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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人困惑的是,前一秒散會前還在路邊跟同伴們涎臉嬉笑的,下一秒轉身各自上路後,有些人的臉上表情卻立刻老了十歲,沒了笑容不說,甚至還帶著失意的滄桑。

在南部鄉下長大的他,最早只看過電影中搞笑的,還有新聞裡光著膀子大遊行的同志。上了大學,同學裡出現了幾個疑似者,管他究竟是不是,大家在背後都說“那個死gay”。上了臺北工作之後才發現,年輕的小gay這年頭滿街都是。曾幾何時,想要避開這些人都避不了。

只是以前從沒察覺,更沒想過,原來同志也有中古貨。

阿龍以為時代開放了,這些人也會像一般人那樣,到了年紀,就找個人安定過子去。沒想到中年後無家可歸的同志竟然這麼多。

所以才需要像melody這樣的地方吧?

單親家庭長大,阿龍從沒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對兩人當初為何不再聯絡也從沒給過完整的答案。國小的時候,阿龍曾猜測母親或許是別人的小三?或者父親是通緝犯?要不就是欠賭債跑路?

…各類可能都曾在他心裡搬演過,猜不透為什麼這個人就再也沒了線索?究竟是哪種深仇大恨,還是另有難言之隱,讓母親連隨便編個故事哄哄他,也不肯多這個事?

等年長些,知道了這世界上有一種人叫作gay,他的胡思亂想裡又多加了這項——搞不好我那沒用落跑的父親就是,怪不得母親都沒臉跟我說真話。

若真是如此,那父親也慣愛在某處的暗室裡,總跟同類一喝到天明嗎?

一直在當會計的母親,在他高中那年,跟上班地方附近一間鐵工廠的老闆同居了。之後阿龍就很不愛回家,讀了個離家很遠的三改制後的大學,當完兵就決定隻身來臺北找工作。白天騎著機車跑業務收賬,下午四點回到小套房補個眠,晚上十點超商大夜班開始,凌晨六點下班休息一下,再接九點半打卡。這樣生活過了兩個月,每天都在硬撐。很想死,不知道這樣的子自己還能撐多久,這樣的人生究竟會帶他往哪裡去?

原以為就只能這樣一成不變地過下去了。要不是那個清晨,他和小閔又再次遇見了的話。

前一次覺得她面,但是因為化了濃妝,一時也說不上來哪裡見過。結果那天當阿龍看著對街關店,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時,正好小閔下了班綁起個馬尾,進店來走向了atm提款。從屋頂的監視照鏡中,他終於把小閔的正面看了個清楚,恍然大悟。怕她尷尬,阿龍當時沒

換作是他自己,也不希望在這種情境下被歌認出來吧?

好歹曾經也是發過唱片,某個少女團體中的成員,雖然在良莠不齊的歌壇大混戰中只是曇花一現,如今成了七條通裡的酒廊小姐,總不是好下場。

小閔當時在那個團體裡的藝名叫咪咪,不算特別搶眼,但是高中時的阿龍曾偷偷過她。他喜歡她的名字與她那條甩來甩去的馬尾,意她的照片恐怕不下百次。四年的大學,除了作為宅男養成訓練外,專業技能他還真沒學到多少,成天泡在電腦前搜尋情照片,趁室友不在便打手槍,有時候一天照三餐打,多虧有了咪咪及那些如今不知下落的美眉自拍,讓他度過了那段沒有女友只能自的無聊階段。

見到本尊,尷尬的人其實是他自己竟然下海成了酒廊小姐啊?玩味著這幾個字,不知為何,阿龍有種同病相憐之

這次反變成他在結賬時不敢抬頭了,胃裡有一股酸氣往喉頭冒。那種不舒服的覺,不光是因為想到原本只屬於自己幻想的咪咪,如今早被人真槍實彈過,更因為在七條通這樣的場景,無無憂的青赫然已離得好遠,想到了自己未知的人生,一下變得頗為傷。

又一個月過去了,再見面的時刻換成了某個子夜剛過的週末凌晨。

小閔身邊還跟了一隻豬哥樣的男人。是被帶出場了吧?那時的阿龍對這樣的畫面早已經見怪不怪。男人買菸時,他用眼角不時偷瞄站在門口,把自己髮尾拉到嘴邊咬著的小閔,然後聽見她開口了:“我頭好痛喔,哥哥,今天就先這樣了讓我回去休息好不好?”醉了的男人先是口裡“貝比、貝比”胡亂叫著企圖安撫,接著肢體動作就多了,女人情急用力想脫身,指甲一把抓傷了男人手臂。阿龍還沒來得及眨眼,就聽見男人一句“幹你孃雞掰”,然後一個揮拳就把女人打倒在地上。

“先生你不要這樣——”他上前拉不住,趕忙撥電話報警。女人不尖叫也不哭,跟男人在店裡追逐,拿起貨架上的罐頭就朝男人身上丟,然後一路往貯藏室的門口跑。他也慌了,拿起平備而不用藏在櫃檯下的鐵管,讓女人躲進貯藏室,自己一夫當關擋在了門口。

聽說店員已報了警,酒醉男滿口飈著髒話便放棄了。等管區員警離去後,小閔才從貯藏室推門而出,不但沒謝,劈頭就對阿龍亂罵:“你白痴啊!叫警察?你新來的對不對?警察來了我不就被當成雞帶走了?你有沒有腦啊?”

“你是雞啊!”他衝口而出,“不紅了也不至於這麼下賤吧?”小閔聽懂了,閉上了嘴半天沒出聲,伸手將亂成雞窩的一頭長髮使勁一扯,他才看出原來是假髮被她抓在了手上,像拎著一隻狗。

壞的東西我會賠。”說完她便丟下三張千元大鈔,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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