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6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舞動得像一棵在狂風裡搖晃的大樹,黑暗中捲起的熱氣撲蓋著他的臉,夢就這麼沸騰起來了……

那扇門。

如果沒有走進那扇門的話。

走進那扇門的瞬間便知道,雖然酒吧裡的對象位置與幾天前勘看時相同,這已經是不同的時空了。

視線範圍開始凝縮,像是在攝影鏡頭的鏡面外圈塗上了厚厚的凡士林,出了焦點外的事物只剩溶溶的影綽晃動。而焦點內的光線也只相當於三十燭光的有心無力。視覺的昏黃帶來了心理上的沉悶與缺氧,讓自己的呼聲變得分外清晰。

一開始還以為聽覺也隨著視覺開始退化,過了片刻之後才知道,他走進的這世界確實是無聲的。

遊魂一個個坐在吧檯的高腳椅上,依然是不開口,面容還是一樣的蒼白呆滯。只是坐著,像道具一樣,沒有思想,也沒有情緒。

而最讓他驚訝的,莫過於當他緩緩——下意識地他讓自己一切動作放緩,彷彿在他手中有一枝微光的蠟燭在燒,害怕它隨時都可能被風吹滅而讓他落入無盡的黑暗——緩緩緩緩將視線從吧檯前移到了吧檯後,看到的竟是andy正在調酒。而且一面調酒,一面還對著毫無反應的吧檯客人,表情生動地在自說自話。

他聽不見andy的聲音,或者本是被消音。

但是andy仍然繼續地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心想這究竟是誰的夢?

是andy的?還是他的?難道是他們出現在彼此的夢裡?

他走向吧檯,就像是已經悉此地的老客人,於不同年份不同剪裁的西裝之間坐下,開始慢慢思索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人們認識這個世界,還有認識自己的方式,也許並不都是正確的,這是昨夜以前的他從不曾有過的念頭。然而大家也都接受了那些不正確的說法。阿龍懷疑,並非從來無人發現過那些說法有漏。就像他,無意間也鑽過了某個縫隙,走進了那個以往從不曾被發現的空間。

但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超商收銀員,又能撼動得了任何事嗎?他如何能對兩位偵訊他的警察說,你們知道嗎?我們一直以來相信教科書上所說的,夢是非物質的,現實是物質的,靈魂是非物質的,空間是物質的,其實都錯了!

譬如,在我們夢裡常常出現過一些面孔,我們本不認識他們,甚至連見過面的印象都沒有。夢裡的這些陌生人,他們究竟是誰?為什麼醒來之後的我們,從沒有對這件事繼續追問?

●提早了半個小時抵達那坐落在信義計劃區新開幕的國際飯店,腋下夾著昨晚包好的那一盒舊卡帶,我先在門口觀賞了一會兒飯店大廳裡進出的人類,對於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因走進了此間時尚豪華的人間天堂而油然出幸福微笑的畫面,我只是平靜地任他們在面前無關痛癢地招搖。

莫非,離人生下車的時刻越近,我的心也罕見地開始顯得無與倫比地開闊?進而對這些人的虛矯收起了我批判的利矛,甚至還產生了難得的一點同理心?三十年前的我不也是這樣的嗎?去了什麼樣的地方,認識了哪些人,這些事總在心裡連成了反映自我價值的升降曲線。不能說那樣的人生毫無價值,只是所有的派對都需要不停更換新鮮面孔。有一天他們也會像我此刻,站在派對的入口才意識到自己的穿著與表情都顯得格格不入。每個曾經跑趴的人都會有那麼一天的到來。想當年,在唱片業欣欣向榮一片大好的年代,自己也曾經是走路有風的。但終於可以慶幸的是,這些都不再是我的煩惱了。

抱著紙盒走過飯店的大廳,覺自己看起來像個鬼祟的恐怖分子,正準備伺機在這個資本主義的天堂留下一枚定時炸彈。

為什麼要抱著這個累贅出門,已經想不起最初的動機為何。前一晚嚴重失眠,天亮後卻又陷入一場場毫無連貫的亂夢。也許在某個夢裡,這盒子裡真的放置了一枚土製炸彈。這一刻站在大廳中央,看著身邊的每個人都像是在體內裝載了自動導航系統般橫衝直撞,唯有我毫無方向可言,下意識就將原本夾在腋下的紙盒改抱在我的前。

慶幸還有這點重量讓我覺踏實安全,否則我可能就像花翻騰起的一點泡沫,隨時可能蒸發。

與一群二十郎當歲的年輕小夥子一起步入了電梯。男孩們的髮型與衣褲都經過一番心搭配,一開口就在談論起昨晚在某家夜店遇見的一群妹。時代的轉折充分顯現在這幾個時髦小夥子身上。若是在當年,這麼風騷做作的裝扮不遭人側目當成是gay才怪。可現在呢?難道他們當中沒有藏著一個當年的自己?自己在他們這個年紀,不是也混在男生中間與女生打情罵俏?

儘管應失靈,但還是趁著小夥子們不注意時,用力進了幾縷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氣味。那是古龍水刮鬍水髮蠟,加上些微的皮革與口香糖混合成的一種都會的雄分子,走到哪裡都以這樣的氣味劃出了他們的地盤。正當我如一隻老狼被這群豐滿的小狼擠到了電梯廂中的角落,我聽到了一個愉快而禮貌的聲音。

——欸你要到幾樓?

四壁光可鑑人的金屬壁面上,反照出問話的那個年輕人無的微笑,完全不察有個中年男人一秒鐘前正在忙著瀏覽他們每個人的喉結與褲襠。

——喔…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