第一一七章十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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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聽我說”伯爵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不能把我看作一個普通人看作一個只會喋喋不休地說些廢話的人。當我問你是否到痛苦已減輕的時候我是作為一個能
悉人的心底秘密的人的資格來對你說的。嗯莫雷爾讓我們一同來深入你的心靈來對它作一番探索吧難道使你身軀象受傷獅子一樣跳動的痛苦仍然那麼強烈?難道你仍然渴望到墳墓裡去熄滅你的痛苦嗎?難道那種迫使你捨生求死的悔恨依然存在嗎?難道是勇氣耗盡煩惱要把希望之光抑止?難道你喪失記憶使你不能哭泣了?噢親愛的朋友如果你把一切都託付給上帝的話——那麼馬西米蘭你是已經得到上帝的寬
別再抱怨了。”
“伯爵”莫雷爾用堅定而平靜的口氣說“且聽我說我的**雖然還在人間但我的思想卻已升到天上。我之所以到你這兒來是因為希望自己死在一個朋友的懷抱裡。世界上的確還有幾個我所愛的人。我愛我的妹妹我愛她的丈夫。但我需要有人對我張開堅定的臂膀在我臨終的時候能微笑地對著我。我的妹妹會滿臉淚痕地昏過去我會因為她的痛苦而痛苦。艾曼紐會阻止我的行動還會嚷得全家人都知道只有你伯爵你不是凡人如果你沒有**的話我會把你稱為神的你甚至可以溫和親切地把我領到死神的門口是不是?”
“我的朋友”伯爵說“我還有一點疑慮——你是不是因為太軟弱了才這麼以炫耀自己的痛苦來作為自己的驕傲?”
“不真的我很平靜”莫雷爾一面說一面伸出一隻手給伯爵“我的脈搏既不比平時快也不比平時慢。不我只覺得我已經走到了路的盡頭沒法再往前走了。你要我等待要我希望您知道您讓我付了多大的代價嗎?你這位不幸的智者。我已經等了一個月這就是說我被痛苦折磨了一個月!我希望過(人是一種可憐的動物)我希望過——希望什麼?我說不出來——一件神奇的事情一件荒唐的事情一件奇蹟。只有上帝才知道那是什麼上帝把希望的那種念頭和我們的理智摻雜在一起。是的我等待過是的我希望過伯爵在我們談話的這一刻鐘裡你也許並沒有意識到你一次又一次地刺痛了我的心——因為你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向我證明我沒有希望了。噢伯爵!請讓我寧靜地、愉快地走進死神的懷抱裡吧!”莫雷爾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情緒非常動伯爵看了
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我的朋友”莫雷爾繼續說“你把十月五作為最後的期限今天是十月五
了。”他掏出懷錶。’現在是九點鐘我還有三小時。”
“那好吧”伯爵說“請跟我來。”莫雷爾機械地跟著伯爵走不知不覺之中他們走進了一個巖。他
到腳下鋪著地毯一扇門開了馥郁的香氣包圍了他一片燦爛的燈光照花了他的眼睛。莫雷爾停住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他怕他所見的一切會軟化他的意志。基督山輕輕地拉了他一把。他說“古代的羅馬人被他們的皇帝尼羅王判處死刑的時候他們就在堆滿著鮮花的桌子前面坐下來
著玫瑰和紫堇花的香氣從容赴死我們何不學學那些羅馬人象他們那樣來消磨剩下的三小時呢?”莫雷爾微笑了一下。
“隨便你好了”他說“總歸是要死是忘卻是休息是生命的脫也是痛苦的脫。”他坐下來基督山坐在他的對面。他們是在我們以前所描寫過的那間神奇的餐廳裡在那兒石像頭上所頂的籃子裡永遠盛滿著水果和鮮花。
莫雷爾茫然地注視著這一切大概什麼都沒有看見。
“讓我們象男子漢那樣地談一談吧。”他望著伯爵說。
“請說吧!”伯爵答道。
“伯爵!”莫雷爾說“在你身上集中了人類的全部知識你給我的印象好象是從一個比我們這個世界進步的世界裡過來的。”
“你說的話有點道理”伯爵帶著那種使他非常英俊的憂鬱的微笑說“我是從一個名叫痛苦的星球上下來的。”
“你對我說的一切我都相信甚至不去追問它的含意。所以你要我活下去我就活下來了你要求我要抱有希望我幾乎也抱有希望了。所以伯爵我把你當作一個已經死過一回的人我冒昧地問一句了死是不是痛苦的?”基督山帶著無法形容的憐愛望著莫雷爾。
“是的”他說——“是的當然很痛苦你用暴力把那執著地求生的軀殼毀掉那當然非常痛苦。如果你用一把匕進你的
裡如果你把在窗口亂竄的子彈
進你那略受震動就會痛苦萬分的大腦你當然會痛苦你會在一種可憎的方式下拋棄生命痛苦絕望的代價比這樣昂貴的安息要好得多。”
“是的”莫雷爾說“我明白死和生一樣也有它痛苦和快樂的秘密。只是一般人不知道罷了。”
“你說得很對馬西米蘭。死按照我們處理它的方法的好壞可以成為一個朋友象護士輕輕地拍我們入睡一樣也可以成為一個敵人象一個暴地把靈魂從**裡拖出來的敵人一樣將來有一天當人類再生活上上千年當人類能夠控制大自然的一切毀滅
的力量來造福人類的時候象你剛才所說的那樣當人類已現死的秘密的時候那時死亡就會象睡在心愛的人的懷抱裡一樣甜
而愉快。
“如果你想死的時候你是會這樣地去死的是不是伯爵?”
“是的。”莫雷爾伸出他的手。
“現在我明白了。”他說“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要帶我到大海中的這個孤島、到這個地下宮殿來的原因了那是因為你愛我是不是伯爵?因為你愛我極深所以讓我甜、愉快地死去
不到任何痛苦而且允許握著你的雙手呼喚著瓦朗蒂娜的名字慢慢死去。”
“是的你猜對了莫雷爾”伯爵說“那確是我的本意。”
“謝謝!想到明天我就可以不再痛苦我的心裡到很甜
。”
“那麼你什麼都不掛唸了?”
“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
“甚至對我也不牽掛嗎?”伯爵非常動情地問道。
莫雷爾那對明亮的眼睛暫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不尋常的光澤一滴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下來。
“什麼!”伯爵說’難道當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所掛念的時候你還想死嗎?”
“哦我求求你!”莫雷爾用低沉的虛弱的聲音喊道“別再說了伯爵別再延長我的痛苦了!”伯爵以為他要死的決心動搖了這種信念使他在伊夫堡一度已經被克服的可怕的懷疑又復活了。
“我正在極力要使這個人快樂”他想道“我要讓他快樂以此來補償我給他帶來的痛苦現在萬一我算錯了呢萬一這個人的不幸還不夠重還不配享受我即將給他的幸福呢?偏偏只有在讓他幸福以後我才能忘記我給他帶來的痛苦。”我該怎麼辦於是他大聲說“聽著莫雷爾我看你的確很痛苦但你依舊相信上帝大概是不願意以靈魂解脫來冒險的[按基督教教義人的生命是上帝賦予的人沒有權利可以消滅自己的生命。所以自殺的人靈魂不能得到解脫。——譯註]。”莫雷爾戚然地笑了一下。
“伯爵”他說“我不會多愁善地做樣子我的靈魂早已不屬於我了。”
“馬西米蘭你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我一向把你當作我兒子。為了救我的兒子我連生命都能犧牲更何況財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