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鵰倩影】(卷02)(01-40)作者:浮生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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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生似夢

字數:1855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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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捲風神鵰

第001章兄妹共浴那點破事兒

再説這西門堅練完功之後,還有一種嗜好,就是在人體上做畫,而人體,多半便是他那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了。

,他又在大堂之中在自己三個老婆的身上畫畫,而且還請了一個姓慕容的男子一同欣賞。

這西門堅畫完,高聲對姓慕容的叫道:「慕容,你身為天下第一,也是畫畫高手,我這副畫以女人的房作荷花,作荷葉,豐作小鳥,秀作草,一副以中國畫的手法跟女天賦的線條美結合而成的百花競豔圖,有沒有令你看了興奮啊?」

這慕容公子一拍手中摺扇,誇張地叫道:「哇!嗯……朋友,不可窺!」

西門堅一擺手:「哎!你的宗旨不是『朋友,勿放過』嗎?」

慕容公子道:「是!但是堅大哥,你在城中宣佈過,誰對你兒不敬,你就燒他全家,他媽媽,取他去喂蝦……」

頓了一頓,又拍着膛豪氣地説:「在下最多不要全家,不要媽媽,但沒有了就不能做爸爸,所以我是想看也不敢看啊!」

西門堅大叫道:「哇!你簡直是我的偶像啊!全城的人都説你是拍馬大王,專門出賣朋友而生,專門奉承那些有錢人和江湖大哥,我什麼都不信,我覺得你是一位正人君子!」

慕容公子笑嬉嬉地應道:「呵呵,多謝!多謝!」

西門堅笑臉一變,道:「不用多謝,我只過不是吹牛!」

慕容公子笑容一僵,戰戰兢兢地道:「不要耍小弟了!」

西門堅臉一橫,喝道:「什麼?我耍不起你啊?我要你幫我都可以,白痴!」

説完又大笑着走了出去。

個慕容公子呆在原地,哭笑不得。

西門堅是千門鎮的霸王,喜怒無常,喜歡用暴力,誰敢惹他半分,所以拍他馬的人,也常常個自己哭笑不得。

每天黃錯,西門堅家中都會出現四面銅鑼,分別刻上他四個妾的名字,他鼓哪一面銅鑼,就表示他要在哪個老婆的房中過夜。

也是一樣,當僕人們抬出銅鑼來,他那三房老婆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丫環的扶持下來到大堂,供西門堅挑選。每天的這個時候,也就是她們爭豔之時。

而西門堅接過僕人遞過來的槌,這槌做得像極了男人的標誌,然後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自己的老婆來。

堂下的三位豔婦,一個個秋波四溢,搔首姿,就等着西門堅敲自己的銅鑼。

西門堅來回踱了幾步,最後一敲在過世的大老婆銅鑼上。

原來,西門堅有時縱慾過度,也想休息一晚,所以就敲了大老婆的銅鑼,然後進到自己的房間裏靜養修補。

三個老婆悻悻而去,老僕人卻端出了一盤盤的補湯到西門堅房中來,高興地叫道:「老爺,這是雞子燉牛鞭,這是鹿茸燉海狗鞭,龍蝦燉豹鞭,這壇是三蛇膽老虎鞭。」

西門堅高興地笑道:「味味都是鞭,那豈不是天下什麼鞭都讓我吃盡了,哈哈哈哈……」

忽然又猛地站起身來,衝着老僕人責問道:「你為什麼不笑啊,是不是我説得不夠好笑啊?嗯!」

老僕人一驚,嚇得渾身一抖,急忙發出一陣乾笑,道:「老爺真風趣,小人年紀大了反應這鈍。」

西門堅道:「果然是好奴才!」

哈哈在陣大笑,忽地一把抓住老僕的衣,喝道:「阿龍和阿柔去哪裏了?」

老僕人更是嚇得面如土,急忙道:「他們去放風箏!」

西門堅怒道:「不能讓他們去!」

説着便拿起碗蓋要往老僕人的頭上砸去。

正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高叫道:「阿爹……我們回來了!」

西門堅聞得是女兒的聲音,從後廳翻身飛了出來,早見西門柔和被楊孤鴻附身的西門龍雙雙走了進來。

「哼!我説過不準去放風箏了,你還去?」

西門堅大聲喝道。

西門柔笑道:「阿爹,你的輕功越來越厲害了!」

西門堅最是疼愛這個女兒,聽得女兒誇獎自己,高興得不得了,大笑道:「那還用説。」

西門柔接着道:「可是,阿爹,你踩着哥哥了!」

西門堅低頭一看,果然,自己一腳把西門龍踩在腳伕底下,他的口中還冒着白沫。西門堅俯身把楊孤鴻抱起來,不耐煩地問道:「你沒事吧?你為何站在我腳下?你怎麼樣啊?我做錯了什麼啊?九代單傳卻生了你這麼一個白痴?」

西門柔見爹爹這般罵楊孤鴻,心中大是憐惜,説道:「哥哥生下來就是這樣的。」

西門堅喝道:「你還講,我叫你不要出去,你帶他到處跑。」

西門柔硬着頭皮道:「我只是帶他去放風箏,他整天呆在家裏很悶的!」

楊孤鴻看着自己這個凶神惡煞一般的「老爹」再比較一下他對自己和對西門柔的太度,心道:「看來這個老爹平裏一定對西門龍一定十分地不好,以後自己可有苦頭吃了!」

西門堅無奈地説:「我們西門世家,世代書香,你是女兒家,怎麼可以整天在外面拋頭面呢?萬一遇上狂蜂蝶出事,你叫我怎麼有面目見人?還有,我告訴你,現在世風下,人心難測,現在有很多狼,變態佬,最喜歡非禮未成年少男少女……」

在西門堅説話的當兒,西門柔一直用風箏擋着臉,這時截住西門堅的話道:「阿爹,你的口水別老噴我的臉啊!」

西門堅這才意識到自己説話時口沫橫飛,不由得往後一挪,叫道:「我不管,我告訴你以後不許到處亂闖,快點跟哥哥一起回房門去,哼!」

跟哥哥一起回房間?這是什麼概念啊?楊孤鴻有些模糊了,剛才被西門堅踩了一腳,差點沒要了小命,心中對這個「老爹」算是恨上了。

西門柔用衣袖擦了自己臉上的口水,這才過來拉着楊孤鴻説道:「哥哥,我們回房間吧!」

楊孤鴻心中有些好奇,也就由着西門柔拉着進了後面的房間,卻是一間卧室。

「哥哥,我叫阿福送晚餐來吧!」

楊孤鴻被西門堅踩了一腳,心中十分地不舒服,不過也確實覺得肚子餓了,便道:「好的好的,我很餓了。」

西門柔轉身出了房門,不一會兒便帶着幾個僕人端了很多熱氣騰騰香噴噴的美味佳餚進來,放到了桌子之上。

楊孤鴻只覺得腹中一陣雷鳴,跳起身來,坐到桌子上便撒了一條雞腿,狼虎嚥了起來!

旁邊的僕人見狀笑道:「少爺,你慢慢吃,別嚥着了!」

西門柔道:「好了,你們下出去吧,這裏沒有你們的事了!」

眾僕人出去帶上了門,西門柔這才陪着楊孤鴻用餐。

飯菜一入口,直吃得楊孤鴻大叫過癮,富貴之家的飲食果然是不同凡響。

吃飽喝足之後,有僕人進房來收拾碗筷,還送入澡盆和熱水,這才關上房門,只剩下楊孤鴻與西門柔倆人。

「哥哥,快衣服洗澡吧!」

西門柔笑嬉嬉地過來幫他衣服。

楊孤鴻沒想到當她哥哥竟然還有這等待遇,但卻不明白為什麼會是妹妹與哥哥同在一個房內洗澡。

原來,西門堅少向很少關心西門龍的生活起居,而西門龍自小和西門柔兄妹倆一張牀上睡着長大,這麼多年來,家裏上上下下竟然沒有一個人意識到兄妹倆已經長大了,已經不適合再在一起睡覺洗澡了。

要説這西門堅一輩子好,到頭來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兒女之間的事情。不過,西門龍的確也是個白痴,十六歲了竟然什麼都不懂,所以家裏人一個也沒有提防他,反而覺得讓他與西門柔住在一處,還可以隨時照顧一下他。就這樣,已經長大了的兄妹倆,就一直合情合理地睡在一張牀上了。

再説西門龍也的確不懂男女之事,每天上牀後都是乖乖地睡覺,倒是西門柔,看到了爹爹西門堅對二孃她們摟摟抱抱,隱隱約約地對男女之間產生了好奇之心,有時不免想要和傻哥哥試一試,可是西門龍只會吃飯睡覺放風箏玩耍,其他什麼事都不會。

不過今,西門柔心裏卻有些興奮,因為這個傻哥哥似乎變得聰明瞭很多,竟然在梅林當中親吻了自己。那種覺真好,她覺得自己的臉孔在發燒,覺今後可以與哥哥玩耍很多大人的遊戲了。

西門柔生在西門堅家中,被西門堅管得死死的,本不讓她去與別的男子接觸,是以西門柔十四五歲了,對男女之事竟還是一無所知。

楊孤鴻自然不明白這些,便裝作傻傻地問:「妹妹,我們要一起洗嗎?」

西門柔嬌笑着回答:「當然是一起洗了,我們以前都是一起洗的啊!」

「哦!」

楊孤鴻裝着恍然大悟一般,也伸出手去幫西門柔衣服。

西門柔非但沒有避開,反而高興地笑了起來,説道:「哥哥,你今天真乖,會幫我的忙了,哥哥真好!」

楊孤鴻幫她去了外衣,看到那高高隆起的部,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西門柔高興地跳着轉去身去,背對着他笑道:「哥,幫我解開肚兜。」

楊孤鴻狂汗,怎麼穿越過來竟然附身到了一個傻子的身上,本來剛才被西門堅踩了一腳,心中正有着怨氣,誰想到現在竟然有這等豔福,真是值了。

「好!」

楊孤鴻應了一聲,雙手顫抖着去解開肚兜,那豐的玉兔雙雙躍出,直看得他連連嚥着口水,差點沒一把推倒西門柔,然後狠狠地啃咬一番。但是他知道此事不能心急,不然一定會驚着了佳人,自己還得裝傻,才能尋找機會把西門柔吃掉。

「妹妹,我幫你洗吧!」

楊孤鴻説着便一把將西門柔抱了起來,跨入了澡盤之中,馬上殷勤地為她擦洗起身子,外加按摩起來。

西門柔也真個是首次受到哥哥的這種待遇,不由得幸福地閉上眼睛去享受起來。

然而,楊孤鴻的手很快便只在西門柔的神秘地帶「按摩」了起來。西門柔初時到也不介意,便不一會兒便覺得有些不妥了,睜開眼來看楊孤鴻,只見他雙眼發直,盡盯在自己那對高聳的玉峯之上,她便平生第一次對哥哥覺到了一種難言的羞澀。

「哥,你怎麼光按住人家這裏啊?」

西門柔嬌嗔道,俏臉上也泛出了紅暈。

楊孤鴻裝着傻笑的樣子,傻傻地説道:「妹妹,你的咪—咪好好玩啊,我好喜歡,你就讓我玩嘛!」

西門柔雖然覺得有些不妥,可是被哥哥一雙手捏得越來越有快樂的覺,不住顫着聲音叫道:「哥,你捏得我好舒服,嗯……輕一點……温柔一些……」

第002章美人傾天下

楊孤鴻聽着西門柔那情不自的呻聲,早已是魂魄飄飄,巨龍更是怒然而舉,險些就要撲將上去將西門柔佔有了。但是,他還是覺得不能輕舉妄動,不然,可能對於西門堅老婆們的打算就落空了。所以,他只生生地打止,不再去西門柔的小白兔,轉而為她擦起背來。

西門柔不免有些失望,可是卻也不好意思再叫哥哥給自己那地方了。

楊孤鴻歡喜的是,自己的在水中看到容貌並沒有改變,想來自己的魂魄附身竟是找着了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了。

西門堅不僅是一方惡霸,也是江南鉅富,這是他的生,他在大宴江南羣豪於家中。

席間,有一名以偷馳名江湖的武林神偷,名奐司空玄,得意洋洋地命出一幅畫來,要向大家兒展示。

楊孤鴻也以少年西門龍的身份在席間大吃大喝着,他見一個神偷拿幾幅畫來展示,心裏覺得好些,就算這畫是名畫,只怕在這羣江湖漢們面前,也是沒有什麼價值可言吧。

然而,當武林神偷司空玄一展開這一幅畫來,滿廳羣豪,更是聳然動容,就連楊孤鴻,那一雙炯炯發着光彩的朗目,也不眨也不眨地瞪着這幅畫上。

只見這幅淡黃的素絹上,畫的竟是一位絕的麗人,雲鬢高挽,粉面桃腮,眉如山,鼻如懸膽,一雙如月明眸,幽幽地望着自己的一雙葱,半點櫻桃,微微中的半行玉具,一襲輕紅羅衫,更襯得發如青絲,膚若瑩玉,滿座羣豪,雖然久歷江湖,北地胭脂,南國佳麗,都也曾見過不少,但拿來和畫中的這絕麗人一比,立即便全部黯然失

這時偌大的一座廳堂,幾乎靜得有如荒郊,但聞羣豪的呼之聲,此起彼落。

司空玄左手仍提着畫幅,右手朝自己頷下的短鬚輕輕一抹,哈哈笑道:「不瞞各位,我司空玄要不是真見過畫中人,可也真不相信塵衰中會有這種佳麗,而且這幅畫雖是傳神,可是世間再高的丹青妙手,卻也畫不出這畫中之人的絕來。」

靜寂了許久的人語聲又復大作,楊孤鴻目光中帶着深思之,緩緩又坐回椅上,這畫中麗人的絕,固然令他神馳目眩,但更令他驚異的,卻是這畫中麗人的面孔,像是似曾相識,只是他搜追記憶,卻也想不出到底是在哪裏見過而已。

司空玄又是哈哈一笑,左手一揚,將那幅畫更提高了些,笑道:「各位,您要是不但能在小金山中設下的幾樣絕技中,出入頭地,還能技壓當場,大魁羣雄,那麼——」

他右手朝畫幅一指,接道:「不但明珠千朵,黃金萬兩,都將歸您所有,畫中的這位麗人,也就變成你的金屋中人,不過,只是一樣——」

他故意一頓話聲,緩緩地捲起這幅畫來,雙目閃動處,只見滿廳羣豪,大多已站了起來,伸長脖子,靜聽自己的下文。

西門堅微微一笑,道:「司空老弟,你有什麼話,就快説出來吧,別叫大家着急。」

司空玄哈哈笑道:「不過想要做這位絕代佳人的乘龍快婿,一定得要年紀不大,還未娶過家室的,像我這號人物,別説武功還差得大遠,就算武功真成,也只有乾瞪眼,那只是因為區區在下已經成了家,連兒子部生出來了,我要是早知道有這種事,那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可也不會那麼早就娶親的。」

羣豪譁笑聲中,突有個響亮的聲音道:「是不是除了結過親的之外,任什麼人都有資格呢?」

司空玄目光動處,只見發話的這人身高體壯,滿面紅光,頭上扎着一方「王」字武生中,正是江南地方成名的武師禿鷹王大虎。司空玄不哈哈又一笑,又道:「對了,一點也不錯,別説像王大虎,你這樣的一表人材,就算是大麻子,獨眼龍,甚至缺條腿,斷隻手的,只要是手底下有兩下,一樣也能得到這位美人兒的青睞。」

禿鷹王大虎一拍腦門,本已是滿是油光的臉上,更冒出紅亮亮的一層光來,一面答道:「有這種事,那我王大虎説不得也要上小金山去走走了。」

羣豪又都鬨然就座,司空玄將這三幅畫仔細地放在自己的時邊,才坐了下來,卻見西門堅西門大爺正説道:「司空老弟,現在你説也説出去了,我可要問阿你,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小金山裏面出這麼件轟轟烈烈的大事來的,到底是誰,不瞞司空老弟你説,這件事老夫看來,確實有點透着奇怪,天下哪有把金元寶硬往人身上送的人呢?」

司空玄揚起杯來,大大地了口酒,方自笑道:「西門大爺,不瞞您老人家説,小金山裏人的到底是什麼來歷,小弟現在可也不能説出來,不過這件事倒的確千真萬確的,到小金山上去的人,就算武功不成,空手而返,可也絕不會吃虧。」

西門堅兩條濃眉微皺,突然笑道:「既然是如此,老夫説不定也要去看看了,大約不出兩個月,小金山上,冠蓋雲集,武林中成名臉的人物,恐怕都要在那裏了。」

話聲方了,席上突然響起一陣朗笑之聲,只見那楊孤鴻朗笑道:「其實自問武功不成的,倒是不去更好,不然反而貼上路費,偷雞不着,反而倒蝕把米,那才叫冤枉!」

始終立在西門堅身後的追風劍客丁子昂,此刻軒眉説道:「如此説來,豈非只要閣下一人去就足夠了嗎?」

哪知楊孤鴻又冷笑道:「正是,正是,就像閣下這種身法,還真不如不去也罷。」

丁子昂劍眉一軒,席上的這班俱是武林中一人物的老者,也俱都為之變,但那楊孤鴻,卻仍然若無其事,生像是本就沒有將這些武林高手放在眼裏似的。

西門堅萬沒料到,他一向視為呆子傻瓜的兒子西門龍,怎麼突然之間像是胎換骨,完全是另一個人了。他剛才因為怕別人見了他的傻兒子而笑話他,所以也就像往常一樣,本就沒有向別人介紹過他的兒子西門龍,所以雖然與他來往的武林人不少,可是竟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有個兒子叫西門龍。

楊孤鴻附身的西門龍此刻這麼傲慢的一鬧,卻更叫西門堅不敢向別人介紹這個傲慢無禮的少年便是自己的兒子了,所以他只好按住子,等着看西門龍究竟要做什麼。

楊孤鴻目光一轉,轉到司空玄時邊畫上,微微笑道:「閣下的這一幅畫,也不必帶在身上到處傳説了——」

説話聲中,緩緩伸出左手來,就朝那一幅畫上抓去。

司空玄此刻也不大變,冷叱道:「這個還不勞閣下費心。」

揚着酒杯的右手,突然便壓在這畫卷上。

楊孤鴻冷笑一聲,左手也已搭上畫卷,司空玄只覺壓在畫卷上的右手,突然一熱,杯中的酒,像噴泉般湧了出來,濺得他一身。

席上羣豪,不又為之肅然,楊孤鴻冷笑聲中,已將畫卷拿在手裏,一面冷笑道:「這還是給在下好些。」

司空玄一生闖蕩,遍了天下武林中黑、白兩道的朋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和人動手,此刻卻也不面目變,原地坐在椅上,微一擰,雙手疾伸,嗖地擊向這楊孤鴻的肋下。

口中一面厲叱道:「朋友,你未免也太狂了吧。」

楊孤鴻目光一凜,冷叱道:「你想動手。」

左手抓住畫卷,橫地一劃,便倏然划向這司空玄一雙手掌的脈門,應變之迅,可説是有如閃電一般。

司空玄沉肘揚腕,掌緣變式切向這少年的肩頭,這在武林中素有神偷之譽的司空玄。此刻一出手,變招果然快極。

這兩人俱都仍端坐在椅上,但瞬息之間,卻已拆了數招,這種貼身近搏的招式,看來雖不驚人,但卻俱都是立可判出勝負的妙着。

坐在這楊孤鴻身側的,正是長江水路大豪、橫江金索鐵飛龍,此刻濃眉一軒,冷叱道:「朋友,這裏可不是你動手的地方。」

左手手肘一沉,一個肘拳,撞向那楊孤鴻右肋。

楊孤鴻左手抓着畫卷,向外一封,封住了司空玄的一雙手掌,右掌突然向內一回,並指如劍,指向鐵飛龍時間的曲池。

這楊孤鴻左右雙手,竟然分向擊出,而且俱是以攻制攻、制敵機先的妙着,身手之驚人,也無怪他這麼狂妄了。

哪知就在這同一剎那裏,他眼前突然銀光一閃,兩道寒風,劈面而來。

這一下他三面受敵,而且都是快如迅雷,席上的武林健者,眼看這狂妄的少年已將喪在這三面夾攻之下——哪知羣豪只覺眼前~花,楊孤鴻便已失去蹤跡,橫江金索鐵飛龍和司空玄的拳掌,竟齊都落空,那劈面向他打來的兩點銀光,去勢猶勁,竟帶着風聲,飛向鄰桌,不偏不倚的竟恰巧擊向那禿鷹王大虎的禿頭。

禿鷹王大虎面一變,長身而起,鐵掌擇處,將這兩道銀星揮出了廳外,滿廳譁然聲中。

方才盛怒中,將桌上的一雙銀筷當暗器發出,擊向那楊孤鴻面門的追風劍客丁子昂,此刻目光動處,看見那楊孤鴻,竟連人帶椅端坐在那張上面供着壽桃的八仙桌上前面,嘴角兀自帶着一絲冷笑。

此刻廳上又是一陣大亂,橫江餘索鐵飛龍、司空玄已自推杯而起,那楊孤鴻雖仍端坐不動,正在緩緩展看畫卷,但是面上劍眉怒分,目光凜然,已出殺機來。

握着菜碗、正待上菜的長衫健漢,此刻不也停住腳步,他們手裏捧着的,雖然是非得乘熱吃的鮑魚大翅,但此時卻也只能讓這菜涼着,因為此刻大廳中劍拔弩張,已是一觸即發的局面。

哪知此刻廳外突然傳未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一個嬌柔的口音笑道:「這麼好一雙筷子,丟了可有多可惜呀!」

羣豪立刻詫然回顧,只見大廳之外,嫋娜走進兩個紅裳麗人來。滿頭青絲,高高挽起,嬌聲婉轉,體態如柳,一人伸出一隻欺霜賽雪的玉手,手裏拿着的,卻是方才被禿鷹揮出廳外的銀筷。

司空玄的目光,此刻不也從那楊孤鴻身上轉了過來,他目光一觸到這兩個紅衫少女之面,突然一愕,競搶步了上去。

這兩個紅裳少女,右手備拿着銀筷,秋波四下一轉,瞥見司空玄,便一起伸出在手,掩口一笑,嬌聲道:「原來司空玄也在這裏呀!」

輕紅羅衫的寬大衣袖,微微落下半截,出裏面一雙自如瑩玉的手腕,笑容之美,不可方揚。

滿廳羣豪被這兩個紅裳少女的輕輕一笑,只覺意眩神馳,數百隻眼睛,不都眨也不瞑的盯在這兩個少女身上。

司空玄搶步到這商個少女的身側,竟然躬身施了一禮,道:「兩位姑娘怎麼也來了?」

這兩個紅裳少女一起伸出右手,將手中的銀筷遞在這司空玄手上,左手輕輕向上一提,理了理鬢邊的亂髮,齊聲嬌笑道:「我們是來拜壽來了,司空玄,您給我們引見引見,做壽的西門大爺是哪一位呀?」

滿廳燈光通明,方才在院牆裏的火把,也未撤下,此刻這大廳裏裏外外,俱都亮如白晝,廳上羣豪愕然目注之中,發覺這兩個紅裳麗人,不但體態、笑貌,俱都一樣的嬌美動人一這兩人的面貌,竟也完全一樣,生像是上蒼造物,也造了這麼一位麗人來,卻仍覺得意猶未盡,竟又照着這副樣子,一模一樣的又造了一個,只苦了滿廳羣豪的眼睛,竟不知究竟看在誰身上才好。

壽翁西門堅此刻已緩步走了出來,他方才見到這兩個紅裳少女的裝束打扮,心中轉處便已猜出,這有如天外飛來、突然出現的兩個少女,必定是和那畫中的麗人有着關係。

他即步出筵間,那兩個紅裳少女波迴轉處,也已前一步,一起伸出玉手,在間一搭,深深地福了下去,一面嬌笑着説道:「這位想必就是西門大爺,我們姐妹倆人拜壽來得遲了,還請您老人家恕罪。」

壽翁西門堅掀須一笑,笑道:「好説,好説,老夫的賤辰,怎敢勞動兩位姑娘的大駕。」

這兩個紅裳少女一起婷婷站了起來,掩口笑道:「

西門大爺要這麼説,可教我們姐妹倆人折煞了,我們家小姐常跟我們説,當今武林中,只有西門大爺是了不起的老前輩,這次我們小姐差我們姐妹來給西門大爺拜壽,我們姐妹都高興得不得了,因為我們總算見着西門大爺了,您老人家琴是不嫌棄我們姐妹,就千萬別這麼客氣。「這兩個紅裳少女巧笑情然,語若黃鶯,嫡哺咕咕説了這麼一大篇,滿廳羣豪卻都不暗吃一驚,心中同時升起一個想法:」原來這兩個少女僅是丫環而已,那麼她們小姐,又該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於是羣豪心中,不約而同的就聯想到那畫中的麗人身上,對小金山之行,更加了幾分信念。

壽翁西門堅哈哈一笑,方自待言,哪知這兩個少女又嬌聲一笑,道:「我們只顧自己説話,卻把正經事給忘了。」

一起悄然轉身,輕移蓮步,走到廳口,伸出四隻玉掌來,輕脆地拍了幾下。

一面卻又回首嬌笑道:「我們小姐還叫我們帶來幾樣薄禮,給西門大爺您老人家上壽,叫我們稟告您老人家,説她不能親來,請您老人家恕罪。」

西門堅長笑謙謝,卻見那兩扇一直敞開的大門中,已嫋娜走迸兩個亦是一身紅羅裳的垂舍少女來,手中捧着一隻金光閃閃的拜盒,不論裏面的是什麼東西,就單單是這兩隻拜盒,已是價值不菲了。

羣豪方自暗中瞥贊,哪知這兩個垂舍少女方自走到院中,門外卻又轉入一對紅裳垂髫少女,手裏也捧着一對純金拜盒。

壽翁西門堅一捋長鬚,走到廳口,連聲道,「兩位姑娘!這……老夫怎擔當得起。」

語猶未了,門外已陸陸續續嫋娜地走進八對捧着純金拜盒為紅裳垂譬少女來,一個個蓮步珊珊,一起走到廳口,一手舉着拜盒,一手搭在上朝壽翁西門堅,深深地一福。

滿廳羣豪,不俱都相顧動容,只有那楊孤鴻,卻仍端坐在椅上,手裏已展開那幅絹畫,眼睛盯在畫中那絕麗人身上,彷彿在回憶着什麼。

那兩個紅裳少女一起轉過身來,一面嬌笑道:「這麼幾樣薄禮,算不了什麼,西門大爺千萬別客氣,我們姐妹來給老人家拜壽,卻本役帶什麼,只有再敬您老人家一杯壽酒了。」

嫋娜走到筵前,已有一個長衫健漢,遞來兩隻酒杯,壽翁西門堅亦大步趕未,大笑道:「好、好,兩位姑娘既然如此説,老夫就先受了。」

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兩個紅裳少女在杯中淺淺啜了一口,又自嬌笑道:「今天西門大爺做壽,天下武林好漢,知道的想必都趕來了,我姐妹兩個借花獻佛,也敬各位一杯。」

羣豪此刻大半已被她們神采所奪,自然全部舉起杯來。

這兩個紅裳少女淺淺一笑,秋波一轉,突然笑容頓斂,四隻明如秋水的明眸,卻一起盯在那端坐未動、手裏拿着畫卷的楊孤鴻身上。

第003章絕代雙嬌

楊孤鴻冰寒的眼光也一眨不眨地盯在她們二人身上,雖然也有些被她們的絕美姿,可是他已是閲女無數之人,倒也不致於失態。

神偷司空玄搶上三步,附在這兩個紅裳少女身側輕輕説了幾句話,只見這兩個少女柳眉突然一軒,瞬又嬌笑道:「想不到我們姐妹來得這麼巧,還趕得上看到這麼一位少年英雄,這麼説來,我們姐妹更要敬一杯了。」

立在右角的少女,突然右手一揚,「錚」的一聲,將手中的青瓷杯彈了出去。

羣豪便見這隻酒杯,像是陀螺似的,旋轉不息地直飛到楊孤鴻的面前,突然劃了個半弧繞過展在他面前的畫卷,忽然擊向他面頰上,勢道雖急,杯中的酒,卻未溢出半點。

羣豪不失聲喝起採來,哪知楊孤鴻卻仍然動也不動,生像是本沒有看到似的。

只見那帶着風聲的酒杯,已堪堪擊在他面頰上,他竟微一側面,張口一吹一,那青瓷酒杯竟像箭也似地直飛了回來。

而那杯中的酒,卻如一條銀線般,投入了他張開的嘴這種匪夷所思的功力,當然使得羣豪再次口喝起採來。

那兩個紅裳少女,也亦玉容驟變,右面的那少女纖手一招,將酒杯接在手裏,卻見楊孤鴻已長笑而起,朗聲笑道:「好酒,好酒。」

一面又笑道:「戈戈一畫,閣下既然不肯割愛,小可只有原物奉回了。」

這薄薄一張絹畫,此刻卻像勢挾千鈎,那兩個紅裳少女,遠遠即已覺出風聲凜然,她倆人武功雖不弱,卻不敢伸手去接。

此刻筆下寫雖慢,當時卻是炔如閃電,眨眼之間,這幅被楊孤鴻以絕頂內家真力揮出的絹畫,便已挾着風聲飛到紅裳少女的眼前。

鐵飛龍鬚發皆張,大喝了一聲,正待揮掌,哪知那兩個紅裳少女突然咯咯一聲輕笑,柳一擰,竟像是兩隻綵鳳,比翼飛到這幅絹畫上。

這幅畫去勢仍急,筆直地飛向廳外,那兩個少女紅裳飄飄,竟也隨着這幅畫飛向廳外。

楊孤鴻拗掌大笑道:「敬我一杯酒,還君一片雲,雲送仙子去,風吹仙子裙。」

聲中,身形暴長,已自掠出廳外。

滿廳羣豪眼見這種奇景,耳聞這種朗,目光轉向廳外,卻見那一片「彩雲」去勢雖然緩了下來,卻未下落,微微轉了方向,真的生像是一片彩雲似的,在院中盤旋而舞。

院中停立着十六個紅裳垂髫少女,此刻竟都嬌笑一聲,一起放下手中的拜盒,輕擰柳,隨着這片「彩雲」飄飄而舞,玉手招揚處,手掌中各各揮出一股勁風,託得這片「彩雲」高高飛起。

羣豪但見滿院紅袖飛揚中,一片彩雲,擁着兩個仙子,冉冉凌空而舞,早已俱都擁到廳口,伸長脖子望着這幅奇景,一個個只覺目眩神馳,不能自主,就連喝采都全然忘記了。

楊孤鴻目光回掃,朗聲笑道:「好一個彩雲仙子!」

腳尖微點,竟也撲上這片「彩雲」紅裳少女咯咯嬌笑一聲,突然揮出四隻玉掌,擊向這楊孤鴻的肩、

這片「彩雲」長不過四尺,寬不過兩尺,此刻上面站了三人,已是間不容隙,這兩個紅裳少女微一揮裳,便已堪堪擊在這少年楊孤鴻的身上。

楊孤鴻但覺漫長紅袖影中,四隻白生生的手掌,快如飄鳳般的擊了過來,腹忙自一,掌影雖已落空,自己腳下藉以着力的一片彩雲,卻又已冉冉飛了開去,自己輕功再高,卻也無法凌空而立,勢必要落到地面上去。

那兩個紅裳少女腳跟旋處,乘着其揮掌之勢,將「彩雲」帶開,飄飄落向地上,此刻卻一起伸出玉掌,又清脆地拍了兩下,收起已落在地上的絹畫,立列牆角,突然慢聲低唱起來——那十六個紅裳垂髫少女,就在楊孤鴻身形落下的那一剎那,各個輕拍着玉手,身形動處,紅袖飄飄,衣裙飛揚,隨着這兩個絕少女的歌聲,嫋挪起舞,眨眼之間,只見滿院中的紅影,如漩光轉,當中卻裹着一個淡黃人影,宛如難光中的一支柱。

歌聲曼妙,舞影翩翩,天上月明星稀,院中卻亮如自晝,羣豪但覺目眩神馳,幾不知人世之間,何來此清歌妙舞。

但在這一片輕紅舞形中的楊孤鴻,此刻卻是幾立如山,面凝重,因為只有他知道,這些垂髫少女,舞姿雖然曼妙,但在她們紅羅衣袖中的一雙玉手,卻是每一揚動處,就是往自己身上致命的地方招呼。

璇光每一旋轉,就有數十隻纖纖玉手,以無比曼妙的舞姿,其中卻夾着無比凌厲的招式,電也似的襲向這楊孤鴻的身上。

但是他腳下踩着紅碎的步子,身形微微扭轉處,這數十隻纖纖玉手,竟連他的袍角都沾不到半點。

在牆上的巨大火把之火焰,不停的搖舞着,光影倏忽中,只見西門堅,捋着長鬚,站在廳堂的石階上,本是赤紅的面膛,此刻卻彷彿變了顏,一雙虎目,眨也不眨地望在這一片舞影上,突然長嘆一聲,沉聲道:「想不到這竟真的是絕跡武林已有多年的霓裳仙舞——」

他話聲未落,站在他旁邊的鐵飛龍已然一起伸過頭來,口驚呼道:「霓裳仙舞?」

西門堅微一頷首,嘆道:「這幾個少女,卻是赤練仙子李莫愁那個女魔頭的傳人,看出江湖之中,平靜已久,卻又將生出變亂了。」

楚佔龍等羣豪不也俱都為之面目變,橫江金索乾咳了一聲,低低道:「不會吧,這個魔頭,都未聽有過傳人——唉,不過這十年之中的變化,又是誰能預測的呢?」

他長嘆聲中,也自承認了西門堅的看法,兩道濃眉,卻深深皺到一處,院中突然響起一陣長笑,打斷了他這帶着幾分自我安為話,長笑聲中,只見院中的淡紅漩光中的那條黃衫人影,已是沖天而起。

笑聲未住,這楊孤鴻的身形,竟凌空一轉,倏然頭下腳上,箭也似的掠了下來,鐵掌伸處,電也似的劈向兩個垂髫少女的肩頭。

但這兩個少女腳下並未停步,依然繞步而舞,哪知這楊孤鴻的身形,在空中竟能隨意轉移,微一擰,兩隻鐵掌,已分向抓入兩個垂髫少女飛揚着的袖裏。

但聽一聲嬌呼,楊孤鴻長笑之聲,再次大作,雙腿向後疾伸,藉着手上的這一抓之力,身形又騰空而起,刷、刷,兩掌,帶着凌厲的掌風,揮向另兩個垂髫紅裳少女。

這種驚人的輕功,立刻喚得羣豪的紛紛驚呼,十六個垂舍少女的舞步,也立刻為之大亂。

那兩個紅裳少女的歌聲,也自愈唱愈急,本是滿院旋轉着的舞影,此刻卻只剩下了那楊孤鴻的淡黃衣影,漫天飛舞。

卻見那兩個曼歌着的紅裳少女,突然玉掌輕拍,歌聲夏然而住。

垂髫少女們的舞步本已七零八落,歌聲一住,這些垂裳少女們的身形,便立刻四下散開,其中有幾人輕頻黛眉,暗咬朱,捧着玉碗,顯見手腕已經受了傷,只是楊孤鴻似乎甚為憐香惜玉,下手並不重,是以她們傷得並不厲害罷了。

楊孤鴻目光做然四掃,輕輕一拂衣袂,又復朗笑道:「江南夜,仙子子散花,再加上這兩位絕代佳人的清歌曼唱,真是高歌妙舞,雙絕人間,不想區區今,卻也躬臨此盛情,開了這等眼界。」

那兩個紅裳少女,也自嬌笑一聲,伸出玉手,輕輕掩住帶笑的嘴角,嫋娜地走了過來,口中嬌聲笑道:「哎喲,您怎麼這樣客氣,我們姐妹這副喉嚨、破嗓子唱出來的東西,還説是清歌曼唱哩,這可真教我們不好意思。」

嬌笑聲中,掩着嘴角的玉手,突然閃電似地往外一伸,十隻王葱般的玉指,此刻競有如利刃,疾然點向這楊孤鴻面上的聞香、四白、地倉、下關和左肩的肩井、肩貞六處大,認之準,無與倫比。

這一下不但突兀其來,而且來勢如風,眼看這隻纖纖玉指,已是觸到這楊孤鴻的道上,滿院羣豪驚唱一聲,不都在心中暗忖道:「這兩個少女好快為身手,好狠的心腸,竟在談笑之中,都能制人死命。」

哪知楊孤鴻看似猝不及防,其實卻是成竹在,倏又長笑道:「我非維摩仙,難當散花手,兩位姑娘的盛情,在下不敢當的很。」

長笑中,身形已自滑開五尺,這兩個紅裳少女的兩隻玉手,便又落空。

這兩個紅裳少女心中不暗駭,對手武功之強,遠遠出乎了她們的意料之外,尤其更令她們着急的是,對方應敵雖似瀟灑,但出手卻狠辣已極,自己姐妹兩人多年苦練的連擊之勢,竟被這少年舉手投足間破去,他一片淡黃的身影,竟生像是停留在自己姐妹兩人之間,但自己一掌擊去,卻又總是擊空。

這兩個紅裳少女雖然手揮五指,目送飛鴻,身法之曼妙,令得滿院羣豪心中既驚且佩,但是她們此刻卻已是心中有數,知道自己絕非這楊孤鴻的敵手。

楊孤鴻朗笑一聲,身形轉移處,避開了左面少女的一招,左掌「呼」的一擊,身形卻轉到右面少女身側,含笑低語道:「姑娘,你這又是何苦呢?累壞了身子,叫在下也看着難受。」

右面這少女梨窩微現,嬌聲一笑,也自俏聲道:「謝謝您吶。」

轉扭,巧笑宜人,吐氣如蘭,但就在這巧笑俏語中,一雙玉手,卻已搶出如風,隨着纖的一扭,一隻玉足,也自踢出,眨眼之間,竟攻出三招。

楊孤鴻哈哈大笑,身形如行雲水般又自滑開,口中笑着道:「好狠的丫頭。」

袍袖連展,那兩個紅裳少女,只覺強勁的掌風,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壓了下來,兩人眼珠一轉,對望一眼,突然嬌軀同時一轉,咯咯一笑,左掌攜住左掌,右掌齊往外一推,身形卻藉着這一推之勢,驚鴻般退到牆角。

羣豪方自一愕,哪知這兩個紅裳少女競又掩口一笑嬌聲道:「我們累了,不打了,你要打就一個人打吧。」

這哪裏像是剛剛以命相搏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小女子向情郎撒嬌,羣豪被她們倆這種態度逗得哈哈大笑,就連楊孤鴻都不微微笑了一下。

緊接着卻是羣豪大讚楊孤鴻:「這位少俠果然英雄了得,佩服佩服!」

又有人衝西門堅喊道:「對了西門兄,這位少俠是您的貴客吧,怎麼不給大夥兒介紹一下呢?」

西門堅見一向傻不拉嘰的兒子西門龍今陡然間判若兩人,不僅武功高得出奇,那遠不是自己所能教授的,而且更是早已不是那一副傻樣兒,分明地顯得智勇雙全。此刻他心裏卻説不上是高興還是氣惱,甚至於他竟隱隱有些嫉妒的覺。

冷哼一聲,西門堅沉着臉道:「什麼少俠不少俠的,他正是犬子西門龍。龍兒,今天登門的都是為父的貴客,你為何這般無禮,還向女俠們動?還不快快向女俠們賠不是!」

楊孤鴻心中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西門龍的這重身份,是應該傻頭傻腦像個廢物才對的,可是沒想到先是一見到畫上的仙子,再而見到這些紅裳少女,早被美衝昏了頭,哪裏還記得自己應該怎麼去扮演西門龍這一角啊。這時意識到了問題,卻也懶得管西門堅怎麼想,正要冷哼一聲去喝酒。哪料那兩位紅裳少女早一齊向他躬身一禮,盈盈笑道:「喲!原來是西門少爺啊?難怪武功這般高強,倒是小女子們無禮衝撞了主人家了,還望少主人恕罪才是!」

楊孤鴻大大方方地伸出兩隻手去,各自托住了她們的手腕,展顏笑道:「不妨事,能夠和兩位仙女姐姐切磋一下,實在是痛快之極!只是,還未請教兩位姐姐芳名呢?」

第004章膚白如瑩玉

兩位紅裳少女方回話,驀地,高牆之外傳來一來輕笑,一條人影一閃而沒。

眾人詫異之間,卻聞得撲通撲通幾聲響,幾個剛才站得離牆較近的人此刻忽然栽倒在地,臉慘白,竟已氣絕。這顯然便是剛才那冷笑之人出手傷的人命,可是院中數百人,竟沒有一個人看到她是何時出現,何時出手,又怎麼消失的。

楊孤鴻大喝一聲:「哪裏走?」

喝聲中,他的人早已跟着掠出了牆頭去了。

前面那人的輕功之高,竟又是他在天龍八部裏面都未曾遇上的,好勝之心不由頓起,也不想借用法力,便奮力直追。

他的身形越來越快,和前面那條人影的距離也越來越短,但是他起步較遲,又因心神略分,是以此刻他仍然和前面的人影隔着約莫三丈遠近,三丈遠近,自然不算大長,但此時此刻,卻也不是易於追及的。

眨眼之間,臨安的城廓,已在眼前,前面那條人影向左一折,突又凌空而起,一拔之勢,竟然幾達三丈。

臨安乃古代名城,城廓之高,並不比襪稜京都遜,那條人影雖然一掠三丈,卻仍然和城頭有着一段距離。

楊孤鴻心中暗喜,腳下猛一加勁,嗖地竄了過去,只覺前面那條人影身形竟往城牆上一貼,眨眼之間,便己升至城頭。

此刻楊孤鴻的身形,亦自拔起,他雖也知道自己這樣的竄上去,非常容易受到別的人暗算,但此刻只要他稍一猶疑,前面那條人影便自無法追去,這正是稍縱即逝的關頭,本不容他加以考慮。

他這全力一拔,有如沖天之鶴,上升亦有三丈,衣袂破風,風聲獵獵,身形拔到極處,突然雙臂一振,眼看勢道已竭的身形,竟突又沖天而起,這種武林罕見的上天輕功,使得他顯比前面那條人影的輕功又妙上一籌。

城頭之上,突然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輕輕喝了聲:「好!『楊孤鴻微微一驚,竭盡全力,將自己的身形向右輕折一下,曼妙而驚人地落在一個突起的城垛上,目光隨即一掃。只見自己對面的另一個城垛上俏生生站着一條人影,高鬢如雲,衣袂飄飄,在朦朦之中,一眼望去,面目雖看不甚清,但他已覺得此人之美,不可方物,竟是自己生平未睹。他不怔了一怔,因為他再也想不到,這輕功絕妙之人,竟是個美如天仙的麗人,這絕麗人纖微扭,輕輕一笑,突然笑道:」

你追我幹什麼?「楊孤鴻不為之一怔,此刻他竟無法將眼前這彷彿將要隨風而去的天仙麗人,和方才那冷酷殘忍的兇手聯想在一起。

片刻之間,他中一片混亂,竟説不出話來,須知他雖是聰明絕頂之人,但畢竟對人對事的應變,自然生疏得很,何況這個變故,又是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哩。

這絕麗人秋波轉,嘴角又自泛起一個甜美絕倫的笑靨,嬌笑着道:「天這麼黑了,你和我無冤無仇,這麼苦苦地追在我後面,是想幹什麼呀?」

伸出手掌,輕輕掩着嘴角。

楊孤鴻只覺她在衣袖外的一段手臂,猶如瑩瑩白玉,致致生光,定了定神,暗暗透了口氣,朗聲説道:「小可雖和姑娘無冤無仇,但小可卻要請教一句,我們家中的那些賓客們,又和姑娘有何仇恨,姑娘竟要下此毒手。」

那絕麗人突然「撲哧」一笑,右手輕輕一理鬢邊隨風揚起的亂髮,嬌笑道:「你説的什麼話呀?我不懂。」

楊孤鴻冷笑道:「方才閣下躲在暗處,將那些毫無抵抗之力的漢子一個個死在閣下的暗器之下,此刻閣下卻又説出這種話來,這才真是教在下難以理解。」

哪知這絕麗人,一手捧着桃腮,微垂螓首,似乎本沒有聽到他的話,過了半晌,才抬起頭來,嬌笑道:「我想起來了,我姑姑以前跟我説過小刀會,説他們都不是好東西,專門搶人家的錢,難道剛剛那些被人家一個個死的大漢就是小刀會里的人嗎?」

她伸出一雙纖掌,輕輕一拍,又道:「我真開心呀!原來那些人都是強盜,我本來還在替他們難受哩。」

神情之間,競像是個方獲新衣的無童子。

楊孤鴻冷笑道:「不錯,方才被閣下暗器死的,就是小刀會里的漢子。」

那絕麗人卻「呀」的驚喚了一聲,伸着一雙葱玉指,指着她那直而秀麗的鼻子,像是不勝驚訝的説道:「什麼,你説我殺了他們?」

玉腕一揚,從鼻子上移開,卻又住了自己的耳朵,閉起眼睛,長長的睫,覆蓋在眼瞼上,接着又道:「這話我可不敢聽,從小到大,我連只螞蟻都沒有死過,你卻説我殺了人。」

突然將一雙玉掌筆直地伸在楊孤鴻面前道:「你看,我這雙手像是殺人的嗎?」

楊孤鴻不由自主的一望,只見這雙手掌,玉潤珠圓,十隻有如葱般的手指斜斜垂下,和手背形成一種美妙的弧線,指甲上塗着鮮紅的玫瑰花汁,更映得膚白如瑩玉。

他不暗歎一聲,實在自己也不相信這雙手會殺人,但方才之享,卻又是自己親目所睹,卻又令他不能相信。

方才他卓立在院中,目光四掃,眼見有一點黝黑得幾非目力能辨的光影,從屋檐下出,是以縱身發出一掌。

他又稍微一定神,將方才的情況極快地思忖了一遍,斷然他説道:「這雙手掌實在不像殺人的,但姑娘好生生的躲在屋檐下面,卻又是為着什麼呢?姑娘若是連只螞蟻都不忍殺,那麼姑娘看那麼多人死在你面前,卻又為什麼不怕了呢?」

那絕麗人咯咯一笑、將那雙玉掌縮回袖裏,嬌笑道:「喲,倒看不出你一臉老老實實的樣子,卻居然也這麼會説話,這倒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楊孤鴻面一沉,冷笑道:「小可所説的話,句句都極為嚴重,姑娘若還是如此戲於我,卻莫怪我要不客氣了。」

這少女自負絕無雙,平生所見的男人一見她之面,莫不神魂顛倒。此刻楊孤鴻面目如鐵,冷冰冰説出這番話來,不令她微微怔了一怔,幾乎以為自己對面這英的少年是個瞎子。

但略微一怔之後,她瞬即恢復常態,輕輕一笑,説道:「我説的話,可也句句都是真的呀!你要是不相信,你就搜搜我身上看,看看我身上有沒有帶着什麼暗器。」

羅袖一揚,兩臂高高張起,將身上的輕羅衣裙,都提了起來。

一陣風吹過,將那件輕紅羅衫吹得緊緊貼在她身上,只見她身材宛轉起伏,柳輕輕一擰,端的阿娜動人。

楊孤鴻早已是看得心神醉了,卻還裝着毫無所動,他冷哼一聲,目光避開那美妙的體,冷澀他説道:「我不知姑娘是否將人命看得非常輕賤,殺死那麼多人之後,還能恁他説笑——」

那絕麗人突然輕顰黛眉,幽幽嘆了口氣,輕輕説道:「你這人怎麼總是不相信我,唉,你知不知道,我平生從未對男子説笑過。」

一雙秋波,似嗔似怨,凝注在楊孤鴻身上。

楊孤鴻只覺心頭一跳,一陣温馨的覺,隱隱從心底閃過,這種難言的滋味,竟是他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

於是他在心底長嘆一聲,一瞬之間他彷彿又覺得眼前這猶如依人小鳥般的少女,不可能做出方才那種血淋淋的事來。

此刻東方已,大地已由黝黑而漸漸變得光亮了起來。

那絕麗人秋波一轉,看到城廓下的郊野上,電也似的馳來了兩條淡紅人影,嘴角突然泛起一絲冷笑,嬌柔的幽怨之眨眼之間一掃而空,驀地一折柳,冷笑着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那些人就算是我殺的好了。」

纖掌一揚,玉指微飛如蘭,突然直劃到楊孤鴻的眼前,楊孤鴻方自一怔,卻見這雙蘭花般的玉掌已自劃到自己鼻側的沉香前。

這一招來勢有如閃電,不但絲毫沒有先機,而且楊孤鴻再也不會想到這位温柔笑語、蹩眉輕顰的少女會對自己驟下殺手。

他大驚之下,身形倏然而退,卻見那絕麗人冷笑一聲,疊在腕上的袖子,突然像雲一樣飛了出來,帶着一股侵人的冷風,又揮向楊孤鴻的面門,腳下蓮足輕點,已由她自己方才立足的那城垛,輕靈地掠到楊孤鴻方才立足的城垛之上。

這一招更是大出楊孤鴻意料之外,此刻他腳下業已是懸空,而且眼看去勢已竭,那絕麗人看到眼裏,目中出得意之

哪知楊孤鴻突然凌空微一擰身,反手一招揮鳳手,竟硬生生的划向那片有如雲般的羅袖,掌鳳如刀,唆然作響。

那絕少女目光一變,羅袖反捲,柳輕擰間卻用另一隻手「咧」的擊出兩掌,蓮足在城垛上一點,倏然又自斜踢一腿。

這絕少女不但身法奇詭,招式間變化之快,更是無與倫比,這兩掌一腿,竟生像是在同一剎那間發出的。而且掌雖纖柔如玉,掌風卻是虎虎驚人,顯見招招含藴內力。

楊孤鴻劍眉微挑,肩頭微晃,手掌突然一穿,身形迅如飄風般斜斜一竄,竟從那絕少女的掌鳳腿影中斜掠出去。

這一掠之勢,竟有兩丈,那絕少女似乎微吃一驚,倏然住手,轉身望去,卻見這英少年已卓立站在自己身後的城垛之上。

她嘴角向下一撇,冷笑着道:「你不是要捉住我替那什麼小刀會報仇嗎?現在你怎麼不——」

哪知楊孤鴻突然厲叱一聲道:「正是。」

左掌倏揚,食、中兩指微曲,探儷取珠,疾點那絕少女的雙目,右掌掌緣斜立,「唰」的擊向左肩。

那絕少女語猶未了,亦自想不到對手説打就打,她年紀雖輕,但卻遠比楊孤鴻狡黠,方才楊孤鴻一路狂追,她雖不願和來人朝相,但自恃輕功,認為別人定然無法追及自己,是以也不以為意,只想將那人遠遠拋開。

哪知楊孤鴻越追越近,她俏悄回眸一望,才發現追自己的這人輕功之高妙,簡直驚世駭俗,她乃絕頂聰明之人,心下一思忖,知道自己並不能將人家拋開,是以就在城牆上駐足而候。

本來她還想乘着那人掠上城牆時,猝然擊出一掌,將來人斃於掌下,但她一看到人家掠上牆頭時的身法,卻又改變了主意。

等到楊孤鴻疾言相詢,她驚於這少年武功之高,是以並未出手,可是卻已暗藏殺機,後來她望到遠遠奔來的兩人是自己的幫手,便毫不猶疑地猝然發出一掌。

但此刻她一見楊孤鴻之出手,不芳心暗駭,只覺對方擊來的掌勢之中潛力剛猛,竟又大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第005章一龍戲三鳳

楊孤鴻全力擊出兩掌,眼見已堪堪觸到那少女的嬌軀,她卻仍然呆呆地站在那裏,不避不閃,心中不有些後悔,生怕自己的這一掌一指,出力過猛,而將這少女擊斃。

須知他雖然放蕩不羈風無度,但是內心其實他卻是至情至之人,此刻雖覺得這少女言笑無常,情彷彿甚為狠辣,但他卻終不忍心將一個初次見面的少女傷在掌下。

他此念既生,方想撤回掌力,哪知這少女突然嬌軀一仰,兩隻羅袖,突又倒卷而出,眨眼之間,但覺紅影漫天,兩隻帶着寒鳳的羅袖,已四面八方的向他揮了過來。

此刻他們立足之處,俱在城頭之上,那城垛周圍不過三數尺,雖是櫛比而立,但中間卻也空着三數尺一段距離。

是以他們動手之時,更時時照顧到腳下,不然一個踏空,自己縱然身手高妙,但身法之間卻也難免因之受到傷害。

但這少女的兩隻羅袖,此刻施展開來,無異兩件犀利的外門兵刃,動手之間,無疑要佔許多便宜。

楊孤鴻憐意方生,人家兩隻羅袖已自揮來,劍眉微軒,雙掌一反,掌風便自沖天而起,呼地將漫天袖影擋了回去。

但這絕少女的兩隻羅袖,長兒達丈,飛舞之間不但招式詭異,而且收招變招之間,奇詭迅快,更是武林罕觀。

楊孤鴻此刻身手已是展開,雙腿屹立如山,招式雖然推動得較緩,但從他雙掌中帶出的掌鳳,卻像是一道銅壁,堵在那絕少女的袖影前面,但一時之間,還是守多攻少。

那少女秋波轉,望到城下的兩條淡紅人影,此刻已自掠至城腳,目光突然一凜,左手羅袖呼的一聲,有如一道經天彩虹,斜斜的劃了個半弧,電也似的卷向楊孤鴻的右臂。

右手羅袖卻突然一收,便又齊腕疊起,出一雙瑩白如玉的纖手來,嬌軀微擰,玉腕稍沉,驕指疾點楊孤鴻肩井。

這樣一來,她身法也隨之大變,須知她左袖長揮,右手短攻,一長一短,距離差着老遠,但出招之間,卻未因之而絲毫不便,只見她嬌軀宛轉,突而遠攻,突而近取,身法之詭異、奇妙,又遠在方才之上。

此刻這絕少女這種詭異的身法,楊孤鴻搜遍記憶,卻還是看不出她的派別來。

朝夕初升,使得她的身形,看來有如一團動的火焰,楊孤鴻心中一動,突起長嘯一聲,身形有如神龍般沖天而起。

那絕少女臻首微抬,只見他這一拔之勢,竟然高達三丈,他那凌空飄舞的衣衫,雖是一片黑,使她看來猶如一隻玄鶴,但他腳下那雙朱履之底卻是仍然潔白,僅是些許塵跡,顯見他走之時,腳底完全踏在地面上的時候不多。

她芳心方才暗駭,不知對方此舉,藏着什麼厲害的後着,身形不微微一仰,向後滑開五尺,全神凝注,觀其後變。

哪知楊孤鴻身形在空中毫無變化,就又飄飄落了下來,那絕少女又自一怔,卻見他那英俊的圃上,此刻望去有如寒冰。

此刻那兩條遠遠掠來的淡紅人影,已是掠至城腳,卻正是那在西門堅西門堅壽誕之翩然而來,技驚羣豪的一雙紅裳少女。

這兩個紅裳少女一路追來,雖然繞了不少圈子,但終於找到她們要我的人,嘉微的晨光中,只見她們面嫣紅,有如桃花,裹在那輕紗紅裳之中的酥,也不住起伏着,顯見是奔馳過急。

但稍一駐足,她們便又回覆過來,抬眼一望那聳立的城牆,兩人互望一眼,突然並肩躍起,羅裙飄飄,望之直如一雙彩蝶。

兩人齊齊掠至兩丈,眼看勢道將竭,左側少女突然伸出右掌,輕輕一按右側少女的左肩,嬌軀便又借勢而起,右側少女卻落到地上。

左側少女凌空借勢,掠上城牆,秋波一轉,見到自己的主人輕輕伸手向自己打了個手勢,便也微一頷首,一面伸手入懷,從懷中取出一條極長的紅彩索來,垂下一端。

城下那少女嬌軀一長,凌空抓住那綵帶,有如驚鴻般躍上城牆。

楊孤鴻長嘯而起,翩然而落,目光森冷地在那絕少女身上一掃,冷冷地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絕少女聞言也不微微一怔,秋波輕轉,看到自己的幫手已自掠上城來,輕輕伸出玉掌,攏了攏雲鬢,卻乘便打了個手勢,突又嬌笑起來。

楊孤鴻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在對面的這少女的身上,雖然心切親仇,神智略有混亂,但像他這種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聽覺畢竟不同凡響,這種情形丁「,他還是察覺到身後又有人來。但是他目光卻並未因之而從那絕少女身上移開,只見她那嬌媚的面目上,突叉泛出花一般的笑容,嬌笑着道:」你難道真的那麼想認識我嗎?「

緩緩自鬢角放下玉手,又道:「你問我這幹什麼?」

楊孤鴻劍眉一挑,厲聲道:「在下方才所問之事,你若不好好答覆,就莫怪在下不客氣了。

那絕少女羅袖微揚,咯咯一陣嬌笑,指着楊孤鴻道:「你這人倒兇得很,你問我的話,我不答覆又怎樣——」

她話聲一頓,本來嬌笑如畫的面靨突然又一沉,冷冷道:叼、瓊、小玲,你們炔替我把這廝抓下來。「楊孤鴻冷笑一聲,身形突又沖天拔起,須知他江湖歷練雖少,卻是聰明絕頂之人,早就知道身後的來人,和這絕少女必是一路,是以他面上雖仍一絲未變,暗中卻早有防備。他目光一垂,果然看到兩條紅衫人影,電也似地從他身後掠來,但此刻他身形已高高在上,這兩人自然撲了個空。那絕少女柳眉一豎,冷笑道:」

你上得去難道別人就上不去?「嬌軀一扭,便也沖天拔起,」呼、呼「兩聲,兩條羅袖,又自揮出。

這種奇詭的武功,雖胎於雲飛袖,但又和這種正宗內家絕技有些不同。

楊孤鴻身形凌空一折,突然雙掌齊出,五指如鈎,電也似的抓住這兩雙羅袖,口中猛「啃」一聲,手腕猛然一抖、一扯。

只聽「嘶」的一聲,那兩雙絳紅衣袖,竟硬生生被他一抖兩半,出那絕少女有如玉藕般的半段手臂來。

那絕少女嚶嚀一聲,玉容大變,身形又落在城牆上,楊孤鴻手掌一揚,將手中的兩截斷袖「呼」的拋了開去,身形亦隨即飄下。

他用盡全力,一招得手,便再也不肯給她息的機會,眨眼之間,便又攻出數掌,不但掌掌含藴內力,而且着着都是攻向要害。

那絕少女此刻玉容蒼白,柳連閃,避開他這厲無匹的數掌,芳心之中驚怒集,她一生之中,從未受過有如此刻之挫辱,卻又不知道這少年為什麼要如此對付自己。

她嬌縱已慣,從來不知有人,只知有己,此刻受了這種挫辱,哪裏還有心思去想別的,嬌叱連聲,玉掌連揚,眨眼之間便和楊孤鴻拆了十數招。

那兩個紅裳少女小瓊小玲,目中亦自各現驚駭之,她們一向認為自己小姐的武功天下無雙,卻再也想不到達年輕而英俊的少年,竟有如此高的武功,竟把她的無雙羅袖硬生生扯了下來。

她們稍微一怔,各自嬌叱一聲,也自展嬌軀,揚玉掌,一連數掌,向楊孤鴻拍了過去,眨眼之間,但見那三條人影如火焰,漫天而起,而他們那種厲的掌風,也使彼此身上的衣袂不斷的飄舞起來。

她們的身形雖然動如雲,楊孤鴻卻是靜如山嶽,像一座玄冰似的,屹立在這片火焰之中。

他們原先本來自恃身手,各有輕視之意,但此刻手之後,卻不各自心有戒惕,那絕少女方才雖被楊孤鴻扯斷衣袖,但那隻不過是因為她出手之間,略有疏忽,而且也萬萬想不到楊孤鴻身在空中,還能施出內力。

此刻她警惕之心一起,出手雖仍然奇詭而狠辣,但卻顯見得較先前謹慎,再加上那兩個紅裳少女小瓊、小玲,身如飛燕,裳如飄絮,功力雖不深,招式卻頗高,那楊孤鴻動力之深,雖已如純青之爐火,但此刻以一敵三,卻未見佔得上風。

將於,旭已升,道道陽光,如支支金箭,從東方雲層的空隙中出來,新的一,已經來臨,但在這新的子裏,武林中又將生出什麼新的變故呢?

楊孤鴻身形如山,雙掌如電,雖然被圍在這三個紅裳少女的漫天袖影掌風之中,卻沒有現出絲毫一些敗象。

可是手一久,他心裏卻不有些惱躁,暗歎一聲,忖道:「這三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人,如果只是江湖中無名的小輩,就有這樣的身手,那麼我還怎麼去稱雄神鵰?」

他心裏這一自責自怨,身手自然就慢了下來,那絕麗人嬌叱一聲,一雙瑩瑩如玉的手掌忽然在那雙破袖中一伸一縮,輕飄飄的拍出五掌,出掌時雖有先後,掌到時卻渾如一體。楊孤鴻目一瞬,只見五隻俏生生的掌影——幾乎在同一剎那間向自己前、雙肩拍來,招數之刁鑽詭異,前所未見。

他心中不微微一驚,腳跟半旋,斜身一讓,哪知眼前突又掌風大作,那小瓊小玲的四隻玉掌,也已拍了過來。

須知高手過招,差之毫釐,便可失之千里,楊孤鴻方才心神尚疏,此刻便讓對方佔了先機,眼見得四面八方都是人家的掌影,這些掌影也都已堪堪拍到自己的身上。

那絕麗人嘴角方顯一絲得意的笑容,哪知楊孤鴻突然肩頭微塌,手腕向上一抖,他兩隻寬大的衣袖,就突然兜了上來,帶着凌厲的風聲,「呼」的劃了個圈子。

那絕麗人笑容頓斂,柳一折,倏然退了三步,卻聽小瓊小玲同聲嬌呼,原未她們撤招不及,玉腕被衣袖掃着一點,只覺宛如刀劃,痛徹心骨。

楊孤鴻冷笑一聲,驀然雙手從袖中伸出,他以一招正宗的雲飛袖又復搶得先機,腳步微錯,正待向那絕麗人拍去,哪知城下突然傳來轟然一陣長聲,一箇中氣頗足的蒼老聲音在下面喝道:「小龍,好俊的功夫!」

楊孤鴻不微微一怔,雙掌斜揮,孔雀開屏,「唰」的向小瓊、小玲以及那絕麗人各個拍出一掌,身形微偏,目光下掃,卻見城下竟站着一片黑壓壓的人羣,一個高大的身影,排眾當先而立,卻正是那西門堅。

原來楊孤鴻和這三個紅裳少女在城頭上戰,掌風紅影,自然極為顯目,有人遠遠看見,就奔來看熱鬧。西門堅幫着小刀會的快刀陳六料理了一下善後,本在着急着楊孤鴻的下落,一聽城上有人鬥,就飛也似的奔了過來,果然看到楊孤鴻站在一個城垛上,和三個身形走的紅裳少女在動手。

這時正當楊孤鴻雙袖拂退了這三個紅裳少女的攻勢,西門堅一見自己兒子武功如此,不住高聲喝起彩來。

臨安城中,武林豪士雲集,此刻趕來看熱鬧的,自然大半是練家子,看到楊孤鴻這一招「雲飛袖」自然也都識貨。

這一聲喝彩聲,叫得楊孤鴻神一振,口角含笑,手掌由外而內,「呼」的又劃了一個半圈,當一合,由合而分,突又揮了出去,剛好和那絕少女擊來的一掌相擊,那絕少女口中悶哼一聲,飄飄向後退了五尺,退到另一城垛上。

楊孤鴻這一招不但姿勢曼妙,攻守兼備,而且他這雙掌一合,顯見是在向城下的羣豪見禮,羣豪見這少年竟在這種情形下施出這種招式來,卻又運用得那麼恰到好處,不又轟然喝起彩來。

西門堅哈哈大笑,側顧雲中程大聲道:「只有這麼樣的兒子,才配得起我這樣的父親,就衝他這一招雲飛袖,唉,真難為他年紀輕輕,怎麼學來的?」

旁邊的武林豪士一聽,不暗中傳語,都道此少年了得。

那絕麗人粉面凝霜,全神攻敵,下面的話,她本沒有聽見,小瓊小玲遠遠掠到另一個城垛上,伸出手腕,只見那玉也似的肌膚上,此刻已多了一道青紫的傷痕,心中不暗自一駭,自己才不過被衣袖沾着一點,就已如此,若是完全讓那雙衣袖掃着,此刻怕不早已腕骨盡折。

她們互望一眼,各個俱都花容失,但那絕麗人絲毫沒有退意,出手反倒更見厲,她心中雖已有情意,但也不得不一,再揚玉掌,又自和楊孤鴻動起手來。

城下羣豪,指指點點,雖在暗中誇獎着楊孤鴻,卻也不為這三個紅裳少女的武功所諒,暗中各自奇怪,武林之中怎地會突然出來如許年輕高手。

大家仰首而觀,只見城上的人影,身法變化得越來越快,小瓊、小玲忍着手腕之痛,和那絕少女展開有如狂風涼飄般的掌法,雖然好像已將楊孤鴻籠罩在她們的掌風威力之下。

但楊孤鴻屹立如山,雙掌一揮,就是攻敵之所必救,那紅掌少女的掌法雖是奇詭驚人,但卻都被他輕描淡寫地一一化開。

第006章赤練仙子李莫愁

西門堅久闖江湖,武功雖然並非登峯造極,但他數十年來,身經百戰,閲歷之豐,卻是豐富到極點,此刻看到他們的動手的情形,知道楊孤鴻已佔上風,他有心讓這初出江湖的少年在人前揚威臉,是以哈哈又自笑道:「司空老弟,你看看,這三個女孩子的武功怎樣?」

司空玄微微一怔,還未來得及答話,卻見西門堅又朗笑道:「你知不知道她們就是昔年林朝英的弟子,你看她這一招拂雲手,使得又有多高,嘿,這虧了是小龍在上面,若是別人的話他語聲一頓,司空玄暗中一笑,已知道他爹爹故意説出這三個少女的來歷、武功只是為了顯出楊孤鴻的武功之高來,遂接口笑道:」

這要是換了孩兒我上去的話,不用十個照面,就得被她們打下來。「他此言一出,羣豪不又相顧變,須知神偷司空玄更是江南武林中屈指可數的人物,此刻他們如此一説,羣豪對楊孤鴻的看法,果自又是不同。

西門堅聲如洪鐘,他説的話,字字句句都傳人楊孤鴻的耳中,他耳中聽得這三個少女竟然就是林朝英的弟子,那麼這個絕女子是誰?是赤練仙子李莫愁還是活死人墓中的小龍女?當然,是李莫愁的可能要大得多,因為小龍女還不會出活死人墓的。這麼一想,心裏不覺熱血沸騰,心神不又微微一疏。

那絕麗人一聲嬌叱,小瓊小玲紅袖一拂,「唰」的攻出四招,她卻身形一轉,轉到楊孤鴻的左側。

楊孤鴻身隨念轉,避開小瓊小玲的四招,哪知卻恰好轉到那絕麗人的身前。

那絕麗人左掌當一推,右手五指,卻微微分開,「唰」的點向楊孤鴻前的四處大,旭光下,只見她這十隻纖纖玉指上的花鬥,致致生光,但楊孤鴻自己心裏有數,知道只要讓她這十隻猶如葱般的玉指沾上一點,便立時就會不得了。

須知他忖量情形,早就看出小瓊小玲不過僅是這絕麗人的丫環而已、是以出手時,便對這兩個垂髯少女留了幾分情。

但此刻他卻因她們之牽制,而屢遇險招,劍眉一軒,驀地暴喝一聲,左掌呼的反揮了出去,一般烈的掌鳳將又自他身後襲來的小瓊小玲揮開五尺,右掌一沉一曲,五指如鈎,去刁那絕少女的右手脈門。

那絕少女知道楊孤鴻的功力,不敢和他對掌,纖指一揚,將右手縮了回去,左掌仍原式擊出。

哪知楊孤鴻右時突又一曲,一個時拳撞向她的左掌,那絕麗人一驚,收招,卻見楊孤鴻一雙鐵掌突又伸出五指箕張,竟以內家小天星的掌力,擊向自己前

楊孤鴻這隻右手一抓、一撞、一擊,拆招,渾如一體,招式之妙,可説妙到毫巔,出招之快,更是快如閃電,正是那天仙司空老人昔年名揚天下的神龍八式中的一招天龍行空。

楊孤鴻掌到中途,目光動處,忽然睹見那絕麗人的酥微微隆起在那輕紗紅羅衫裏,起伏之間,眩目動心,而自己這一招天龍行空竟是往人家的酥上擊去。

他此刻雖已力透掌指,但一睹之下,此掌便再也無法擊出,口中悶哼一聲,硬生生將手掌一頓。

那絕麗人微一冷笑,玉掌便又如電擊出,小玲小瓊身形一退,此刻又已如行雲水般掠了過來,倏然拍出四掌。

楊孤鴻大喝一聲,身軀猛擰,但右時曲池間,已被那絕麗入的掌緣掃中。

右臂頓時發麻,但人家怎肯再給息的機會,「唰」的又是數掌,楊孤鴻大轉身,連退四步,哪知腳下突地一腳踏空,右肩又中了小瓊一掌,便再也穩不住身形,竟從城頭掉了下來,眾人不齊的發出一聲驚呼,西門堅面容驟變,一長衫,跺腳縱了過去,哪知楊孤鴻猶如星下墜的身形,方到了中途,突然一緩,頭上腳下,飄然落了下來。

西門堅一捋長鬚,急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楊孤鴻劍眉微皺,伸出左掌,在自己右肩、肋下,極快地拍了兩下,一面道:「不妨事的。」

抬頭一望,只見城頭之上,紅衫飄飄,在他立處卻因為站在牆角,是以她們此刻究竟在做什麼,他卻一點也看不到。

西門堅沉聲道:「這三個少女是林朝英的門下,你要小心些方是,如果無甚怨仇,也不必和他們苦鬥,免得多惹仇家。」

本不知道此事的真相,是以才説出這種功的話來。

楊孤鴻劍眉一軒,突又輕嘆一聲,雙臂微張,嗖地又一竄而上,他方才一招失着,被人家下城來,雖是因為自己烙於札數,不忍下手,但在這麼多雙眼睛下遭受此辱,心中自是不服,此刻便生像是在身法上賣一下,這縱身一躍,竟然高達三丈。

基本佳,再加上所習內功,又是玄門正宗,是以此刻他雖經戰,但是內勁卻無顯著的損耗,身形凌空一起,耳中卻又聽到城下羣豪齊聲所發出的轟然的喝彩聲,那西門堅先自大聲喝道:「小龍,小心了。」

他不又暗歎一聲,一雙寬大的衣袖猛然往外一拂,身形一折,雙掌又在牆邊一按,借勢再次拔起。

這份輕功,這數百羣豪加上那紅裳麗人在內,誰也沒有見識過,羣豪已是掌聲雷動,而紅裳麗人更是驚得呆了。

以她那等身手,哪能不知道楊孤鴻剛才實在是手底留了情,否則她絕真正在他的手下走上百招,而且還是三人圍攻的情形之下,若真個單打獨鬥,她更是遠非這個少年的敵手。

楊孤鴻空間借力,又是一鶴沖天,重又翻上了牆頭,高聲叫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那麼你一定就是赤練仙子李莫愁了,是還是不是?」

左面一個女子厲聲喝道:「混賬,我師傅的名字是你亂叫的嗎?」

這一聲喝罵,無疑是默認了那個絕麗麗人就是李莫愁了。

楊孤鴻一聽,心中狂喜不已,卻想不到李莫愁竟然出現的,難怪她的武功不弱,在江湖之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算是頂尖好手了。

第007章洪凌波與陸無雙

李莫愁見身份已被識破,不由和仰天大笑起來,驀地雙臂一振,身上的紅衣裳頓時碎裂,四下裏紛飛散落開來,卻見她已是一襲道袍在身,手中亦是持着了拂塵了。

「貧道正是李莫愁,臭小子,你算是有兩下子,何不報上名來,我李莫愁他再來領教高招!」

李莫愁一説完,冷森森地瞪了楊孤鴻一眼。

楊孤鴻朗聲一笑,應道:「在下楊孤鴻,咱們勝負未分,再來鬥上幾百回合吧!哦,那兩位就是你的徒弟洪凌波和陸無雙了吧?」

楊孤鴻説着用手向另外兩位紅裳少女一指。

李莫愁冷哼一聲:「姓楊的,我們他再戰!洪波,無雙,咱們走!」

言畢,身起,如鴻雁般地飛身撲下牆的那一邊去了。

兩位紅裳少女不由向楊孤鴻怯怯地打量了一眼,也轉身跟着躍下了牆頭,如兩隻飛燕一樣輕靈地尾隨着追去。

楊孤鴻沒料到一下便遇上了李莫愁師徒三人,哪裏捨得就這樣讓她們走掉,當然也跟着飛下牆頭,大叫道:「三位美人,小爺還沒有打夠呢!咱們再打一會,別走哇!」

楊孤鴻極而望,只見那兩個紅裳少女一左一右,搭在那絕麗人的肩上,縱躍如飛地向城郊外一片大樹林裏掠去。

遠遠望去,只見這三條人影,在盛夏青葱的郊野上,幾乎變成一抹紅光,星般地一掠而逝。

楊孤鴻掠下城時,遠在她們之後,此刻便已落後了十數丈,這段距離説長不長,説短不短,楊孤鴻不再遲疑,展動身形,颶然追去。

剎那間,那一團紅影,已經閃入林木之中,楊孤鴻不由心中大急,雙臂一張,身形有如鷹隼般掠了起來,掠入林去——哪知他身形方落,一團光影,帶着厲的風聲,驀地當頭向他壓了下來,一個有如洪鐘般的聲音厲叱道:「站住!」

楊孤鴻倏然一驚,眼看自己箭一般的身形,已堪堪被那團青藍的光影捲入,口中悶哼一聲,身形驀然一挫,竟藉着體內真氣的收轉,硬生生地將自己前進的力道變為後退,峯微擰,行雲水般地後退了三步。

他這種身形的轉折變化,可説是足以驚世而駭俗的,只聽那團光影之中,也不為之發出一聲輕輕的驚訝聲。

楊孤鴻長袖一拂,逸的身形,便自倏然頓住,只有身上的長衫,仍在不住波動起伏,看來像隨風而去。

他全身的真氣自隨着衣袖之一拂而滿聚臂上,但那團光影,卻未跟蹤擊來,他心中不微微一怔,問目望去,只見一株樹幹大、枝葉濃密的樹前,卓然站着一個身軀魁偉高大的和尚,雙臂向前伸得筆直,手中橫持着一隻光雪亮的佛門兵刃「如意方便鏟」鏟上的銅環,兀自叮哨作響。

楊孤鴻不又為之一愕,不知道這魁偉的憎人,為何突然向自己出手,目光轉動處,只見這魁偉的僧人,臉上怒容滿面,一雙環目,威光畢,正自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

「楊孤鴻不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卻又奇怪,哪知那魁偉僧人緊緊地瞪了他半晌,突然暴喝一聲,手腕一翻,將掌中的如意方便鏟舞起一團光影,一面厲聲喝道:」

你這小夥子,看來倒蠻像人的,哪知卻是個衣冠禽獸。「手腕微伸,譁然一看,那隻光雪亮的方便鏟,又自筆直地伸了出來。

那僧人卻又喝道:「灑家今天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楊孤鴻腳步微措,倏然滑開五步,心中更是驚詫莫名,不知道這魁偉的僧人怎的好端端罵自己是「衣冠禽獸」他心念一轉,劍眉微軒,朗聲叱道:「小可與大師素不相識,大師如此大罵,不知所為何來——大師若是那三位姑娘一路——」

話猶未了,那魁偉憎人卻又暴喝一聲,圓睜環目,叱道:「你這小子真正氣煞灑家了,灑家且問你,光天化之下你竟敢對人家少女無禮,你不是個衣冠禽獸是什麼?」

語聲方落,那條光雪亮的方便鏟已自滿帶風聲,朝楊孤鴻攔一掃。

楊孤鴻既驚且怒,微一傾身,那條方便鏟,便已堪堪從身側掃了過去。

樹後的那兩個紅裳少女「撲哧」掩口一笑,又將螓首縮回樹後,楊孤鴻心念轉處,知道這魯莽的頭陀必定是受了這些狡黠的紅裳少女的愚,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向自己動手。

他不在心中暗罵這僧人的魯莽:「若換了別人豈不要被這一鏟打得拆首。」

長袖再拂,身形猛轉,乘着這方便鏟去勢已將竭,嗖地往樹後掠了過去。

哪知道魁偉的僧人雖魯莽,武功卻絕高,手腕一挫,竟硬生生將這條方便鏟帶了回來,寒光一溜,又自擋在楊孤鴻身前。

楊孤鴻雖不願和這多事的頭陀多作糾纏,惹些沒來由的是非,但於此刻卻仍不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大喝一聲,道:「哪見你這僧人怎麼如此魯莽,連話都不問清楚,就胡亂——」

那魁偉的憎人暴喝一聲,截斷了他的話,橫時一帶,左手一抄,陰陽把式一合,將那條重量幾達百斤的方便鏟,揮動得猶如草芥鏟頭,銅環連聲響動間,已又擊出數招。

剎那之間,風聲滿林,寒光揮動間,樹梢的枝葉紛紛墜落,但被楊孤鴻的掌風一,又遠遠飛了出去,生像是秋風中的落葉。

楊孤鴻長衫飄飄,瀟灑而曼妙地將這蓋天壓下的鏟影輕易地化解開去,目光卻不時掃向樹後,生怕那三個紅裳少女乘隙逸走。

但那株巨樹周圍競兒達三人合抱,樹後面的紅裳少女究竟走了沒有,楊孤鴻本無法看到,他緩緩移動身形,想往樹後移去,只是那僧揮舞出的鏟影,卻猶如一堵光牆,擋住樹身前面。

數十招一過,楊孤鴻已自看出這僧人所施的招式,不但功力極深,而且是嫡傳的少林心法降龍羅漢鏟。

這種沉重的外門兵刃,配合着這種外家登峯造極的武功,一經施展,威力可説霸道已極。這種剛猛的武功,正有如一個剛強的漢子,寧折而毋曲,楊孤鴻知道除非自己以絕頂的內家動力,將這魯莽僧人震傷,否則只有守而不攻,除此之外,你着想以招式來破解,卻不是容易的事。

他雖然氣惱這僧人的魯莽多事,卻也不願將個素無怨仇的人傷在自己掌下,又拆了十數個照面,他心裏越加急躁,招式的施展問,也不覺加了幾分力道,只將那條重達百斤的如意方便鏟,有時一招尚未施展開,就被震得飛了開去。

但是僧人大吼一聲,腕時伸縮間,卻又立刻將這空隙填滿,只見他寬大的袈裟,都縮到時上,出一雙虯筋糾結的鐵臂來。顯見他的外家功力,已是登峯造極。

又是數招拆過,楊孤鴻長袖一拂,身形突然溜開,遠遠退到七尺開外,那魁偉的僧人愕了一愕,鏟身一橫,方待追擊,卻見楊孤鴻軒眉一笑,用一手指指着他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誰嗎?」

那僧人又為之一怔,半晌説不出話來,楊孤鴻目光一轉,道:「你既然不知道我是誰,怎敢和我動手?」

那僧人目光一呆,威光盡斂,暗中忖道:「是呀,這廝年紀雖輕,武功卻高,説不定有什麼特別來歷,」

楊孤鴻又自冷冷一笑,道:「你可知道方才那三個紅裳少女是誰嗎?」

那僧人伸出巨掌,摸了摸前額,卻聽楊孤鴻又自冷冷笑道:「你連她們的姓名來歷都不知道,就敢胡亂幫她們出手,你可知道方才那三個紅裳少女,其實是三個女強盜嗎?」

那僧人暗歎一聲,忖道:「是呀!我連她們名姓來歷都不知道,怎麼就胡亂聽信了她們的話呢?這少年看來也不像是個壞人呀!」

目光一抬,囁嚅着問道:「閣下是誰?此話可果然是真的嗎?」

楊孤鴻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像是在暗笑這憎人的莽撞,面上卻故意森冷地笑道:「你快幫我把那三個女強盜抓住再説,否則——哼。」

「哼」聲猶自未落,他的身形已如離弦之箭般竄到樹後,目光掃處,卻見樹後空空,哪裏還有那三個紅裳少女的人影。

他暗中一跺腳,也顧不得再和那僧人多説,身形輕折,朝樹林深處飛掠而去。

那僧人怔了半晌,望着楊孤鴻的人影,消失在林木深處,心中卻不暗罵自己怎麼今又做了無頭無尾的糊塗事。

原來他行腳至此,貪圖風涼,又懶得掛單,昨夜就在這濃密的林木中歇下了,今晨一覺醒來,卻見有三個紅裳少女飛也似地掠進樹林裏,像是在逃避着什麼東西似的。

那三個少女一人林中,一眼望到林中的巨樹下,躺着一個長大憎人,身旁橫放着一柄光雪亮的方便鏟,似乎也微微一驚,六道秋波一起在他身側的方便鏟上掃了幾眼。

其中一紅裳少女就微頻黛眉,朝他深深一福,道:「大師救命,後面有個人要……要欺負我們,已經追過來了。」

這魁偉的僧人生最是喜歡多管閒事,出道以來,已經不知惹下多少事端,此刻一聽此話,立刻翻身跳了起來,伸手一抄身側的方便鏟,拍道:「有灑家在這裏,你們還怕什麼,有什麼事,灑家完全做主。」

那三個紅裳少女媚目一轉,卻見楊孤鴻已如飛掠來,連忙躲在樹後,卻教這僧人和楊孤鴻糊里糊塗地打了場架。

此刻,他呆呆地站在樹下,腦中卻仍然是混混飩淹的,不知道在玄衫少年和那三個紅裳少女之間究竟是有着什麼糾紛。

此刻,他雖已不完全相信那三個紅裳少女的話,可是對楊孤鴻的話,他也有些疑惑,知他武功雖已登堂人室,臨事卻並不老練,江湖上有許多人故意捉他,他吃了虧去也不知道。

他怔了半晌,將右掌的方便鏟,倒曳在地,左掌又自一拍前額,搖頭嘆道:「真奇怪,那少年怎會知道我的師承的,他又不認得我。」

倒曳着的方便鏟,方一轉身,哪知樹梢林葉深處,突然傳來「噗味」一笑,笑聲之嬌柔輕脆,生像百囀黃鶯。

他微吃一驚,橫持起方便鏟,抬頭望去,一個滿身紅裳的絕麗人伸出一隻纖纖玉掌,抓着一隻柔弱的樹枝,全身竟筆直地垂了下來,卻用另一隻玉手,整理着鬢邊的髮腳,正自垂首嫣然含笑。

翠綠的葉木掩映中,只見這紅裳少女,更是美如天仙,生像是綠葉之中一朵嬌豔的花。

有風穿林而過,吹得樹梢的枝葉,籟然發出陣陣清籟。那絕麗人的輕紅羅衫,也隨着微風清柔地飄起。

羅袖垂落,玉臂瑩瑩,更像是在這紅花綠葉之中,多添了一節藕,那一雙明亮的秋波,如果裏汪你臉上,那麼縱然是盛夏清晨的微風,也會遠遠不及這秋波的動人了。

那魯莽的僧人目光抬望處,也不為之凝目半晌,方自問道:「你這小姑娘,汕笑灑傢什麼?」

那絕麗人「撲哧」又是一笑,玉掌微松,飄然從樹梢落了下來,羅衫的衣袂,微微揚起一些,另一隻纖手卻仍理着鬢角巧笑道:「我笑大師真是有點糊塗。」

那僧人面一凜,圓睜環目,厲聲道:「灑家剛剛幫了你的忙,你卻説灑家糊塗,難道灑家幫忙還幫錯了不成?」

那絕麗人放下纖掌,輕折柳,微微一福,她緩緩伸了三隻葱般的玉指,又自笑道:「天下武林中人誰不知道少室嵩山的少林三老,他們三位老人家雖然終年隱跡深山,武林中人卻也都知道,三老中若論內功修為,自然要數藏經閣的空靈上人,若論拳掌輕功,卻要數羅漢堂的首座空慧上人,可是要論少林的鎮山蕩魔如意方便鏟法,那就得數達摩院的空澄上人了——你説我這話對不對?」

麻煩頭陀無恨訥訥地點了點頭,卻聽那絕麗人又自笑道:「大師方才所使的那種降龍羅漢鏟,只要是稍會武功的人就可以看得出來,哪有什麼高妙,除了空澄上人之外,又有誰傳授得出像大師這樣的弟子哩——你説這話可對嗎?」

麻煩頭陀目中不住閃過一絲喜悦的光彩,卻兀自問道:「可是你卻又怎麼會知道灑家就是麻煩頭陀無恨呢?」

那絕麗人掩口笑道:「除了麻煩頭陀無恨大師之外,芸芸天下,又有誰會路見不平,拔刀來幫我們這三個弱女子的忙呢?」

麻煩頭陀一拍前額,仰天大笑了起來,一面笑道:「你們年輕人真是越來越聰明瞭,這些道理灑家怎麼想不出來?」

語音微頓,突然大喝一聲,用一隻蒲扇般大的手掌一指那少女道:「姑娘,你是否在騙灑家?」

那絕道姑微微一怔,卻見這魯莽的頭陀雙手一抄,又將那光雪亮的方便鏟橫持於手中,微一抖動,銅環叮咯。

而那絕麗人面上,卻立刻又泛出花般的笑容,俏聲道:「大師,難道你也要欺負我這個弱女子嗎?」

麻煩頭陀目光生像為之呆滯了一下,然而終於厲聲喝道:「什麼弱女子,難道你把灑家當成果子,看不出你有武功來,哼——就憑你這身武功,天下還有什麼人能欺負你,哼一那小子的武功也未見能高出你,難怪他説你是個女強盜。」

他一連「哼」了兩聲,但語聲卻越未越低,直到最後説出女強盜三字,那語聲更是幾乎微弱得無法聽到,他雖然魯莽,卻也看出這少女語中頗多不盡不實之處,只是不知怎麼,他卻不願説出一些令這少女傷心難受的話來,尤其是當她温柔的笑着的時候。

那絕道姑果然伸出玉掌,輕輕一抹眼瞼,然後嬌柔地嘆了口氣,道:「大師,不瞞您説,我確實會些武功,但是卻萬萬比不上那個穿着黑衣服的傢伙,自然——也萬萬比不上大師您了。」

麻煩頭陀緩緩放下手中橫持着的如意方便鏟,臉上出自種憐借的神來,那絕麗人秋波一轉,輕輕垂下羅袖,將自己嬌柔而纖弱的身軀婉轉一折,又嘆道:「其實大師您也該看得出來,我——總不該像個女強盜吧。」

麻煩頭陀一雙神光稜稜的環目,此刻不為之盡斂威揚,一拍前額,終於又將心中最後一個疑問問了出來,「不過,姑娘方才存身在這樹上面,灑家和那小子竟然全不知道,姑娘這身話聲未了,那絕道姑又咯咯笑了起來,掩口道:」

大師,您又糊塗起來,您看,這樹林裏面林葉這麼濃密,風又很大,風吹得樹葉子籟籟地響,別説我了,就算比我再笨一點的人爬上樹,恐怕大師也未必聽得出來哩。「她嬌麗如花,語音如鶯,婉轉嬌柔他説出這番話來,看這魯莽的頭陀再也深信不疑,秋波中不出得意的神采來,但她卻不知道在她説這話的時候,樹梢果然爬上一個人去,正如她自己所説,此刻風吹林木,她本無法聽得出來。

原來楊孤鴻掠到樹後,眼見樹後空空,心中一急,就追下去。

但追了兩步,他心中一動,暗想人家已走了不知多久了,自己本就未必追得上,而且在這種漫密的叢林裏,自己縱然追上,説不定反而會受到人家暗算。

心念至此,他腳步不停了下來,哪知卻突然聽到一聲大喝,像是那魯莽的頭陀發出的,他心中一動,便又折了回來。

越行越近方才那株大樹,他果自又聽到那少女嬌柔的笑聲,正和那魯莽的頭陀説道:「……自然,也萬萬比不上大師您了……」

楊孤鴻劍眉一皺,沉片刻,「唰」地掠上樹去,別説有風聲掩飾,就算沒有風聲,也無人能夠聽出他身形掠時的聲音來。

他居高臨下,只見那少女扭轉嬌體,正又柔聲道:「您也該看得出來,我——總不該像個女強盜吧。」

楊孤鴻聽在耳裏,再想到她方才不是也和自己説着類似的話:「……你看,我這雙手像是殺人的嗎?」

心裏不知是笑是怒。

又聽到那少女説:「……就算再笨一些的人爬上去……」

他幾乎忍不住要躍下樹去,但轉念一想,此刻這魯莽的頭陀想必已受這少女之愚,自己躍下樹去,他一定會幫着這狡黠的美麗的少女聯手對付自己一遂就屏住聲息,在這濃密的樹葉裏看着這少女對那頭陀在玩什麼花樣。

麻煩頭陀一手持着方便鏟,龐大的身軀,便斜斜在那隻可剛可柔的方便鏟上,像是在思索着什麼的樣子。

那絕麗人卻微伸玉手,撫着發邊的亂髮,突又問道:「大師,您這次來,是不是也為着那小金山的盛會呀?」

麻煩頭陀雙目一張,道:「你怎麼知道?」

那絕麗人「撲哧」一笑,道:「您這次來是為了想把寶劍呢,還是想得到那位美人呢?」

麻煩頭陀突然仰天長笑,一面用手拍着前額,連聲道:「人人都道灑家『多事』,你這小姑娘卻比灑家還要多事,連灑家的事都管了起來,灑家既非為劍,亦非為人,卻只想幾兩銀子。」

這次輪到那絕麗人一怔,卻聽麻煩頭陀又復笑道:「灑家此次南遊以來,又管了不少的閒事,別的不説,灑家竟欠了別人的一萬兩銀子的債,小姑娘,你想想,灑家身上除了這方便鏟還值幾個錢之外,還有什麼東西,怎麼還得了人家的債,所以麼……哈哈,聽到小金山上這等事,灑家就趕來了。」

那絕麗人嬌美的臉龐上喜動顏,秋波一轉,嬌笑道:「那麼,我若是替大師還了債,大師可不可以再幫我一個忙呢?」

麻煩頭陀身軀一直,大聲道:「那若是好事,灑家不要你的銀子也行,可是你若要想叫灑家做些不仁不義之事,——灑家先一鏟打扁你。」

躲在林葉中的楊孤鴻不暗讚一聲:「這麻煩頭陀雖然魯莽,卻不失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

目光下望,卻見那絕道姑又笑道:「我怎會請大師做不仁不義的事呢?」

秋波一轉,嫋娜前行兩步,又笑道:「大師,你有沒有看過那三幅畫呀——就是上面畫着寶劍、黃金和一個女孩子的那三幅畫。」

麻煩頭陀一雙環目在那少女面前一掃,突又哈哈大笑了起來,連聲道:「灑家真是糊塗,酒家真是糊塗,難怪看着你好生面,原來你就是那幅畫上的女子,好極好極,灑家正好問你,你在小金山上,究竟些什麼花樣,而能難倒這些不遠千里而來的武林羣豪?你那些黃金,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還有,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麻煩頭陀一連串問了三句,卻也是躲在樹上的楊孤鴻以及不遠千里跋涉而來的天下武林羣豪心裏想問未問出來的話。

那絕麗人秋波轉了兩轉,忽又「撲哧」一聲,嬌笑起來,緩緩説道:「您一連串問了人家這麼多問題,叫我怎麼回答您才好呢——這樣好了,我索帶您去看看,這麼您不就全知道了嗎?」

楊孤鴻居高臨下,只見這李莫愁笑起來有如花枝亂顫,頭上的鬢髮,也不住隨風飄舞,不暗中自忖道:「我在書籍上常常看到尤物二字,卻始終不知道要怎樣的人能稱得上尤物,今見了這少女,才知道尤物是什麼樣子。看來,金庸果然不我欺,這李莫愁的確是世間少有的絕,實在是美得無法形容。

但是看到這裏,他卻也不願意再看下去,不由哈哈大笑着從樹上陡然跳了下來,這一下,卻把在場的四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這李莫愁和麻煩頭陀自是更吃驚,因為他們都是是武功已達化境之人,卻連楊孤鴻返身回來爬到樹上去都不知道,看來,這個楊孤鴻的的確確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麻煩頭陀一揚方便鏟,凝陣以待。李莫愁卻只是陰惻惻地一笑,她並不擔心楊孤鴻。只因為楊孤鴻既然叫出一句「美人」就説明他追着她而來是卻不再是為了打架拼命的,她對自己的容貌當然是很自信的,自己兩個徒兒也無一不是人間絕。這樣的三個女人,遇上一個楊孤鴻這樣的血氣方剛的少年,自然很難成為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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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夏

2024-08-17 22:40:47

第008章調戲李莫愁

李莫愁這回倒不跑了,一揚拂塵,冷笑道:「姓楊的,別以為我真的怕你,我李莫愁平生殺人無數,若非我有事在身不願與你久,我非殺了你不可,得罪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的。」

楊孤鴻看着她突然間由嬌笑轉為冷如霜的粉臉,心中暗歎道:「好一個赤練仙子,果然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蛇蠍美人,這個仙子叫得實在不假,她也的確美若天仙。」

「哈哈哈……如果你能殺得了我,你早就痛下殺手了,只可惜的你武功不濟,還要在這裏説什麼大話呢?」

楊孤鴻放肆地笑道。

李莫愁臉一寒,洪凌波與陸無雙嬌喝着搶上前幾步,就要向他動手。

楊孤鴻看其中一個紅裳少女左腳微微有些瘸,已知她便是陸無雙,不由衝她眨了眨眼,好沒正經地道:「原來你就是無雙姑娘,哈哈哈……果然長得夠水靈,我喜!」

陸無雙一聽他這般當眾出言調戲,一時又羞又怒,可是心中卻也隱隱有些微妙的覺,俏臉一紅,抖腕揮出一柄青鋼劍來,喝道:「氓,看劍!」

一式「白蛇吐信」劍花朵朵向楊孤鴻的咽喉招呼而至。

楊孤鴻身形微挫,右手突出二指,閃電般地夾住了劍身一拉,陸無雙身子頓失平衡,一個踉蹌往邊撲前一大步。楊孤鴻早左手一攬,摟住了她的纖,哈哈直笑道:「如此美麗的妹子,動刀動劍的多不好啊!不如做我的乖乖娘子吧?」

陸無雙直羞得臉通紅,身子已被他攬住,無法再出劍,只得左手一肘反撞他的口,喝道:「無!」

楊孤鴻將真氣運行,罩住了身體,任陸無雙一肘撞擊在口上,卻傷不了他分毫,反而痛得陸無雙自己悶哼了一聲。他卻咧着牙笑得更:「小妹妹你看好了,我不是無齒,我的牙齒很齊全的,而且還很白。」

洪凌波早看不下去了,長劍一領,劍光閃處,劈向楊孤鴻的額頭,原來楊孤鴻抱住了陸無雙,卻又比陸無雙高出了一個頭來,這正好給了洪凌波攻擊的目標。

楊孤鴻正笑得,見洪凌波突然動手,也不及閃避,只得大嘴一張,一口竟將那閃電般猛劈過來的劍身咬住了,任洪凌波左右轉動拉扯,竟是動不了半分。他卻猛地一鬆口,洪凌波正用全身力道往回撤着,被他這麼一鬆,身子向後便倒。

楊孤鴻大步一跨,早搶上前來,左手也將她給摟住了,大笑道:「你就是洪凌波妹妹了,哈哈,你是不是吃醋了,竟然用那麼大的勁來攻擊我,放心了,我不會冷落你的。」

他冷不丁地俯身低頭,在洪凌波細的臉蛋上啵地親了一口。

這一下,李莫愁與麻煩頭陀哪裏還看和下去,雙雙怒喝着,一左一右各出一手,曲指成鈎抓向楊孤鴻的肩頭。

這兩大高手一出手,楊孤鴻不敢大意,只得放開陸無雙與洪凌波,飄身急退三步,讓開了這兩大高手疾猛的一抓。

李莫愁與麻煩頭陀一抓得楊孤鴻鬆手放開人質,再無顧忌,拂塵與方便鏟各施絕招,一道一僧皆視他為賊,誓要把他制服不可。兩人武功都已屬於頂尖之列,一聯起手來,威力可想而知。

楊孤鴻神抖擻,長嘯一聲,雙掌翻飛,展開天山六掌,剛猛霸道的掌風呼呼,竟硬碰硬地斬在方便鏟之上,每撞一下,麻煩頭陀便手臂一陣痠麻,方便鏟幾乎手而飛,心中的恐懼無法形容。別人以一雙掌將他威力無窮的方便鏟成這樣,平一僅遇。

李莫愁更是心驚不已,自己凌厲無匹的攻勢,每一拂塵拂出,竟然都被楊孤鴻強勁的掌風反震了回來,險些沒傷着了她自己。

她與麻煩頭陀都已算是武學大家了,可是對於楊孤鴻的武功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本不知道他是屬於何門何派,更找不出破解之法。楊孤鴻剛才在窄窄的牆頭上獨對三女,身手自然是施展不開,此番在寬敞的地上跟人動手,諸般的招式和身法自是都能一一使將出來,他忽而六掌,忽而又是降龍十八掌和六脈神劍,一招招威猛凌厲,直得李莫愁和麻煩頭陀節節敗退,已是守多攻少。

洪凌波與陸無雙見狀,只驚得呆住了,李莫愁的武功她們豈會不知曉的,「赤練仙子早已足以橫行江湖罕逢敵手,哪料今天竟遇上這麼一個煞星,以三敵一以二敵一都不能挽回敗局,這個楊孤鴻的武功,實在是深不可測。」

李莫愁尖聲厲嘯,麻煩頭陀高聲大喝,兩人使出平生絕學,一時間拂塵絲絲挾風,化為無數針影,方便破空之聲駭人,可是楊孤鴻展開了凌波微步,遊刃有餘,瀟灑無比地在兩人兵刃之間穿梭着,還時不時地向李莫愁的香和酥—上施着狼爪,是輕薄之意。只氣得李莫愁狀若瘋狂,無奈卻拿他沒有半點辦法。

楊孤鴻卻是越摸越上癮,用的勁也越大,最後憑着詭異無比的身法,接連地親吻起李莫愁的臉蛋兒來。

縱橫一世的李莫愁哪受得了這般的輕薄,展開最為凌厲的攻勢,將楊孤鴻略略退了兩步,便身而退,倒縱出數丈之遙才叫道:「快走!」

也不管洪凌波與陸無雙會不會失手被擒,自己早閃入林中不見了。

「楊孤鴻,你不必追來,有種的就到小金山之會上找我吧……」

她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楊孤鴻沒想到她毫無徵兆地逸走,只得搖頭。眼見着洪凌波與陸無雙也一起電入林,而麻煩頭陀還在拼命發動着攻擊,企圖阻止他去追。他無奈,只是以詭異的身法跳出戰圈,大叫道:「討厭的死頭陀,她們走遠了,我們不打了吧,再打我可就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麻煩頭陀停下手來,氣,早已是渾身大汗淋漓了,單掌一合什宣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請你放過她們吧!」

楊孤鴻無奈,再也難得理會這個多事的頭陀,身形一閃而沒。這麻煩頭陀一見,直驚得直咋舌,看起來這個年輕人不僅武功高得嚇得,一身輕武似乎更是絕高無比,他搜索枯腸也尋不出武林之中還有誰能夠有這樣的身手。

第009章明照人的少女們

楊孤鴻心中暗暗想到,《神鵰俠侶》當中李莫愁倒也真的搞過一次以武招親之事,不過是在終南山上為小龍女惹來了麻煩,現在怎麼會是小金山,那畫上的絕女子又是誰呢?難道就是小龍女嗎?哼,不管她是誰,只要讓自己遇上,她就是神仙也絕逃不過。

楊孤鴻回到臨安城內,剛一到大街之上,卻又聽得那陣奇怪的絲竹樂聲,心中一動,轉目望去,只見街道盡頭,果然緩緩走來一行紅衫女子,方才湧至街心的人羣,見到這行女子,竟又齊退到路邊。

街道兩邊的燈光,到這行女子身上,只見她們一個個俱都貌美如花,膚如瑩玉,身的紅衫被燈光一映,更是明照人,不可方物。

楊孤鴻目光動處,不在心中暗道一聲:「果然又是她們!但那李莫愁的香車呢?」

凝目望去,這些少女雲鬢高挽,手持青竹,也依然是白天的裝束,但是卻在每人的左時,多掛了一個綴紅花的極大花籃。兩人一排,井肩行來,遠遠望去,彷彿有着八排,但是她們身後,卻只是一些因好奇而跟在後面的人們,哪裏有那紅衣娘娘李莫愁間所乘的寶蓋香車的影子。

西門堅凝目望了半晌,突地心中一動,又自回顧楊孤鴻道:「阿龍,你看這些女子可覺眼?」

楊孤鴻額首道:「這班少女無論裝束打扮,以及體態神情,都和那天到我們家裏去送壽禮的少女有些相似,但年齡好像稍微大些。」

西門堅一捋長鬚,道:「是了,那夭我就看出,那班女子一定是李莫愁的門下,此刻看來,你爹爹的估計,一點也不錯。」

語聲微頓一下,又道:「但怎麼卻不見那李莫愁呢?那麼這班女子又是來做什麼的?哼——一個個手裏還提着花籃,難道是來散花的嗎?」

這生具薑桂之、老而彌辣的狂人,先頭幾句話,是對他兒子西門龍説的;後來幾句話,卻是暗自得意自己的老眼不花,一頓之後所説的話,這是在問楊孤鴻,到最後幾句,卻是在自言自語,又是在暗中罵人了。

楊孤鴻為之微微一笑,心中卻也正暗問自己:「李莫愁師徒沒有來,那這班少女卻又是來做什麼呢?」

耳畔樂聲,突地一停,只見這些紅衫少女,竟也隨着樂聲,一起停住腳步,將手中的青竹,間的紅絲絛上。

站在街邊的人羣,幾乎已全都是武林中人,因為一些平常百姓看到這種陣仗,雖然也生出好奇之心,但想到昨夜之事,又都不心裏發,早就一個接着一個地溜了。

此刻羣豪都不為之一愣,他們知道的事,還遠不及楊孤鴻的多,自然更無法猜測這些紅衣少女的用意,卻見當頭而行的兩個紅衫少女,竟自彎下去,向兩側人羣一斂禮,齊地嬌笑一聲,道:「婢子等奉家主之命,特來向諸位請安,並且奉上拜帖請諸位過目。」

這而人説起話來,竟然快慢一致,不差分釐,而且嬌聲婉轉,嬌柔清脆,再配着她們的玉貌花容,婀娜體態,羣豪不都聽得痴了,也看得痴了。

楊孤鴻濃眉一皺,沉聲道:「看來李莫愁的確有兩手。不説別的,就看她訓練徒弟,竟把兩個人説話的快慢節調都訓練得一模一樣,雖是兩個人説話,聽起來卻像是一個人説出來的。」

這時卻見這兩個少女突地一抬雙手,跟在後面的紅衫少女立刻四散走開,楊孤鴻暗中一數,不多不少,正好十三個。

四側羣豪本已目心醉的時候,此刻見到這些少女竟四散分開,婀娜地走到自己面前,西上俱都帶着嬌美的笑容,更不都愣住了。

楊孤鴻放目一望,卻見當頭的兩個紅衫少女,竟並肩向自己這邊走了過米,秋波轉處,突然齊地齒一笑,道:「原來你也在這裏。」

『纖輕扭,筆直地走到他身前。西門堅濃眉一皺,道:「你認得她們?」

楊孤鴻愕了一愕,哪知右側的少女卻已嬌笑道:「怎麼不認得,今天早上,我們還見過面哩。」

嬌笑聲中,玉手輕伸,從那花籃之中取出了一張紅紙箋,遞到楊孤鴻面前,秋波一轉,纖一扭,竟自轉身去了。

楊孤鴻呆呆地從她那雙瑩白如玉的纖掌中,將那張像是請帖樣子紅紙箋接了過來,目光垂處,只見上面寫着整整齊齊的字跡:「x月xx刻,臨安城外,一涼亭畔,專使接駕。」

字跡非行非草,非隸非篆,仔細一看,竟完全是用金絲貼上的,卞面也沒有署名,卻用金絲,了個小小的「墜烏髻」轉眼望去,那些紅衫少女體態若柳,越行越遠,站在兩側的武林豪士,個個俱是目定口呆地垂首而視,手上也都拿着一份這種奢侈已極的請帖。

請帖綴以真金,這氣派的確非同小可,這些武林豪士雖然俱都見過不知多少大場面,此刻心中卻也不都有些吃驚。

卻見那些紅衫少女竟又排成五列,當頭的兩個少女又嬌聲説道:「婢於們匆匆而未,匆匆而去,臨安城裏的英雄好漢這麼多,婢子們實在不能每個都通知到,因此婢子倒希望諸位接到帖子的,轉告沒有接到帖子的英雄一下,就是x月xx刻,婢子們在城外約五里處一涼亭那裏,恭候各位的大駕。」

説罷,又自深深斂禮,秋波復轉,再伸手掌,輕掩櫻,嬌聲一笑。「嬌笑聲中,這十六個紅衫少女竟然一起旋扭柳,轉身而去。四側羣豪,望着她們婀娜的背影,似乎都看得痴了。西門堅乾咳了一聲嘆道:」

這李莫愁如此的大費周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難道真是為徒擇婿,宴會英豪嗎?「語聲一頓,又道:」只伯未必吧!「

羣豪也開始私下竊竊議論着,本沒有聽到他自語着的話,有幾個站在旁邊湊熱鬧的混混兒,驟然得着上面綴着幾乎有一兩多金子的請帖,樂得連嘴都合不攏了,大笑着跑了開去。

於是城南小巷中的土娼館裏,今夜便多了幾個豪客,帶着慘白麪女們,雖然這些平只會手心朝上的混混兒,今怎地都變成了大爺,可是她們也不敢問,也不願問,只是強顏笑着,一面又偷偷用手帕拭抹着面頰,生怕自己面上搽着的大厚的脂粉,都因這一笑而震落下來。

大秤分銀、小秤分金的武林豪士,雖然沒有將這兩個金子看在眼裏,但此刻亦不在心中暗喜:「呵,好大的手面,到了小金山上,怕不有成堆的金子堆在山上。」

於是他們更堅定了上小金山的決心,世上大多數的決心,不都是建立在亮晶晶的金銀上面的嗎?

婀娜的紅身影,逐漸去的遠了,但羣豪的目光卻自然追隨着她們。

而楊孤鴻呢?他早沒了蹤影。

那麼,方自人城的楊孤鴻,此刻為何突又不辭而別,他跑到哪裏去了呢?

原來方才楊孤鴻望着那些紅裳少女的背影,俯首沉半晌,忖道:「那李莫愁設下的種種陷阱,我只知道在小金山中,卻不知道究竟在什麼地方,如果我要等到那會期之再去,豈非太遲。」

一念至此,他心中便斷然做了個決定:「這些少女此刻想必一定會回到李莫愁藏身之處,我不如暗中跟在她們身後,尋着那個地方,將此事早些做個了斷。」

抬目望去,只見紅裳少女越行越遠,婀娜的身形已將消失在街的盡頭。

於是他毫不考慮地一掠衫腳,倏然自漫步街心的人羣中穿過,就像是一口劈水的鋼刀,筆直地劈開海似的。

等到被他堅如鋼的手臂分開的人羣愕然相顧的時候。

他已走開很遠,走到城腳,人跡漸少,他便微一踏步,倏然穿出。

城外夜深深,就只這一城之隔,卻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城內燈火通明,笙歌處處,天時彷彿仍然甚早,城外卻像是夜已很深了。

他深長地了口氣,轉四望,遠處林木搖曳,近處草起伏,四下渺無人跡,那些紅裳少女明明是由此處出城,但此刻卻本不知走到何處,只有微風中隱隱傳來一陣陣轔轔車聲,逐漸遠去。

微一駐足,他便毫不考慮地朝這車聲傳來的方向如飛掠去。

之中,他身形有如一條極淡的輕煙,一個遲歸的絲販,只覺眼前一花,微風拂面,但從他身側掠過的究竟是什麼,他卻未看清楚。

盞茶之間,楊孤鴻已望見前面車馬的影子,他身形幾乎沒有任何動作,飛掠之勢,便又加快兒許,眨目間前面的車馬距離他只有十數丈遠近,甚至連高高坐在馬前座的御車馬伕的身形輪廓,他都能極為清楚地看到。

那是兩輛黑漆嶄亮的馬牟,漆光如鏡,幾可映人,前面駕車的四匹駿馬,挽套甚豐,一眼望去,不但馬駿如龍,車廂也極為華麗。

車窗中燈光昏黃,人影隱約可見,而且不時有嬌笑語聲,夾在轔轔車聲之中,隨風傳來,聲音雖不甚顯,但以楊孤鴻的耳力,聽得卻已極為清晰。

他劍眉微展,知道自己追逐的口標,並未錯,雙臂一長,頎長的身形,驀然沖天而起,凌空微一轉折,便飄然落在車後,競無聲無息地依附在馬車上,就像是一片落葉似的,莫説車內坐着的僅是些少女,便是絕頂高手,只怕也不會有絲毫覺,放眼天下,莽莽江湖之中,就恐這份輕功,已足以眸腺一時了。

車馬依舊向前飛奔,車後揚起一串灰黃的塵土,他劍眉微皺,方待拂袖,卻又忍住,為那些絕麗人,吃點灰塵,又算得什麼?

道上砂石頗多,如此急行的車馬,自然顛簸已極,但是他只輕輕用手掌貼在車廂上,就是再大的顛簸,便也不會跌下,這除了輕功造詣之外,若沒有深厚的內力,也是無法做到的。

就這麼地不知不覺行了數十里路,耳中聽着車廂內那般少女嬉笑之聲,到也十分的受用,有時他真有些想撞入車廂之內調戲一番,可是想到這麼一來就又難尋找到李莫愁的藏身之處了,所以只好忍住。

第010章遇上菊花信徒

馬車顛簸更劇,車聲也更響,兩旁浸浴在夜之中的林木,卻是死一般的靜寂,竟連一聲蟲鳴都沒有。

哪知——靜寂的林木中,突地響起一。聲斷喝:「停下!」

楊孤鴻但覺耳旁「嗡」然一聲,四面空山,似乎都被這兩字震的嗡嗡作響,只聽得:「停下……停下……」

不斷的回聲,在四山中飄着。

趕車的馬伕斗然一驚,呼哨一聲,勒住馬組,八匹健馬一起昂首長嘶,馬車緩緩倒退數尺,方自一起停住。

車廂內連聲嬌叱,車門乍啓,十數條紅影,箭也似的竄了出來,口中喝道:「是誰?」

死靜之中,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們這些丫頭,難道都死了不成,有人坐在你們車子後面,你們難道都不知道嗎?」

聲音尖細高亢,在空夜中聽來,含森冷之意。

楊孤鴻心中一凜,知道自己行藏已,閃目望去,只是這些少女站在馬車兩側,似乎都被這突來的語聲驚的愕住了。

樹林之中,冷笑之聲驟起,另一一個豪宏亮,有如鼓擊鐘鳴一般的聲音,一字一字他説道:「躲在車後的朋友,還不下來作什麼?」

楊孤鴻劍眉一軒,雙掌微按車身,身形突地衝天而起,左掌一圈,右掌當,飄飄落在車頂上,目光四掃,朗聲説道:「躲在樹林裏的朋友,閣下也該出來了吧?」

紅裳少女們連聲嬌叱,轉身一望楊孤鴻,似乎都要掠向車頂。

哪知林木中又是一聲冷叱:「住手!」

叱聲方住,林木的影裏,竟冷笑着緩緩走出兩個行容詭異的人來這兩人一僧一道,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高的瘦如枯木,一身鱗峋瘦骨,卻穿着一件寬大的袈裟,畔斜掛一口狹長的戒刀,驟眼望去,有如草扎木雕,全身上下,競找不出一絲活人的氣息。

矮的卻肥如彌陀,一身肥之上,穿的竟是一件又緊又短的道袍,頭上道髻蓬,生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畔斜掛着的一口劍,也比常人所用,短上一倍,劍鞘烏光閃爍,非皮非革,非木非鐵,競看不出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這兩人不但體態不同,神態各異,冷笑的聲音也是一個尖細,一個洪亮,這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的笑聲,讓人見了不由自主的會從心底泛起一陣難受的覺,就像是一個膽小的女子突然見着一條細長的毒蛇,和一條肥胖滇蜴時的覺一樣。

楊孤鴻目光動處,心中也不為之泛起一陣難以描述的難受之意,只覺這兩人行容之醜怪,真是普天之下再也難以找出。

那些紅裳少女一睹這二人的身形,卻齊嬌喚一聲,躬下去,神態之間,竟像是對這兩個醜怪之人極為恭敬。

這一僧一道冷笑連連,眼角上翻,卻似乎本沒有見到這些少女一樣,筆直地走到車前,抬頭向楊孤鴻望去,那肥胖道人「吃」地一笑,側首向那瘦僧人笑着説道:「原來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夥子,老和尚,你大概又要生出憐香惜玉之心了吧,唉,只可惜我殺人的痛又過不成了。」

笑聲之中,猥褻之意,那「憐香借王」四字,更是用得不堪,楊孤鴻雖然並不甚瞭解他言中之意,但心中想莫非這兩個怪人是菊花信徒?亦不然大怒,劍眉一軒,俯首厲叱一聲,朗聲喝道:「你們兩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林中,究竟意何為,看你兩人的樣子也像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怎他説出如此——」

説到這些,他語聲一頓,下面的無兩字竟未説出,只因他雖然聰明絕頂,但正直純潔,又是初涉江湖,怎會了解這矮胖道人言語之中的不堪之意,是以他便也不知道矮胖道人方才所説的話,究竟是否無

卻聽這矮胖道人又是「哧」地一笑,那瘦長憎人卻伸出一雙枯瘦如柴的手掌來,緩緩搖了兩搖,像是在阻止着這矮胖道人想説的話,一面用一雙此刻已自眯成一,那兩道吊額短眉下的三角怪眼,望着楊孤鴻,一面慢條斯理、怪氣他説道「你這小娃娃,説起話來怎地如此不講理,明明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車後,卻又怎他説起人家鬼鬼祟祟了。」

他微一伸手,向楊孤鴻招了兩招,尖聲尖氣地接着道:「下來!下來!老袖倒要問問你,你躲在人家車後,想對這班女孩子非禮呢?還是——」

楊孤鴻大喝一聲:「住嘴。」

那些紅裳少女一起伸手掩住櫻,像是忍俊不住的樣子。

楊孤鴻這一聲大喝,雖然喝斷了這瘦長僧人的話,卻仍然毫不在意地接着説道:「無論如何,你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爬在人家車後,總沒有安着好心,若換了以往,就憑你這點,老鈉就該將你一刀殺卻,但老袖自皈依我佛以來,心腸已比以前軟得多了,怎忍心將你一個生龍活虎般的小夥子在還沒有享到人生樂趣之前,就冤冤枉在的送了命——」

胖矮道人突地一聲怪笑,哈哈笑道:「我説你這老和尚動了憐香惜玉之心是不是?好,好,看在你的面上,我不殺他就這一僧一道説起話來,就像是已將楊孤鴻的生死之事捏在掌心一樣,楊孤鴻不由心中大怒,方待厲聲叱責,哪知那瘦長僧人突地怪眼一翻,目光凜然向道人瞪了一眼,冷冷説道:」

你這老道怎地越老越不正經,哪還像個出家人的樣子。「紅裳少女一個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那矮胖道人眼睛上眨,又聳聳肩膀,做了個鬼臉。

他面上肥累累,説話的時候,表情極多,那瘦長僧人面上卻連一絲都沒有,而且木然沒有任何表情。

這兩人一,處處都極端相反,卻不知怎地竟會湊到一處,但楊孤鴻知道自己此刻身入虎,這兩人形容雖怪異,但武功定必極高,也定必大有來歷,顯然就是李莫愁請來的久已歸隱洗手的魔頭之一,是以見了他二人這種不堪入目的樣子,心裏並無一絲輕蔑之意,反而十分戒備,甚至連怒氣都不敢發作,要知道高手對敵,事先動怒,正是犯了武家中的大忌。

那瘦僧人目光一轉,雙目又自眯成一,盯在楊孤鴻身上,接道:「老袖雖然與你技緣,但是死罪可免,法罪卻免不得,除非你能拜在老衲門下,那麼老袖不但可以傳給你一些你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過的功夫,而且還可以教你享受人生的樂趣。」

楊孤鴻強自按捺着心之間的怒火,劍眉軒處,仰天狂笑道:「好好,要叫我拜在你的門下,也並不難,只是你卻先要説説你倒底是誰?也讓我看看拜你為師是否值得。」

瘦長僧人惻惻一聲長笑,笑聲一無起伏,也不知他是喜是怒。

夜風凜凜,再加上這笑聲,使得這寂靜的山道,平添了不知幾許森森寒意,只見這瘦長漳人一面長笑,一面冷冷説道:「你年紀還太輕,自然不知道老袖是誰?可是你的師長難道就從未提起過老袖和這胖道人的名字。」

笑聲突然一斂,楊孤鴻只聽「嗆啷」一聲,這瘦長道人反手之間,竟自將他間的戒刀了出來,風一抖,刀光如雪,這口又狹又長的戒刀,竟然長達五尺,比尋常戒刀幾乎長了一半。

那矮胖道人「哧」地一笑,道:「你若是還不知道,我讓你看看這個。」

語聲未了,又是「嗆啷」一聲清,楊孤鴻只覺眼前寒光暴長,這矮胖道人手中便也多了一柄晶光瑩然的短劍。

奇怪的是他手中的這口劍,不但劍身特短,而且又扁又平,連劍背都沒有,卻又比尋常利劍寬上一倍,乍一看去,競像是混元牌一類的兵刃,哪裏像是利劍。

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個詭異無比的僧道所用的兵刃,競也是一長一短,一寬一窄,就像是他們的身形一樣。

楊孤鴻雖然對於武學一道的知識極為淵博,可也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兵刃,一時之間,不由呆呆地愣住了,目光瞬也不瞬地瞪在這一僧一道手中的一刀一劍上。

之中,只見這一肥一瘦、一高一矮、一僧一道兩人手中的一長一短、一闊一窄、一刀一劍兩樣兵刃,俱都是晶光瑩然,燦爛如銀,映得楊孤鴻的雙眼都似乎泛起了陣陣青藍的光華。

矮胖道人又是「哧」地一聲冷笑,手臂微揮,青光一掠。

他矮胖而臃腫的身軀,卻非常靈巧的在地面上移動了一個位置,於是他的身軀距離楊孤鴻更近了,冷笑着喝道:「你還未想出我們是誰嗎?哼,哼,這樣看來,你師父也是個大大的檄塗蟲,連我們兩人的名字都不在你面前提提。」

楊孤鴻幼遭慘變,雙親罹劫,若不是他恩師司空老人,焉有今

師恩既是厚重如山,他對司空老人的情,自也極其深厚,而此刻聽見這矮胖道人竟然説出這種話來,心之中,不為之然大怒。

但是十數年的艱苦磨練和無的敦厚謹慎,致使得他在此時此刻,還能忍耐着不將內心的憤怒化為口頭的惡罵。

他只是從鼻孔中重重地冷冷「哼」了一聲,目光一翻,望向天上,生像是本未將這似牌短劍,如鞭長刀,兩件武林罕見的奇形兵刃,和這一憎一道兩個詭異的武林高手放在心上。

輕蔑,對於別人無理的辱罵來説,該算是世間最好的答覆了。

這種無言的輕蔑,果然使得這矮胖道人多而善於變化的面龐上為之大大變了顏,原來這一僧一道看來雖然言不出眾,貌不驚人,但卻也是三十年前揚名武林、叱吒江湖的人物。

這胖瘦二人,出沒於河朔道上,以手中的兩件奇形兵刃,在河朔道上的確曾做下了不少驚人之事,武林中人雖然不識這兩人的面目,但提起牌劍鞭刀、瘦佛胖仙,卻極少有人不知道的。這原因自然因為這兩件兵刃,的確是武林罕見之物。

這兩人出身派別既不相同,生亦是迥然而異,胖純掌中牌劍,藝出於山東的靈震劍……顧名思義,走的自然是剛上一路劍法。而那瘦彌陀卻是五台的嫡傳弟子,胖純貪吃貪財,瘦彌陀卻是好好名,兩人出身生都大不相同,但多年以來,這兩人卻一直是生死過命的情。

第011章劍光如虹

十餘年來,他兩人一直未在江湖中現過行蹤,直到此次李莫愁才將這兩個昔稱雄一時的巨盜找了出來,這兩人眼見李莫愁武功卓絕,又是美如仙,竟然替她賣起命來。

以他們這種身份和武功,再加上這十餘年的苦練,他們自然不會將面前這弱冠少年放在心上,若不是瘦彌陀這些年隱於邊荒,難尋絕,正巧染上了「斷裏之癬,餘挑之嗜」竟對面前的煞星動了念,他們只怕也早已動了殺手了。

胖純面容驟變,冷笑連連,突然回過頭來,向那枯瘦如竹的僧人瘦彌陀冷笑説道:「老和尚,這小子雖然生的不錯,但樣子卻太討人厭,我可要對不住了,拿這小子來開十多年來的殺戒了。」

他話聲方落,突然大喝一聲,右手揚起,劍光如虹,刷地一劍,五丁開山劍勢有如風雲乍起,向楊孤鴻剁去。

一直隱忍着心中怒火的楊孤鴻,神雖然像是未將這兩人放在眼裏,其實卻已早有戒備,此刻目光微瞬之間,瘦長的身形,便幾乎像他目光一樣,雪湧地向左移開五尺,右掌一伸,突然並指如劍,電也似地向胖純右時間回池大點去。

瘦彌陀冷眼旁觀,楊孤鴻雖然如此,瘦彌陀對他卻並沒有什麼怒意,胖純雖然出手,瘦彌陀心中還在暗怪他不該如此辣手。

但楊孤鴻此刻身形一展,瘦彌陀枯瘦的面容上卻也不為之變了顏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雖然是一句通俗已極的俗語,但這句話之所能夠如此通俗,卻是因為此話其中的確含藴着不變的真理,一個武功平常的俗手,縱然有心作內家高手狀,但卻難以瞞得過真正武林高手的眼目,而此刻楊孤鴻出手之間,雖然有心將自己武功隱藏三分,卻已是夠使得別人為之吃驚變的了。

胖純一招落空,心頭亦不一震、但這時他已動了手,哪裏還有時間容他來思索別的問題,口中又自大喝一聲,竟將自己方才已經遞出的一招五丁開山硬生生撤了口來,左腳前踏一步,右掌劍勢橫劃,長虹貫刷地又是一招靈震劍派中的絕妙招式。

此招一出,楊孤鴻心中卻不微微有些失望,要知道長虹貫這招劍式,雖然頗為妙,但這胖純手中所持的兵刃,長不及兩尺,以這種兵刃來施展這種招式,在楊孤鴻眼中看來,不但毫無威力,而且破綻百出。

他先前原本將這兩人估計得極高,此刻見了矮胖人竟施出這種招式來,便不有些兒失望,口中冷笑一聲,手掌隨意折出,五指伸張如爪,隨着這一招長虹貫的去勢,向胖純手腕抓去,膛微縮間,便已避開了劍鋒。

哪知——長虹貫一招劍到中途,招式尚未遞,這隻如牌短劍,突然變揮為拍,「砰」地一聲,拍向楊孤鴻下腹。

這一招不但變招之快,快如閃電,而且大出楊孤鴻意料之外,也全然有異於武學招式的規範,瘦彌陀眼瞼低垂,低念一聲:「阿彌陀佛!」

站在一旁的紅裳少女們,也自一聲嬌嗔,眼看這英俊少年,便要毀在這一柄昔名震河朔、揚威武林的牌劍之下。

哪知他佛號尚未唸完,只聽「鈴」的一聲清鳴。

接着,那胖純竟蹬蹬連退數步,掌中短劍斜揚,險些手飛去,他矮胖的身形,也險些立足不穩,跌到地上。

楊孤鴻眼看這隻奇形牌劍已將拍在自己身上,心中亦為之一驚,但他多年苦練,雖驚不,手掌突然一圈,五指齊地彈出,「掙」的一聲,竟將胖純連人帶劍震出數步,若不是胖純亦是內外兼修的內家高手,此刻不但要被這一招絕技震飛手中長劍,只怕連虎口也要被震裂,楊孤鴻一招得手,卻並不跟蹤進擊,以搶先機,只是冷笑一聲,輕蔑的説道:「原來也不過如此!」

胖純連退數步,方自拿樁站穩身形,只聽四下的紅裳少女驚歎之聲不絕,再聽了楊孤鴻如此輕蔑的話,他心中既羞且怒,方才他眼看自己一招已將得手,此刻他連自己是如何輸的招都不知道,要知道楊孤鴻方手五指斜飛一彈,正是將達摩絕技彈指神通化成的一招,不但這身歷其境的胖純看不清這一招的來歷變化,就是一旁觀戰的紅裳少女和瘦彌陀,雖然目光一直瞬也不瞬地望着,卻也未看清這一招的變化。

之下,只見這胖純的面龐上橫生的肥,竟似起了陣陣動,而這肥上泛起的油光,似乎變成了淡青的顏,他雙目如火,狠狠瞪着冷笑不絕的楊孤鴻,就像是一隻剛從河裏撈起未的比目肥魚一樣。

楊孤鴻卻連眼角也不望他一眼,卻對那枯瘦如竹的僧人冷笑道:「你如另有神通,不妨也來試試,哼哼,看今此刻,究竟是誰要當誰的徒弟。」

語聲未了,胖純突然厲吼一聲,楊孤鴻斜眼望去,只見這矮胖道人的一身肥上穿着的那件又緊又短的道袍,竟隨着他這一聲厲吼,「嘶」地裂成兩半,胖純左手一抓,竟將這件道袍撕了下來,重重一擲,擲在地上。

於是他身上就只剩下了一條青布長,緊緊裹着他那兩條短的象腿,而他身上的一身肥,卻不住地顫抖着,在夜之中望去,活像是秦淮下游污穢得使人發嘔的波

紅裳少女齊地一聲嬌嗔,伸了王掌,掩住眼簾,楊孤鴻冷笑喝道:「你這是幹什麼?」

這其中只有瘦彌陀知道,他的夥伴此刻已動了真怒,若沒有別人的鮮血染紅他身上的肥,只怕他這怒氣永遠不會消失。

楊孤鴻口中雖在冷笑,其實他心中卻又大起戒備之心,看到這胖純這種可笑之態,心中並沒有半分可笑之意。

只見胖純身上的肥,越顫越急,雙目的目光也越來越狠,而他口中的厲吼聲卻逐漸低微。

於是,他短的象腿,便開始移動起來。但卻又移動得那麼緩慢,那麼沉重,楊孤鴻目光動處,心頭不為之一凜。

原來他目力大異常人,在這深夜之中也能看出這胖道人的腳步每一移動,竟在這堅實的山路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但是他瘦長而瀟灑的身形,卻仍卓立如山石,他明鋭的目光,也瞬也不瞬地望在這張醜陋,多,而含怒意的面龐。

只見這面龐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那重渴的呼聲,聽來也像豬欄裏的低鳴,變為空中的悶雷。

那些紅裳少女,忍不住移開掩在眼簾上的玉手,抬目望去。

眼前劍光忽然一亮一楊孤鴻只覺一道重如山嶽的風聲,隨着這矮胖道人緩緩揮動的牌劍,向自己當頭下。

而就在這同一剎那裏,瘦彌陀突然身形突起,卻也掠向楊孤鴻身後,靈台飛瀑、天紳倒掛,「刷刷」兩刀,電也似的向楊孤鴻背後脊關節之處刺去。

楊孤鴻雙掌一翻,倏然轉身,腳下有如靈鷺啄魚,連踩七步。

腳步是細碎而繁雜的,他瘦長的身形,便在這絕妙的步法間滯灑地避開了這前後三招。

哪知,胖純生像是早就知道自己這一斂刺不中人家似的,目光只管註定在楊孤鴻身後,他一招落空,目光卻瞬也不瞬,突然手腕一翻,撲地一劍,向楊孤鴻左刺去。

方才他那一劍似緩慢又沉重,此刻這一劍卻炔捷無比:楊孤鴻心中一驚之下,只得向右一避,哪知那枯瘦和尚與這矮胖道人武功竟配合得絲絲人扣,雖分進卻如合擊,竟倏然一刀,自右向左,這一刀一劍竟將楊孤鴻攔在中間,楊孤鴻若要向左退,那牌劍就在那邊,但他如想右進,卻又有如長鞭的利刃擋在前面。

這兩招,一招由左向右,一招自右向左,雖似兩招,正是五台劍派中的絕技大閂門式加以變化而成的。

楊孤鴻雖然武功深不可測,但初遇這招,心中亦不一驚,突然右掌一揮,五指齊彈,只聽又是「錚、錚」兩響,一刀一劍又自震開,只是他這一招發招前並不準備,是以出手並不重,否則便又得將這一僧一道的身形震退。

牌劍鞭刀,胖仙瘦佛見自己苦練多年的絕招,此刻竟又被人家輕輕易易的一指彈開,心中諒駭無比,但卻絕不遲疑,胖純哼地一聲,短劍一偏,探海屠龍竟斜斜削向楊孤鴻下盤,瘦彌陀長刀橫掃,卻是一招無風掃葉,呼地一刀,疾然削向楊孤鴻左肩。

這兩人方才兩招一左一右,此刻兩招卻是一上一下,招招俱是狠猛無比,而且變招更是快如閃電,楊孤鴻以一敵二,眼看像是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那些紅裳少女在夜中也看不甚清楚,只看到兩道光華,直上直下地劈向楊孤鴻,兩個照面過去,楊孤鴻竟連一招也沒有還出,心下又是高興,又是可惜,高興的是眼見自己人得勝,可惜的卻是這少年人品既佳,年紀還輕,死了真有點冤枉。

哪知楊孤鴻成竹在,看了這憎道兩人的這種狠辣的招式,心中卻有些着惱:「我與你二人無冤無仇,你何以下此殺手?想來你們平必定是毒辣成。」

當軀微側,左手突然閃電伸出,竟搭上了胖純手中的劍柄,輕輕的向左一推,胖純大驚之下,只覺一般大力湧出,掌中劍刃竟不由自主地順着他手勢撲划過去,「當」的一聲,竟與瘦彌陀長刀相,被楊孤鴻架開了一招。

楊孤鴻這一手以敵攻敵之技,雖然彷彿是太極門中的牽緣手功夫,然其中卻滲了「武當」空手入自刃的功夫,莫説對手只有兩人,縱有十人八人的刀劍一起攻來,他也能以敵人之刀攻敵人之劍,再以敵人之劍架敵人之刀。

了這手絕技,那些紅裳少女卻看得更是莫名其妙,要知道她們雖會武功,但功夫不深,怎會看得出這種混合了兩種功夫的內家絕技,大家對望一眼,竟都被驚得説不出話來。

駕車的車伕看得手腕發麻,竟不覺將繮繩一鬆,拉車的馬早已被這陣刀光劍影驚得不住長嘶,此刻便「嘶」地向山上衝了過去,但此行道上,行上不易,它衝了兩步,又只得在道旁停下,那馬車伕驚嚇未定,此刻更是驚得説不出話來了。

這些紅裳少女與駕車伕均心中驚駭,瘦彌陀與胖純心裏自更發,這兩人功力相若,刀劍相,均手腕一麻,虎口也隱隱作痛,立刻斜躍轉足,退後一步,這兩人出道江湖以來,只有在中原大俠卓浩然手中栽過一次大筋斗,此次見這少年,年紀還在昔年的卓浩然之下,武功卻似在他之上,兩人對望一眼,心裏都在暗問自己:「這少年是誰?怎地有如此武功?」

胖純脾氣暴躁,如烈火,此刻心裏暗駭,身上的肥發抖得更加厲害,恨不得一劍將楊孤鴻剁個透明窟窿。

當下他大吼一聲,揮劍又上,瘦彌陀呆了一呆,也自揚刀而上。

楊孤鴻方才初展絕技,只道這兩人心裏有數,會一起退去,此刻見了他們的模樣,完全是一副拼命姿態,不大喝道:「我手下留情,你兩人要是再不知進退,可不要怪我手辣了。」

他雖然志切親仇,不想多造殺孽,是以本不想將這兩人傷在掌下,但這瘦佛胖仙兩人心裏卻另有想法。

他們想這少年武功雖高,但方才也許只是自己一時大意,是以才會失手,若説自己兩人聯手還敵不過這少年的赤手空拳,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之事,莫説他兩人不信,此刻使是有別的武林中人在旁,只怕也萬萬不會相信此事。

又是數招已過,那些紅裳少女見到這瘦佛胖仙兩人一刀一劍配合得的確巧妙,看來彷彿有如水銀瀉地一般,一片光幕將楊孤鴻密不透鳳地圍在中間,她們實在想不透楊孤鴻是怎麼將這些招式避開的,這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第012章李莫愁的幫兇

楊孤鴻雖然知道自己此刻已在虎之中,隨時都有人趕來助陣,但他心存忠厚,卻不想速戰速決地將這兩人解決,又見到這兩人的刀劍招式不但配合佳妙,而且俱都是武林罕見的招式,他生好武,便又起了將這些招式多看上一遍的好奇之心,是以這兩人雖然對他招招俱下辣手,他卻只是一味閃避,並不還手。

但這瘦佛胖仙兩人卻變得更焦躁起來,這小金山中,此刻高手雲集,雖然都同是被那李莫愁邀來的,但其中卻有些人素來與他不,此刻若是見了他兩人久戰一個少年不下,必定會對他兩人加以汕笑。

這兩人一念至此,忽地一起低嘯一聲,招式又自一緊,刷刷刷刷刷,一連數劍,呼呼呼呼,一連數刀,刀刀劍劍,都往楊孤鴻前後背刺去,楊孤鴻劍眉軒處,心中已動真怒,目光五分,只見矮胖道人一劍當刺來,左掌突然穿出。

胖純只見他左掌五指俱都微微屈起,只當他又要施展那一手彈指的絕技,心中一嚇,劍鋒便斜斜向右一偏。

哪知楊孤鴻右掌又倏然穿出,左掌五指平伸,右掌亦五指只聽又是「錚」的一聲。

瘦彌陀力劈而下的刀鋒,被楊孤鴻反彈而上的劍柄一彈,只覺右臂發熱,全身一震,長刀竟手飛了出去,飛向那羣紅裳少女。

紅裳少女齊地一聲嬌喚,四下避開,只見這柄長刀在夜光之中,仍然爛燦如銀,有如一道銀芒般飛來。

在這剎那之間,瘦佛胖仙兩人掌中的兵刃竟都已手,他兩人竟都退到一邊,瞪着眼睛發愕,心中既是驚駭,又覺羞憤,卻又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楊孤鴻這一招究竟是如何發出的。

「嗤」地一聲,長刀到地上,瘦彌陀目光雖仍向楊孤鴻怒目而視,心中卻大生怯意,恨不得腳底揩油一走了之。

胖純較烈,狠狠的瞪了楊孤鴻幾眼,突然喝道:「你快來將我一刀殺死,要麼便説出你的姓名,總有一天,我要來複仇。」

楊孤鴻淡淡冷笑一聲,還未答話。

哪知——山道側被夜籠罩着的山林中,突又傳出一陣格格怪笑。

這怪笑之聲不但來得極為突然,而且笑聲之森冷怪異,當真是難聽到了極處,就算是梟梟夜啼難聽的程度也不及這笑聲一半,只聽着紅裳少女們一個個緊握着手掌,渾身悸慄,瘦佛胖仙兩人對望了一眼,也不機伶伶打了個寒噤。

楊孤鴻雖仍昂然卓立,心之間也像是突然泛起一難言的覺。

只見這山林影之中,隨着這「格格」的怪笑之聲,突然緩緩走出三個又矮又胖的人來,楊孤鴻定睛望去,只見這三人不但高矮如一,肥瘦相同,身上的裝束打扮,竟也完全一模一這三人身上穿着的,競都是一襲五班爛的綵衣,雖在深夜之中,這三人身上的綵衣看來卻仍然閃閃生光,一陣風吹來,綵衣隨風飄動,非絲非緞,也看不出是何物所做。

他們畔,俱都懸着一柄長劍,劍鞘之上,綴珠寶,襯着這閃問生光的綵衣,更覺絢麗奪目,燦爛光輝,不可方物。

方才楊孤鴻見了胖純,只當他已可算是全世界最矮最胖的人了,哪知此刻一見這三人,竟似還要比胖純胖上三分,矮上三分,一眼望去,競像是三個發光滾來的圓球。

這三人一起舉步,一起緩緩走到近前,最右的一人突然張口説道:「我是哈大!」

中間的一人隨即接口道:「我是哈二!」

左側的一人竟也立刻接道:「我是哈三!『這三人不但嗓音怪異,而且説話的語聲更是怪異,楊孤鴻一愕,想了一會兒,才知道這三人原來是在自報姓名。他想起方才那一僧一道不但不説自己的姓名,要叫人去猜,而直到此刻,還是沒有説出他們的姓名來,但這三人卻任話不説,先就道名,再加上名字的古怪,楊孤鴻心裏好笑,但想到這小金山中竟有這麼多怪人,而且一個怪勝一個,一個強勝一個,卻都是與自己為敵的,不又笑不出來。哪知這三個姓黎的怪人説完了恬,突然又一起伸出了大拇指,向楊孤鴻一揚,齊聲道:」

好啊,好啊!「楊孤鴻反一愕,雖不知道他們在説什麼,但看來卻像是在讚揚自己。

只聽那哈大伸着大指,説道:「你格人哪,武功真好啊,居然把扶桑三島上頂頂好的大劍客的本事學會了,自從我上次見過柳生刀馬守用過這一招之後,我就沒有見到有人能將這一招用得這麼好的。」

他説起話來,生像是卷着舌頭,楊孤鴻聽得頭大汗,才算聽懂一些,心頭卻已大駭。

原來他方才施出的雙掌合拍的那一招,少林一位高僧東遊粵境時,從一個遊至中國的扶桑人學得,再加以變化改良的,據那扶桑人説,這一招的來歷,是本天下武術總教練,也就是本武術的第一門派柳生英雄派的絕技,這人本是柳生門中的高手,因為犯了門規,畏罪潛逃,才逃到中國來,在縣境中也曾出過一陣風頭,後來見着少林方丈,才知道中原武功的深奧,實是深如滄海,自己的這點武功,不過是滄海中的一粟而已,再也不敢在中國稱雄了。

哪知這三個綵衣怪人一見面就喝破了這一招的來歷,楊孤鴻自是大意外,卻聽得哈大格格一陣怪笑,竟向那瘦佛胖仙道:「

我先前以為你兩個武功好,哪知——嘻嘻,卻一點兒用也沒有,你兩個還發什麼威,炔回家算了。「瘦佛胖仙兩人面上陣青陣白,胖純身上的肥也動不起來了,像只死豬似的呆立了良久,楊孤鴻望了他一眼,見他嘴皮動了兩動,似乎還想説話的樣子、便朗聲説道:」在下楊孤鴻,兩位如果有意復仇,只管來尋我使是。「

瘦佛胖仙對望了一眼,齊暗地嘆一聲,想到自己兩人雖然稱雄一世,卻敗一個少年手上,心裏又是難過,又是灰心,狠狠瞪了那着彩農怪人一眼,掉頭就走,連落在地上的刀劍都不要了。

哈大、哈二、哈三,一起怪笑了起來。哈三怪笑道:「這種衰敗還出來現身,真是丟人!」

楊孤鴻原來以為這三人與那胖瘦僧道兩人本是一路,此刻見他們對自己如此讚揚,對那僧道兩人卻如此謾罵,心下不大奇。

他卻不知道這三人本是海南劍派中的高手,曾經遠遊扶桑,是以一眼便看出楊孤鴻那一招的來歷。

這三人來到中原後,亦被李莫愁請來助陣,但他們三人久居海外,對中原武林中人多不悉,也看不起,這其中他們尤其看不起那胖仙瘦佛兩人,在這數之中已冷言熱語相互罵了多次,這三人武功雖不錯,但卻不識中原言語,説起恬來已是吱吱格格的讓人聽不清楚,與人相罵,自然更不是人家的敵手,是以便受了那瘦佛胖仙不少氣。

因之他三人便對瘦佛胖仙大有惡,方才楊孤鴻與瘦佛胖仙動手之際,他三人只在林中看得清清楚楚,卻不出來幫助,只等到瘦佛胖仙不敵,他三人才慢條斯理地走來,一面故意對楊孤鴻恭維,一面又向瘦佛胖仙二人笑罵。

楊孤鴻只見這三人望着瘦佛胖仙一肥一瘦、一高一矮兩條身影幾個起落消失在夜中,笑得更是得意,心中不暗忖:「這三人究竟是怎麼回事?説起話來卻又不像人説的,起的名字,更不像是人的名字,但看來武功卻像是甚為淵博,但三人此刻突然現身,究竟與我是友是敵呢?」

目光抬處,卻見這三人笑聲突然一起頓住,面容立刻變得森冷異常,六道冰冷的目光,一起望向楊孤鴻,哪裏還有半分讚揚之意。

於是楊孤鴻便又一次戒備起來,對這三人他並無絲毫畏意,使他心裏有些着慌的是這小金山中不知還有多少怪人,要是像這樣一個接着一個的現身,車輪大戰,倒的確是件討厭的事。楊孤鴻見這三人面突變,心中亦有些懷恨,只見當中那哈二突地搖搖晃晃地向自己走了過來,且又桀桀怪笑道:「你叫什麼名字?跑到這裏幹乜野—」

説到一半,他忽然想想「乜野」兩字乃是自己家鄉的話,別人怎會聽得懂,又想了想,方自接着又道:「跑到這裏幹什麼,我看你最好也像剛剛那兩個人一樣,快些回家去吧!」

楊孤鴻劍眉一軒,朗聲道:「在下若是要上此山,世上便無一人能叫在下下山的。」

那哈二格格的又是一陣怪笑,伸出手掌,這次卻將食、中、無名三指一起在拇指之下,伸了只小指出來,在楊孤鴻面前搖了兩搖,指了兩指,方自怪笑着道:「你不要以為你真的好,在我們面前,你不過是這個:」

楊孤鴻呆了一呆,道:「哪個?」

轉念一想,方自回過意來:「這個想必就是小指了!」

哪知道哈二怪笑未絕,突然反手一畔長劍,左腳一溜,右腳斜進,踏奇門,走偏鋒,刷地一劍刺向楊孤鴻,劍光繚繞,劍尖顫動,卻停留在楊孤鴻面前三寸之處,他笑聲方自一頓,又道:「你下不下山去?」

楊孤鴻心裏有氣,亦自伸出手掌,將食、中、無名三指,一起在拇指之下,冷笑道:「我不下山去!」

右手小拇指,突地對準劍尖一彈,喝道:「你才是這個!」

哈二方才劍出劍,再加上劍尖的這一陣顫動,俱都快如閃電,的確是要百數十年純的功夫,他只道這少年會對自己的武功驚駭,哪知人家卻依然昂然卓立,無動於衷,他心裏已有些奇怪,等到楊孤鴻像他一樣伸出手掌來,他心裏便更大奇,方待喝問,哪知只聽「嗡」的一聲清咳,自己手中長劍竟似突然被大力一震,再也把持不定,蹬蹬連退兩步,劍身搖搖墜,他拼命握緊手掌,才真沒有手飛去,但覺得右臂發麻,虎口發熱,楊孤鴻若是再來一下,長劍便要飛出去了。

他呆呆地愣了半晌,卻還是不明白對方使的是何手段。

楊孤鴻冷笑一聲,道:「這一招是什麼來歷,你可知道?」

哈大、哈二、哈三久居海外,雖然方才喝破了楊孤鴻那一招的來歷,但楊孤鴻此刻使出這種中原的微武功,他三人如何知道,一時之間三人面面相覷,竟都呆住了。

楊孤鴻見他三人呆瞪,又自冷笑一聲,緩步走過哈二身側,向山上走去,目光抬處,卻見那些紅裳少女在這一刻功夫都走得不知去向,連車上的車伕都沒有了,只剩下一輛空車,停在道旁。

此刻他自知自己向山上每走一步,便距離虎更近一步,但事已至此,他再若下山,豈非要讓別人笑。

要知道他生本是寧折毋回之人,勇往直前不肯回步,當下緩緩向山上走去,心中一面在尋思該如何應付山上的敵人,一面卻在暗中留意,身後的這三人會有何舉動。

來自海南的哈氏三劍,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呆呆地愣了半晌,三人見了楊孤鴻這樣深不可測的武功後,都在暗問自己:「該怎麼辦?」

他們側眼見楊孤鴻向山上走去,自己若是不加攔阻,則海南三劍的顏面何存,但自己若是加以攔阻,卻未必是這少年的敵手,若是敗在這少年的手下,那豈非更加是求榮反辱?

三人四下看了一眼,只見夜沉沉,空山寂寂,除了自己三人和這少年之外,便再無人蹤,三人又對望一眼,心裏各自想道:「這裏沒人看見,我走了也沒有人知道。」

要知道這三人與李莫愁本非深,他們自然不會為她賣命。

三人自幼生長一處,心意本就相通,各自打了個眼,便齊地向山下驚去,楊孤鴻走得極慢,只道這三人會從背後向自己襲擊,哪知走了十數步,等了許久,背後仍是寂無聲響,他心裏奇怪,頓足轉身望去,只見一條小路,婉蜒返向山下,夾道兩行林木,右面林木斜下,想是山邊,左面林木斜上,想是山崖,這兩行林木,此刻俱是寂無人聲,那三個綵衣怪人早已不知潛到哪裏去了。

想到方才這三人那種趾高氣揚的樣子,他心裏有些好笑,但轉身望向山上,亦有一條山路,婉蜒着通了上去,亦有兩行林木,夾道而立,這山上深沉的夜,雖和山下完全一樣,但在這深沉的夜中究竟隱藏着什麼,卻令他難以推測,他腳步一頓,彷彿打了個寒噤,暗自忖道:「此山如此之深,李莫愁究竟在山中何處,我也不知道,那些紅裳少女們又都走了,我也不如下山去吧。」

但心念轉處,他不又暗笑自己:「楊孤鴻呀楊孤鴻,你若是不敢上山,只管也如那些人一般溜走好了,又何昔替自己找個藉口,你此番上山,若然找不着人家,難道人家便不會來找你嗎?」

一念至此,他一膛,向山上走去。

第013章和尚廟裏的女人

楊孤鴻戊未時分離開臨安城,一路行來,又遇着這些變故,亦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只覺此刻夜越來越深,天上星河耿耿,地上林木蒼蒼,一時之間,他彷彿又覺得天地雖大,卻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不叢生,竟高聲朗嘆道:「颶作海渾,天水溟荒,雲屯九河,雪立三江,夢幻去來,誰少誰多?

彈指太息,浮生幾何!

要知道他此刻本想引出別人來,是以才將這有宋一代詞豪之譽蘇拭的四言古詩隨意擇了兩段,高聲念出,但唸了幾句,四下仍是空山寂寂,靜無人聲,他想到「彈指太息,浮生幾何!」

不覺將這兩句又低誦兩遍,意興突然變得闌珊起來。

此刻他漫無目的之地,亦不知李莫愁設下的大會會址,究竟是在何處,是以便未施出輕功,只是信步而行,突然瞥見前面夜谷中,有幢幢屋影,他神一振,急步走了過去,只見前面山道旁的一片土崗之上,竟建着一座寺觀,他一掠而上,卻見這座寺觀已頗為殘破,大門前的匾額之上,依稀可以辨出是「蘭寧寺」三個金漆剝落的大字。

他失望地嘆息一聲,知道這破廟與這李莫愁定無干系,但百無聊賴之中,他躊躇半晌,竟走進大殿,目光望處,卻見這沉落的夜之中的佛殿,神台佛像,競還俱全,當中供着一尊丈餘佛像,垂首低眉,似乎在為世人默禱,又似乎在憐惜着世人的生老病死,無限愁苦。

方從十丈紅塵、江湖仇殺中走來的楊孤鴻,斗然來到這樣所在,見了這尊佛像,一時之間,心中亦不知什麼滋味,目光四轉,只見這佛殿四壁似乎還畫着壁畫,雖然亦是金漆剝落,但亦可依稀辨出是佛祖當年在菩提樹下得道正果的故事。

他方才不顧一切危險之下,決心要到這小金山來的時候,只道來到這小金山上,處處俱是害人的陷阱,哪知走了一段,他雖然大叫大嚷,卻無人來睬他,他自己竟來到這種地方。

前行兩步,他移動的人影,劃破了殿的星月之光,一陣夜風吹來,他望着這佛像,這圖畫,一時發恨嗔喜,百俱生,相紛替,但倏而升起,倏然落下,有時心中卻又空空,似乎什麼也想不起了,他長嘆一聲,尋了個神像前的殘破蒲團,拍了拍,哪知上面卻無塵上,他心一奇,矮身坐了下去,方自暗中尋思。

卻聽萬籟俱寂之中的大殿,突然傳來「篤」的一聲木魚之聲。

楊孤鴻心中一震,凝神聽去,只聽這「篤篤」的木魚聲似乎來自殿後。

剎那之間,他心絃為之大驚,刷的站了起來,佛殿中有木魚聲傳出本是天經地義之事,一點用不着驚慌,楊孤鴻眼中看來,在這小金山裏一切便都似乎有些異樣,何況這佛廟是如此頹敗,時光是如此深夜,在這深夜的破寺中會有木魚之聲,也確非尋常之事。

聽了半晌,那木魚聲仍然「篤篤」敲個不停,他暗中了口長氣,衣袖微拂,刷的掠入後院,只見後院中的一個偏殿的窗紙上,果然有昏黃的燈光映出,而這篤篤的木魚聲便是從這偏殿傳來,楊孤鴻身形不停,筆直的掠了過去,只見窗框緊閉,只有最上面一格窗紙似乎有個豆大的破

深夜荒寺之中有人唸經,已是奇事,而在這種荒寺中竟有如此完整的窗户,似乎更是件奇事,楊孤鴻心中疑雲大起,毫不考慮地縱身躍上,一手搭上屋檐,湊首從那破中往裏一看,卻見這偏殿中四下空空的,只有當中一張神桌,上面供着一面靈牌,靈牌旁一盞孤燈,燈光昏暗,靈牌上的字跡又小,上面寫的什麼,一時無法看清,但神台前跪着一人,雖其背向楊孤鴻,他卻可分辨出是個女子。

這女子一身玄素服,長髮披肩,如雲如霧,楊孤鴻心中一驚,這佛寺之中怎麼會有個長髮的女子?

只見這女子雙肩聳動,不住地敲響木魚,口中似乎也在唸着佛經,深沉的夜,昏黃的燈光,空的佛像,襯着這孤孤單單跪在這裏的女子,悽悽涼涼的木魚聲,讓人聽了,心底不由自主的泛起來一陣寒意。

楊孤鴻手掌一鬆,飄身落在地上,心中暗忖:「這女子不知是誰,怎地深更半夜地跑到這荒寺來唸經——」

心念一轉:「噢,是了,這女子想是個帶髮修行的尼姑,因看這荒寺無人,便在此處住下——不知她知不知道,這小金山中轉瞬便要變成江湖兇殺之地,再也容不得她在此清修、」他心念數轉,突地想到這女子既然在小金山上居住,不知是否知道那李莫愁在此的行動,他心中一面想着,一面便停步向這偏殿的門户走去,方且走到門口,只聽裏面木魚之聲未停,卻已傳出一個冰冷的聲音緩緩説道:「進來!」

此刻他雖未施展輕功,但腳上卻仍走得甚輕,這偏殿中誦經的女子,竟然聽出他的腳步聲,楊孤鴻心中不又為之一震,沉聲道,「在下有一事相問,深夜打擾,還望女居士恕罪。」

只聽裏面似乎冷冷哼了一聲,木魚之聲突然頓住,楊孤鴻硬着頭皮推開了門,卻見裏面素服披髮的女子仍然背門而跪,動也未動,但神台上的靈位,卻已無影無蹤了。

楊孤鴻心中狐疑,輕輕乾咳一聲,那女子一掠秀髮,緩緩回過頭來,楊孤鴻一見這女子之面,心中不由更大吃一驚,呆呆地愣在那兒一句話也説不出來了。

這女子一眼望見楊孤鴻,神亦突然一變,但瞬即輕輕嘆了口氣:「原來是你!」

她言語之間毫無故意,楊孤鴻不又為之大奇,原來這位女子競是那李莫愁最鍾的弟子洪凌波。

在這剎那之間,他眼前似乎又泛起了數之前,初見到這少女的景象。

那時她媚笑如花,言語如水,卻又能在言笑之間,置人死命,而此刻她卻是一身素服,眉峯斂愁,哪裏還是數前的樣子,在這短短數之間竟使這明媚刁蠻的少女一變而為如此悲怨,的確是楊孤鴻料想不透之事。

他呆呆地愣了半晌,方自乾咳一聲,緩緩道:「原來是洪姑娘。」

連退三步,退到門邊,腳步突又停下,暗忖道:「楊孤鴻呀楊孤鴻,你到這小金山上,不就是為着要見此人嗎?怎的一見到她,你就要走,」

跨前一步,沉聲又道:「夜深如此,洪姑娘一人在此,卻是為着什麼呢?」

洪凌波回過頭,望了望面前的木魚,突地苦嘆一聲,緩緩直:「你與我數前雖是敵人,但現在我已不想與你為敵,不過——我在這裏於什麼,也不關你事,你還是快些走吧!」

她説到後來,言語中又出了昔的鋒芒,楊孤鴻聽了又果了一呆,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與這少女應對;呆立半晌,心念突然一,動,口道:「姑娘在此誦經,不知是為誰呢?」

只見洪凌波猛一口頭,一雙明媚的秋波中突然人的光芒。

方要答話。哪知——門外突然響起一暴喝,一條長大的人影,夾着一般強烈的風聲,和一陣譁然的金鐵嗚之聲,旋風般的撲了進來。

神桌上燈光一花,楊孤鴻心中一驚,只覺此人來勢猛急,方自轉制望去,只覺身前風聲,已有一條長杖,劈面向自己打了下來。

楊孤鴻大喝一聲:「是誰?」

身軀猛旋縮開三尺,但聽「砰」的一聲大震,地上火光四濺,原來方才這一杖擊他不着,竟擊在地上,將上的碩沃舌得粉碎,出火花,這一杖的力道之猛,可想而知。

楊孤鴻莫名其妙避過來人擊的這一杖,還未看清這人究竟是誰,哪知這人勁力驚人,一杖雖然擊在地上,但手腕一挑,次招隨上,嘩啦啦一陣金鐵鳴,又是一杖,向楊孤鴻攔掃去。

若在平,這人的杖勢雖然驚人猛烈,但以楊孤鴻的功力,不難施出四兩撥千斤的內家功夫,輕輕一帶,便可使此人鐵杖手,但他從這鐵杖上發出的這陣金鐵鳴之聲中,卻聽出此人是誰來,便不施展殺手,縱身一躍,躍起丈餘,只覺一陣風聲從腳底掃過。

他實不願與此人手,伸手一招,掌心竟着屋頂,他身形一弓,整個人竟都貼到屋頂上,目光下掃,朗聲喝道:「大師請暫住手!」

那突然閃入的長大人影,連發兩招,俱都是少林外家的絕頂功夫,只道對方在這間並不甚大的房間裏一定難以逃過自己聲威如此驚人的兩招,哪知他兩招一發,對方卻連人影都不見了。

只聽到楊孤鴻在屋頂上發聲,他方自抬目望去,見到楊孤鴻這種絕頂功夫,心中亦不一驚:「哪裏來的頭小子,竟有如此功夫。」

但他生剛猛曠強,雖然心驚,卻仍大喝道:「臭小子,有種的就下來,不然灑家跳上去一杖把你打死。」

原來此人便是江湖上最最喜多管閒事的少林門人麻煩頭陀,他聽了洪凌波的話,和她一起來到小金山,但當他見了小金山上的一些門外道,卻又相處不慣了,本來早就要下山走了,但洪凌波卻費了千言萬語,將他挖住,他心裏雖不願,但一來心多事,二來對洪凌波也有些喜,便勉強留了下來。

此刻洪凌波在內殿誦經,他卻在外面望鳳,不準別人進來,哪知就在他出去方便之際,楊孤鴻卻恰巧闖了進來,他方便過後,聽到裏面有人語之聲,跑來一看,競是那個被洪凌波指做強盜的少年,便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了進去。

哪知洪凌波此時卻又叫他住手,他生莽撞,哪裏知道其中曲折,怪愕地望着洪凌波,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哪知洪凌波卻又幽然長嘆一聲,道:「這人不是強盜,我——我和他還有話説,大師還是出去吧,不要再讓別人進來了。」

多事頭陀心中更奇怪,想了半天,狠狠一跺腳,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奇怪。」

一搖方便鏟,大步走了出去。

楊孤鴻見了這高大威猛的和尚對這少女的話竟是言聽計從,不暗中一笑,輕身落了下來,他到想聽聽洪凌波有何話要對他説。

第014章洪凌波梨花帶雨

只見洪凌波長嘆聲中突然緩緩從身上拿出一物來,楊孤鴻轉目望去,只見竟是方才放在桌上的自木靈洪凌波將這面靈位又放到桌上,燈光下,楊孤鴻只見上面寫着竟是:「先父洪公,先母孟大夫人之位!」

只見她目光中含悲傷,睫沾淚光,眼簾一夾,兩粒晶瑩的淚珠,便緩緩地自面頰下,她也不伸手擦拭一下,只是幽幽嘆道:「我真是命苦,一直到昨天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可是——我……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爹爹媽媽是怎麼死的——」

泣着語聲一頓,楊孤鴻只見她哭得有如梨花帶雨,心中亦大淒涼,卻見她語聲一頓,突然長身站了起來,向楊孤鴻緩緩走了過來,楊孤鴻見她兩眼直視,行動僵硬,像是入了魔似的樣子,心裏又是憐惜,又是難過,沉聲道:「姑娘,你還是……還是……」

他本想説兩句安的話,但説了兩聲「還是」卻還是沒有説出來,只見洪凌波緩緩走到他面前,突然雙腿一曲,踐地跪了下去。

楊孤鴻大吃一驚,連連道:「姑娘,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側身一讓,讓開三步,想伸手扶起她來,又不敢伸手,終於也噗地跪了下去。

深夜之中,佛殿之內,靈台之前,這對少男少女竟面面相對地跪在一起,麻煩頭陀方才雖然走了出去,但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此刻又跑了進來,見到這種情況,不吃驚,呆呆地愣了半晌,心中暗道:「年輕人真奇怪。」

但卻終又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楊孤鴻跪在洪凌波對面,心裏雖有許多話説,卻不知該先説哪句才好。

只見洪凌波一雙秋波之中,淚珠籟籟而落,良久方才強忍哭聲,泣着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楊孤鴻一愕,他真的不知道這六字是什麼意思,不口道:「知道什麼?」

洪凌波伸出手來,用手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聽了楊孤鴻的問話,再想到自己方才説的那六個字,心裏也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怎會説這樣無頭無腦的話來,但她此刻正是心悲昔、哀痛絕,哪裏笑得出來。

她又自泣半晌,方自説道:「我知道只有你知道我爹爹媽媽是怎麼死的,也只有你知道我爹爹媽媽的仇人是誰,是不是?」

楊孤鴻大奇:「她是如何知道我知道?」

一時之間,心中猜疑大生,竟忘了回答她的話。

洪凌波淚眼模糊,凝視着他,見到他的神情,又自泣着追:「我知道我以前不好,對不起你,但是我……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是告訴了我,我……我會你一輩子。」

楊孤鴻長嘆一聲,這刁蠻驕傲的少女,此刻竟對他説出這樣哀懇的話來,他非但不覺得意,反而有些難受。

卻聽她語聲微頓,又道:「這些事,唉——我説給你聽沒有關係,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昨天晚上,我已經睡了,窗外突然有敲窗子的聲音,我大吃一驚,要知道我睡的地方是在後面,前面的一排客房裏不知住了多少武林高手,這人竟能跑到我窗外來敲窗子,我心裏又吃驚又奇怪,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聽她説到這裏,楊孤鴻也在暗問自己:「這人不是火眼金睛,卻又是誰呢?他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

只聽洪凌波接着道:「那時我心想這人一定不是外來的人,因為江湖中能在這麼多武林高手住的地方跑到後園來的人,簡直太少了,我以為這又是那些討厭的傢伙,跑來……跑來討厭了。」

楊孤鴻心中一動,想到車中那些少女説的話,又想到那個叫做什麼花郎畢五的人,心裏有些好笑,但他此刻心中亦是沉重萬分,這點好笑之意,在心中一閃,便被那沉重的愁緒了下去。

説到這裏,洪凌波語聲亦自一頓,像是有些羞澀之意,但瞬即接道:「我心裏又恨又氣,悄悄披了件外衣,跳下了,卻從另一個窗口掠了出去,準備給這廝一個教訓,哪知我掠到窗外,四顧一眼,窗外竟無人影,我方自有些奇怪,哪知背後卻有人輕輕一笑,沉聲説道:」

我在這裏。「」她透了口氣,又道:「那時我真是嚇了一跳,心想這人的輕動竟然這麼高,趕緊回過頭去一看,才知道這人竟就是那武林中輕功最高的人,所以才能在這麼多高手住的地方,出入自若,唉——莫説是我,只怕師父也不見得能摸得着他的影子。」

楊孤鴻雙眉一皺,低語道:「武林中輕功最高的人……是誰?」

但那洪凌波接着説的卻是:「這人你大概也是認得的,他就是那『絕情谷主』公孫止,他——」

楊孤鴻渾身一震,口呼道:「絕情谷主公孫止?」

洪凌波點了點頭,奇怪地問道:「你不認得他嗎?」

那洪凌波見到楊孤鴻不再説話,便接着説道:「這絕情谷主公孫止和師父本是素識,以前也常來往,直到近來才沒有見過他的人,我從師父口裏還時常聽到師父要找他,這時我見他突然來了,不去找師父,卻來找我,心裏大為奇怪,他看了看了我,笑了笑,劈頭第一句話竟然就是問我:」

你知不知道你的爹爹媽媽是誰?要不要我告訴你?『「她幽幽地長嘆一聲,又道:」

自從我懂事以來,這個問題我已不知對自己問過多少遍了,我坐着也好,站着也好,吃飯也好,無時無刻不在想知道這個問題的解答,我對這絕情谷主心裏雖然有些懷疑,但他這第一句話,卻問進了我的心裏。「楊孤鴻心中思反覆,呆呆地聽着她的話,這兩人一個説得出神,一個聽得出神,竟忘了兩人俱都還跪在地上,誰也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只見洪凌波又道:「當時我心裏一動,就求他告訴我,哪知他又對我笑了笑,要我先把師父捉回山裏來的一個少女放出來,他才告訴我。」

「唉,我雖然知道這傢伙一定做了對不起師父的事,是以師父才會把他的女兒閉起來,我也知道他雖然武功很高,卻不敢見師父的面,也不敢在這種地方到處搜索,是以才來要挾我,但這件事卻的確打動了我的心,莫説他要我做這件事,他就是要叫我做比這再困難十倍的事,我也會答應的。」

楊孤鴻聽到這裏,不皺眉嘆道:「他女兒,那麼豈非就是公孫綠萼?」

洪凌波頷首道:「是的,原來你也知道他女兒的名字。」

楊孤鴻道:「然後呢?」

洪凌波眨了膽眼睛,像是強忍着眼中的淚珠,又自嘆道:「然後他就告訴了我爹爹媽媽的名字,還説我爹爹媽媽是被人害死的,我聽了這話,心裏真有説不出的難受,恨不得馬上就找着害死我爹爹媽媽的仇人,只是他那女兒在旁邊不懷好意地望着我,我忍住氣,問他我仇人是誰。」

楊孤鴻劍眉一皺,問道:「他怎地不告訴你?」

洪凌波幽幽一嘆,説道:「他聽了我的話,臉上就出很為難的樣子來,這時候旁邊突然有人聲走動,他似乎大吃一驚,連忙拉起了他女兒的手,如風掠走了,唉——他輕功實在高妙,手裏拉着一個人。我仍然追不到,我也怕師父發現我偷偷放走了人,只得跑回房裏。我心裏又怨恨,又難受,聽外面風吹樹木的聲音,像是海中的波一樣,起伏不定,我心裏也起伏不定,直到天亮,哪裏能夠人睡。」

説着説着,她眼淚終於不能自了下來,她又伸手一拭,接着道:「今天我見着師父,師父正在為着突然丟了個人而大發雷霆,我也不敢將這事説出來,只有自己偷偷為爹爹媽媽做了個靈位,一個人跑到達裏來,為他們唸經,唉——我嘴裏雖在唸經,心裏卻在想着害死我爹爹媽媽的仇人是誰呢?」

她目光一瞟楊孤鴻,又道:「我看見你來了,心裏難受得很,也不想和你為敵,哪知……」

她頓住話聲,緩緩的垂下了頭,楊孤鴻望着她的頭髮,心中卻在暗中思忖:「那絕情谷主如此做法,想必是為了想借我兩人之手,除去李莫愁,因為那李莫愁想必已恨他入骨,一定要殺了他才甘心,但是,他又怕我不是李莫愁的敵手,李莫愁將我殺了,他固也稱心如願,但李莫愁知道了這些話是誰説的,他便更是不得了了,是以他不親口告訴洪凌波,卻叫洪凌波來問我,唉——此人用心之歹毒,實在有如蛇蠍!」

可是,這個公孫止又從哪裏知道我的存在的?莫非自己在和李莫愁麻煩頭陀手之際,他都躲在暗處偷看着?想來公孫止也是個好之徒,定然是戀上了李莫愁,卻也得罪了李莫愁,他明求暗搶都不行,所以徹底與李莫愁反目成仇,也想除之而後快了。

方才洪凌波説話之際,他便一面在心中尋思,這些推測,卻是他經過多次思考然後歸納所得,也正是那絕情谷主的用心所在。

他如此做法,不出楊孤鴻所料,的確是想假楊孤鴻與洪凌波兩人之手,除去自己的心腹大忌,縱然他兩人不是李莫愁的敵手,極可能被李莫愁殺死,但李莫愁殺了自己的徒,心裏也不會好受,何況楊孤鴻也是他極思除去之人。

絕情谷主公孫止一生喜用借刀殺人之計,這次他做得更是得意,不管此事如何發展,對他卻只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一時之間,楊孤鴻的心中憤怒填膺,對這絕情谷主產生了怨恨之心,誓要除之而後快,當然,更要把他的女兒公孫綠萼收服在懷。

只聽那洪凌波一嘆又道:「我什麼都告訴了你,你也該告訴我了吧?」

楊孤鴻望着她那一雙含懇求期待之的眼睛,方待張口。

哪知——前殿中突又傳來一聲暴喝,只聽那麻煩頭陀大聲吼道:無論你是誰,若想到裏面去,先吃灑家一杖。「楊孤鴻、洪凌波突地一驚,這才想起自己還是跪在地上,不約而同地長身而起,兩人面面相對,方自對了一眼,只聽院中已躍入兒個人來,呼叱相擊之聲,也傳入院中。楊孤鴻來不及答案,立掌一揚,」

呼「地煽滅了桌上燈火,卻將燈旁的靈位,也震落到地上,洪凌波此刻雖心神大,卻仍低聲問道:」

是誰?是誰?「此刻院中搏鬥之聲更急,麻煩頭陀連連厲吼,好像遇着了強敵,厲吼聲中,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不住地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這和尚不是好人,想不到你還是卧底的細。「

另一個破鑼般的聲音亦自喝道:「你們兩個小子快滾出來,哼哼——要想到這裏來撒野,真是瞎了眼睛。」

楊孤鴻心中一驚:「難道他們已知道我們在這裏?」

皮皮夏

2024-08-17 22:40:47

第015章公孫止的下弟子

又微一遲疑,只聽外面遠遠一個聲音大聲叫着道:「在這裏,在這裏,牛兄、蕭兄,快出來,這兩個小子跑下山了。」

楊孤鴻心中又自大奇:「是誰跑下山了,難道他們追的不是我們?那麼他們又是誰呢?」

洪凌波心中,此刻亦是驚疑不定,她知道外面的人都是自己師父請來的武林高手,也知道他們追捕的不是自已,但自己此刻這副模樣,又和這少年楊孤鴻在一起,亦是萬萬不能讓人見着的,她立在黑暗之中,進亦不是,退亦不是,一時之間,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來方才麻煩頭陀見了楊孤鴻與洪凌波對面相跪,悄悄退到大殿,心中卻越想越覺納悶,不知這兩個年輕人究竟在幹什麼。

他本是生憨直魯莽之人,又喜多事,讓他心裏存個秘密,實在是非常困難,他在這大殿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會兒站在門口出神,一會兒在大殿中兜着圈子,直恨楊孤鴻洪凌波二人不能快些出來,告訴自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是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兩人還是沒有出來,麻煩頭陀正自不耐煩,殿外突然悄無聲息的掠人兩條人影來。

他目光一閃,黑暗中看不清這兩人是誰,當下一閃身形,在神台前抄起那條沉重逾恆的方便鏟,攔住那兩人的去路,一聲大喝,又喝道:「無論誰要進去,先吃灑家一杖。」

這一聲便是遠在後面的楊孤鴻與洪凌波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掠入股的兩人見到突然有人擋住自己的去路,又聽了這一聲大喝,亦不為之一驚,倏然頓住身形。

麻煩頭陀大喝過後,定睛一看,只見這兩人一個身軀瘦長,手裏倒提着一柄喪門長劍,一個手裏提着兩條竹節鋼鞭,卻是個駝子。

三人六隻眼睛目光一對,發現彼此競都是人,原來這兩人一是昔年獨行河西的巨盜陀子林子峯,一是西湖武林的大豪無影羅剎鐵振華,這兩人雖然一個在西,一個在南,但此刻卻都是被李莫愁請來的貴賓。他們與麻煩頭陀雖然氣味不投,不相接近,但彼此卻都是認得的。

麻煩頭陀見了這兩人突然跑來,心中固是一驚,這兩人見了麻煩頭陀突然在此攔住去路,心中亦是一驚。

無影喪門人較沉,聽了麻煩頭陀的這聲大喝,只冷冷一笑,道:「有人到山上撒野,我兩人追蹤來此,大師為何要攔住去路?」

麻煩頭陀其實也不知道洪凌波為什麼要自己攔住別人,但他既已答允於她,便是天王老子前來,他也斷斷不會放行的,當下一橫手中方便鏟,雙目一張,大聲喝道:「這裏面沒有人,你們要找人,還是趕快到別處去吧!」

陀子林子峯亦是如烈火,哪裏受得下這種腔調,「哇」的一聲大喝,雙管齊下,兩條鋼鞭,沒頭沒腦的打了下去,麻煩頭陀哈哈一笑,忖道:「你這是要找倒毒。」

他天生神力,對敵最喜梗打硬接,一橫方便鏟,左手把拿着鏟頭,右手把拿着鏟尾,急的了上去。

只聽「當」的一聲大震,麻煩頭陀虎口一酸,心中「怦」地一跳,心中暗自嘀咕:「這小子怎地也有如此力氣?」

左手一鬆,右手「呼」地掄起,立劈華嶽,掄了下去,亦是硬摘硬拿的剛猛招式。

那陀子亦本以神力稱譽江湖,此刻心中亦吃了一驚。

卻見對方竟立刻還以顏,心中亦自有氣,雙鞭一,天王託塔,又是「當」的一聲大震,這一下兩人都倒退了三步,麻煩頭陀腳步方自站穩,像是生怕被人佔了先似的,右手一圈,方便鏟「嘩啦啦」打了個圈子,又是一鏟掄下,哪知陀子竟又不避不閃,揚鞭接了上去。

「當、當、當」三招一過,陀子雖然好些,但亦被震得虎口發疼,無影羅剎見這兩人以硬碰硬,對了三招,完全不講招式,又是好氣,又覺好笑,心中暗罵這兩人全是渾人,手腕一震,震得朵朵劍花,卻從麻煩頭陀身旁側身而過,想乘他力氣不繼時掠到後院去。

哪知麻煩頭陀人雖有些渾飩,但武功卻極是純,一身橫練,更是外家功夫中的絕頂之處,無影羅剎身形方自掠到後院,他又立刻跟了過來,一言不發,摟頭就是一鏟,無影羅剎可不敢跟他硬碰,身形一閃,反身一劍,劍光點點,直刺麻煩頭陀的雙臂肋下。

這一劍毒辣兇狠,速而且猛,麻煩頭陀知道遇着了扎手貨,口中喝叱連聲,施展開少林絕藝魔如意方便鏟法,鏟影如山,金鐵鳴,和這兩湖大豪鬥在一處。

無影羅剎見到這和尚如此糾,心中便認定自己追丟的人是在後院,這和尚亦是卧底的細,便尖聲大笑着喝罵起來,那陀子歇息半晌,自覺雙臂已可用上力了,便也掠了進來,亦自大聲喝罵,兩人以二敵三,劍光鞭影將麻煩頭陀層層圍住,但仍是未能取勝。

哪知這時寺外卻響起一個追敵之人的呼喝之聲,説是在下山的道路上發覺敵蹤,這兩人見這麻煩頭陀越打越有勁,也不願和他戰,便進一步刷刷兩鞭一劍,看來雖然狠辣,其實卻是虛晃一招,招式還未使全,身形便已掠向寺外。

麻煩頭陀呼呼空搶了幾鏟,哈哈大笑道:「兔崽子真沒有用,溜了。」

偏殿中的楊孤鴻只聽洪凌波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又輕輕説道:「走了。」

他心情亦自一鬆,要知道他並非畏懼於人,而是覺得自己在此時此地和洪凌波在一處,被人見了,總是不安。

是以他此刻亦不覺鬆了口氣,道:「走了!」

麻煩頭陀望二人的身形消失之後,忍不住大叫一聲:「他們走了!」

亦自掠人偏殿,夜中方便剷雪亮的鏟頭閃問發光,映着他的面容,亦是得意異常,洪凌波輕輕的一嘆,説道:「大師真好功夫。」

麻煩頭陀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提着方便鏟,一手拍着脯,大笑説道:「姑娘,灑家功夫雖算不得高,但就憑這種傢伙,再來兩個也算不了什麼。」

他又自一拍膛:「姑娘,你放心,有灑家在這裏,什麼人也來不了,你兩個若是還有話説,只管放心——」

哪知他話猶未了,楊孤鴻突然冷冷道:「只怕未必吧……麻煩頭陀大怒之下,一軒濃眉,正待喝問,但夜中,只見楊孤鴻洪凌波四隻發亮的眼睛,卻望着自己身後,心中一凜,忍不住回頭望去,這偏殿的門檻上竟突然多了兩條人影。這兩人一般高矮,一般胖瘦,並肩當門而立,望着殿內的三人,似乎亦是進退不得,麻煩頭陀雙目一張,楊孤鴻已自朗聲道:」

朋友是誰?何不進來一敍。「原來這三人中閲歷雖以楊孤鴻最淺,但目力之鋭,卻還在洪凌波與麻煩頭陀之上,方才説話之際,他已瞥見院中突然掠人兩條人影,神似乎頗為倉惶,落地後便掠了過來,麻煩頭陀話聲未了,這二人已掠至門口,看見房中有人,似乎亦吃了一驚。

楊孤鴻只見這兩人年紀彷彿都在弱冠年間,神又如此倉惶,顯見得絕非李莫愁門下,心中一動,突然想起方才寺外那人遙呼的話,便斷定這兩人便是前來探山而被李莫愁門下追捕之人,是以此刻才會讓他們進來一敍。

那兩人對望一眼,似乎也聽得出楊孤鴻話中並無惡意,便一起走了進來,但亦不知説話的人是誰,要知道楊孤鴻多年苦練,目力大超常人,他雖然看得清這兩人的面容,這兩人卻看不清他,其中一人微一遲疑,突然伸手取出火摺子,「察」的一聲打亮,四道目光一轉,便一起停留在洪凌波面上。

楊孤鴻目光動處,只見這兩人果然俱極年輕,容貌亦都十分俊秀,兩人並肩而立,雖然神間有些狼狽,但微弱的火光中卻仍都顯得英出羣。

但洪凌波一見這兩人之面,心中卻不為之一跳——原來這兩人俱都是英俊逸,身上卻俱都穿着一襲杏黃長衫。

他們卻不知道這兩人也是那絕情谷主公孫止的門下弟子,一個喚作鍾世平,一個喚作李證。

這師兄弟二人武功俱都得了絕情谷主真傳,自然身手俱都不弱,二人雖然行走的道路不同,但聽了小金山這件轟傳武林的大事,卻一起到了小金山麓來,鍾世平與另一少年李證來得較遲,卻也在臨安城中見着了他師父留下的暗記,當下便一起趕到絕情谷主聽約定的地方去,這時公孫止方自將公孫綠萼救出,一見這兩人之面,便囑咐他們切切不可參與這小金山之會,卻未説出是為了什麼來。

李證兩人自恃年少藝高,早已躍躍試,一心想着在小金山獨佔魁首,聽了公孫止的話,口中雖不敢説,但心裏卻是一百個不願意。

這兩人雖然都是膽大妄為,但師父的話,卻又不敢不聽,兩人暗中一商議,都道:「師父不准我們在會期中到小金山去,我們在會期前去難道都不行嗎?」

兩人雖然不敢違背師命,但卻又抵不住名劍美人的惑,如此商議之下,便偷偷上了小金山,他們卻不知道小金山上高手雲集,他兩人武功雖高,輕功雖好,但怎逃得過這些人的耳目。他們一上山便被發覺,兩人以二敵眾,李莫愁雖未現身,這兩人卻已不敵,這時正是楊孤鴻獨鬥胖仙瘦佛以後海南三劍的時候,是以他後來一路上山,都沒有人阻擋,原來這時正是兩人在山上昔斗的時候。

雙拳本就難敵四手,何況這時小金山上,俱都武林一高手,這兩人一見不妙,便落荒逃了下來,但他們逃得雖快,人家追的卻也不慢,再加上搜索的人多,兩人逃了一陣,競未能逃出人家的掌握。

於是這兩人情急之下,便用了手聲東擊西、金蟬殼之計,自己躲在暗處,卻向遠處投石,那些江湖老手再也想不到自己會被兩個初生的雛兒所愚,一起追了去,他兩人卻又折回上山,準備在這破廟裏暫避一陣,然後再思逃之計。

哪知破廟中亦有人在,這兩人一驚之下,楊孤鴻已自發覺,這兩人本就知道逃不,心想這裏只有三人,倒可拼上一拼,卻聽楊孤鴻説出那毫無故意的話來,這兩人便一起走人,他們雖是驚魂初定,但一見了美如天仙的洪凌波,目光不又被她引住了,再也移不開去。

第016章李莫愁的手段

洪凌波目光抬處,自然便遇着這兩人瞬也不瞬的眼睛,她在如此心情之下,怎受得了這種呆視,突然冷哼一聲,玉掌輕揮,火折上的火光本就微弱,被她掌風一扇,立即火滅了,偏殿中立刻又變得一片黝黑。

黑暗之中,各人彼此呼相聞,到了此刻,他們卻又不能分清敵友,心中便各自有些緊張,要知道他們心中本都有着擔心之事,此刻自然彼此畏懼,楊孤鴻、麻煩頭陀、洪凌波身畔俱無火種,這鐘世平、李證兩人手中火折被掌風所滅,他們雖然心想再多看洪凌波兩眼,但此時此刻,卻也不願再將手中火折打亮。

哪知就在這火焰滅去,光線驟暗的這剎那之間,一道強光,突然漫無聲息地從楊孤鴻、洪凌波身後照了過來。

眾人心中俱都一震,誰也不知道這道強光是從哪裏來的。

楊孤鴻眼前斗然一亮,大驚之下,橫掠三步,閃電般回頭望去。

只見那烏木神桌之上,此刻竟端坐着一個身紅衣、雲鬃高挽的道姑。

她——自然便是李莫愁。

洪凌波目光動處,驚喚一聲:「師父!」

她柳一擰,刷地掠到神桌前,直到此刻為止,她還不知道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便是她如女的李莫愁。

麻煩頭陀對此間的一切事,全然都不知道,他此刻心中雖亦一驚,但隨即安心,怪眼一翻,退到牆畔,對這赤練仙子李莫愁,他雖無畏懼之心,卻也不願多看一眼。

只有鍾世平與李證,此刻卻真的驚得愕住了,他們再也想不出這赤練仙子是怎麼會突然現身在這房間裏的。

兩人定了定神,目光一轉,嘴裏雖未説出,但卻已都知道,這赤練仙子便是他們久已聞名的魔頭李莫愁,他們雖也不願對這殺人如麻的女魔頭多望一眼,但卻不住又要狠狠向李莫愁手中所持的一粒巨珠望上一眼,他們平生未曾見過如此巨大的珠子,更從未見過如此強烈的珠光。

然後,他們便想逃走,但是,李莫愁兩道比珠光還要強烈的目光,卻正瞬也不瞬地望在他們面上,這強烈的目光生像是一座光山,在他們身上,使得他們幾乎連氣都不過來。

李莫愁端坐在神桌上,動也不動,強烈的珠光映在她森面容上,使得她她就宛然變成一尊石刻的羅剎神像。

短暫的沉默。

但此刻這短暫的沉默在鍾世平與李證的眼中,卻生像是有如永恆般長久,他們沉着地向後移動着腳步,緩慢地,仔細地,他們全心地希望自己腳下的移動不至引起別人的注意。

但是——李莫愁突然冷叱一聲:「停住!」

這簡短而森的叱聲,其中竟像是含藴着一萬種令人法畏懾服的力量,鍾世平、李證竟全身一震,腳再也不敢移動一下。

晚風從他們身後敞開着的門户中吹進來,吹在他們的背脊上,他們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噤,卻聽李莫愁冷冷又道:「今天晚上跑到山上來闖的話,就是你們兩個人嗎?」

鍾世平、李證,只覺身後的寒意越來越重,他們不安地轉動着目光,生像是一雙蟋伏在雄貓利爪前的老鼠。

李莫愁冷笑的聲音更刺耳了,竟使得她身旁的洪凌波心裏卻生出一陣驚慄的覺,直到此刻,李莫愁章連望都沒有望她一眼,這是多年來從未有過的事,她不知道她師父是不是也對她生了氣,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對她生了氣。

「難道姑姑已經知道公孫綠萼的是我放走的?」

她不安地揣測着,卻聽李莫愁冷笑着道:「我起先還以為你們既然敢上山來闖,就必定有幾分膽,哪知——嘿嘿,卻也是兩個膽小如鼠的鼠輩。」

鍾世平、李證面頰一紅,想膛,表示一下自己的勇氣,但不知怎地,他平時在比他弱的敵人面前慣有的勇氣,此刻竟不知走到哪裏去了。一個勇者與一個懦夫之間最大的差異,那便是勇者的勇氣除了在必要的時候永遠不會在平時顯,而懦夫的勇氣卻在最需要勇氣的時候,反而消失了,不是嗎?他們嚎着,鍾世平心中突然一動,壯着膽子,道:「晚輩鍾世平與師弟李證,此來實在是奉了家師——」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師父和這李莫愁本是朋友,因之他趕緊説出了師父的名號,只當這李莫愁會賣幾分面子。

只見李莫愁目光一閃,截斷了他的活道:「你們是上山來拜謁我的,而不是來搗的,是嗎?」

鍾世平、李證連忙一起點頭小李莫愁冷冷又道:「那麼你們的師父是誰呢?」

她目光閃動着,閃動着一陣陣尖刻的嘲,但是鍾世平與,李證卻愚笨得看不出她此刻目光中的神,他們心中反而大喜,以為有了生機。

兩人竟搶着道:「家師便是老前輩的故友絕情谷主公孫止!」

他們情急之下,竟連自己師父的名號都毫不避諱的直説了出來。

李莫愁長長「噢」了一聲,目光在他們面上轉動着,像是要看透他們的心似的。

她緩緩説道:「原來你們是公孫止的弟子,那難怪一一」枯瘦的身形,突然有如山貓般自神桌上彈起,右手手指一彈,手中徑寸明珠,突然閃電般的手飛去,帶着一縷尖鋭的風聲,擊向李證肋之間的將台大。

而她的身形竟幾乎比這手而飛的珠光還要快速地掠到鍾世平身前,右手疾伸,井指如劍,亦自點向鍾世平肋問的將台大。

方才從李莫愁較為和緩些的語氣中聽出一些轉機來的鐘世平與李證,從他們頭髮末梢一直到腳尖的每一神經,都全然被這一個突生的變故驚得呆住了。

一瞬間,就像是一滴水接觸到地面,然後再飛濺開的那一瞬間。

他們兩人只覺肋之間微微一麻,便「噗」地一聲,倒在地上。

楊孤鴻長長透了口氣,暗問自己:「若換了是我,我能不能避開她這一招突來的襲擊?」

但是他沒有去尋求這問題的解答,擊中李證後落下的明珠,落到地上,此刻滾到了楊孤鴻的腳邊。

楊孤鴻下意識地俯身拾起了它,他看到李莫愁飛揚的紅裙自他身邊飛過,他甚至有點希望李莫愁也給自己來一下突未的襲擊,那麼他就能知道自己方才那問題的答案了。

但是李莫愁沒有這樣做。

等到楊孤鴻抬起頭來的時候,她已端端正正地坐在神桌上。

楊孤鴻愣了一愣,望了望洪凌波——洪凌波呆呆地站在桌邊,兩眼空虛地凝注着青灰的地面。然後他皇瞭望麻煩頭陀——麻煩頭陀貼牆而立,一雙豹目圓滾地睜着,望向李莫愁,目光中是驚奇之意。

他心中暗想:「這麻煩頭陀一定是初次見到李莫愁的武功。」

於是他又望向地上的那兩具軀體——鍾世平與李證都動也不動地蜷伏在地上,就像是兩具完全冷透的死屍,楊孤鴻暗暗嘆息一聲,目光回到自己的眼睛。

珠光很亮,他似乎能在這粒明珠裏看到他自己手上的明珠。

然後,他緩緩將這粒明珠放在李莫愁坐着的那張神桌上,他極力的不想抬起自己的眼睛,但是他不能,他終於抬起了。

於是他發覺李莫愁也在望着他。

只聽李莫愁已自冷冷的説道:「你也來了,很好。」

她語氣中就生像是直到此刻才發覺到楊孤鴻的存在似的,楊孤鴻頭也不回,也生像是本沒有聽到她的話。

麻煩頭陀一愣,他雖不瞭解她話中的含意,但仍直率地答道:「不錯,這些都是騙人的鬼話,少林一派自達摩祖師創立到現在——」

李莫愁微微一笑,接口道:「少林一派,名揚天下,少林派的歷史,我早已知道了。」

麻煩頭陀一愣,在這名聞天下的女魔頭的面前,他忽然有了一種縛手縛腳的覺,他只得閉起嘴巴,不再説話。

但李莫愁卻又接道:「大師你身強骨壯,一眼望去,知道你的外家功夫已有非凡的成就,但是少林一向內外兼修,大師你外功既已如此,內家功夫想也不會差到哪去了,是嗎?」

在此時此刻她竟突然問起這些話來了,不但麻煩頭陀心裏奇怪,楊孤鴻、洪凌波心裏奇怪,就連那已被李莫愁點住重,周身不能動彈,但仍聽得見話聲的鐘世平與李證心裏也在奇怪。

只聽麻煩頭陀呆了一呆,道:「灑家……我自幼練武就」李莫愁又自接口道:「大師你不説我也知道,你內家功夫一定不錯,對點一道,你大約也不會不知道了,是嗎?」

她雖然每句都在問話,但卻永遠不等別人説完就先已替別人答了,因之麻煩頭陀此刻也只「嗯」了一聲,微微頷首,也不再説話。

李莫愁冷冷又道,「那麼就請大師你將左面那少年的道立刻解開,這點想必大師一定能做得到了,是嗎?」

麻煩頭陀又愣了一愣,他實在不知道這女魔頭在什麼玄虛,但他終於將手中的方便鏟倚在牆上,走到鍾世平身側,一把將這軀體已軟得有如一團棉花似的少年從地上拉起,伸出蒲掌大的巨掌「啪」在他身上重重拍了一掌,又在他肋下了兩下,要知道少林派武功能以名揚天下由來有,少林弟子的確俱是內外兼修的高手,這麻煩頭陀在伸手之間,果然已毫無困難地解開了鍾世平的道,他巨掌一推,將鍾世平推去數步,退回牆邊,對於這懦夫般的少年,他心中實在討厭得很。

鍾世平衝出兩步,站穩身形,方自「咳『地一聲,吐出一口濃痰,他茫然地望了李莫愁一眼,又立刻垂下頭去,心裏卻在奇怪:」

這李莫愁方自點了我的道,此刻又叫人替我解開作什麼?「而李莫愁此刻的目光,就像是一個足的獵人在欣賞着她的獵獲物似的,一分一寸地望着這垂着頭的鐘世平。

她忽然冷笑一聲,道:「你大約也會點和解了?」

鍾世平仍然垂着頭,沒有答覆,因為她本不需要別人的答覆,她只是冷笑着接口又道:「躺在地上的那隻老鼠是你的師弟吧?」

鍾世平憤怒地抬起頭,但頭只抬到一半,又立刻垂下。

李莫愁冷冷又道:「你現在迴轉身去,把你的師弟從地上拉起來,替他解開道。」

鍾世平猜疑着、猶豫着,但終於轉身,像麻煩頭陀為他解時一樣地為他師弟解開了道,甚至比麻煩頭陀還快些。

李莫愁冷「哼」一聲,迴轉頭去,再也不望這師兄弟兩人一眼。

鍾世平、李證兩人像呆子一樣地愣在那裏,進亦不是,退亦不是,他們可憐地換着眼,希望對方能告訴自己這女魔頭此刻究竟是何用意,但他們彼此間的目光卻都是一樣——茫然而無助。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李莫愁開口,只有楊孤鴻在暗中可憐這兩個少年,但是,李莫愁終於開口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有些人撞在我手裏,從來沒有活命,立刻便是屍橫濺血,有些運氣卻好些,他們至少還有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好料理後事,而且——哼哼,假如他們聰明些,還可以不死。」

眾人又自一愣。

楊孤鴻劍眉一軒,沉聲道:「你説的——」

李莫愁目光一轉,像利劍般掃了楊孤鴻一眼,冷冷道:「你聽過在武林中絕傳已有百餘年的七絕重手這種功夫嗎?」

楊孤鴻心頭一震,目光轉處,卻見那麻煩頭陀面已變,鍾世平、李證兩人亦是面如死灰。李莫愁冷冷又道:「中了七絕重手之人,當時雖可不死,而且看來毫無異狀,但七七四十九個時辰之後,立時使得狂鮮血而死,而且——哼哼,死時的那種痛苦,便是神仙也難忍受。」

她緩緩轉過目光道:「有些中了七絕重手的人,當時道雖然能被別人解開,他們也不會自覺自己是中了七絕重手,除非他們能在自己的頸後骨節,脊下第七節骨椎、兩肋、兩膝,以及——哼哼,鼠豁下都摸上一摸,那麼……」

她語聲生冷而緩慢,但見她一面説着,那鍾世平與李證就都一面劇烈的顫抖着,當她説到「……除非他們能在自己的頂後……」

鍾世平與李證的手掌就立刻摸到頸後,當她説到「脊下第七節骨椎……」

幾乎像魔術一樣,鍾世平與李證的手掌,也立刻摸到自己的脊下的第七節骨椎……

等她話説完了,鍾世平與李證的面容,已像是一塊被屠刀切下的蹄膀似的扭曲了起來,他們知道自己已被人點了七絕重手,因為這一種武林中人聞之變的武功,雖然絕傳已久,但他們卻也聽人説過,知道凡是身中七絕重手的人,表面一無徵兆,但身上卻有七處骨節手指一摸便隱隱發痛。

他們身上的這七處地方,正如傳言中一樣,當他們摸到那地方的時候,便有一陣疼痛,疼痛雖輕微,但卻一直痛到他們心裏。

因為他們深知中了七絕重手的人死狀之慘,也深知這七絕重手當今天下還無一能夠解救。

珠光是柔和的,但卻有種難言的青灰

青灰的珠光映在四周青灰的牆壁上,映着那布灰塵的窗紙,映着那黝黑而空的門户,映着那如意方便剷雪亮森的鏟頭,映着那李莫愁微帶獰笑的面容……

「噗」的一聲,李證忍不住跪了下去:「我……晚輩是……是……」

李莫愁輕蔑地冷笑一下:「你是聰明的,是嗎?」

李證垂下頭,他還年輕,他不願意死,他哀求,哀求雖然可,但在他眼中看來,卻還比「死亡」要好得多。

楊孤鴻迴轉頭去,他不願看到這少年這種樣子,因為他永遠不會哀求,對這怯懦的少年,他有些輕蔑,也有些憐憫,若是換了一些人,若是換了一處所在,他或許會伸手相助,但現在,他只得暗中長嘆,他也無能為力,何況即使他有力量,他也未見會伸手。

又是「噗」的一聲。

他不用回頭,就知道另一個少年也跪了下去,只聽李莫愁冷冷説道:「原來你也不笨,知道死不是好事。」

麻煩頭陀濃一軒,「咄」地吐了一口長氣,提起方便鏟,大步走了出去,頭也不轉,他不聰明,因為他寧願死也不願受到這種屈辱,對這種屈辱,他甚至連看都不願看一眼,可是,世上像他這種不聰明的人若是多一些,那麼這世界便也許會光明得多,不聰明的人你説是嗎?

李莫愁輕蔑地冷笑着,緩緩伸手入懷,掏出一包淡紅的紙包來,隨手拋在地上,冷冷道:「這包裏的藥無無味,隨便放在茶裏、酒裏、湯裏都可以,而且一假如徒弟把這藥給師父吃,那麼做師父的更不會發覺。」

她冷笑一聲,接道:「你們知道我的意思嗎?」

鍾世平與李證身上的顫抖更顯明瞭,他們的眼睛望着這包淡紅的紙包,心頭在怦怦地跳動着。

生命,生命……

生命永遠是美好的——他們心頭的跳動更劇烈了。

選擇!

自己的生命還是師父的生命?

弱者永遠是弱者,懦夫永遠是懦夫,絕情谷主應該後悔,因為他傳授給他徒弟的,是冷酷的教訓,而冷血的教訓永遠只存一個選擇:「別人的命,總不會比自己的生命美好!」

鍾世平、李證一起緩緩伸出手,鍾世平搶先一步,觸到紙包,然後他手指輕微地顫抖一下,將紙包撥到李證的手指下。

李莫愁輕蔑地大笑起來:「我知道你們是聰明人。」

她大笑着:「有些人天生是聰明人,這紙包拿去,十二個時辰之內,把它送列你們師父的腹裏,不管用什麼方法,然後——你們的命就撿回來了。」

她笑聲一頓,面容突然變得異樣的生氣:「可是,現在你們快滾!快滾!」

她快迅地揮出那太寬的衣袖和太瘦的手臂:「快滾!快滾!」

她重複地叱喝着,鍾世平和李證便像是兩隻受了驚的兔子,從地上跳起來,擰身掠了出去,眨眼便消失在門外的夜中。

李莫愁冷哼一聲,哺哺自語:「聰明人,聰明人——哼!」

第017章摟住了她之後

突然轉身望着洪凌波,「凌波,你去跟着那兩個懦夫,看看他們到哪裏去了,好嗎?」

很奇怪,慣於發令的人,卻永遠喜故意徵求別人的意見,而卻又讓人永遠沒有選擇的餘地。

洪凌波略為遲疑了一下,而她明亮而憂鬱的眼波,在地上的白木靈位和楊孤鴻面上一轉,然後輕輕「嗯」了一聲,道:「是,姑姑,我……」

李莫愁森的面容扭曲着微笑一下:「快去,你輕功雖然比他們高,但是也要炔去,別的事等會再説。」

洪凌波又自輕輕「嗯」了一聲,飛鶴般掠回門口,突然腳步一頓,像是下了極為重大的決定,她竟回首向楊孤鴻道:「你不要走,等我!」

等到她語聲消失的時候,她炯挪的身形與飄揚的秀髮,也都已消失在門口沉重的夜裏。

楊孤鴻呆望她背影的消失,不知為了什麼,他不止一次想説出他仇人的名字李莫愁,但他竟然沒有説出來,這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的確連自己也不知道。

他緩緩轉過目光,李莫愁直的板,此刻竟弓曲了下來,他望着她的目光,突然發現她目光中竟有着一種難以拈估的意,只有子對丈夫、母親對子女才會發出來的意。

他心頭一震,只覺腦海中一片混飩,而李莫愁卻已緩緩回過頭來:「你不是聰明人!」

她沉重而森冷的説着,但語氣中卻已有了一份無法掩飾的動。

楊孤鴻劍眉一軒,沉聲道:「你從哪裏來的?」

李莫愁冷冷一笑道:「有些人為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常會受些屈辱,我一生從未偷聽過別人的話,可是——」

她又自冷笑一聲,伸手向上一指,楊孤鴻目光隨之望去,只見屋頂上竟多了一個窟。

他心念一轉,沉聲又道:「那些你全知道了?」

李莫愁沉重地點了點頭道:「我全聽見了,全知道了/她手掌一伸一曲,突然又從袖中伸出手來,掌中竟多了一個金光燦然的圓形小筒。」

五雲烘透心針!「她森冷的説道:」

我一直用這對着你,只要你説出一個字,——哼,五雲烘透心針。「楊孤鴻心頭一凜:」五雲烘透心針!「

他先前不知道這女魔頭怎地學到那失傳已久的絕毒武七絕重手,此刻更不知道她從哪裏得來的這種絕毒的暗器,甚至比七絕重手還要毒上三分的五雲烘透心針。

但是他卻仍然昂然道:「五雲烘透心針也未見能奈我何。」

李莫愁目光一轉,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真的不是個聰明人,你難道不知道我要殺你?」

她笑聲一斂,重複了幾句:「我要殺你,可是你卻還不逃走。」

楊孤鴻膛一,冷笑道:「只怕也未必太容易。」

李莫愁目光一,道:「無論如何,我也要殺你,你就是想要逃,也來不及了,我殺了你,殺了公孫止,世上就永遠沒有一個知道此事秘密的人了,那麼,凌波就永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她緩緩垂下目光,蒼老枯瘦的面容更蒼老了。

「凌波永遠是我的,直到我死,沒有一個人能搶去凌波,沒有任何一個人……」

她仔細地凝注着手中的金圓筒,仔細地把着:「你不是聰明人,是聰明人,你早就走了!」

楊孤鴻突地昂首狂笑起來:「永遠沒有人知道此事的秘密——哈哈,你要知道,世上永遠沒有真正的秘密,除非——」

李莫愁大喝一聲:「除非我殺了你!」

袍袖一拂,身形突又離案而起。

剎那之間,楊孤鴻只覺一片紅雲,向自己當頭了下來。

他身形一挫,雙掌突然平推出,只聽「呼」的一聲,掌鳳,桌上的明珠又落到地上,李莫愁身形向後一翻,但瞬即掠上,厲聲笑道:「我毋庸用這暗器殺你,我要親手殺你,永遠沒有人能我的秘密,永遠沒有……」

她慘厲地狂笑着,説話之間,已發狂了似地向楊孤鴻攻擊五招,招招毒辣,招招致命,楊孤鴻劍眉怒軒,卓立如山,倏忽之間,也還了五招,他自知自己此刻已臨生死存亡之際,但他卻絲毫沒有逃走之心,明亮的珍珠,隨着他們的掌風在地上滾動着,滾得室的光華閃,映得李莫愁的面容陣青陣白,但倏忽十招過去,她見自己未能佔得半着先機。楊孤鴻上次已有了和她對敵的經驗,此番動起手來,便佔了幾分便宜。

但是李莫愁揮出的掌風,卻隨着她招式的變換,而變得更沉重了,沉重得使得楊孤鴻每一個招式的運轉,都要使出他全身的勁力,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力量接下這女魔頭的數百招。

「砰」的一聲,堅實而厚重的烏木神桌,在李莫愁腳尖的一踢之下,四散崩裂,碎木粉飛,楊孤鴻雙足巧妙地旋動七次,突然身軀一擰,右掌自左而右,「砰」地揮出一掌,右腳輕輕一挑,挑起一段桌腳,左掌斜抄,竟將這段桌腳握在手裏,此刻他右掌一團,五指箕張,突然一起彈向李莫愁當頭拍下的一掌,李莫愁厲嘯一聲,身形一縮,退後一步,楊孤鴻右掌已自右向左一團,接過左掌上的桌腳,手腕一震,抖手一劍刺去。

他這掌揮、腳踢、手接,指彈,四種變化,竟於同一剎那中完成,炔如電光火石,而抖手一刺,那段長不過三尺,笨拙的桌腳在他手中,被抖起朵朵劍花,竟無異於一柄青鋼劍。

剎那之間,他身法大變,卓立如山的身形,突然變得飛揚跳,木劍隨身,身隨劍走,當真是靜如泰山,動如兔,乍看宛如武當的九官連環,再看卻似巴山的回舞風柳,但仔細一看,卻又和天山一脈相傳的三分劍法有些相似,一時之間,竟讓人無法分辨他劍法的來歷。

李莫愁淒厲的長聲一笑,左掌指回如鈎,抓、撕、捋、奪,空手入白刃,大小擒掌手,從楊孤鴻漫天的木劍光影中,着着搶攻,只要楊孤鴻劍法稍有漏,手中長劍便會立時被奪。

她右掌卻是點、拍、剁、戳,竟將掌中那長不及一尺的五雲烘透心針的針筒,當做內家點的兵刃「點撅」使用,金光閃閃,耀目生花,招招卻不離楊孤鴻身上大的方寸左右。

這兩個本以內家真力相搏的武林高手,此刻竟各奧的招數取勝,這麼一來,楊孤鴻數十招過後,便又緩過一口氣來,要知道他功力火候雖不及這李莫愁,但武功招式卻是傳自天下第一奇人,李莫愁連旋點手,眼看有幾招就要得手,哪知他木劍揮處,卻都能化險為夷。

在剎那之間,兩人已拼過了百十招,楊孤鴻冷笑一聲,大喝道:「五十招就要叫我喪生,哼哼,只怕——」

話聲未了,突見李莫愁五指如鈎,竟抓向他掌中木劍,他心頭一擰,知道她這一抓必有厲害出手,木劍一引,李莫愁右手針筒已疾然點向腹之間。

這一招兩式快如電火光石,他眼看避無可避,只得橫劍一擋,劍筒相,楊孤鴻只覺手腕一震,對方針筒之上,已有一股凌厲之極的內力源源不絕的自他掌中木劍了過來,他除了也以內力招架,別無選擇餘地,當下大喝一聲,雙腿牢牢釘在地上,暗調真力,與李莫愁的內力相抗。

明珠滾動,此刻已滾到門邊,楊孤鴻牙關緊咬,瞪目如環,只覺對方來的力,竟是一次大似一次,第一次進攻的力道未消,第二道內力又了過來,第二道攻力猶存,第三道內力又至,他縱想開長劍,再以招式相搏,卻又萬萬不能,抬目望處,只見李莫愁中寒光越來越亮,突然「哇哇」怪笑之聲又起,她竟怪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是聰明人——嘿嘿,你死了,就要死了,這秘密永遠沒有人再會知道,凌波永遠是我的了。」

哪知——門外夜中突然幽靈般現出一條人影,身披吉服,面容蒼白,雙目瑩然。

她幽幽地長嘆了一聲,突然冷冷道:「你不用殺死他,這秘密我已聽到了。」

李莫愁、楊孤鴻心頭俱都一震,兩人倏地一起分開,扭首望去,只見洪凌波當門而立,地上的珠兒,映着她蒼白的面容,李莫愁渾身一陣顫抖,倒退五步,倚在牆上,有如突然見到鬼銑一樣,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着洪凌波,顫聲道:「你……你怎……地回來了?」

洪凌波面目之上木無表情,緩緩一抬足,踢開門邊的明珠,緩緩走了進來,目光一轉,從地上拾起那塊自木靈牌,輕輕擁在懷裏,目光再一轉,筆直地望向李莫愁,一字一字的冷冷説道:「我爹爹是不是你殺死的?」

這冰冷的語聲,宛如一支利箭,無情地入李莫愁的心裏。

她全身一震,枯瘦的身軀像是在逃避着什麼,緊緊遲到牆角。

洪凌波目光一抬,冷冷道:「我知道爹爹是你殺死的,是不是……是不是?」

她緩慢地移動着腳步,一步一步地向李莫愁走了過去,楊孤鴻一抹額上的汗珠,但掌心亦是的,已出了一掌冷汗。

他的心亦在慌地跳動着,他眼看着洪凌波的身形,距離李莫愁越來越近,哪知李莫愁突然大喝了一聲:「站着!」

洪凌波腳步一停頓,李莫愁卻又長嘆一聲,緩緩垂下頭,説道:「你爹爹是我殺死的……是我殺死的!」

洪凌波伸手一探柔發,突然縱聲狂笑起來。

「我爹爹是你殺死的,我爹爹是你殺死的……我媽媽也是你殺死的了?」

她縱聲狂笑着,笑聲淒厲,只聽得楊孤鴻掌心發冷,他從未想到人們的笑聲之中也會包涵着這許多悲哀悽悽的意味。

只見洪凌波又自緩緩抬起腳步:「我媽媽也是你殺死的了,是不是?」

她狂笑着,冰涼而晶瑩的淚珠,像是一串斷了線的珍珠,不停的沿着她柔潤的面頰了下來,她重複的問着:「是不是?……是不是……」

她緩緩的移動着腳步,每一舉步,都像是一記千鈎鐵錘,在李莫愁心裏頭撞擊着。李莫愁枯瘦的身軀,緊緊地貼在牆上,她顫抖着伸出手指:「不要再走過來,知道嗎?不要我殺死你,不要我殺死你……」

洪凌波的笑聲更淒厲了:「殺死我……哈哈,你最好殺死我,你殺死了我爹爹,殺死了我媽媽……」

哪知——她話聲尚未了,李莫愁竟也突然縱聲狂笑起來:「我殺了你媽媽,哈哈——我殺了你媽媽……」

突地——楊孤鴻只聽「轟」然一聲,木石塵砂,漫天飛起。

他一驚之下,定睛望去,只聽李莫愁慘厲的笑聲越去越遠,這女魔頭竟以至強至剛的內家真力,在牆上穿了一個大身而去,遠遠傳來她淒厲的笑聲:「我殺了你媽媽……我殺了你媽媽……」

剎那之間,笑聲劃空而過,四下又已歸於寂靜,只有洪凌波與楊孤鴻的呼之聲,在這寂靜如死的夜中響起一些聲音,但卻又只是那麼微弱。

洪凌波還自呆呆的站在地上,瞪着失神的眼睛,茫然望着漸漸平息的砂塵,她僵立着的身軀,漸漸也起了一陣顫抖。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的心情,失聲痛哭了起來,楊孤鴻只見她身軀搖了兩搖,然後便像是一縷柳絲般虛弱的落到地上,他心頭一跳,再也顧不得別的,縱身掠了過去,一把摟住她的纖,惶聲問道:「姑娘,你怎樣了……」

但是洪凌波又怎會聽得到他的聲音,她只覺心中有泰山一樣重的悲哀,北海一樣深的仇恨,要宣出來。

第018章洪凌波芳心初動

但是她此刻除了痛哭之外,她什麼也不能做,她再也想不到自她有生以來,就一直着她、照顧着她的師父,竟會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不管在別人眼中,對她的師父如何想法,但是那麼多年,師父在她看來,卻永遠是慈藹而親切的。

直到此刻——直到此刻所有她一生中全心倚賴着的東西,全部像飛煙一樣的消失了。

「我該怎麼辦……爹爹、媽媽,你們怎麼不讓女兒見你一面……」

她痛哭着低語着,爹爹、媽媽,在她腦海中只是一個模糊而虛幻的影子,她捕捉不到,而且也看不真確——但是——李莫愁的影子卻是那麼鮮明而深這地留在她腦海裏,她無法擺,難以自遣,十餘年來的護與關切,此刻竟像是都變成了一條毒蛇,緊緊的咬着她的心,人類的情,情的人類,生命的痛苦,痛苦的生命:「啊,為什麼蒼天對我這樣殘忍……」

她哀哀地哭着,眼淚沾了楊孤鴻的膛,他不敢移動一下,他知道此刻蟋伏在他膛上的女孩子的痛苦,他也領受得到她的悲哀,他看到門外已有了一線淡淡的曙光,但是晚風很冷,他不知道黎明前為什麼總會有一段更深的黑暗和更重的寒意。

於是他讓她蜷伏在自己的懷抱裏,領嘗着這混合着悲哀、仇恨、寒冷,但卻又有一絲淡淡的温馨的滋味。

沒有一句安的話,也沒有一個安的動作,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多餘的,他只是輕輕地擁偎着她,直到她哭聲微弱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珠光黯淡了,曉卻明亮了。

楊孤鴻覺到他懷中的洪凌波哭聲已寂,鼻息卻漸漸沉重起來,他不知道她是否睡了,但痛哭之後的女子,卻常是容易入睡的。

於是他仍未移動一軀,只是稍為閉起眼睛,養了一會兒神。

清晨的大地是寂靜的,而清冷的寒風,雖然沒有吹乾樹葉上的朝,卻吹乾了洪凌波的眼淚。

他看到了他。

覺到她身軀的動彈,知道她醒了,他垂下頭——於是他也看到了她。

這一瞥的覺是千古以來所有的詞人墨客都費盡心機想詠出來,卻又無法詠出來的。

因為世間還沒有任何一種語言和文字能描敍出這一瞥的微妙。

那是生疏的情的成,分離的情的投合,情的依歸——既像是踏破鐵鞋的搜尋着在一瞬間突然發現了自己所要尋找的東西,又像是濃霧中失的航船斗然找着了航行的方向——她抬起頭,垂下,垂下頭,抬起,心房的跳動混合了悲夢的初醒,在這一剎那時,她的確已忘記了世間所有的悲哀,雖只是剎那之間,但等她憶起悲哀的時候,她卻已領受過人生的至境。

她羞澀的微笑一下,不安的坐直了身,然後幽幽長嘆一聲,張了張嘴,眨了眨眼睛,卻又不知該説什麼。但是有如海般的悲哀與憤仇,卻又已回到她心裏。

她的眼睛又潤了,長長的睫像是不勝負擔大多的憂鬱,而又沉重地合了起來,她合着眼整了整衣衫,站了起來,目光一轉,望向土牆的破,又自長嘆一聲,道:「天亮了,我該走了」「她緩緩回過頭,目光突然變得温柔許多:」

我不説你大概也會知道我要到哪裏去,我……我要去找我的仇人……仇人,你也該走了,天亮了,天亮了……「她夢囈般重複着自己的言語,轉身走到門口,似乎要證實一下外面是不是天亮了一樣。

晨霧也散了,但晨愁卻未散,她再次回過頭,凝注着楊孤鴻一眼,生像是她已自知以後永遠也見不着他似的,因為她已抱定了決死的心,去復仇,或去送死!這其間竟沒有選擇的餘地。

楊孤鴻緩緩站了起來,他領受得到她言語與目光中的含意,這是他平生從未領受到,甚至從未夢想到的覺。

直到她已緩緩走出門口,他才如夢初醒,口呼道:「姑娘!」

洪凌波腳步一頓,口過頭,默默地凝注着他,他定了定神,道:「你可知道那李莫愁到哪裏去了?」

洪凌波緩緩搖了搖頭,幽幽嘆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會找得到她的,一定找得着她的。」

楊孤鴻搶步走到她身邊,鼓起勇氣:「那麼我們就齊去找吧!」

洪凌波微微一楞:「我們……」

她緩緩垂下頭,似乎在嘆息着造物的微妙,若換了兩以前,這兩人原本是仇敵,但此刻……

楊孤鴻又嘆道:「我該陪你一起去。」

他垂下頭,她抬起頭,兩人目光相對,楊孤鴻忍不住輕輕握住她的手,兩人心意相,但覺自己心之間突然生出無比的勇氣,楊孤鴻接着嘆道:「為你復仇,唉——只怕那李莫愁此刻已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他語聲一頓,朗聲又道:「但我們一定找得到的,是嗎?」

默然良久,這一雙少年男女,便齊地掠出了這殘敗的寺院,掠向小金山巔,那就是李莫愁原來歇息之處。

他們雖然深深知道他們的處境是危險的,因為天國山巔上除了赤練仙子李莫愁之外,還有着許多個武林高手,這些人原本是為了要對付一心來參與天目之會的武林羣豪的,但此刻卻都可能變做他們復仇的障礙。

但是他們心中卻已毫無畏懼之心,但只要他們兩人能在一處,便是天大危難也不放在心上。

此刻朝已升,彩霞將消未消,旭映得山青葱的木葉,燦爛一片光輝,輕靈而曼妙的飛接在洪凌波身旁。

孤鴻點了點頭,心中突然一動:「昨夜你怎的那麼快就回來了,難道公孫止就在此山附近嗎?」

洪凌波道:「我昨夜本沒有跟去,因為……因為我心裏有那麼多事,我只是在半山喝住那兩個少年,讓他們自己説出公孫止落腳的地方,當時我還在奇怪,明明一問就可知道的事,姑——她為什麼還要我跟去,因為那兩個少年本下敢説假話的,但是現在我卻知道了,她不過只是要將我支開而已。」

楊孤鴻目光一重:「昨夜你若沒有半途折回的話,只怕一一」洪凌波憂鬱地一笑:「所以我現在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句話。」

小金山上,林木蒼鬱,而入説話之間,身形已掠過百十丈。

洪凌波突又嘆道:「這麼一來,只怕會有許多專程趕來的人要失望了,唉——這總算他們幸運,要不然,——」

楊孤鴻劍眉一軒,突然口道:「有一句話,我不知該不該問你?」

洪凌波道:「你只管説好了。」

楊孤鴻嘆道:「小刀會的那些門徒,——唉,不問也罷,反正事過境遷——」

他生怕洪凌波説出令他傷心的話來,因之他想來想去,縱想問出,但話到口邊卻又不忍説出口來了。

哪知洪凌波卻正説道:「你不用擔心,那些人真的不是我動手殺的。」

楊孤鴻不鬆了口氣,他真不敢想,假如洪凌波説:「是我殺的。」

那麼他該怎麼辦?

他微笑一下,忍不住又道:「奇怪的是,那些人不知究竟是誰殺的?」

洪凌波輕嘆一聲,道:「這個人你永遠也不會猜出來。」

楊孤鴻變道:「是誰?」

洪凌波嘆道:「我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反正你以後總會知道的。」

楊孤鴻腳下不停,心念數轉,卻仍忍不住間道:「難道是那絕情谷主公孫止?」

洪凌波搖了搖頭,楊孤鴻又道:「是他的幾個徒弟?」

洪凌波又搖了搖頭。

楊孤鴻奇道:「這我倒真的猜不出了,只是奇怪的是,江湖中不知誰有那麼霸道的暗器,除了這些人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了。」

洪凌波輕輕一笑:「那些暗器叫做無影神針,倒的確是我發出來的。」

楊孤鴻心頭一震,倏然頓住身形,面容亦自大變,顫聲道:「是你……你……」

洪凌波又自輕笑一下:「不過我發出這些暗器非但不是傷人,而且還是救人的。」

楊孤鴻竟不為之一愣,大奇道:「救人的?此話怎講?」

洪凌波道:「這話説來很長,我慢慢再告訴你,總之你要相信,現在我……我再也不會騙你的。」

面頰微微一紅,伸出玉掌,遙指前方,道:「你看到沒有,前面那綠葉牌坊,那就是本來準備做小金山之會的地方了。」

楊孤鴻愣了半晌,心中反覆想道:「……現在再也不會騙你了……」

這句話,不覺疑念頓消,抬頭望去,只見前面山蔭道上,林木漸疏,山勢頓,一條石樑小道,筆直通向山去,石樑山道上卻赫然矗立着一個高約五丈,寬約三丈,雖是樹枝搭成的,但氣勢卻極巍然的綠葉牌樓。

牌樓兩邊,掛着兩條血紅的長聯,上面寫着斗大的十六個孽巢大字:「仰望蒼穹無窮,俯視武林羣豪!」

對聯並不工整,但口氣之大,卻是少見,楊孤鴻冷笑一聲,道:「這想必是那李莫愁寫的。」

洪凌波搖了搖頭,突笑道:「寫巨幅對聯是誰:只怕你也萬萬猜不到。」

楊孤鴻不覺又自大奇:「是誰?」

「洪凌波道:」

寫這副對聯的,就是在武林中人緣極好的那個神偷司空玄。

楊孤鴻心頭一震:「難道就是拿着三幅書卷,到處揚言的鉅富神偷司空玄,這倒真是令人無法意料,他怎麼會與李莫愁有着干係?」

洪凌波淡淡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世人的善惡,真叫人猜不透,武林中誰都説司空玄是個好人,其實——哼,這人我知道得最清楚。」

原來當時赤練仙子李莫愁立下決心,要將武林羣豪都到小金山來,她想來想去,什麼都不缺少,就只少了一個傳訊之人。

要知道此種情事,若要在江湖傳揚出來,李莫愁必是不能親自出面,因為那麼一來,別人一定會生出疑懼之心,而這傳訊之人,不但要口才便捷,而且要在武林中本有極好人緣,使得武林中人不會疑心她別有用心。

她想了許久,便着人下山,到武林中尋了一個符合此種條件之人,其一便是司空玄,另兩人其中之一生剛強,本極不李莫愁的為人,上得山來,不到一,就被李莫愁給制死,臨死之際,他還罵不絕口。

另一人也不願做此等害人之事,口裏雖然答應,但夜間卻想乘隙溜走,自然也被李莫愁殺了滅口,而那司空玄不但一口答應,且還替李莫愁出了許多主意,於是他臨走之際,不但帶了那三幅書卷,而且還帶走李莫愁的一袋珠寶。

洪凌波將這些事對楊孤鴻説了,只聽得楊孤鴻劍眉怒軒,切齒大罵,他生忠直,自然想不到世上還有此等卑鄙無之但洪凌波卻淡淡笑道:「這種人我看得多了,有些人在武林中頗有俠名,其實——哼哼,等會你到了裏面,你就會發現許多你本不會想到的事。」

楊孤鴻長嘆一聲,隨着她掠人那綠葉牌樓,前行十數丈,山路忽然分成兩條岔道,一條道口立着一塊白楊木牌,上面寫道:「易道易行,請君行此。」

另一條道口,也立着一面自楊木牌,上面寫着的卻是:「若行此道,難如登天。」

楊孤鴻心中一動,方自忖道:「這想必是那李莫愁用來考較別人輕功的花樣。」

卻見洪凌波腳下不停,身形如燕,已自當先向那難道中掠了過來。

他心中不暗笑:「她真是生倔強得很,此時此刻,她在我面前竟還不肯示弱,偏要走這條難走的路,唉——其實她留些力氣,用來對付仇人豈非要好得多。」

但此刻洪凌波已掠出數丈,正自回頭向他招手,他心念軒處,卻也已隨後掠了過去。

其實他自己生亦是倔強無比,若換了他自己選擇,也必會選擇這條道路無疑,倏然幾個起落,他身形也已掠出十數丈,只見這條道上山石嗟峨,道路狹窄,果真是難行無比,但是他輕功卻極佳妙,此路雖然難行,他卻本沒有放在心上。

他心中方自暗曬:「這種道路若也算難如登天的話,那麼世上難如登天的道路也未免大多了。」

哪知他心念尚未轉完,前面的道路竟然更加平坦起來,便是輕功毫無基的普通壯漢,只怕也能走過。

他心中不又為之疑惑起來,忍不住問道:「這條道路也算做難行的話,那麼那邊『易道』之上,豈非路上鋪的都是棉花?」

洪凌波一笑道:「你又猜錯了。」

楊孤鴻一愕,心念動處,突然恍然道:「原來這又是那李莫愁故玄虛,是不是?易道難行,難道易行,這麼一來,武林中人十中有九都難免要上她的惡當。」

要知道他本乃聰明絕頂之人,雖因涉世不深,再加以夭正直,是以對於人心險惡之處,他往往看不甚清,但只要別人詳加指透,他立刻便能毫無困難地猜到事實真相。

第019章她臉紅了

洪凌波果然頷首道:「這次你倒猜對了,那條易道,表面看來雖然平平無奇,極為好行,其實其中卻是步步危機,是陷阱,莫説輕功平常的人,就算是輕功較高的武林高手,若不留意,也難免中伏,其中尤以那百步留沙、十丈毒河兩個地方,你只要真氣稍有不繼,立時便是滅頂亡魂之禍。」

她語聲一頓,又道:「到此間來的武林豪士,多半為了要奪寶藏,若非真正藝高膽大的人,誰也不願多費力氣,自然都要走那條易道,於是他們不但上當,而且還得送命,至於那些敢走難道的人,武功定必甚高,一些普通陷阱未必能難得倒他們,所以這條難道上反而什麼陷阱也沒有。」

楊孤鴻暗歎一聲,忖道:「這李莫愁用心當真是惡毒無比,若非我先來一趟,探出此間真相,那真不知有多少武林豪士會葬身此地。」

心念一轉,又忖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洪凌波自幼及長,都受着這種魔頭的薰陶,行事自然也難免會有些古怪,甚至會有些冷酷,唉——但願她以後和我一起會——」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微微一熱,不又自暗笑自己,未免將事情想得太遠了些。

抬頭望處,只見前面又到了道路盡頭,盡頭處又有一座綠葉牌樓,沒有對聯,卻有一方橫匾,上面亦寫着三個掌巢大字:「第一關。」

洪凌波卻已悄然立在牌樓之下,帶着一絲微含憂鬱的笑容望着他。

他面頰一紅,掠了過去,口中道:「你倒先到了。」

洪凌波含笑道:「我見你心裏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心思似的,卻不知你在想着什麼?」

她秋波一轉,突然見到楊孤鴻眼中的眼,兩頰亦不一紅,含笑默默的垂下頭去。

這一雙少年男女心中本來雖都是憂悶哀痛,但這半之間,彼此卻又都給了對方無比的藉,是以這兩人此刻面上才都有一些淡淡笑容,但縱然如此,他們的笑容卻也仍非開朗的。

只聽洪凌波徐緩道:「這裏面一共分成三關,第一關裏面有三座擂台,第二關裏面是羅漢香、梅花樁一類的功夫,第三關卻正是金刀換掌、五茫神珠、隔山打牛之類內家功夫的考較之地了,過了這三關,才是我——」

她語聲頓處又自面頰一紅,輕聲道:「只是這些東西,現在我都不管了。」

楊孤鴻嘆道:「光只這些東西,想必就不知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這李莫愁當真是生奇異已極,她設下這些東西,競只是為了言人而已,唉——我聽那公孫止曾説起這裏每一處都內伏惡毒陷阱,主擂的人也都是些惡毒的魔頭,此刻那些人卻又在哪裏?」

洪凌波道:「請來主擂的人,有的還未來,有的此刻只怕還在裏面睡覺——」

她語聲未了,綠葉牌樓突然傳來聲嬌呼:「小姐在這裏!」

楊孤鴻、洪凌波驀地一驚,回首望去,只見這牌樓邊,一座依山搭建的凌空竹閣之內,倏然掠下三條人影,正是那些穿着一身輕紗羅衫的垂髫少女,驚鴻般掠向洪凌波,六道秋波轉處,突然望見楊孤鴻,面容一變,身形驟頓,像是突然被釘牢在地上似的,驚得説不出話來。

她們再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姐會和這玄衫少年如此親呢地站在一處,楊孤鴻目光望處,只見這三個少女正是昨夜往臨安城中送帖之人,當下劍眉一軒,方待發話,洪凌波卻已冷冷問道:「什麼事?」

這三個紅衫少女目光相對,囁嚅半晌,其中有一個年齡較長的方自期艾着道:「那位少林派的大和尚,不知為什麼事得罪了陀子和無影羅剎那股人,他們今天早上天方黎明,就着那大和尚和他們動手——」

洪凌波柳眉輕皺:「現在怎樣?」

這少女接道:「婢子們出來看的時候,大和尚正和那無影羅剎在那第二陣羅漢香上動手,那大和尚身材雖然又胖又大,但輕功卻不錯,兩人打了一會兒,眼看着大和尚就要得勝,哪知那陀子卻突然喝住了他們,説是不分勝負,不要再打了,卻換了另一個叫鐵劍純的,就是那穿着一身八卦衣的道士,在梅花樁上和他起手來。」

洪凌波冷「哼」一聲,道:「車輪戰!」

楊孤鴻冷笑道:「真是無。」

卻聽那少女又道:「我們本來還以為他們是在鬧着玩的,哪知後來見他們竟越打越兇,真像是要拼命的樣子,心裏又怕,又做不得主,就跑裏去稟報,哪知師父不在,小姐也不在,我們這下才真的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楊孤鴻、洪凌波對望了一眼,心中各自忖道:「李莫愁不在,到哪裏去了?」

洪凌波面容大變,冷冷道:「説下去!」

哪少女見到洪凌波面上的神,像是十分害怕,她們從來也沒有見到自己的小姐有如此神,目光一垂,方自接道:「我們從裏面跑出來的時候,他們已換到第三關裏動手了,一個叫做什麼五丁神將的大個子,正和那大和尚在金刀換掌陣裏動着手,那大和尚已經累得氣咻咻,頭大汗,但拳腳打出來,仍然氣勢虎虎,威風八面,只是那五丁神將武功也不弱,一時之間,也沒有勝負。」

楊孤鴻暗歎一聲,忖道:「看來少林一派所稱雄武林,確非偶然,這麻煩頭陀不過是個第二代弟子,武功卻已如此,就只論這氣力之長,就絕非常人能及了。」

他卻不知道麻煩頭陀一身童子功十三太保橫練,數十年未曾間斷一,氣力之長,正是他的看家本領。

這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卻聽那紅裳少女接道:「我們都知道這第三陣裏面的武功,都是兇險無比,一個不好,就算武功再好的人,也得血濺當地,那些人不是祖師父請來,就是小姐請來的,誰受了傷都不好,但又沒有辦法阻止他們。想來想去,婢子們只得分頭出來找,想不到卻在這裏遇着小姐。」

目光微抬,偷偷瞟了楊孤鴻一眼,目光中仍含驚詫之意。

洪凌波心念一轉,沉聲道:「師父的確不在綠竹軒裏嗎?」

那少女連忙頷首道:「沒有,婢子們…」

洪凌波冷冷道:「你們可看清楚了?」

那少女道:「婢子們不但看清楚了,而且還在別的地方找了一圈,卻也沒有找到。」

洪凌波「嗯」了一聲,又道:「那麻煩頭陀此刻還在動手嗎?」

那少女連忙道:「婢子們離開才不過一會兒,婢子們離開的時候,他們打得正厲害哩。」

目光輕抬,又忍不住偷偷瞟了楊孤鴻一眼。

楊孤鴻但覺面頰微微一紅,卻聽洪凌波輕輕一嘆,説道:「麻煩頭陀既然在裏面動手,我們自然要去看看他的,是嗎?」

楊孤鴻連忙頷首道:「正是。」

心中卻又不暗自嘆:「這十數年來,洪凌波和李莫愁朝夕相處,不説別的,就連説話都和李莫愁有些相似,最後總喜加個『是嗎』,唉——她在如此環境之中生長,情縱然有些古怪,又怎地怪得了她。」

這第一道綠葉牌樓之後,除了那依山凌空而建的竹閣之外,道邊還有幾處竹棚,棚內桌椅井然,看來想必是為了任人歇腳之用。

然後一道碎石山道,婉蜒而上,他們身形數展,只見前面是一處山拗,方回碩大,山拗中搭着三處白楊擂台,亦都是依山而建,擂台寬約五丈,深約三四丈,懸紅結綵,宛如鄉間酬神唱戲時所搭的戲台一樣。

楊孤鴻目光轉處,忍不住微微一笑道:「這些擂台兩邊,也掛副對聯才是。」

洪凌波斜斜膘他一眼,道:「什麼對聯?」

楊孤鴻笑道:「我幼時看那些坊間説部,擺台旁邊總掛着一副對聯:」

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還有什麼』江湖好漢第一,武林豪傑無雙『。這三座擂台沒有對聯,豈非有些不像。「洪凌波輕輕一笑,那三個紅裳少女也忍不住」噗哧「一笑,笑出聲來。卻見楊孤鴻笑容一斂,突然長嘆了一聲,緩緩説道:」

由此可見,現實生活與書中故事,是存着一段距離的,故事雖多美麗,但現實生活中卻盡多悲哀之事,你説是嗎?「洪凌波緩緩頷首,一時之間,這少年男女兩人竟像是又突然變得蕭索起來。

轉過這處山拗,又是一處迤儷山道,前行十數丈,前面突然一片茂林阻路,茂林上又是一道綠葉牌樓,上寫:第二關。

洪凌波身如驚鴻,當先人林,楊孤鴻目光轉處,忽然看到樹林中竟有數處依樹而搭的木棚,製作得極見巧,一入林中,宛如又回到巢氏巢居之,楊孤鴻心中方自暗歎,卻又見這些木棚的門户上,各各有着一方橫匾,上面竟寫的是:「療傷處」三個綠字。

楊孤鴻不冷笑一聲,道:「她倒想得周到得很。」

那三個少女跟在他身後,又自對望一眼,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什麼秘密。

茂林深處,突有一片平地,顯見是由人工開闢而成,砍倒的樹幹,已被刨去樹皮,橫放在四周,像是一條供人歇腳的長椅。

四面長椅圍繞中的一面平地上,卻又用巨木格成四格。

第一格內,石成堆,乍看像是零得很,其中卻又井然有序,巨木上着一方木牌,寫的是:石陣。

第二格內,卻是一堆堆浮沙,亦是看來零,暗合奇門,楊孤鴻毋庸看那木牌,便知道這便是五台絕技——浮沙陣。

第三格內,卻極為整齊地排列着八十一株短木樁,這自然便是少林南宗的絕頂武功之一梅花樁了。

第四格內,卻排列着一束束的羅漢香,只是其中卻折斷了幾束,楊孤鴻冷笑一聲,忖道:「麻煩頭陀方才想必就是在這羅漢香陣上與人動手的了。」

剎那之間,他目光在這四格方地上一轉時,心中亦不暗驚:「難怪那李莫愁要在林外建下療傷之地,這卻又並非全是為了示威而已,武林中人要到四陣上動手,能不受傷的,只怕真的不多。」

他心念動處,腳下不停,腳尖在第二格第三堆浮沙上輕輕一點,身形突然掠起三丈,有如巨鶴沖天而起,突叉飄飄而下,輕靈的轉折一下,身形便已落在那羅漢香陣的最後一束香上。

腿不曲,肩不動,身形突又掠起,寂無聲息的掠人林中。

跟在他身後的三個紅裳少女,忍不住暗中驚歎一聲,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呆了半晌,方自偷笑一下,隨後掠去。

穿林而過,前行又十丈,前面突見危坡聳立,其勢陡斜。

楊孤鴻與洪凌波並肩掠了過去,只見一路怪石嶙峋,心中方自暗諒山勢之險,哪知目光動處,卻不「呀」地一聲,驚喚出聲來。

洪凌波輕嘆一聲,側顧道:「這也是那神偷司空玄的主意。」

原來這一路長坡之上,兩旁竟排列着一排白楊棺木。

一眼望去,只見這些棺材一隻只連着的排了上去,竟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個,山行漸高,山鳳漸寒,稀淡的光,映在這一排棺材上,讓人見了,心中忍不住要生出一般寒意。

楊孤鴻劍眉軒處,「哼」了一聲,無言地掠了上去,心中卻懷憤仇,此刻那司空玄若是突然出現,便立時得傷在他的掌下。

坡長競有幾里,一路上山風凜凜景更是諒心觸目。

直到這長坡盡頭,便又見一處綠葉牌摟,上面寫着的自是:「第三關」三字。

牌樓內卻是一片宛如五丁神斧一片削成的山地,山地上搭着四道看台,看台後面是什麼樣子,楊孤鴻雖無法看到,但卻有一「陣陣叱喝之聲,從那邊隱隱傳來,當下他腳步加緊,身形更快,倏然一個起落,躍上了那高約三丈的竹木看台。只見——這四道看台之中的一片細砂地上,竟遍着數百柄刀口向上的解腕尖刀,刀鋒閃閃,映生花。這一片尖刀之上,左右兩邊,還搭着兩架鋼架。鋼架上鋼支排列,下懸鐵練,一面鐵練上懸掛的是數十口奇形短刀,山鳳雖大,這些尖刀卻紋絲不動,顯見得份量極重。另一處鋼架上,卻懸掛着數十粒直徑只有一尺,上面布芒刺的五芒鋼珠。此刻這五芒神珠陣,鐵練叮噹響,鋼珠飛動,其中還夾雜着兩條兔起鶴落的淡灰人影。山頂光雖然較稀,但照映在這一片刀山上,再加上那飛動着的鋼珠鐵練,讓人見了,只覺光華閃動,不可方物。再加上那懾人心魂的鐵練鋼珠的叮噹之聲,兩條人影的喝叱之聲。楊孤鴻一眼望去,心中亦不為之一凜。他目光再一轉,卻見對面一座看台上,竟還雜地坐着十數個武林豪士,這其中有的是自發皓然,有的是面虯鬚,有的是長袍高轡的道人,有的是一身勁裝的豪雄,形狀雖各異,但卻都是神態奕奕,氣勢威猛,顯見得都是武林高手。楊孤鴻目光動處,只見這些人數十道目光,雖都是明如利箭般望向他,但卻仍端坐如故,沒有一個人顯出驚慌之態來。此刻洪凌波已掠上看台,這些人見了這突然現身的少年,心中雖然奇怪,但見他既與洪凌波一路,想來亦算自己人,是以都未出聲,而昨天與他曾經見面手的」牌劍鞭刀「與」海南三劍「,此刻早已自覺無顏,暗中走了。洪凌波目光一轉,柳眉輕顰,身形動處,刷的掠了下去。她身形飄飄落下,竟落在一處刀尖上,單足輕點,一足微曲,身形卻紋絲不動,光閃閃,映着她一身素服,頭長髮,山風凜凜,吹動着她寬大的衣衫。楊孤鴻忍不住暗中喝采,只見對面的那些武林豪傑英雄,此刻已都長身而起,一齊拱手道:」

姑娘倒早得很。「要知道洪凌波年紀雖然甚輕,但卻是赤練仙子李莫愁的第一大弟子,在武林中地位卻不低,是以這些成名已久的武林人物,對她亦極為恭敬。

她微笑一下,輕輕道:「早。」

光一轉,卻轉向那五芒神珠陣,只見陣中的人影縱橫錯,卻正是那麻煩頭陀麻煩頭陀與陀子。

她又自冷冷一笑,道:「麻煩頭陀怎麼與別人動起手來了她話聲未了,看台上卻已掠出一條瘦長人影,輕輕落到刀山之上,輕功亦自不弱,洪凌波秋波一轉,冷冷道:」

蕭大俠,你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嗎?「」無影羅剎「哈哈乾笑數聲,道:」這只是我們久仰少林絕技,是以才向麻煩頭陀討教一下而已,別的沒有什麼。「

洪凌波長長「哼」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

突然冷笑一下:「但是這金刀換掌,和五芒神珠陣,可不是自己人考較武功的地方呀。」

「無影羅剎」蕭鐵風微微~愕,卻仍自面強笑的説道:「只要大家手下留心些,也沒有什麼。」

話聲未了,只聽「當」的一聲巨響,原來麻煩頭陀見了洪凌波來了,神突振,奮起一掌,起一顆五芒神珠,向陀子擊去,那陀子此刻身形一矮,便已避過,反手一揮,亦自揮去一顆五芒神珠。

麻煩頭陀大喝一聲,帶起另一顆五芒神珠,直擊過去,兩珠相擊,便發出「當」的一聲巨響,但衣袖之間,卻已被另一顆神珠劃了道口子。

要知道他身軀要比陀子高大一倍,在這種地方手,無形中吃了大虧,何況他方才連接三陣,此刻氣力已自不繼。

他衣袖劃破,心頭一凜,腳下微晃,那陀子陀子佔着了先機,哪肯輕易放過,暗中冷笑一聲,身形一緩,倒退三尺,腳下早已忖好地勢,輕輕落在第三柄尖刀上,雙掌齊齊當推出,推起四顆五芒鋼珠,直擊麻煩頭陀。

第020章偽東方不敗無的求婚

這四顆鋼珠雖是同時襲擊來,方向卻不一,在剎那之間,麻煩頭陀只覺耳畔叮噹巨響,眼中光華閃耀,他腳下已自不穩,氣力也已不繼,哪裏擋得住這陀子全力一擊之下所擊出的囚顆重逾十斤的五芒神珠。

他不暗歎一聲,只道自己今恐要葬身在這五芒神珠陣中。

哪知——只聽一聲清嘯,劃空而來,接着一陣叮噹擊之聲,不絕於耳,然後便是那陀子陀子的一聲慘呼。

麻煩頭陀只覺手腕一緊,身不自主地退了出去,一退竟一丈遠,他定了定神,方自睜開眼來,只觀穹蒼如洗,光耀目,五芒神珠雖仍在飛舞不已,他自己卻已遠遠站在刀山旁的沙地上。

要知道楊孤鴻揚威小金山,技懾羣雄,絕情谷主一生借刀殺人,到頭來卻自食其果,李莫愁揮手笑李證、鍾世平,含笑而逝,洪凌波生死一念,幾乎喪生在五雲烘透心針下……

麻煩頭陀在這剎那之間,由生險死,由死還生,此刻心中但覺狂泉百湧,漸靜漸弱漸消,他呆呆地愣了半晌,方自定一定神,凝目望去,只見穹蒼如洗,光耀目,五芒神珠在飛舞不已,飛舞着的五芒神珠下,卻倒卧着一條人影,不問可知,自是那立心害人,反害了自己的陀子陀子了。

原來方才麻煩頭陀久戰力疲,在陀子全力一擊所擊出的五芒神珠之下,已是生死懸於一線,就在這間不容髮的剎那之間,楊孤鴻清嘯一聲,身形倏然掠起,有如經天長虹一般掠入五芒神珠陣中,一手抓住麻煩頭陀的手腕,正待將之救出險境。

哪知陀子殺機已起,眼看麻煩頭陀已將喪命,此刻哪裏容得他逃生,雙掌一錯,身形微閃,竟然追撲了過去。

楊孤鴻身形已轉,此刻劍眉微皺,反手一「掌,龍尾揮鳳。陀子陀子只見這玄衫少年隨意一掌揮來,他不暗中冷笑一聲:」

你這是自尋死路。「身一塌,雙掌當,平推而出,陀子一生以力見長,一雙鐵掌上,的確有着足以開山裂石的真功夫,只道這玄衫少年與自己這雙掌一接,怕不立使之腕折掌斷。

哪知他招式尚未遞,便覺一般強風當擊來。

他這才知道不好,但此時此刻,哪裏還有他後悔的餘地。

他雙掌方自遞出,腳下已是立足不穩,此刻若是在平地,他也許還能招應敵,逃得命,但此刻他腳下一晃,方自倒退半步,身後己有三粒五芒神珠着勁風,向他襲來,風聲強勁,他雖已覺察,但卻再也無法閃避。

「砰、砰、砰」三聲,這三粒五芒神珠,竟一起重重的擊在他的身上。

他但覺全身一震,心頭一涼,喉頭一甜——張口「哇」的出一口鮮血,狂吼一聲,撲在地上,他縱有一身橫練,但在這專破金鐘罩、鐵布衫的五芒神珠的重擊下,又焉會再有活路。

楊孤鴻這長嘯、縱身、救人、揮掌,當真是快如閃電,麻煩頭陀回目一望,只見楊孤鴻微微一笑,道:「大師,沒有事吧?」

麻煩頭陀想起自己以前對這位少年的神情舉止,不覺面頰為之一紅,但是他正是懷磊落的漢子,此刻心中雖覺有些仙汕的不好意思,但卻仍一揖到地,大聲道:「兄弟,和尚今天服了你了。」

楊孤鴻含笑道:「大師言重了。」

轉目望去,只見對面台上的數十道目光,此刻正都厲電般的望着自己,那無影羅剎,卻已掠至五芒神珠陣邊,將陀子陀子的屍身,抱了出來,他既有無影之稱,輕功果自不弱,手裏抱着那麼沉重的軀體,在這映目生光的尖刀之上,瘦長的身形卻仍行動輕靈,嗖的兩個起落,掠出尖刀之陣,落到旁邊的空地上,俯首一望,低嘆道:「果然死了。」

楊孤鴻劍眉微皺,心中突然覺得大為歉然,要知道他自出江湖以來,與人動手,雖有多次,傷人命,卻很少有過,此刻但覺難受異常,蜂微扭,一掠四丈,竟掠至無影羅剎。身側,沉聲道:「也許有救,亦未可知。」

正待俯去查看陀子的傷勢。

哪知。倏然轉過頭去,一眼望見了他,便立刻厲喝道:「滾!滾開!」

楊孤鴻怔了一怔,道:「在下乃是一番好意,閣下何必如此!」

無影羅剎冷笑一聲,説道:「好意——哼哼,我從前聽到貓抓死了老鼠,又去假哭,還不相信世上有此等情事,今一見——哼哼,真教我好笑得很,我又非三歲孩童,你這假慈悲騙得了誰?」

楊孤鴻又怔了一怔,心念數轉,卻只覺無言可對,他自覺自己的一番好意此刻竟被人如此看待,心中雖有些氣忿,但轉念一想,人家説的卻又是句句實言,若説一人將另一人殺死之後,再去好意查看那人的傷勢,別人自然萬萬不會相信。

他呆呆地怔了半晌,只見那陀子仰卧在地上,前一片鮮血,嘴角更是血跡淋漓,雙晴凸出,面猙獰——他不覺長嘆一聲,閉上眼睛,緩緩道:「在下實在一番好意,閣下如不相信……」

話猶未了,洪凌波一掠而至,截口説道:「他不相信就算了。」

楊孤鴻張開眼來,嘆道:「我與此人無冤無仇,此刻我無意傷了他的命,心中實在不安……」

洪凌波冷冷道:「若是他傷了麻煩頭陀的命呢?你是為了救人,又有誰會怪你?難道你應該袖手看着無很大師被他殺死麼?」

楊孤鴻俯首沉思半晌,突又長嘆一聲,方待答話,卻見無影羅剎。突然長身而起,目兇光,厲聲道:「我不管你是真意假意、惡意好意,這陀子總是被你給殺死的,此後陀子的後代、子女、親戚、朋友,會一個接着一個的找你復仇,直到眼看着你也像陀子一樣的死去為止。」

楊孤鴻心中但覺驚然而顫,頭大汗,洋蟬而落,忖道:「復仇,復仇……呀,這陀子的子女要找尋我復仇,還不是正如我要尋人復仇一樣,冤冤相報,代代尋仇,何時才了……」

只聽洪凌波突然冷笑一聲,道:「你既也是陀子的朋友,想來你也代陀子復仇了?」

無影羅剎目光一轉,緩緩道:「為友報仇,自是天經地義之事……」

洪凌波冷笑截口道:「那麼你若有此力量,你一定會代友報仇,將殺死你朋友的人殺死的了?」

無影羅剎不為之一怔,道:「這個自然!」

洪凌波接口道:「此人雖然殺死了你的朋友,但卻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將人家殺死?這豈非是無理之極。」

無影羅剎道:「這豈是無理,我代友復仇,這有理極了。」

洪凌波冷笑接口道:「對了,你要代友復仇,所以能將一個與你素無冤仇的人殺死,而且自稱極有道理,那麼陀子若是殺死了我們的朋友,我們再將他殺死,豈非是極有道理之事?」

無影羅剎又為之一愣,洪凌波道:「如此説來,陀子立心要殺死我們的朋友,我們是以先將他殺死,而救出我們的朋友,難道就不是極有道理的事麼?」

她翻來覆去,只説得無影羅剎兩眼發直,啞口無言,洪凌波冷冷一笑,揮手道:「好好的將你朋友的屍身帶走吧,還站在這裏幹什麼!」

無影羅剎呆了半晌,俯身橫抱起陀子的屍身縱身一掠,接連三兩個起落,便自消失無影。

楊孤鴻望着他的背影,劍眉卻仍皺在一處,似乎若有所思。

卻聽看台之上,突然響起一陣清宛的掌聲,一個尖細的聲音説道:「姑娘好厲害的口才,競將一個羅剎説得抱頭鼠竄而走,哈哈——當真是舌劍,鋭如利刃,教我實在佩服得很。」

話聲方落,楊孤鴻但覺眼前一花,面前已多了一條人影。

他暗中一驚,此人輕功可算高手,定晴望去,只覺此人雖然頭白髮,頷下的鬚子卻颳得乾乾淨淨,身上穿的,更是五顏六,十繽彩,竟比婦人之輩穿的還要花妙。

楊孤鴻一眼望去,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洪凌波見了此人,神卻似乎愣了一愣,只見此人袍袖一拂,含笑又説道:「老夫來的真湊巧,雖未見着姑娘的身手,卻已見到姑娘的口舌,當真是眼福不淺得很。」

這老者不但裝束怪異,説起話來,競亦尖細有如女子,洪凌波心中既驚且恨,她從未見過此人,競不知此人是哪裏來的。

幾時來的,不轉眼一望,望了那三個方自跟來的紅裳少女一眼,只見她們亦是面茫然之,忍不住問道:「恕我眼拙,老前輩……」

她話猶未了,這老人已放聲笑道:「姑娘心裏大約在奇怪,老夫是哪裏來的,哈哈——老夫今晨偷愉摸摸的上山,一直到了這裏,為的就是要大家吃上一驚。」

洪凌波冷笑暗忖道:「若非昨夜發生了那些事,你想上山,豈有如此容易。」

看台之上,十人之中,倒有五人認得此人,此刻這些江湖梟雄,都仍端坐未動,他們當然不知道洪凌波與赤練仙子之間的糾紛,是以方才眼看陀子被殺之事,此刻似任自安然端坐,像是又等着看熱鬧一樣的。

只見這彩服老人哈哈一笑,又道:「姑娘雖不認得老夫,老夫卻認得姑娘的,老夫已久仰姑娘的美,更久仰姑娘的辣手,是以忍不住要到小金山來走上一遭——」

洪凌波突然瞪目道:「你是花郎陳三的什麼人?」

這彩眼老人笑將起來,眼睛眯成一線,眼角的皺紋更有如蛛網密佈,但一口牙齒,卻仍是雪白乾淨,有如珠玉。

出牙齒,眯眼一笑,道:「姑娘果然眼光雪亮,不錯——老夫陳二,便是比那不成材的花郎陳三更不成材的哥哥。」

洪凌波心頭一震,沉聲道:「難道閣下便是有稱玉郎的陳二先生麼?」

彩服老人又自眯眼一笑,連連頷首,楊孤鴻昨夜在車廂之外聽得那些紅裳少女所説花郎陳三被洪凌波削去鼻子之事,此時聽見這老人自報姓名,心中亦不為之一動,暗自忖道:「此人想必是來為他弟弟復仇的。」

立即目光的的,全神戒備起來,那三個紅裳少女見了這老人的奇裝異服,再聽見這老得已快成的老人居然還叫做玉郎,心中卻不覺好笑,只是不敢笑出聲來。

只見這玉郎陳二眯起眼睛,上上下下膘了洪凌波幾眼,道:「姑娘年紀輕輕,不但口才犀利,而且目中神光盈,顯見內功已有基,難怪我那不成材弟弟,要被姑娘削去鼻子。」

洪凌波冷笑一聲,道:「那麼閣下此來,莫非是要為令弟復仇的,那麼……」

哪知她話聲未了,這玉郎陳二卻已大搖其頭,截口道:「不對,不對,不但不對,而且大錯特錯了。」

楊孤鴻、洪凌波齊地一愣。

只聽這玉郎又道:「那陳三又老又糊塗,自己不照照鏡子,卻想來吃天鵝,姑娘莫説削去他的鼻於,就算再削去他兩隻耳朵,老夫我不但不會反對,吏不會力他復仇,只伯還要鼓掌贊成的。」

楊孤鴻、洪凌波兩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暗忖:「人道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看來當真絕非虛語,那『花郎』陳三雖然無,想不到他卻有個深明大義的兄長。唉——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陳二看來雖不得人心,想不到卻是襟磊落的漢子。」

一念至此,兩人不對這位玉郎陳二大起好,洪凌波微笑説道:「請恕我無禮,方才多有冒犯之處。」

她語聲一頓,又道:「老前輩此來,可是為了家師……」

此時此刻,她亦不願別人知道她與赤練仙子之間的情事,是以此刻口口聲聲仍稱「家師」哪知她語到中途,那玉郎陳二又不住搖起手來,她愣了一愣,倏然頓住話聲,只聽陳二道:「不是不是,非但不是,而且大錯特錯。」

楊孤鴻心中大奇,忖道:「他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麼他此來卻又為了什麼呢?」

只見這玉郎眯眼一笑道:「老夫不似陳三與令師還有三分情,此來又怎會為了令師呢?若是……哈哈!」

他大笑兩聲,倏然頓住話聲,又自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洪凌波,洪凌波被他瞧得好生不耐,但卻不僅惡言相加,秀眉微蹙,微微一笑,道:「那麼老前輩此來,難道是遊山玩水的麼?」

她本就麗質天生,笑將起來,更有如百合初放,柳眉舒展,星眸微暈,玉齒微現,梨窩淺,當真是國天香,無與倫比,楊孤鴻月光動處,一時之間,不覺看得呆了。

洪凌波目光雖未望向楊孤鴻,但卻也知道他正在看她。

她只覺心裏甜甜的,雖不想笑,卻忍不住要笑了出來,目光抬處,卻見那玉郎陳二也正在呆呆地望着她。

她笑容一斂,只見這玉郎陳二搖頭晃腦,連聲,道:「美、美、真美!」

語聲微頓,突然雙手一分、一揚,單膝點地,跪了下來。

楊孤鴻一愣,洪凌波更是大奇,纖微扭,退後三步詫聲道:「老前輩,你這是幹什麼?」

玉郎陳二道:「你真的不知道麼?」

洪凌波搖首道:「我真的不知道。」

王郎陳二雙手一合,捧在自己的前,低聲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真不知道我的心麼?……我正在向你求婚呀?我要你答應,答應嫁給我,我雖然是陳三的哥哥,卻長得比他年輕,更比他英俊,你雖然拒絕了他,他活該,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我的,是嗎?」

楊孤鴻、洪凌波、麻煩頭陀、紅裳少女,一起睜圓眼睛,望在這玉郎陳二身上,見乎以為此人瘋了。

他們有生以來,做夢也沒有想到,世上竟會有如此無之人,竟會做出這種無之事。

他們竟連笑都笑不出來了,氣亦無法氣出來,只聽看台之上,反倒笑聲如雷,那玉郎陳二卻仍直的跪在地上,揚臂道:「我當着別人跪在你面前,這表示我對你是多麼痴情,你能傷害一個如此痴情的人的心嗎?不會的,不會的,你是那麼……」

楊孤鴻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道:「住口!」

玉郎陳二面一沉,道:「我説我的,何事,難道你在吃醋嗎?」

楊孤鴻鐵面如水,生冷而簡短的説道:「站起來。」

玉郎陳二乾澀而枯老的面容像是一塊幹橘皮,突然在火上炸開了花,他掃帚般的雙眉,金魚般的眼,在這一瞬之間,都倏然倒豎起來,怒喝道:「你是誰?你可知道老夫是誰?你竟敢在老夫面前這般放肆,哼哼,大約真的是活得有些不耐煩了。」

這玉郎陳二方才言語温柔,柔如綿羊,此刻説起話來,卻是目瞪眉豎,猛如怒獅,只是他卻忘了自己此刻仍然跪在地上,身體的姿勢,與面目的表情太不相稱,那些紅裳少女見這等情況,忍不住又都掩口暗笑起來。

楊孤鴻怒氣更熾,方待怒喝,卻聽陳二冷哼一聲,又已接口説道:「我説話的對象是這位姑娘,只要這位姑娘願意聽,誰都不能叫我住口,你這小子算是什麼,哼哼,當真是狗捉老鼠,多管閒事!」

皮皮夏

2024-08-17 22:40:47

第021章

楊孤鴻愣了一愣,他生來直肚,心中所想之事,半點不會轉彎,此刻不暗忖:「是了,我曾聽人説過,女子最不喜別人奉承,這姓陳的口胡言,洪凌波卻並未——」

想到這裏,忍不住目光斜膘洪凌波一眼。

卻聽洪凌波緩緩説道:「姓陳的,你説了一堆廢話,我井沒有喝止,你知道是為了什麼?」

玉郎陳二本雖面怒氣,忽然聽見洪凌波竟然對自己説起話來,而且鶯聲燕語,語氣中並無怒氣,心中不,立刻柔聲道:「想來是我的一片真心誠意,打動了姑娘的芳心,是以——」

洪凌波搖了搖頭,接口道:「不對!」

玉郎陳二笑容一斂,但瞬即又含笑道:「那麼可是姑娘聽我説的十分好聽,是以——」

他話未説完,洪凌波又自搖首接口道:「也不對!」

她輕輕一拂衣角,嘴角似笑非笑,接道:「我小的時候,一個冬天的早上,正坐在院子裏曬太,忽然有一條瘋狗跪來對我吠,我氣不過,就把它打跑了,哪知我……我師父走來看見,卻將我罵了一頓,説一個女孩子應該文靜些,怎麼可以和瘋狗一般見識!」

她語聲本就嬌柔動聽,面上更永遠帶着三分笑容,此刻光温柔地映在她面容上,更顯得她嬌頰如花。

玉郎陳二直看得心難抓,忍不住道:「是極,是極,姑娘今這般文靜,想必定是幼時教養極佳之故。」

洪凌波微微一笑,又道:「我文靜雖不見得,但卻真的再也不和瘋狗一般見識了,以後再有瘋狗在我旁邊狂吠,我只要走開一點,讓讓它……」

她語聲一頓,目光忽然温柔地落在楊孤鴻身上,接口道:「可是現在如果有瘋狗在我旁邊狂吠,我就再也不必讓它了,因為我現在已經有了……」

垂首一笑,方自接道:「有了一個保護我的人。」

纖手微抬,緩緩指向陳二:「孤鴻,你替我把這條瘋狗趕走,好不好?」

楊孤鴻見她竟還在與陳二含笑而言,心中正是怒憤填膺,恨不得立時掉首不顧而去,此刻聞言愣了一愣,才恍然瞭解她的含意,心中不覺又笑又惱,這少女當真調皮得很,此時此刻,居然還有心情來説笑,轉目望去,只見那玉郎陳二直跪在地上,面上又紅又紫有如豬肝,突然大喝一聲,跳將起來,戳指洪凌波,破口大罵道:「你這小妮子,當真是不識抬舉,陳二太爺好意抬舉你——」

話聲未了,忽覺一股勁風當襲來,威猛強勁,竟是自己生平未遇。

他大諒之下,身形一旋,倏然滑開五尺,定睛望去,只見楊孤鴻面帶寒霜,揮掌冷笑説道:「我手掌三揮之後,你若還在此地,就莫怪我手下無情了!」

玉郎陳二似乎被他掌風之強勁所驚,面一變,倒退三步,楊孤鴻手掌兩揮,見他已有去意,心中不一寬,要知道他生具情,方才傷了那陀子陀子的命,心中已是大為不忍,此刻對這玉郎陳二雖然極為惱怒但卻仍不願出手相傷。

玉郎陳二倒退三步,身形方自向後一轉,突又溜溜的一個轉身,快似旋風,手掌微揚,勁風三道,分向楊孤鴻前將台、玄關、泉三處大襲來,這三道暗器不但體積奇小,難以覺察,而且又是在陳二轉身之間發出,楊孤鴻但覺眼前微花,暗器距離自己前,已不及三尺。

洪凌波情急關心,花容慘變,櫻嚀一聲撲上前去,只見楊孤鴻雖然腹一縮,腳下不動,前竟然縮後一尺,但這一點暗器,卻仍都着着實實擊在他身上,洪凌波目光動處,只覺眼前一黑,腦中一陣暈眩,蹬蹬蹬連退數步,險些一跤跌在地上。玉郎陳二一聲怪笑,道:「這小子張狂,也要你見見陳二太爺的一一一」話聲未了,忽見楊孤鴻伸手一接,接在掌中。

玉郎陳二一陣大驚,看台之上,多是武林高手,眼光明鋭,是以那暗器雖纖小,這些人也俱都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心中亦不驚愕,有的竟忍不住口驚呼出聲來。

洪凌波定了定神,張開眼簾,方待捱到楊孤鴻身上,查看他的傷勢,此刻見他居然無恙,心中驚喜集,張口半晌,竟説不出話來。

楊孤鴻劍眉軒處,冷冷一笑,突然手掌一揚,掌中那三支比普通形狀小了一倍的五稜鋼針,便已原封不動地襲向陳二,風聲尖鋭,競比陳二方才擊出之時,力道還要強勁數倍。

這三支五稜鋼針,本是玉郎陳二揚名江湖的暗器,威力雖不及赤練仙子李莫愁的冰魄銀針霸道,但卻也是見血封喉,極為歹毒,而且鋒利無比,再加上玉郎陳二手勁非同小可,縱是身懷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一類功夫之人,若是遇着此等暗器,一樣也是無法抵擋。是以玉郎陳二再也想不到自己發出的暗器,競傷不了這玄衫少年,兒刻驚恐之下,卻見這三支鋼針竟然原物退回,他深知自己這種暗器的威力,當下嚇得心膽皆喪,再也顧不得顏面,身形一縮,就地一滾,只風聲三縷,自頭頂飛過,劃空飛出數丈,方自落到地上,他翻身站起,額上冷汗涔涔落下,方才面上的狂傲之意,此刻早已經消失無影,心中卻兀自大惑不解,暗忖道:「以我的手勁發出的這些五稜毒針,縱是鐵板,也未見能以抵擋,這少年是憑着什麼,難道他的內功真已練到金鋼不壞之身嗎?」

他自然不會知道,楊孤鴻身上所具之異能,豈會真個在乎他這點暗器。

世事之奇,有些的確不是常理所能忖度,只見玉郎陳二呆立半晌,面上陣青陣白,終於暗歎一聲,身形微扭,轉身去,哪知洪凌波突然冷冷一笑,喝道:「站住!」

陳二身形微頓,洪凌波冷冷道:「你吠了半天,就這樣想走了嗎?」

纖足微點,曼妙的身形,突然驚鴻般掠到身側。「你那寶貝弟弟,留下一隻鼻子,你好歹也該留下一些來呀!」

玉郎陳二心中又急又怒,只見洪凌波微一招手,立在遠處的一個紅裳少女立刻如飛掠來,雙手遞上一柄形似匕首的短劍,劍長僅有一尺長,劍柄製作的極為致,劍身卻晶瑩雪亮,在光下閃閃生光,正是當時江湖女子常用的防身之物。

洪凌波口角含笑,接過短劍,伸出葱般的纖纖玉指,在劍身上輕輕一抹、一彈,只聽「嗆」的一聲輕,洪凌波又道:「是鼻子有用些還是耳朵有用些?呀——想來兩樣都沒有什麼用,你還是兩樣都留下來吧!」

玉郎陳二暗道一聲:「罷了。」

他雖然厚顏無,卻又怎能當着這些人之面,受到如此欺辱,心中雖知自己萬萬不是那玄衫少年的敵手,但此時此刻,卻少不得要拼上一拼,轉念之間,正待翻身一掌擊出。

哪知就在他心念轉處,身後突然微風拂過,那玄衫少年,竟已掠到他身前,他面一變,卻聽那玄衫少年竟緩緩道:「放他去吧!」

洪凌波微微一愕,秋波數轉,突然「嚇哧」一笑,放下手掌,嬌笑道:「我才不會和他一般見識哩,剛才不過是故意嚇嚇他的。」

楊孤鴻含笑道:「那就好了。」

手掌一揮:「還不快走。」

他見洪凌波如此的柔順,心中不覺大,那些紅衫少女見到洪凌波平那樣刁蠻,今對這玄衫少年卻又如此温馴,彼此對望一眼,心中各自不解。

玉郎陳二目光怨毒的瞪了楊孤鴻一眼,突然長嘆一聲道:「青山不改,綠水長……」

語聲未了,他身形已如飛掠去,只見遠遠仍有語聲傳來:「此恩此德,來必報。」

洪凌波秋波轉,望着他的背影,輕輕説道:「你對他雖然這麼仁慈,可是他卻未必會你,説不定以後還要找你報仇也説不定,唉——那麼你這又是何昔?」

楊孤鴻面一沉,正道:「做人但求自己無愧於心,至於別人怎樣對我無所謂,哼哼,我豈是施恩忘報之人——」

説到這裏,忽然瞥見洪凌波目光在閃動,隱着淚珠,知道自幼受着赤練仙子温如王的放縱,能夠如此,已是大為不易,有時縱然行為略為偏,卻也難怪。

一念至此,他不柔聲道:「有些事你自然不會明瞭,唉——」

語聲未了,忽聽一聲慘呼,自遠處傳來,聲音悽慘絕倫,聽來令人骨驚然,楊孤鴻面一,變,口道:「這是王郎陳二!」

轉面望向洪凌波:「這又是怎麼回事?」

洪凌波搖了搖頭,心中突然一動,面又為之大變。

那看台之上的武林羣豪,有些雖與玉郎陳二有故,但覽楊孤鴻武功那般驚人,洪凌波又是赤練仙子李莫愁的徒弟,這些人雖然俱都不是等閒角,但卻誰都不敢招惹李莫愁,是以陳二受辱,他們卻一直袖手旁觀,端坐不動。

但此刻的這一聲慘嘯,卻使得他們不都長身而起,翹首望去,只見兩條淡紅人影,自那邊如飛掠來,身法輕盈美妙,不弱於武林中一高手,瞬息之間,便已掠到近前。

楊孤鴻抬目望去,只見這兩個紅衫少女身形如風,掠到近前,倏然頓住身形,玉掌平伶,掌中託着一方素絹,絹上鮮血淋漓,竟赫然放着三團血

楊孤鴻心頭一顫,仔細望來,才看出這三團血,竟是一雙人耳,一隻人鼻,不口驚呼一聲,又自變道:「這是怎麼回事?」

兩個紅衫少女四道秋波,齊地一轉,面上卻木然沒有絲毫表情,緩緩的走到洪凌波身前,洪凌波柳眉微顰,忍不住問道:「這可是那玉郎陳二的?」

兩少女微微頷首,道:「這是師父叫我們給姑娘的——」

她語音微頓,又道:「她老人家説,無論姑娘對她怎樣,要是有人對姑娘無禮,她老人家還是不能坐視,所以——她老人家就代姑娘把這姓陳的鼻子和耳朵割下來給姑娘。」

雙手一伸,筆直地到洪凌波面前。

楊孤鴻心中暗驚:「這赤練仙子李莫愁當真是神出鬼沒,我半點沒有看到她的影子,但此間發生之事,她卻都瞭如指掌。」

洪凌波呆呆地望着這一方血絹,心中但覺百集,思翻湧……

第022章與洪凌波聯手禦敵

紅裳少女一個叫小玲,一個叫小瓊,小玲等了半晌,見她仍不伸手來接,秋波一轉,緩緩垂下來,將這一方素絹,放到地上,輕嘆一聲,接着又道:「姑娘不接,我只得將它放在這裏,反正只要姑娘知道,祖姑她老人家對姑娘還是那麼關心就好了。」

小瓊目光一垂,接道:「祖姑還叫我們告訴姑娘,姑娘若是想我她老人家報仇,她老人家一定會讓姑娘稱心如意的,今天晚上,她老人家就在昨天晚上的廳堂裏等候姑娘——」

她眼眶似乎微微一紅,方自接道:「她老人家還説,請這位楊相公也和姑娘一起去。」

小玲輕嘆一聲,接道:「到時候我們兩人也會在那裏等着姑娘的,我兩人和姑娘從小在一起,承蒙姑娘看得起,沒有把我們看成下人,我兩人也一直得很,常常想以後一定要報答姑娘,可是——」

她語聲微頓,光一垂:「可是今天晚上,我兩人再見姑娘之面的時候,卻已是姑娘的仇人,姑娘若要對祖姑老人家怎樣,那麼就請姑娘也一樣地對我們。」

她幽幽長嘆一聲,又説道:「我們不像姑娘一樣的博學多才,我們都笨得很,可是我們卻也聽説過一句活,那就是:」

人若以國土待我,我便以國土對人。『這句話我不知説得對不對,但意思我卻是懂的。「小瓊目光一直垂向地面,此刻她眼眶彷彿更紅了,幽幽地嘆道:」

我們不管祖師父為人怎樣,但她老人家一直對我們很好,就像她老人家一直對姑娘很好一樣。「這兩人一句連着一句,只聽得洪凌波心中更覺辛酸苦辣、五味俱全。

她垂首無言,愣了半晌,明眸之中又已隱泛淚珠。

楊孤鴻目光動處,雙眉微皺,像是想説什麼,卻又終於忍住。

只見洪凌波垂首良久,截斷了她的諸,冷冷道:「我們知道姑娘的心意,當然我們不能勉強,可是我也聽説,古人有割袍斷義、劃地絕的故事——」

她話聲倏然中止,手腕一伸一縮,從懷中取出一柄短劍,左於緊捏衣角,右手一劃,只聽「嘶」的一聲,那件紅裳衣袂,便被利劍一分為二。

她暗中一咬銀牙,接着道:「從此姑娘不要再認得我,我也不再認得姑娘了。」

玉掌一揮,短劍手飛出,斜斜地在地上,外地一聲,劍身齊沒入地,她表面雖強,心中卻不心酸,兩滴淚珠,奪眶而出,抬頭望處,洪凌波亦已忍不住下淚來。

兩人淚眼相對,楊孤鴻暗歎一聲,轉過面去,他無法諒解,造化為何如此人,讓世人有如此多悲慘之事。

看台之上的武林豪士,見了這等場面,個個心中不驚疑集,但其中真相,卻無一人知道,眾人面面相覷,誰也無法伸手來管此事,有的人只得轉身走了,有的人雖還留在當地,但卻無一人口多事的。

一直垂首而立的小瓊,此刻又自長嘆一聲,緩緩説道,「事已至此,我也再無話説、我想姑娘總比我們聰明得多,會選擇一條該走的略,可是——」

她話聲一頓,突然走向楊孤鴻,説道:「楊相公,你是聰明人,我想問問你一句話,不知你可願意聽?」

楊孤鴻微微一愣,沉道:「且請説出。」

小瓊緩緩道:「生育之苦,固是為人子女者必報之恩,但養育之恩,難道就不是大恩麼,難道就可以不報麼?」

楊孤鴻又自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見這兩個少女已一起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了,本來站在一旁的紅裳少女,個個對望兒眼,亦自默然跟在她們身後,垂首走去。

洪凌波垂首而立,一時之間,心中是恨是怨,是恩是仇,她自己也分辨不清,良久良久,她方自抬起頭來,四側卻已別無人影,看台上的武林羣豪,此時也都走得乾乾淨淨,只有楊孤鴻仍然無言的站在她身旁,就連那素來多事的麻煩頭陀麻煩頭陀,此刻都已不知走到哪裏去了。

光仍然燦爛,仍然將地上的尖刀,映得閃閃生光,她緩緩地俯,緩緩地拔起那柄在地上的短劍,和自己手中的一柄短劍,放在一起,一陣風吹來,她竟似乎覺得有些涼意,於是她轉身面向楊孤鴻,怔了許久,終於「哇」的一聲,撲在他懷裏,放聲痛哭起來。

她只覺得此時所能依靠的,只有這寬闊而堅實的膛,她覺到他的一雙臂膀,緊緊地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一絲温暖的覺悄悄從她心中升起,她勉強止住哭聲,泣着道:「我該怎麼辦呢?孤鴻,我該怎麼辦呢?」

楊孤鴻垂下目光,她如雲的秀髮正在他寬闊的膛上起伏着,就像是平靜的湖泊中温柔的波似的。

他抬起頭,輕輕的撫摸着這温柔的波,天地間的一切,此刻都像是已靜止了下來,他覺得出她心跳的聲音,但卻也似乎那麼遙遠。

強忍着的泣,又化成放聲的痛哭。

鬱積着的悲哀,也隨着這放聲的痛哭,而得到了宣

但是楊孤鴻的心情,卻更加沉重了起來,他暗問自己:「我該怎麼做呢?生育之苦,養育之難……唉,我既該讓她報父母之仇,卻也該讓她報養育之恩呀!」

他無法回答自己,他更無法回答洪凌波。

終於,他做下了個決定,於是他輕拍着她的肩膀,出聲道:「我們走吧。」

洪凌波服從地抬起頭,默默地隨着他,往外面走去,他們誰也不願意施展輕功,緩慢地繞過那一片刀海,走出看台,走過那一條兩旁放棺木的小道,白楊的棺木,在光下呈現着醜惡的顏,楊孤鴻心中積鬱難消,突然大喝一聲,揚手一掌,向道旁一口棺木劈去,烈的掌風,震得棺木四散飛揚。

突地——棺木之中,竟有一聲慘呼發出,呼聲尖鋭,有如鬼嘯!

楊孤鴻驀地一驚,只覺一陣寒意,自腳底直升背脊——他呆若木地定晴望去,只見隨着四散的棺木,竟有一條人影,隨着飛出,「葉」的一聲,落在地上,輾轉兩下,寂然不動。

楊孤鴻呆呆地愣了半晌,一個箭步,竄了過去,地上躺着的屍身,黑衫黑服,仰天而躺,面上是驚恐之,像是在驚奇着死亡竟會來得這麼突然似的,他競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洪凌波亦自大吃一驚,秋波轉,四下而望,光之下大地像是又回覆了寂靜,但是——道旁的棺木,卻似乎有數口緩緩移動了起來,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縱然是白天,縱然有光如此光亮,但是她卻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陣難以描述的驚慄之意,就像是一個孤獨的人在經過鬼火磷磷,鬼語啾啾的荒墳時一樣。

洪凌波呆立半晌,心念數轉,突然柳眉一軒,雙手齊揚。

只見銀光兩道,厲如閃電,隨着她纖手一抬之勢,襲向兩具並置的棺木。

「卜」的兩聲,兩柄短劍,一起深沒入棺。

接着竟然又是兩聲淒厲的慘呼,鮮紅的血水,沿着兀自留在棺外的劍柄,一滴一滴的了出來,在灰暗的山道上,楊孤鴻一驚回身,掠到洪凌波身旁,兩人方自匆匆換了一下目光。

突然——山道盡頭,傳來三聲清脆的銅鑼之聲。

嘯!嘯!嘯……

餘音嫋嫋未歇,山道兩旁的百十口棺木的白楊棺蓋,突然一起向上抬起——楊孤鴻在大驚之下,目光一掃,只見隨着這棺蓋一揚之勢,數百道不經留意,便極難分辨的烏黑光華,帶着尖鋭風聲,電而至,他心頭一涼,順手拉起洪凌波的手腕,雙足一頓,身形沖天而起,應變之迅,當真是驚世駭俗。

只見數百道烏黑光華,自腳底叉而過,卻又有數百道烏黑光華,自棺中電而出,他身在空中,藉力無處,這一下似乎是避無可避,只聽洪凌波口驚呼道:「冰魄銀針!」

他心頭更是一寒,想到這暗器之歹毒,可算天下少有,自己在空中雖能身形變化,但這些暗器密如飛蝗,自己身穿蛇衣,如再轉折掠開,縱然身上中上幾處,亦自無妨,但洪凌波豈非凶多吉少。

此刻他情況之險,當真是生死俱在一念之間。

楊孤鴻情急之下,心中突然閃電般泛起一個念頭。

他甚至來不及思索這念頭是否可行,便已大喝一聲,揚手一掌,向洪凌波當擊出。

這一掌掌風烈,威勢驚人,但掌勢卻並不甚急,洪凌波身在空中,眼見他這一掌擊來,心中既驚且怪,愣了一愣,亦自揚手拍出一掌。

「嚇」的一聲,兩掌相接,洪凌波忽覺一般內力自掌心傳來。

她本極靈慧,心中突然一動,掌心往外一翻,婀娜的身軀,便已藉着這一掌之力,橫飛三丈,有如一支巧燕般飛出山道之外。

楊孤鴻自己也藉着這一掌之力,橫飛開去,眼看那些烏黑的暗器冰魄銀針,已自相奔向自己,才凌空着地,不暗道一聲:「僥倖」伸手一捏,掌心卻已淌一掌冷汗。

可是他身形卻絲毫沒有半分停頓,腳尖一點,身形便已閃電般向方才鑼聲響處撲去,目光閃處,遠望去只見山道盡頭處的一具棺木之中,仁立着一個黑衣漢子,手中一面金鑼,在光丁閃問生光,這漢子一手揚錘,正待再次擊下,望見楊孤鴻如飛掠來,嚇得手中一軟,「嘯」的一聲,金鑼落地,身形一擰,一躍兩丈,亡命地向山下掠去。

楊孤鴻大喝一聲:「哪裏逃!」

倏然一個起落,身形斜飛數丈,隨後就追了過去,此刻洪凌波亦己如飛掠來,只見那黑衣漢子腳下矯健,輕功不弱,施展的身法,竟是上乘輕功絕技八步趕蟬。

楊孤鴻腳下不停,口中大喝道:「莫放這廝逃走!」

他兩人輕功之妙,當真是絕世驚人,那漢子身法雖快,卻再也不是他兩人的敵手,一眨眼之間,只覺身後衣抉帶風之聲,越來越近,他知道自己萬萬無法逃出這兩人的掌握,突然回首大喝一聲道:「看鏢!」

楊孤鴻、洪凌波齊地一驚,身形微頓,洪凌波光動處,瞥見這人的面目,不口而出,呼道:「司空玄!」

呼聲未了,已有一道寒光擊來,楊孤鴻劍眉微揚,隨手一掌,將這一道鏢光遠遠劈落,落入草叢之中,大喝問道:「這廝便是司空玄?」

洪凌波道:「不錯——追!」

隨着呼喊之聲,他兩人身形又已掠出十丈,前面已是樹林,楊孤鴻眼看此人已自掠人樹林,突然長嘯一聲,身在空中,雙臂微分,有如展翅神鷹,一掠三丈,頭下腳下,揚手一掌,向這漢子當頭劈下。

這一掌威勢之猛,當真是無與倫比!那漢子心膽皆喪,俯身一竄,身形落地,連滾數滾,滾人樹林裏,心中方自一定,只道自己一入密林,命便已可撿回一半,哪知身前突然一人冷喝道:「還往哪裏逃?」

他心頭一顫,舉目望過去,方才那玄衣少年已冷然立在他身前,他再也顧不得羞辱,雙時向後一,身形又自向後滾出,這江湖下五門中的絕頂功夫就地十八滾,似乎被他運用得出神入化,但見他枯瘦的身軀,在地上滾動如球,連滾數滾,突然又有一個冰冷的聲音自他身後發出:「哪裏去!」

他心頭可自一凜,偷偷一望,更是面如上,他知道這少女便是赤練仙子李莫愁的弟子洪凌波。

前無退路,後有追兵,他自知武功萬萬不是這兩人的敵手,卻還妄想行險僥倖,突然厲叱一聲,雙肘、雙膝一起用力。

身形自地上彈起,雙手連揚,十數道烏黑光華,俱部閃電般向洪凌波發出——洪凌波冷笑一聲:「你這叫班門斧!」

纖軀一扭,羅袖飛揚,這十數道暗器在眨眼之間便有如泥牛入海,立時無影無蹤。

這漢子身形一轉,又待向側面密林中撲去,哪知身後突然一聲冷笑,他但覺肋下間一麻,周身再已無力,撲地坐在地上。

第023章冰魂銀針

楊孤鴻一招得手,喝道:「你且看住這廝,我到那邊看看。」

説到「看看」兩字,他身形已遠在十丈之外,接連三兩個起落,只見那片山道之上的兩旁棺木中,已接連躍出數十個黑衣漢來,他清嘯一聲,潛龍昇天,一衝三丈,大喝道:「全部站住!」

那些漢子一驚之下,抬目望去,只見一個玄衣少年在空中身形如龍,夭矯盤旋,他們雖然都是久走江湖的角,但幾曾見過這等聲威,只嚇得腳下發軟,果然沒有一個敢再走一步。

楊孤鴻奮起神威,雙掌一揚,凌空劈下,掌鳳,竟將山道兩旁一左一右兩口棺木劈得木片四下紛飛。

他大喝一聲:「誰再走一下,這棺木便是榜樣。」

喝聲過後,他身形便自飄飄落下,有如一片落葉曼妙無聲。

那些黑衣漢子面面相覷,呆了半晌,果然一個個走了回來,垂頭喪氣的立在道旁,有如待宰的牛泵,全身顫抖,面如死灰。

楊孤鴻冷笑一聲後,洪凌波已自一手提着那漢子,掠了過來,嚇的一聲,將他擲到地上,微微一笑,道:「這廝果然就是司空玄!我早已知道他不是好人,卻想不到他竟壞到這種地步,他這一手想來是想將到會的武林豪士,一網打盡,唉一要是在黑夜之中,驀然遇着這麼一手,還真的是叫人防不勝防。」

她緩緩走到棺木之前,秋波一轉,突然從棺中取出一包乾糧,一壺食水來,向楊孤鴻一揚,楊孤鴻劍眉軒處,冷哼一聲。

洪凌波又道:「奇怪的是,這些漢子發放暗器的手法,俱都不弱,真不知道這司空玄是從哪裏找得來的?『她語聲微頓,又自從地上拾起一物,把玩半晌,送到楊孤鴻手上,楊孤鴻俯首望處,只見此物體積極小,四周芒刺突出,果然便是自己在臨安城中所見之物,不皺眉道:」

這難道又是——又是那李莫愁暗中設下的埋伏麼?「洪凌波螓首輕垂,柳眉深顰,輕聲道:」這冰魄銀針,的確是她不傳之秘,除了我和小瓊、小玲之外就似乎沒有傳給過別人,包括師妹陸無雙都沒有學到。而且此物製造不易——「

語聲突頓,垂首沉思半晌,突然掠到司空玄身側,纖足微抬,問電般在司空玄背脊之後連踢三腳。

只見司空玄瘦小的身軀,隨着她這一踢之勢,向外滾開三步,張口吐出一口濃痰,翻身坐了起來,機警尖鋭的眼珠,滴溜溜四下一轉,乾咳一聲,垂下頭去,他知道自己此刻已在人家掌握之中,有如甕中之鱉,是以本再也不想逃走之計,居然盤膝坐在地上,一言不發瞑目沉思起來。

洪凌波冷笑一聲,沉聲道:「我問你一句話,你可要好生答覆我!」

司空玄以手支額,不言不動,生像是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

楊孤鴻見此人面容乾枯,凹晴凸顴,面上生像寸不生,一眼望去,便知是尖刻之像,嘴更是刻薄如紙,想必又是能言善辯之徒,心卞不覺大起惡,劍眉微皺,叱道:「此人看來尖狡絕倫,你要問他什麼,他縱然答覆,也未見可信——」

説到這裏,暗歎一聲,忽覺自己對這些好狡之徒,實在是束手無策,卻見洪凌波微微冷笑,接口沉聲説道:「比他再好狡十倍的兇徒,我也看得多的,我若不能叫他説出實話來一哼哼。」

她冷哼兩聲,又道:「孤鴻,你可知道對付這種人,該用什麼辦法?」

楊孤鴻愣了一愣,緩緩搖了搖頭,卻見洪凌波秋波一轉,似乎向自己使了個眼,冷笑又道:「我再問他一句,他若不好生回答於我,我就削下他一支手指,然後再問他一句,他著還不回答,我就再削下他兩隻手指,他就算真的是鐵打的漢子,等到我要削他的耳朵,切他的鼻子,拔他的舌頭,挖他的眼珠的時候,我就不相信他還不説出來。」

她緩緩説來,語聲和緩,但卻聽得楊孤鴻心頭一震,轉目望去,只見那司空玄卻仍瞑目而坐,面額上已忍不住下冷汗。

洪凌波冷笑一聲,又道:「孤鴻,你要是不信,我就試給你看看。」

一擰,緩步走到司空玄面前,還未説話,卻見司空玄已自長嘆道:「你要問什麼?」

洪凌波輕輕一笑,秋波輕膘楊孤鴻一眼,道:「你看,他不是也聰明得很麼?」

楊孤鴻暗歎一聲,忖道:「惡人自有惡人磨,看來此話真的一點也不錯。」

他卻不知道洪凌波雖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已足夠叫司空玄聽了膽寒,這是因為司空玄深知這位女魔頭的弟子當真是説得出,做得到的角

只聽洪凌波一笑道:「我先問你,你這些冰魄銀針,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司空玄雙目一張,目光一轉,道:「我若將一切事都據實告訴你,你還要對我怎樣?」

洪凌波柳眉一軒,冷冷道:「你若老老實實地口答我的話,我就廢去你一身武功,讓你滾回家去,再也不能害人。」

司空玄面一變,額上汗下如雨,呆呆地愣了半晌,頹然垂下頭去,楊孤鴻雙眉一皺,忖道:「廢去武功,生不如死,這一下我看他大約寧可死去,也不願説出了。」

哪知他心念尚未轉完,司空玄卻已慘聲道:「我説出之後,姑娘縱然饒我一命,但只怕——」

他目光一轉,向那些黑衣漢子斜瞟一眼:「我還沒有回家,就已被人刀分屍了。」

洪凌波柳眉揚處,沉聲道:「你要怎地?」

司空玄目光一轉,垂首道:「我只望姑娘能將我輕功留下幾分,讓我能有活命之路。」

楊孤鴻長嘆一聲,忖道:「想不到世上竟有人將生命看得如此珍貴,甚至比自己的名譽、信用、自由的總和還要看得重些,唉——自古艱難唯一死,難怪那些拋頭顱、灑熱血,將自己生死生命置之度外的英雄豪傑,能夠留傳史冊,名垂千古。」

一念至此,口轉頭去,不忍再見此人的醜態。

只聽那洪凌波輕叱一聲,道:「以你所做所為,讓你一死,早已是便宜了你,你如此討價還價,當真是——」

她話聲未了,那邊黑衣大漢羣中已大步走出一個人來,洪凌波秋波一皺,輕叱道:「你是誰?難道你有什麼話説麼?」

那黑衣漢子搶前三步,躬身一揖,沉聲道:「小的唐三,乃是蜀中唐門當今莊主的三傳弟子——」

洪凌波口中「哼」了一聲,心中卻恍然而悟:「難怪這些人發放暗器的手法,都非庸手,原來他們競都是名重武林已久,天下暗器名門的唐氏門人。」

卻聽這黑衣漢子唐三躬身又道:「姑娘要問什麼話,小的都可以據實説出,但望姑娘將這無信無義的司空玄,帶回蜀中——」

楊孤鴻突然接口道:「你先説出便是。」

他對司空玄心中惡極深,是以此刻無殊已答應了這漢子的條件。

只聽唐三躬身道:「這司空玄與敝門本無深,數月之前,他忽然來到蜀中,並且帶來一份秘圖,説是得自赤練仙子之處,這份秘圖便是冰魄銀針的製造方法,當時敝掌門人不在蜀中,是由小人的三師祖接待於他——」

洪凌波接口道:「可就是那人稱三手追魂的唐天寶?」

唐三頷首道:「敝門三師祖叔在江湖中本少走動,是以便被這廝花言巧語所惑,將這份秘圖,給敝門屬下的暗器製造之七靈廠,限於五十天,製出三千枚冰魄銀針來,敝門自三代弟子以下,無不夜加工,四十五天之中,便已卷……」

楊孤鴻忍不住道:「難道你們所用的暗器都是自己門徒所制麼?」

唐三愕了一愕,忖道:「此人武功之高,看來尤在師爺之上,怎地江湖閲歷卻如此之淺,蜀中唐門的毒藥暗器名揚天下,世世代代,俱是唐門七靈廠所創,武林中大半知道,怎地他卻不知呢?」

心中雖如此想,口中卻仍恭身道:「正是,數百年來,據弟子所知,敝門七靈廠製作別門別派的暗器,此次尚屬首創。」

他語聲一頓,又道:「冰魄銀針如期卷之後,敝派掌門人也自天山趕了回來,這司空玄少不得又在敝派掌門人面前花言巧語一番,是以——」

楊孤鴻忍不住又自口道:「貴派的掌門人又是誰呢?」

唐三又自一愣,面上似乎微微現出不悦之,要知道,蜀中唐門,名揚天下,唐門三傑,更是天下皆聞,唐三見楊孤鴻竟不知道,抬目望了兩望,面上仍然不敢現出不,躬身道:「敝派掌門人江湖人稱——」

洪凌波接口道:「三環套月天下,天花寸震乾坤,摘星月無故神唐飛龍!」

唐三微微一笑,向洪凌波躬身一禮,接道:「敝派掌門人聽了這司空玄話,在密室之中坐關三天,然後傳令敝派三代弟子七十人,與弟子們和師伯師叔們七人,跟這司空玄一起到這小金山米,為的只是那三幅畫卷中的名劍靈藥而已。」

洪凌波微微一笑,道:「蜀中唐門,富可敵國,自然不會把金銀珠寶看在眼裏。」

楊孤鴻見洪凌波言語之中,對這蜀中唐門似是頗為推崇,心中不覺有些奇怪。

他卻不知道蜀中唐門數百年來,在武林中的地位已是深蒂固,比之少林、武當等名門大派,並不多讓。

而且蜀中唐門門中雖也有些不貞弟子,為害江湖,但大體説來,卻還不愧為武林正宗,是以武林中人對唐門中人,多有一些敬意。

卻聽洪凌波語聲一頓,突又冷笑道:「只是摘星月無敵手唐大俠,在江湖中享有俠名,而且素稱鐵面,此次怎麼聽起司空玄話來,這倒有些奇怪了。」

唐三面頰微紅,垂首説道:「敝派掌門中事,小人們本不太十分清楚,但家師祖此次據説是另有深意——家師祖此次天山之行,大約是樹下強敵,是以便希望能得到這些名劍靈藥一一一」他語聲突頓道:「小人們此次妄漏本門秘密,本已抱必死之心,只望姑娘知道了,不要再傳言出去,小人便已恩不盡了。」

洪凌波微微一笑,道:「你如此做法,不過就是想將這罪魁禍首司空玄,帶回蜀中,這其中卻又有什麼原因呢?」

唐三鋼牙一咬,恨聲道:「這司空玄一到此間,居然又以花言巧語將弟子們這七位師叔惑,在臨安城中,先請敝門兩位女師叔,分頭向紅中快刀兩派發下柬帖,使得他們心中惶然,猜疑不安,又乘黑夜之中,命弟子們將紅中會眾一網打盡,然後又命弟子們潛伏於路邊店捕之中,施用冰魄銀針,偷襲快刀會眾」楊孤鴻「呀」的一聲,口道:「原來是他乾的事!」

目光斜瞟洪凌波一眼,洪凌波只微微一笑,忽又嘆道:「原來此事其中竟有這麼多的曲折,先前我還以為……」

突然大喝一聲:「哪裏去!」

只見司空玄身形在地上連滾數滾,一躍而起,亡命奔去。

洪凌波大喝一聲,身形已掠出三丈,纖足微點,倏然一個起落,纖掌揚處,三點烏團手而出,只聽司空玄慘叫一聲,砰然落在地上,身形又繞了幾處,便已翁然不動。

楊孤鴻隨後掠來,沉聲道:「這廝是不是死了?」

洪凌波冷笑一聲,道:「讓他這樣死掉了,豈非太便宜了他。」

將司空玄又自提了回來,往唐三面上一拋,唐三俯身望處,只見這好狡兇猾的漢子此刻動也不動地伏在地上,雖似已死去,但仔細一看,他背後項上大椎下數第十四節兩旁各開三寸處的左右志堂大外,尚半枚冰魄銀針並未深入,顯見只是道被點,並未致命。

這種手法認之準尚在其次,勁力拿捏得恰到好處,卻當真是駭人聽聞,唐三目光望處,不一口冷氣。

他本是暗器名門之徒,但此刻見了這種手法,心中仍為之駭然,呆呆地愣了半晌,吶吶道:「小人們在暗中偷襲快刀會眾之際,所發暗器,大半被人擊落,是以炔刀會眾,才能逃大半生命,其時小人們就在暗中駭異,不知是誰的暗器手法竟是那般驚人,此刻想來,想必就是姑娘。」

洪凌波微微一笑,道:「那時我也在奇怪,伏在暗中施放的暗器,怎地那般霸道,我先還以為只是鐵蒺藜、梅花針一類的暗器,又以為是那絕情谷主公孫止,或是花郎陳三等人,躲在暗中搗,本想查個清楚——」

她微笑一下,向楊孤鴻輕瞟一眼:「但後來被你一追,再查也查不出了,卻萬萬想不到暗中偷襲之人,竟是唐門弟子,更想不到那些暗器,居然是冰魄銀針……」

第024章洪凌波的温柔

楊孤鴻此刻心中已盡恍然,忖道:「難怪她説暗器她雖發過,卻僅是救人而已,唉——我真的險些錯怪了她,看來江湖詭橘,的確是令人難以猜測。」

向洪凌波微微一笑,這一笑之中,慚愧、抱歉之意兼而有之。

洪凌波忍不住嬌笑一下,垂下頭去,心中大是安

楊孤鴻突又恨聲道:「想不到這司空玄如此歹毒,那小刀會的門人,與他素無冤仇,他何昔下此毒手!」

唐三沉聲説道:「這廝如此做法,一來,是想以此擾武林中人的耳目,使得天下大,他卻乘取利;再來他又想嫁禍於赤練仙子,讓武林中人以為這些事都是赤練仙子所做:三來他與快刀丁七,以及紅巾三傑都結有樑子,他此舉自是乘機復仇;四來他如此一做,卻又使得敝門無形中結下許多仇家,如果他一説出來,勢必要引起軒然大波,他便可以此來挾脅敝門,説不定他以後還要再挑撥與快刀、紅巾兩會有情的武林豪士到蜀中來向敝門尋仇;五來他自然是以此消除異己,增植自己勢力;六來聞道他在江湖中要另外再起門户,江湖中幾個新起的門派被他完全消滅之後,他如有什麼舉動,自然事半功倍——」

他滔滔不絕,一口氣説到這裏,緩聲稍頓一下,道:「總之此人之狡,實在是罪無可恕,小人雖早已對這廝痛恨入骨,但怎奈小人的師叔卻對他十分信任,是以小人,人輕言微,自也無可奈何,此刻他被兩位擒住,又想出賣敝門,不但小人聽到,那邊還有數十個證人!是以小人才不顧自身安危,將這廝計謀揭穿,擒回蜀中,到掌門人面前,正以家法,讓這廝也知道反覆無義、狡兇猾之人,該有什麼下場。」

説到這裏,他突然仰天長嘆一聲,道:「只是小人此刻卻也出本門秘密,雖然此舉是為了本門着想,但只怕——唉。」

又自嘆一聲,倏然頓住語聲。

楊孤鴻皺眉道:「你那七位師叔呢,怎麼未見同來?」

唐三恨聲道:「這自然又是這廝所的花樣!他將小人們乘黑夜之中由一條秘道,悄悄帶到這裏來,裝在木棺之中,卻讓小人們的七位師叔,翌和武林豪士一起赴約,等到翌晚間,那時這『小金大會』必然已告結束,勝負已可分出,再經這條山道出去的,必定是經過一番苦關之後得勝的高手,這廝便叫小人們即時突然自棺中施放暗器,又讓小人們的七位師叔在外相應。裏應外合,一舉奏功。」

楊孤鴻心頭一涼,暗忖:「黑晚之中,驟遇此變,縱然身手絕頂,只怕也難逃出毒手,唉——此人怎地如此狠毒,竟想將天下英豪一網打盡,只是他智者千慮,終有一失,卻想不到我會誤打誤撞的將此好謀揭破,看來天網雖疏,卻當真是疏而不潛心哩。」

目光一轉,轉向洪凌波,兩人心意相仿,彼此心中俱都不為之慨不已。

只見唐三肅立半晌,恭聲又道:「人們所知不言,所言不盡,兩位如肯恕過小人們方才之過,小人立時便請告退,不但從此足跡絕不入小金方圓百里一步,便是小人們的師長,也必定永遠兩位的大德。」

他語聲微頓,突然一膛,又道:「若是兩位不願恕卻小人們之罪,小人們自知學藝不,絕不是兩位的放手,但憑兩位處置,小人們絕不皺一皺眉頭。」

這唐三武功雖不高,卻明幹練,言語靈捷,而且江湖歷練甚豐,此刻説起話來,當真是不卑不亢。

楊孤鴻、洪凌波目光一轉,對望一眼,口中不言,心中卻各自暗地尋思:「是放呢?還是不放?」

楊孤鴻暗歎一聲,忖道:「這些漢子雖然俱是手血跡,但他們卻是奉命而行,只不過是別人的工具而已——」

他生寬大,一念至此,不沉聲道:「我與你們素無仇怨,你們方才雖然暗算於我,但……」

洪凌波微微一笑:「後若再有惡行——哼哼,我不説你們也該知道,我會不會再放過你們。」

楊孤鴻微微一笑,意頗稱許,只見唐三口中諾諾連聲,恭身行了一禮,俯身扛起司空玄,道:「不殺之恩,永銘心中。」

左手一揮,那數十個黑衣漢子一起奔了過來,齊地躬身一禮,這數十條漢子在這等情況之中,行走進退,仍然一絲不,而且絕無喧雜之聲,楊孤鴻暗暗忖道:「如此看來,蜀中唐門,的確非是泛泛之輩。」

只見這數十個黑衣漢子,一個連着一個,魚貫而行,行下山道,唐三突又轉身奔回,掠至楊孤鴻身前,又自躬身一禮,道:「閣下俠心俠術,武功高絕武林,不知可否將俠名見告。」

楊孤鴻微微一笑,他素淡泊,並無在武林中揚名立萬之心,因而便顧左右而言他地笑道:「太——」

他本想説:「太好烈。」

哪知他方自説了「太」兩字,洪凌波便已接口道:「他叫楊孤鴻。」

柳眉帶笑,星眸盼,神之中,是得意之情,顯見是頗以有友如此而自傲。

唐三敬諾一聲,恭聲道:「原來閣下俠名太君子,唉——閣下如此為人,雖然是太命名,也不足以形容閣下仁義於萬楊孤鴻愣了一愣,卻見他又是轉身而去,不苦笑道:」

君子——看來此人竟敢給我按上一個如此古怪的名字。「洪凌波嬌笑道:」這個名字不好麼?「

楊孤鴻苦笑道:「我原先本在奇怪,武林豪士,大半有個名號,卻不知這些名號是哪裏來的,如今想來,大都是這樣誤打誤撞得到的吧!」

洪凌波笑道:「這也未必見得,有些人的名號,的確是江湖中人公送的,武林中這賀號大典,本是十分隆重之事,譬如説那蕪湖城中的仁義劍客雲中程賀號之時,據説江南的武林豪士,在蕪湖城中,曾擺酒七,以表敬賀,有的人的名號,卻是被人罵出來的——」

楊孤鴻微微一笑,本想説道:「想來赤練仙子兩字,就是被人罵出來的了。」

但話到口邊,又復忍住,只聽洪凌波道:「還有些人的名號,卻是自己往自己面上貼金,自己給自己取的什麼大王,什麼仙子,什麼皇帝,大概其中十之八九,都是屬於這一類的。」

楊孤鴻笑道:「妄窺帝號,聊以自娛,這些人倒也都天真得很。」

洪凌波笑道:「武林之中,為了名號所生的糾紛,自古以來,就不知有多少,昔年武當、少林兩派,本來嚴門下弟子在武林中妄得名號,哪知當時武當、少林兩派的掌門人,卻都被江湖人起了個名號,於是他們這才知道,在江湖中能立下個『萬兒』,雖然不易,但一經立下,卻本不由自己做主,你不想叫這個名字,那可真比什麼都難。」

楊孤鴻微一皺眉,笑道:「如果我不願被人叫做太君子都不行麼?」

洪凌波笑道:「那個自然,數十年前,點蒼有位劍客,被人稱做金劍客,這大概他本是昆明人,江湖中人替他取的這個名字,也不過是用的金烏碧劍之意,哪知這位劍客卻為了這個名字,險些一命嗚呼,到後來雖未死去,卻也得一身麻煩,狼狽不堪了。」

楊孤鴻心中大奇,忍不住問道:「這卻又是何故?」

洪凌波道:「原來那時武林中叫做蜈蚣的人特別多,有飛天蜈蚣,有千足蜈蚣,有鐵蜈蚣,有蜈蚣神劍,這還不用説他,還有一個勢力極大的幫會,卻也叫做蜈蚣幫。」

她嬌笑一聲,又道:「這些蜈蚣們,都認為金劍客的名字觸犯了他們的大忌,因之都趕到雲南去,要將那金劍客置之死地。」

「那金劍客武功雖高,但雙拳不敵四手,被這些人得幾乎沒有藏身之地,那時點蒼派的七手神劍已死去多年,點蒼派正是最衰微不振的時候,是以他的同門也俱都束手無策。」

楊孤鴻幼隨嚴師,司空老人雖也曾對他説過些武林名人的事蹟,但卻都是一些光明堂皇的故事,是以楊孤鴻一生之中,幾曾聽到過這些趣味盎然的武林掌故,忍不住含笑接口道:「後來那金難道會被那些蜈蚣咬死麼?」

洪凌波笑道:「那金劍客東藏西躲,到後來實在無法,便揚有武林,説自己不要再叫金這個名號了,哪知那些蜈蚣卻還是不肯放過他,直到後來武當、少林兩派的掌門真人,一起出來為他化解,才算無事,你看,為了一個名字,在江湖中竟然出軒然大波,這豈非奇事麼?」

楊孤鴻大興趣,道:「還有呢?」

洪凌波嬌笑一聲,秋波一轉,又道:「説到金,我想起昔年還有一個跛子,也被人叫做金,只是這卻是別人在暗中訕嘲他,取的是金獨立之意,只可笑這人還不知道,競自以為得意,還創金幫,要他的門人子弟,都穿着五顏六的衣裳,美其名為尾。」

她嘆了口氣,又道:「武林中有關名字的笑話雖多,但因此生出悲慘之事來的,也有不少,據説昔年武林中有兩位蓋世奇人,一個叫南龍,一個叫北龍,兩人就是為了這名字,各不相讓,竟比鬥了數十年,到後來競同歸於盡,一起死在北京城郊的一個樹林裏,他們死後又各傳了一個弟子,那兩個少年,本是好友,但為了他們上代的怨仇,卻也只得化友為敵,直到數十年之後,才將這段怨仇解開,但卻已不知生出多少事故了。」

楊孤鴻長嘆一聲:「這又何苦!」

垂首半晌,忽又展顏笑問:「還有沒有?」

洪凌波「撲哧」一笑,嬌笑道:「你這人真是的,也沒有看見……」

話聲未了,只聽遠處突然呼聲迭起,他倆齊地一驚,縱身掠去。

只見那些唐門黑衣漢子,俱將行人密林,此刻他們本自排列得十分整齊的行列,竟突然大起來,呼叱之聲應不絕。

就在這些雜的人影之中,又有兩條人影,左奔右突,所經之處,黑衣漢子應聲而倒,楊孤鴻厲叱一聲,飛奔而去,只見那兩條人影亦自一聲大喝,一掠數丈,如飛掠了過來。

光之下,只看見這兩條人影,髮髻蓬,衣衫不整,似是頗為焦急潦倒,只有身上的一襲杏黃衣衫,猶在光中間爍着奪目的鮮,卻正是那絕情谷主的弟子李證與鍾世平。

楊孤鴻身形方動,便瞥見這兩人的衣冠面容,腳步立刻為之一頓,只見他兩人如飛地在自己身側掠過,望也不望自己一眼,筆直掠到洪凌波身前,洪凌波秋波轉處,冷冷一笑,緩緩道:「做完了麼?」

李證、鍾世平膛急劇地起伏了半晌,方自齊聲答道:「做完了。」

洪凌波一手輕撫雲鬢,突地目光一凜,冷冷道:「什麼事做完了?」

李證、鍾世平齊地一愣,悄俏對望一眼,兩人目光相對,各個張口結舌,呆呆地愕了半晌,李證於咳一聲,期艾着道:「我……我……」

鍾世平進一口長氣,吶吶地接口道:「我們已……已……」

這兩人雖然手黑心辣,無仁無義,但畢竟還是無法將殺師的惡行説出口來。

洪凌波冷笑一聲,微擰纖,轉過身去,再也不望他兩人一眼,輕蔑不屑之意,現於辭,緩緩道:「孤鴻,我們走吧!」

李證、鍾世平面齊地一變,大喝一聲:「洪姑娘!」

一左一右,掠到洪凌波身前,齊地喝道:「洪姑娘慢走!」

洪凌波面容一整,冷冷説道:「我與你兩人素不相識,你兩人這般的糾於我,難道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自幼與那名天下的女魔頭赤練仙子生長,言語之中,便自也染上了許多李莫愁那般冷削森寒的意味,此刻一個字一個字説將出來,當真是字字有如利箭,箭箭人鐵、石兩人心中。

楊孤鴻一步掠回,光動處,見到這兩人面額之上,冷汗涔涔落下,心中突覺不忍,而長嘆一聲,道:「你兩人可是要尋那李莫愁為你等解去七絕重手麼?」

李證、鍾世平目光一亮,連忙答道:「正是,如蒙閣下指教,兒恩此德,永不敢忘。」

楊孤鴻緩緩轉過目光,他實在不願見到這兩人此刻這種卑之態,長嘆一聲,緩緩道:「李莫愁此刻到哪裏去了,我實在不知道!……」

語聲未了,鐵、石兩人面容又自變得一片慘白,目光中哀求乞憐之意,伸出顫抖的手掌,一抹面上的汗珠,顫聲道:「閣下雖不知道,難道洪姑娘也不知道麼?」

洪凌波柳眉一揚,沉聲道:「我縱然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像你們這種人,世上多一個不如少一個的好。」

一扭,再次轉過身去,緩緩道:「孤鴻,我們還不走麼?」

楊孤鴻暗歎一聲,轉目望去,只見鐵、石兩人,垂手而立,面上突然現出一陣憤,雙手一陣緊握,但瞬又平復,一左一右,再次掠到洪凌波面前,李證一扯鍾世平的衣襟,顫盧道,「洪姑娘,我兩人雖有不端之行,但卻是奉了令師之命……洪姑娘,我兩人與你無冤無仇,難道你就忍心令我兩人就這樣……」

他語聲顫抖,神態卑,縱是乞丐求食,嬰兒素,也比不上他此刻神情之萬一,哪裏還有半分他平那般倨驕高做之態,説到後來,更是聲淚齊下,幾乎跪了下去。

楊孤鴻見到這般情況,心中既覺輕蔑,又覺不忍,長嘆一聲,緩緩接口道:「生命當真是這般可貴麼?」

李證語聲一頓,呆了一呆,楊孤鴻接口又道:「生命固是可貴,但你們兩人可知道,世上也並非全無更比生命可貴之物,你兩人昂藏七尺,此刻卻做出這種神態,心裏是否覺得難受?」

李證呆了半晌,垂首道:「好死不如歹活,此話由來已久,我們年紀還輕,實在不願……實在不願……」

鍾世平截口道:「閣下年紀與我等相若,正是大好年華,若是閣下也一樣遇着我等此刻所遇之事,只怕……」

垂下頭去,不住咳嗽。

楊孤鴻劍眉一軒,朗聲道:「生固我所也,義亦我所也,兩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耳!」

語聲一頓,突然想到這兩人自孩提之時,便被公孫止收養,平耳儒目染,盡是不仁不義之事,若想這兩人瞭解這種聖賢之言,豈是一時能以做到之事,正是「人之初,本善,苟不教,乃遷……」

這兩人有今之態,實在也不能完全怪得了他們。

要知道楊孤鴻面冷心慈,生寬厚,一生行事,為已着想的少,為人着想的多,此刻一念至此,不嘆道:「李莫愁此刻是在何處,我與洪姑娘不知道,但今夜她卻定要到昨夜那廳堂之中,與我兩人相會,你等不妨先去等她!」

洪凌波冷笑一聲,目光望向天上,緩緩道:「其實以這兩人的為人,還不如讓他們死了更好。」

楊孤鴻乾咳一聲,似是想説什麼,卻又忍住,揮手道:「你兩人還不去麼?」

目光一抬,卻見鐵、石兩人竟是狠狠地望着洪凌波,目光中含怨毒之意,良久良久,才自轉過身來,面向楊孤鴻抱拳一揖,沉聲説道:「青山不改,綠水長,再見有期。」

兩人刷地擰掠去,洪凌波望着他兩人的身影,恨聲説道:若依着我的子,真不如叫這兩人死了的好。「楊孤鴻一整面容,緩緩説道:」

人之初本善,世上惡人多因環境使然,再無一人生來便想為匪為盜的,能使一惡人改過向善,更勝過誅一惡人多多,凌波,為人立身處世,總該處處以仁厚為懷,這樣的話,你以後不要説了。「洪凌波面頰一紅,她一生嬌縱,幾會受人責備,但此刻聽了楊孤鴻的話,卻連半句辨駁之言也説不出口。

一陣山風吹起了她鬢邊的發,她突然覺得一支寬大温暖的手掌,在輕輕整理着她被風吹了的髮絲,也似乎在輕輕整理着她心中紊的思緒,於是她終於又倒向他寬闊的膛,去享受今夜暴風雨前片刻的寧靜。

然而暴風雨前的臨安,卻並沒有片刻的寧靜,隨着時之既去,臨安城中的武林羣豪,人人心中都在焦急地暗中自念:「距離小金之會,只有兩三天了,兩三天了……」

這兩三天的時間,在人們心中卻都似有不可比擬的漫長。

第025章李莫愁的的

漸漸西沉,暮雲漸生漸濃,絢爛的夕映入林梢,映在濃林間的一片空地上,柔草如茵,夕下望去有如金的夢。

林梢間寂靜無聲,草地上寂靜無人,密林後突然傳出一聲幽幽的嘆息,一個嬌柔甜美的聲音輕輕説道:「天已經晚了,天為什麼晚得這麼快!」

幽怨的語聲,低沉而緩慢,使得這平凡的語句,都化做了悦耳的歌曲。

回聲嫋嫋,又歸靜寂良久,又是一聲嘆息,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天真的晚了,天真的晚得很快。」

語聲落處,又是一陣靜寂。

然後,那嬌柔甜美的聲音又自幽幽一嘆,道:「你餓了麼?你看,我真是糊塗,東西拿來了,卻沒有給你吃。」

隨着語聲,濃林中漫步走出嫣然笑着的洪凌波,她一手輕撫雲鬢,一手提着一隻鏤花竹籃,她面上雖有笑容,但秋波中卻充幽怨之意。

她輕輕俯,將手中的竹籃,輕輕放在夢一般柔軟的草地上,輕輕啓開竹籃,輕輕取出一,方淺綠的柔絹,輕輕鋪下。

然後,她發覺身後緩緩走來一條頎長的人影,夕,將他的人影長長拖在草地上,也長長地印在她身上。

她不用回顧,也毋庸詢問。

她只是輕輕合上眼簾,柔聲道:「飯還沒有做好,你就跑來。真討厭死了。忽見身後的人彤舉起一隻手掌,向自己當頭拍了下來。風聲虎虎,掌式中似藴內功,洪凌波心中一驚,忖道:」

難道他不是孤鴻?「大喝一聲:」是誰?「

身站起,擰一掌劈去,只見身後來那人手掌一拍,向自己掌上來,兩掌相擊,「啪」地一聲,洪凌波只見對方小小一隻手掌,卻似汪洋大海,將自己掌上內力全部化解開去。

剎那之間,她心頭一顫,抬目望去,卻見楊孤鴻板着面孔站在面前,冷冷道:「你在説誰討厭?」

「話聲未了,已自失聲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響,洪凌波櫻嚀一一聲,嬌聲道:」

你……你不但討厭,而且壞死了。「卻見楊孤鴻已笑得彎下去。

洪凌波小嘴一呶,將他轉了個身,遠遠推了開去,嬌嗔着道:「你要是不站遠一些,我就不東西給你吃。」

楊孤鴻連連應道:「是,是,我一定站得遠遠的。」

洪凌波道:「這才是乖孩子。」

嫣然一笑,轉身走了兩步,卻又忍不住嫣然回眸,「撲哧」笑出聲來。

楊孤鴻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只見她柳纖細,粉頸如雲,夕下的美人彷彿比平更要美上好幾分,只見她手忙腳地從籃中取出許多東西,一一放在那方柔絹上,又拿了些小瓶小罐,東灑一點鹽巴,西灑一點醬油。

楊孤鴻只覺一陣暖意,自心底升起、忍不住問道:「做好了麼?」

洪凌波回眸笑道:「做是做好了,我偏要你再等一等,楊孤鴻苦着臉道:」我等不及了。「

洪凌波咯咯笑道:「看你這副饞樣子,好好、今天就饒你一次,快來吃吧!」

楊孤鴻大步奔了過去,重重坐在洪凌波身旁,洪凌波夾了一塊白,放在他口邊,他張開大口,一口吃了,洪凌波仰面道:「你説,你説好吃不好吃?」

秋波如水,吐氣如蘭,楊孤鴻緩緩伸手出掌,輕輕一撫她鬢邊發,此時此刻,他只覺心中俱是柔情意。

洪凌波望着他出神的面容,又道:「你説,好不好吃嘛?」

楊孤鴻笑道:「你再夾一塊給我吃吃,這麼小的一塊,我連味道都沒有吃出哩。」

洪凌波笑罵道:「饞鬼。」

又夾了三塊,一起放在他嘴裏。

楊孤鴻咀嚼半晌,笑道:「好吃,好吃,……只是,只是……」

洪凌波道:「只是什麼?」

楊孤鴻哈哈笑道:「我還以為你和鹽巴店結了親家,不然怎會成得這般嚇人。」

洪凌波「嚶嚀」一聲,夾起一條腿,一起到他的口中,嬌嗔道:「鹹死你,鹹死你,我就要鹹死你。」

話未説完,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兩人,但此刻彼此相對大笑,洪凌波一生中的寂寞孤苦,似乎都已在笑聲中消去。

笑了半晌後,一聲蟲鳴,兩人笑聲突地一起頓住,你呆呆地望着我,我呆呆地望着你,良久良久,洪凌波突地幽幽嘆道:「天越來越黑了。」

楊孤鴻茫然仰視一眼,一弦明月,已自林梢升起,他不也嘆道:「月亮升起來了。」

洪凌波緩緩垂下頭去,道:「不知道……不知道李莫愁她……她可是已經去了。」

楊孤鴻緩緩道:「只怕還沒有去吧,現在……現在還不到晚上嘛!」

洪凌波道:「但是她畢竟是快去了,晚上……晚上已經到了。」

突地一閤眼瞼,兩行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順腮下。

一時之間,兩人默然相對,方才的笑,已被憂鬱代替。

他們雖想以笑來麻木自己,但笑卻終於掩不住殘酷的現實,因為今宵便可決定他們這一生的命運,甚至還可以決定他們的生命。

面對着那武功高絕的深仇大敵,他們誰也沒有把握可以制勝,而不能制勝的後果是什麼,他們心裏已清楚得很。

楊孤鴻輕輕撫住她的肩頭,只見她緩緩拾起頭來,仰面道:「孤鴻,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人們的相會,總比別離短暫。」

林梢漏下的朦朧月,映着她淚水晶瑩的秋波,楊孤鴻暗問自己:「為什麼相會總比別離短暫……為什麼相會總比別離短暫……」

他細細咀嚼着這兩句話的滋味,只覺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洪凌波伸手一拭眼瞼,強顏一笑,輕輕道:「明此刻,我們若是還能到這裏來,我一定在白上少放一些醬油、鹽,免得你説我和他們結了親家。」

楊孤鴻垂首不語。

洪凌波又道:「方才你在我身後劈我一掌,我真的以為是玉郎陳二,哪知你看來老老實實,其實卻未見得有多老實哩!」

楊孤鴻仍是垂首不語。

洪凌波道:「最可笑的是玉郎陳二那副自我陶醉的樣子,我心裏只要一想起來,就忍不住要笑。」

掩口笑了兩聲,笑聲中卻全無笑意。

楊孤鴻依然垂首不語。

洪凌波出神地向他望了半晌,突地幽幽一嘆,緩緩説道:「你難道不能高高興興地和我説話麼,你難道不能將心裏的煩惱全部拋開?你難道……」

語聲一陣便咽,忍不住又下淚來。

西門父女山而行,只覺月亮越升越高,山風越來越寒,西門堅心中越焦躁,皺眉道:「阿柔,小金山中此刻怎地全無動靜,這倒怪了!」

語聲微頓,又道:「你我最好分做兩路,倘若我不到孤鴻,等月亮升到山巔,我們便到這裏來,若是遇着了他,也將他帶到這裏。」

阿柔沉道:「人孤勢單,著是遇着敵人…」

西門堅環眉軒處,接口道:「你當你爹爹真的老得不中用了麼?」

阿柔肅然一垂首,再也不敢言語。

西門堅道:「你認清了這裏的地形,就快些往西鴻等,知道了麼?」

當先向東面掠去。

阿柔暗中嘆息一聲,四顧一眼,緩步西行,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回首而望,但爹爹卻已不知走到哪裏去了。

空山寂寞,風吹林木,突地一陣人聲,隨風自山彎後傳出。

阿柔心頭微微一凜,倏然四顧一眼,只見一株千年古樹,凌空橫曳,枝幹蒼虯,木葉沉鬱,拙壯的樹幹間,卻有幾處空

她一眼瞥過,便不再遲疑,唆地一個箭步,掠上樹幹,伏身向一個樹窟中鑽了進去,又輕快地拉下枝葉,作為掩飾,西門堅武功自不弱,但行事得謹慎仔細,遇事的決斷機智,卻是他之能以成名的主要因素。

剎那之間,他已隱身停當,而此刻山彎後亦已走出了兩個容貌頹敗、神氣沮喪的黃衫少年來,其中一人,神情尤見落寞,目光低垂,不住長嘆,另一人搭住他的肩頭,緩緩道:「你難受什麼?事情既已做出,難受也沒有用了,好在我相信以李莫愁的為人,既然説出事成後便定為我們解開道,想必不會食言背信,再等半晌,我們到那古廟中去……」

另一人突地長嘆一聲,抬起頭來,接口道:「她縱為我們解開道,只怕我們也活不長了。」

又自垂首接道:「弒師之罪,是為天下難容,後只怕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來……唉,達人,你説是麼?」

李證「嗤」的一聲冷笑,道:「錯了!」

鍾世平嘆道:「萬萬不會錯的,弒師之罪……唉,萬萬不會錯的。」

李證冷冷道:「西施與夫差,是否殺夫,殺夫是否亦是大罪?但天下人不説西施惡,反道其人之貞善,這是為的什麼,你可知道?」

鍾世平呆了一呆,道:「但……」

李證隨身在那古樹下的一塊平石上坐了下來,接口道:「我奇怪你的腦筋怎的有時這般呆板,絕情谷主公孫止的惡名在外,你我只要稍加花言巧語,武林中人只道你我大義滅親,誇獎稱讚還來不及,怎會對我二人不利?」

鍾世平俯首沉半晌,道:「但……」

目光一轉,望向李證,突地哈哈大笑起來,説道:「不錯,不錯……」

兩人相對大笑,直聽得阿柔雙眉劍軒,怒憤填膺,幾乎忍不住要下去將這兩個不仁不義的惡徒痛毆一頓,以消中惡氣。

突地對面山道上,冉冉湧起一條人影,阿柔目光動處,心中立時為之一凜:「李莫愁這魔頭竟也來了。」

只聽樹下的兩個黃衫少年笑聲猶未絕,李莫愁枯瘦頎長的身影卻有如幽靈般越來越近……

阿柔只覺心頭狂跳,手掌冰冷,卻不知是為了自己,抑或是為了這兩個不仁不義的黃衫少年擔心呢?

笑聲驀地一頓,風穿枝葉,枝葉微顫,只聽李莫愁惻惻一笑,道:「我讓你們辦的事,可曾辦好了麼?」

李證、鍾世平齊地應聲:「是……」

李莫愁冷冷笑道:「很好!」

腳下不停,身形依然冉冉隨風飄動,向山彎那邊飄去。

李證、鍾世平對望一眼,忍不住齊喝一聲:「李老前輩!」

第026章狼狼公孫止

李莫愁回身厲叱:「什麼事?」

李證垂首道:「晚輩身中的七絕重手,已經過了將近十二個時辰了!」

李莫愁冷冷道:「還有三十多個時辰好活……」

李證面容驀然一變,顫聲道:「晚輩們已遵老前輩之命,將毒……將毒……下在家師的茶杯裏,而且親眼看見他喝了下去,但望老前輩……」

李莫愁冷笑一聲,道:「遵命?哼,哪個叫你下毒的?」

鍾世平變道:「老前輩……」

李莫愁冷冷道:「你且將我昨夜説的話仔細再想一遍,我可曾命你做過什麼?又可曾答應過你們什麼?」

鍾世平顫聲道:「但……但是……」

緩緩垂下頭去。

李莫愁冷笑道:「我昨夜只是將那藥拋在地上,是麼?」

李證顫聲道:「但老前輩又説……李莫愁目光一凜,接口道:」

我説了什麼?「李證道:」老前輩説:這包藥無無味,隨便放在茶裏、酒裏、湯裏都可以,而且……「

語聲一頓,無法繼續。

李莫愁冷笑道:「你資質的確在普通人上,記憶力已可稱得上是上上之選,我還説了些什麼,你自也記得清清楚楚,那麼……我可曾叫你下毒在公孫止茶裏?」

李證、鍾世平對望一眼,兩人突然一起跪了下去,李證道:「晚輩們年幼無知,但望老前輩高抬貴手,救晚輩一命!」

李莫愁冷冷一笑,停緩道:「我並未叫你下毒是麼?」

李證、鍾世平道:「老前輩並未叫晚輩下毒。」

李莫愁緩緩道:「我既未命你等下毒,又何曾答應過為你等解開道?」

李證顫聲道:「老前輩雖未答應,但……」

李莫愁突然仰天長笑起來,笑聲尖鋭刺耳,笑聲中充輕蔑之意,隱在樹窟中的阿柔不為之暗歎一聲,卻聽李莫愁笑聲突又一頓,緩緩道:「七絕重手,失傳百年,當今天下,只有一人會使,此人自然便是我了!也只有一人能解,此人你等可知道是誰?」

李證、鍾世平齊地愕了一愕,道:「自然是老前輩了。」

李莫愁仰天大笑道:「錯了,錯了,普天之下,唯一能解七絕重手之人,並非是我。」

李證口驚道:「是誰?」

李莫愁笑聲再次一頓,冷冷道:「此人乃是被你們毒死的公孫止!」

此話一出,就連阿柔都不為之一驚,李證、鍾世平,更是面如死灰,呆了半晌,心中仍存一絲希望,哀聲道:「老前輩……晚輩們……」

李莫愁冷冷道:「你們難道以為我在騙人麼?」

李證垂首道:「晚輩不敢,但……」

李莫愁緩緩道:「昔年我得到這七絕重手的不傳秘笈時,共有兩卷,上卷是練功心法,下卷除了解法之外,還有一篇練丹,那時我……」

她抬頭望向天上,目光中似乎又問過一絲輕紅的光采,雖是一閃而沒,但卻已足夠令人看出她往事中的隱秘。

等到這光采消失的時候,她面容便又立刻回覆到方才的冷漠,接口道:「那時我一心以為你們的師父是個好人,絲毫未曾防範於他,哪知……」

她語聲再次一頓,本已冷漠之面容上,似又加上一層寒霜:「哪知他雖有人面,卻無人心,竟乘我閉關八十一,練到這七絕重手之際,將我所藏的一些珍寶和那秘發的下卷一起盜去。」

阿柔直到此刻,才知道赤練仙子李莫愁與絕情谷主之間竟有如此一段往事,他雖然屏息靜氣,不敢發出任何聲息,卻不住心頭的跳動,也不住冷汗的落,因為他深知自己的行藏若被人發現,立時便是不了之局。

漸濃,他漸漸看不清李莫愁的面容,但卻可聽得出她語聲中含藴的情——竟是混着悲憤、幽怨與哀痛的情,這種情竟會發自赤練仙子李莫愁的口中,實在令阿柔無限驚異。

李證、鍾世平雙雙伏在地上,聽李莫愁將話説完,兩人面面相覷,只聽李莫愁又自一聲泉泉夜啼般的冷笑,仰天笑道:「公孫止呀公孫止,我總算對得起你,讓你在黃昏路上也不會寂寞,你這兩個心的徒弟,馬上就要去陪着你了。」

袍袖一拂,再次冉冉向山後飄去,鍾世平雙拳緊握,刷地長身而起,似要筆直向她撲去,卻被李證一把拉住衣襟。

只聽李證沉聲道:「你要幹什麼?你我豈是這魔頭的敵手?」

鍾世平雙目圓睜,低叱道:「縱非她之敵手,也要找她拼上一拼,反正……」

李證突地微笑——接口道:「你以為我們再無生路了麼?」

鍾世平愕,吶吶道:「難道……難道……」

李證伸手一拂膝上塵土,面目上得意之,緩緩道:「你再仔細想上一想,你我不但大有生路,而且還可多得許多好處。」

鍾世平又自一愕,便連阿柔亦自大惑不解,只見李證緩緩伸出拇、中二指,兩指相捻,啪地發出一聲清響,含笑道:「那捲秘笈的下卷,既然載有解法,你我只要快些趕回去,將那捲秘笈尋出,豈非對你我……」

語聲未了,鍾世平已自大喜接口道:「你心智之靈巧,的確非我能及,但是那捲秘笈是在何處,難道你已有成竹麼?」

李證仰天一陣狂笑,突地笑聲一頓,上下瞧了鍾世平兩眼,緩緩道:「三弟,你我自幼相處,情可算不錯,但我還覺得你稍嫌狂傲,有些事,一意孤行,本就未將我這個師哥看在眼裏。」

鍾世平目光一轉,陪笑道:「小弟年紀輕些,有許多事是要師兄多多包涵一二。」

李證嘿地笑了一聲,道:「這個自然,但……但再過兩年,你的年紀就不輕了。」

鍾世平連忙接口道:「後我對師兄,必定加倍的恭敬,再也不敢有不恭之事了。」

阿柔隱身暗處,聞之不暗歎,這師兄弟兩人,不但對人詐,就連對自己兄弟,竟也是這般勾心鬥角,互不相讓,看來天下人的善惡之分,當真是判如雲壤的了。

只聽李證嘻嘻一笑,道:「你我兩人,情如兄弟,也談不到什麼恭敬不恭敬的,只要你後還有兒分記得我的好處就是了。」

鍾世平垂首道:「自然自然,師兄的大恩大德,小弟再也不會忘記。」

方才他還在你我相稱,此刻卻聲聲自稱小弟,李證笑道,「其實師父那本秘發的藏處,你也該知道,只是你平不甚留意罷了。」

突地一聲冷笑,自上傳下,一個森冷入骨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他説道:「我藏在哪裏?」

李證渾身一震,如中雷轟電擊。

鍾世平惶然四顧,如臨安危,終於一伏身,刷地橫掠兩丈,如飛逃去。

李證卻撲地一聲,跪下去。

只見一條黑影,隨着一聲冷笑,自古樹對面山壁間劃空掠下,鍾世平方一起落,這人影便已掠到他面前,冷冷道:「你還想逃麼?」

鍾世平慘呼一聲,連退七步,栽倒在地上。

阿柔閃望去,只見一個高冠羽士,丰神衝夷,神態瀟灑的頎長老人,跨過鍾世平屍體,一步一步地走到李證面前。

李證伏在地上,連連叩首,道:「弟子該死,弟子該死!」

公孫止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知過了多久,冰冷的目光中突然有了一絲暖意,嘆道:「你雖有十分行惡之心,卻無一分行惡之能,你將那包藥倒在我茶裏,我暗中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不知你兩人究竟為何如此,是以故作不知,又乘你兩人不見,將茶換了一壺,再當你兩人之面喝下。」

李證垂下頭去,再也不敢抬起,公孫止又道:「今晨我見你兩人在我窗外看了半晌,卻又不敢入室查看,就匆匆走了,我就一直跟在你們身後,方才你兩人和那李莫愁的談話,我也在山壁上聽得清清楚楚。」

阿柔暗歎一聲,忖道:「這公孫止之能,足以濟其為惡,此人之可怕,當真是尤在蟲蛇猛獸之上,怎能讓他留在世上?」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大生俠義之心,方自暗中尋思,該如何為世人除卻此害,哪知目光動處,突地又見一條人影,冉冉自山後飄出,冷冷道:「公孫止,你這樣做事,不是大不公平了麼?」

揚手一注光影,筆直擊向李證身上。

李證卻已一聲慘呼,在地上連滾數滾,滾到早已氣絕了的鐘世平身側,這兄弟兩人終於死在一處。

公孫止大驚之下,霍然轉身,只見李莫愁枯瘦的身形,冉冉飄來,冷冷接道:「這兩人惡行如一,怎能讓他們一死一生,我生平最不慣見不平之事,索連他也代你一併除去了的好。」

公孫止目光一轉,面連變數次,突地微笑一聲,道:「好極,好極,我也正有此意,這等叛徒留在世上也是無用!」

李莫愁冷哼一聲,目光瞬也不瞬,凝注在他身上。

只見他面上笑容越發開朗,柔聲道:「莫愁,多年不見,想不到你和以前還是一樣……」

俯首長嘆一聲:「這些年來……唉!我卻老得多了。」

李莫愁又自冷哼一聲,目光依舊瞬也不瞬地望在他身上。

公孫止緩緩伸出手掌,一捻頸下長鬚,仰天一嘆,又道:「歲月催人,年華不再,我每一憶及你我昔年相處的光景,就會覺得愁懷不能自遣……莫愁……」

李莫愁突地厲叱一聲:「不要説了……」

目光凝注,竟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聲尖厲,含悲憤之情。

她狂笑數聲,接道:「以前我事事逃不出你的計算之中,現在卻輪到你了。」

公孫止故意長嘆一聲,垂首無語,目光閃動間,心裏卻又在打算身之計。

李莫愁冷笑一聲,道,「你心裏不必再打身之計,這些年來我一直苦練輕功,你如不信,儘管試試好了。」

公孫止心頭一驚,但心念轉動間,又自忖道:「她一直苦練輕功,別的功夫一定擱下很多,我如全力與她一拼,也未必不能勝她。」

李莫愁冷笑道:「你也不必想與我一較身手,若是論武功,你是萬萬不及我的,且不論別的,就只那七經秘笈上卷所載手法,就絕非你能抵擋,不然——哼哼,你若不信,也儘可試上一試。」

公孫止抬頭一愕,終於長嘆道:「數年來我一直想再見你一面,此刻怎會有身之意,更不會想和你一較身手,莫愁,你想得未免太多了吧!」

李莫愁大笑道:「我想得大多了麼!……嘿嘿,你心裏在想什麼,你自己自然知道!」

公孫止道:「我心裏在想武林中風波如此險惡,你我年紀又都這麼大了,不如早些尋個風景幽美之處一起度過餘年!」

他不但言語温柔,而且語聲更極是動聽,李莫愁緩緩垂下眼簾,似乎已有幾分被他打動。

公孫止目光一陣閃動,嘴角不又泛起一絲笑意,柔聲又道:「莫愁,你且想想,你我一生中叱吒江湖,到頭來又能留下些什麼……唉……」

哪知李莫愁突然又仰天狂笑了起來,笑聲一頓:「老實告訴你,我早已沒有再活下去的念頭了。」

説到後來,她語聲中突然又有淒涼幽怨之情,一陣濃雲,拖過月,夜很深了。

第027章洪凌波的嫵媚

一陣濃雲,掩過月,洪凌波仰面道:「夜已很深了。」

楊孤鴻目光一轉,道:「那古廟已在前,不知李莫愁是否已去。」

洪凌波道:「她説要去,想必一定會去的。」

伸手挽住楊孤鴻的臂膀,兩人舉步之間,便已掠入古廟,夜深沉中的佛殿,神台佛像,一無改變,垂目低眉的大佛,也依然像是在憐惜着世上的無限愁苦,但楊孤鴻與洪凌波的心境,今夜與昨夜卻己不知改變了多少。

人影移動,月光如夢,他倆在那神像前的蒲團上井肩坐了下來,心中正是恨嗔喜,百錯,誰也不知該説什麼。

殿後幽然轉出一片燈光的兩條人影,一般窈窕,一般高矮,楊孤鴻、洪凌波一起回首望去,一起口道:「你們已來了麼?」

小玲微微一笑,將堂中兩盞銅燈放到神台上,小瓊接口道:「我兩人早就來了,祖姑她老人家也就要來了。」

與小玲垂手立在神台邊,不再望洪凌波一眼,於是大殿中只有四人心氣的跳動聲,劃破了無限的沉默。

一陣風吹入殿中,微帶寒意的晚風,吹入一片落葉,也吹人一條人影,隨落葉一起冉冉飄落。楊孤鴻、洪凌波、小玲、小瓊,一起轉目望去,一起驚呼出聲:「是你!」

這人影微微一笑,卻是公孫止,笑道:「想不到麼?」

負手踱了兩步,突地面對楊孤鴻緩緩道:「恭喜世兄,令尊與令堂的大仇今就可報卻了。」

又負手踱了兩步,走到壁間上,望着壁上已然剝落了大半的壁畫。

一時之間,楊孤鴻心中反覺疑雲大起,作聲不得,只聽又是一陣風聲,殿中又自飄下一條人影,小玲、小瓊一起呼道:「祖姑來了。」

楊孤鴻、洪凌波但覺心頭一凜,熱血上湧,只聽李莫愁冷冷道:「你們來得倒早!」

楊孤鴻、洪凌波對望一眼,李莫愁悽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們心切,復仇連一時一刻都等不及的,是麼?」

洪凌波昂然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晚輩一不能報此深仇,實是寢食難安。」

李莫愁冷笑一聲,接口道:「殺你父母的仇人,此刻俱都在你眼前,但你可曾想到過,就憑你的武功,今要想報仇,是否可能?」

洪凌波朗然道:「在下今此來,早已未將生死之事放在心裏!」

李莫愁冷笑道:「有志氣,有志氣,但我一生從未佔過別人便宜。」

突然自懷中取出兩枚金光燦爛的圓筒,冷冷接口又道:這兩筒冰魄銀針,一實一空,我且讓你先選一筒,你若選的是實,我便成全你的心願,否則……哈哈,公孫止,你且將這兩簡透心針取出,讓他先選一筒:「公孫止微一遲疑,目光中突地又有一絲光芒閃動,緩緩走到李莫愁的身後,緩緩接過她掌中的兩枚圓筒,緩緩轉身……突地,他擰反身,雙掌齊揚,只聽」格格「一串輕響……輕響聲中,又夾雜着公孫止的幾聲獰笑,哪知……兩筒冰魄銀針中,卻無一針發出,公孫止獰笑之聲突頓,李莫愁狂笑之聲立起,公孫止連退了三步,李莫愁狂笑道:」

錯了,錯了,你又走錯一步,你又落人了我的算計中。「楊孤鴻、洪凌波愕然而望,公孫止面如死灰,李莫愁狂笑又道:」

在你一生之中,從未做過一件正直之事,也從未做過一件未欺騙別人的事,我雖早有殺你之心,但今本已替你留下一條生路,只要你方才不要再騙我,我就決定放你回去……「她邊説公孫止邊退,公孫止邊退,她步步緊,直得公孫止退到牆角,她突又自懷中取出兩枚金的圓筒,口中説道:」昔年黃山始信峯下,若非有你,找也不會將人家夫婦一起置於死路,凌波若非你從中挑撥,也不會……「

語聲一頓,突然低喝道:「凌波,你過來:」

楊孤鴻愕了一愕,一掠而前,李莫愁頭也不回地將掌中的兩枚冰魄銀針,一起遞到他身前,緩緩道:「此人亦是你殺父仇人,你只管將此針取出一筒……」

洪凌波緩緩接過一筒,突又拋回李莫愁掌中,朗聲道:「父母之仇,雖不共戴天,但在下卻不願因人成事,更不願仰仗……」

語聲未了,公孫止突地有如一道輕煙般貼牆而起,足跟一點壁面,身形倏然橫飛三丈。

李莫愁冷笑一聲,叱道:你還想走?「轉身,揚掌,五點金光,暴而出,五點金光俱都擊向公孫止身上。只聽」撲「地一聲巨響,輕功已臻絕頂的絕情谷主公孫止,終於也像任何一個凡人一樣,沉重地落了下來。塵上飛揚,他身形卻在飛揚着的塵上中寂然不動,李莫愁冷削的笑聲,突然也變得寂然無聲。在這剎那之間,她全身似也全部麻木,目光痴呆地望着公孫止的身軀,腳步也痴呆地向他緩緩移動了兩步,晚風吹動着她顯然已有兩未曾梳洗的墜馬雲髻,吹得她花白的頭髮絲絲飄動,燈光昏黃,人影朦朧,寒意更重。良久良久,她方自緩緩轉過身來,無比仔細地端詳了洪凌波和楊孤鴻兩眼,突地冷冷道:」

你們要報仇,還不動手麼?「將掌中兩筒透心針,一起拋到地上:」假如你們願意,不妨先選一筒。「

寒意更重了。

阿柔心中焦急,來回蹀踱,她知道楊孤鴻與洪凌波此刻卻在一座名叫天禪寺的廟裏,她只望她爹爹早些到來。

於是,她又不為他爹爹想——只等她爹爹到來的時候。

她匆匆説了兩句,便和她爹爹一起去尋那天禪廢寺,深夜荒山,要找一座古寺雖非易事,但卻畢竟被他們找到。

他們看到了昏黃的燈光,自古寺的大殿中映出,於是他們全力展動身形,加速掠去。

突然,他們聽到一聲急,兩聲嬌呼,接着一陣哀哀的痛哭……

好不容易地盼到西門堅在夜中出現、西門堅一見面就急急問道:「有沒有發現什麼?」

西門堅濃眉一皺,八步趕蟬,高大的身形接連兒個起落,倏然掠上殿,閃目內望。

只見昏黃的燈光下,楊孤鴻、洪凌波呆呆地相對而立,在他們之間,橫躺着公孫止。

他們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西門父女突然現身,西門父女兩人也都沒有去驚動他們。

靜寂這中,突聽「嘯」地一聲,李莫愁枯瘦的手掌緩緩伸開、僵梗的手中卻落下一枚金圓筒,緩緩滾到阿柔腳畔。

他俯身拾了起來,面一變,因為他認得這便是江湖中人聞名喪膽的冰魄銀針,他仔細地看了半晌,旋開後面的筒蓋,倒出五枚金的尖針,於是他不又為之暗歎一聲,他深知這一筒金針李莫愁若是發出,此刻躺在地上的必是別人,他也深知李莫愁為什麼沒發的緣故。

楊孤鴻呆呆地望着地上個絕情谷主,這個人是他和洪凌波所殺的仇人,奇怪的是,他此刻竟絲毫沒有勝利的愉快,更沒有殺敵後的自傲,他的心情,甚至比方才還要沉重!

這為的是什麼,他無法解釋,也不願解釋。

洪凌波呢,洪凌波的心情……

突然,腿股之間連中五針的絕情谷主公孫止,竟是甦醒過來,他輕微的呻一下,轉側一下,掙扎着抬起頭來,呻着道:「你們……終於……報了仇了……好極……好極。」

楊孤鴻、洪凌波一起轉回目光。

一絲苦笑,又自泛起在嘴角,他緊咬一陣牙關,又自呻着道:「奇怪麼,我竟然還沒有死……因為……因為我還有一件秘密未曾説出,你們……你們……可要聽麼?……」

阿柔心頭一跳,只聽他又道:「這秘密關係着……關係着你一生的命運,但……但卻只有我一人知道……你們若想聽,就……就快些設法替我治好傷……」

楊孤鴻、洪凌波對望一眼,微一遲疑,哪知阿柔突然大喝一聲:「難道你臨死還要騙人麼?」

倏然飛起一腳,直踢得公孫止慘呼一聲,吐血而亡,他心中縱然還有許多好計,卻再也無法使出了。

阿柔暗中一嘆,自語着道:「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永遠不會再有人傷害他們的幸福了。」

西門堅濃眉一皺,道:「阿柔,你在説什麼?」

阿柔長長吐了口氣,道:「我在説洪伯伯英靈有知,九泉之下,也自瞑目了。」

木立着的楊孤鴻,突然覺得肩頭一陣温暖,一隻纖纖玉手,送來一條粉紅的手帕,他伸手接過,回首望去,卻正好望着洪凌波那一雙含情脈脈的秋波。

秋波如水,燈光如夢,誰也不知曙是在何時爬上地平線,於是東方一道金黃的光,衝破沉重的夜幕,昨夜碧空上的星與月,也俱在這絢爛的光下消失無蹤。

李莫愁走了,誰也沒有攔她,洪凌波沒有,楊孤鴻更沒有。這小金山之會不了了之,那畫上的美人是誰,卻依然只是一個謎。

然後,當李莫愁落寞的身影剛剛消失在山的轉角之際,一條美好的身影電而至,徑直落在了洪凌波的身邊,有責怪的語氣問道:「師姐,你為何?為何竟會放過她……她可是你的殺親仇人啊!」

楊孤鴻心頭一凜,卻見這來的人竟是一直沒有面的陸無雙。原來,這個陸無雙本是李莫愁一生最的男人陸展元之女,李莫愁死何沅君和陸展元夫婦,本殺了陸無雙和其表姐程英的,豈料被東黃藥師手一管,不由又改變了主意,加之陸無雙已成為她思念陸展元唯一的寄託,所以她恨中又帶着複雜的,便收了陸無雙為徒。陸無雙雖百般不肯,可是卻拿李莫愁沒有辦法,只得委曲求全,只求學了武功之後為雙親復仇。所以她雖是李莫愁的徒弟,卻並不受李莫愁約束,自是我行我素,李莫愁卻也不甚去看管她,只要不太過份,什麼也都由着她了。

「師姐,你心軟下不了手,我可絕不會放過她的。」

陸無雙俯身撿起那筒冰魄銀針,頓了頓足,向山下追了下去。

洪凌波與楊孤鴻雙雙搖頭,心裏不是滋味,也不知這兩師徒將會有着什麼樣的故事發生。

皮皮夏

2024-08-17 22:40:47

第028章洪凌波(1)

楊孤鴻趁機打量俏洪凌波,只見佳人玉鼻直,明亮的雙眼好象也蒙著,一層潤的霧氣,如秋水蒙,似望不見底的深潭。

的檀口微啓,貝齒輕舐著櫻,散發出芬芳馥郁的幽香,輕紗的絲羅衣裙掩不住佳人婀娜美妙的曲線,玲瓏有致體若隱若現,裙下玉峯高聳,裂衣出;雪腿纖滑修長,圓潤優美,纖纖細僅堪盈盈一握。

楊孤鴻看得目,不由得心一

他的雙眼目不轉楮地盯著佳人,美人玉體嬌軀山巒起伏,美不勝收,玲瓏浮突得恰到好處,高聳的酥前兩處豐嬌翹的瓊峯將輕紗衣裙前襟鼓鼓的頂起,雙峯之間形成一道高高的山樑,隨羅衣緊貼著雪峯上下完美的弧線下來,上面連接著渾圓柔美的肩部,粉嬌軀在輕紗掩映間,惹人遐思。

緊縮的與部纖細美妙的曲線渾然一體,海風吹過,輕紗拂動之間,佳人豐盈高翹的部和柔美修長的玉腿時隱時現,看得楊孤鴻情動如焰滋生。

楊孤鴻見心中的洪凌波高佻的身裁、有種懾人覺的眼睛、豐盈而惹人瑕想的嫣紅櫻,散發着少女的魅力;洪凌波擁有頂級外在美加上博學、聰明、言談舉止也都顯得高貴成

見洪凌波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軟的紅,嬌俏玲瓏的小瑤鼻秀秀氣氣地生在那美麗清純、文靜典雅的絕嬌靨上,再加上她那線條優美細滑的香腮,吹彈得破的粉臉,活一個國天香的大美人兒。

洪凌波有一幅修長窕窈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軟玉臂,優美渾圓的修長玉腿,細削光滑的小腿,以及那青人、成芳香、高聳的一雙玉峯,配上細膩柔滑、嬌玉潤的冰肌玉骨,真的是婷婷玉立。

兩人終於四目相對,無聲地傳達着彼此心中的意。

洪凌波喃喃地問:「孤鴻,你真的喜嗎?」

「凌波,我的確喜你,我絕對不會對你始終棄。」

「楊孤鴻,你對所有漂亮女孩都這麼説的吧,哪天你對別的女人也肯定也如此吧。」

楊孤鴻在一旁卻在一旁變換着角度欣賞着俏洪凌波那動人的身體曲線。貼身而合體的衣麇將女神青體那玲瓏浮凸、結實優美的起伏線條完全地顯現出來,嬌聲説話時將她柔美嬌媚的一面暴得更加徹底,讓一旁的楊孤鴻產生出撲上去將她温軟綿綿的嬌軀在身下的極度渴望。

「凌波,你真美,看得我都上火了。」

楊孤鴻答非所問地説。

俏洪凌波假裝生氣地轉過身去。

楊孤鴻知道説錯話了,怔怔地看着洪凌波的背影,俏洪凌波更顯得亭亭玉立,風姿綽約,兩條十足的美腿,渾身上下青人。

突然俏洪凌波轉過身來,撲哧一笑,「孤鴻,既然我自行許配給你,那我一定會嫁給你的。」她一襲光亮漆黑的長髮如飛瀑一般披在肩上,細膩柔滑的白俏臉,兩彎如煙細眉輕柔的伸展,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如一汪碧水柔情四,小巧的鼻子如白玉翡翠雕飾,好的不能再好的按在嬌面上,猶如凝脂一般,小小的嘴輕微的翹着,兩片潤潤的紅薄散發出人的魅力,楊孤鴻真忍不住想大親一口,去咬一下,柔滑的玉肩,豐脯,纖纖的肢,柔和的曲線凝聚在一對潔白如玉,纖巧秀美的於足上。

「真的,凌波。」楊孤鴻欣喜若狂,順手去摟俏洪凌波的鳳,俏洪凌波輕盈地躲避了他的摟抱。「君子之言,我怎麼會抵賴……」俏洪凌波對楊孤鴻輕輕一笑「不過就這樣嫁給你我又很沒面子。」只見她鳳眼柳眉,瑤鼻檀口,華貴秀美中隱隱透着一股嫵媚,傾城之姿中約約含着一絲妖嬈。

俏洪凌波體態豐盈,風姿綽約,楚楚動人。

「為什麼,凌波,是我楊孤鴻配不上你。」楊孤鴻不轉睛地看着她那張秀美絕倫的臉,但見俏洪凌波眉挑雙目,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櫻微啓,貝齒細,細黑秀髮分披在肩後,水汪閃亮的雙眸閃着羞澀而又似乎有些喜悦的輝芒,泛着純潔優雅的氣質。俏洪凌波的確是驚絕世的清麗美女,白晰的肌膚、美的氣息,慧黠的雙眼閃動明亮與聰潁,還有姣好的面容與身材。

「我真想馬上就嫁給你。」

洪凌波笑着説。

楊孤鴻欣喜若框,「凌波,只要你願意我你。」

他的視線從洪凌波羞紅了的仙姿玉頰開始巡視,再肆無忌憚地落到了俏洪凌波玲瓏有致、聖潔無比的高聳酥上,隨着洪凌波嬌羞無限的息,酥上下起伏,極為養眼。

偏偏洪凌波今天穿的又是一件輕滑綿薄的真絲雪紡制的羅衣,低開的衣領讓楊孤鴻從後面俯視,已經隱約可見內裏湖水綠的束及雪白豐的峯谷。

而俏洪凌波那柔軟的嬌軀傳來陣陣的幽香和美妙的觸,加上俏洪凌波無意識扭動的嬌軀豐不時地刺着楊孤鴻男望。

楊孤鴻更加看得十分真切,俏洪凌波的確是個無以倫比的絕佳人,冰肌玉骨,俏臉上的肌膚晶瑩剔透,既有麗嬌羞的粉紅,又有聖潔高華的純真,還有掩飾不住的出塵嬌媚,萬種風情居然在伊人身上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天界洪凌波下凡,九天玄女臨塵,實在是男人眼中至寶之恩物。在紅燭的照映下紫玉更顯麗,純真中不失嫵媚,嬌中不失成,桃花粉面在生氣時更加的紅暈,只見她柳眉彎彎,櫻桃腮,身材曲線玲瓏。

楊孤鴻挨近洪凌波豐的身體,一股少女的幽香直鑽入鼻,侵襲着大腦,讓他緊張的急促呼着,一顆心彷佛要蹦出來一樣。

良久,楊孤鴻一口口水,壯壯膽子,伸出顫抖的手,撫摸着洪凌波光滑細的手臂。洪凌波略為震了一下,楊孤鴻見洪凌波並沒拒絕的動作,遂更大膽的順着手臂往上撫着她的香肩、粉頸。洪凌波只覺得楊孤鴻輕柔的撫摸,讓她有一種既像呵,又有一種肌膚拂挲的舒暢,讓身體漸漸熱燥起來。

這時,楊孤鴻的兒已經慢慢豎起來了。洪凌波不用抬頭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半截猩紅、高聳的凸在那兒,羞得她「嚶!」

一聲,忙把眼睛閉上,她到彷佛近在爐邊,臉上一陣陣火熱,心兒更是「卜通!卜通!」

跳。

楊孤鴻開始漸入佳境,把手移到洪凌波漲鼓鼓的,只覺得柔滑溜、彈力無比,真是令人不釋手。洪凌波柔順地依着楊孤鴻,任他把豐又彈手的胡摸捏了一陣,覺得被這樣捏捏竟然舒坦極了,裏面開始有一絲、

楊孤鴻看着洪凌波熱紅的臉頰、朱微開、氣息漸急,便意的在她粉的香腮上親了一下。洪凌波羞澀的「嗯!」

一聲,略一偏頭,把她火熱的朱貼着楊孤鴻的嘴,熱烈的親吻着。楊孤鴻被這一下鼓勵,靦腆的心態一下子全沒了,表現的像乾柴遇烈火,急躁的緊緊摟着洪凌波,伏在她一絲不掛的玉體上到處吻個不停。

忽然,楊孤鴻想到自己此刻的身體其實還是西門龍的,這覺有點怪,好像倒是別人的身體在和洪凌波親熱,而自己卻彷彿成了意,這太虧了。念頭這麼一轉,不由俯在洪凌波的耳邊説道:「你等我一下,我先上個茅房!」

説完,他身形一閃,竟光個大出去。以他現在的法力,他要塑一個身附上去,自然只是反掌吹灰之力,而且也不用再等上七七四十九天,一刻也不用等,因為他早已具備了天地這靈氣了。

所以,他一閃而出,便就近用法力塑了一個泥身,當然,也如他在天龍之中的一般大小,只是將那傢伙塑得更強大了一點,然後自西門龍的身上飛出,附到了泥上去了,再以凌厲的掌力,將西門龍的身擊得粉碎,四散飄落不見了。

做完這一切,也只不過是一次小便的時間而已,所以當他再度返身而入時,洪凌波也沒有半點懷疑,還是雙手護着,縮着身子羞澀地等着他。

楊孤鴻大喜,現在身體已經完全是自己的了,所以暢快無比地撫摸親吻起洪凌波來。

洪凌波悶哼着嬌媚的聲音,真是扣人心絃、勾人魂魄,粉腿間的湧出了一些,滋潤了人的。洪凌波輕微的扭着,讓互相磨擦以減輕難受,但是楊孤鴻硬的也正在附近,隨着扭動的身體,有一下沒一下的頂觸着的部位。

楊孤鴻覺得被這樣的刺,彷佛又腫了許多,似乎不立即宣就有爆之虞,急忙掰開洪凌波的大腿,手扶着帶到淋淋的口,嘴裏模糊的提示説:「……玉姐……我來了……」

洪凌波記得鴇母曾教導過,當要時要儘量放鬆,別應繃繃的,儘量把大腿撐開,這樣可以減輕一點痛楚。洪凌波一一照做,可是當楊孤鴻的慢慢地擠進時,卻刺痛得讓她「啊!痛!」

的輕叫着,刺痛的覺讓她緊咬着下,呼,緊閉雙眼上的長睫還一顫一顫的跳動着,心中百集。

洪凌波心知少女寶貴的被戳破了,有點婉惜、哀傷自己從此以後不再是了;但也慶幸着自己的初夜,是獻給自己心的男人。洪凌波再一咬牙,把雙手按着大腿再往外分開,企圖讓口儘量張開,好讓再深入一點。

楊孤鴻到洪凌波的又緊、又窄、又温軟,雖然只進一個深,卻覺得被緊接着的裹着,還彷佛有一道引力正在引前進。楊孤鴻高漲的,淹沒了憐香惜玉之心,用力把了把再頂進去,只聽到洪凌波叫了一聲:「哎喲!」,到底了!

楊孤鴻一聽洪凌波痛苦的哀叫,一時也不敢動,只覺得洪凌波熱的,正在箍硬的。楊孤鴻低頭憐惜的親着洪凌波眼角的淚痕,有點埋怨自己的魯莽。

一會兒,洪凌波覺得刺痛漸漸減輕,裏也陣陣熱湧出,、讓裏有一種,還有一點點覺。洪凌波不覺中扭動着,使扭曲的口擠出一些,沾染了兩人緊貼的、。

楊孤鴻就開始動了,只覺洪凌波的壁在時,還不停地收縮、微顫着,使得上的菱角,在她裏搔刮動着那些暖暖的皺摺。洪凌波開始覺得這種搔刮很受用,嬌聲呻起來,同時又着向上湊着。

楊孤鴻突然覺得在痠麻、發,隨即一陣搐、打顫、、「嗤!嗤!」

一股股的熱灑而出,點點滴滴都洪凌波的體內。洪凌波也被熱燙得嬌軀顫。

年輕力壯的楊孤鴻,略事小息,馬上又重遊舊地。這次,雙方都有經驗了,開懷的享用着所帶來的愉悦;盡情的綿,不到天亮,決不罷休……

第029章猴急的二孃

兩人既已有了魚水之,次,洪凌波與跟着楊孤鴻一道兒回西門府,西門堅眼見自己「兒子」帶了這麼一個絕麗人,心中大動,一雙老眼竟然失態地緊盯在這個「準兒媳」的身上。楊孤鴻雙目如電,寒芒迸出,一掃西門堅,西門堅不由靈靈地打了個冷顫,再想起楊孤鴻那身驚世駭俗的武功,愈加地覺得這個「兒子」已然不是真正的西門龍了。不過,也因為如此,他對洪凌波剛剛泛起的那絲念,也便消失無蹤。

西門柔見哥哥帶回這麼一位美麗的嫂子,先是萬分高興,但陡然間卻又覺得無比的失落起來,也只有到這個時候,她才發覺一直和自己睡到大的哥哥,原來與她還是有着不同,還是有些東西是他們不能夠享受得到的。

真正高興的是西門堅的三個小老婆,這三個妖冶的小娘,看到昔傻呼呼的「西門龍」今突然這般風光俊逸,都不由得漾,連連向楊孤鴻放電,楊孤鴻假裝什麼也沒看到,在西門龍的記憶裏,其實這三個小娘都對他有着企圖,都勾引過他,只是西門龍實在太傻,毫不解風情,現在嘛,想必在這三個小娘的心裏,一定掀起了軒然大波了。楊孤鴻心裏暗暗冷笑,他知道這三個小娘一定會拼了命向自己投懷送抱的。

「阿龍,你怎麼變高大了好多呢,這才一天不見你呀!」

二孃叫李月兒,走路一搖三擺的,畫着長長的柳葉眉,細不足一握,而便便又是大無匹,那是透了的櫻桃,皮膚也很白,吹彈既破是最好的形容,人長得自然也不差,因為西門堅是一方豪富,當然不會挑那些歪瓜劣棗,這幾個小娘,雖然説不上級人間絕,但也算是百裏挑一的佳人。再加上被西門堅這個銀的調教,就算是貞女現在也都成了奇銀無比的dang婦了。雖然西門龍平裏看起來傻呼呼的,但是他那英俊的外表卻是一直令這三個小娘垂涎不已,早就想着如何引得他入房行樂,怎奈西門龍卻是一點也不通兒女之情,所以任是三個小娘如何地買風sao,他就是毫不為所動。

此刻看到西門一掃昔的傻氣,變得那麼地英明神武,她們三個如何不高興。

「是啊阿龍,原來你以前一直都在裝傻啊,我們全都被你瞞過去啊,你這小寶貝,嬉嬉……」

三娘是一個大高個,頗有些西方蠻夷女郎的風韻,長相既有東方的秀美,又具備西方女人的韻味,是超級耐看型的女人。

四娘媚眼一直在放着電,她只不過雙十年華而已,年紀與西門龍相仿,她本是一家青樓的歌ji,被西門堅相中強行贖回來的,是一個se藝相全的才女,標準的江南美女的模樣了,致的粉臉讓男人一看就有忍不住狠狠親上幾口的衝動。

面對三個小娘的示好,楊孤鴻只是哈哈大笑不語,苦的是西門堅,他可沒少待過西門龍,但看起來,自己真的低估了這個「兒子」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報復。像西門堅這樣的惡霸,其實最怕的就是暴力,他親眼見過楊孤鴻那絕世無雙的武功,自忖就算是他百個西門堅也不是其對手,所以心裏只管暗暗叫苦,只盼畢竟是血脈相連的份上,從此儘量對他好,讓他不記昔的那些折磨才是。

「管家,怎麼那麼不懂事,沒見到少爺和少回來了嗎?快去擺酒設宴啊!媽的!」

西門堅對着下人們喝道。

下子一齊應了一聲,四下裏忙了起來。

西門堅哈哈大笑着道:「阿龍,沒想到你有那麼大的本事,以前連爹都被你騙了,哈哈哈……好小子,你真是我們西門一族的驕傲,阿爹要再邀羣雄來慶祝慶祝,哈哈哈……」

楊孤鴻不耐煩與這些人糾,淡然道:「隨你們安排吧!」

説罷,正要舉步前行,忽然想到西門龍一直都是與西門柔同房的,但是現在帶了一個洪凌波回來,情況當不同的,便又道:「管家,快幫我和你們少安排一間好房間。」

眾人這才想起西門龍與西門柔同房之事,都不由大笑了起來。西門柔粉臉紅得像透了的蘋果,早羞得跑回房去了。

當夜,西門堅果然是廣邀羣雄,竟然比他當的壽宴還要熱鬧,這主要也是因為人的好奇之心,他們都對這個西門龍有着好奇之心。楊孤鴻當然懶得跟這些閒人費時間,只匆匆與他們招呼了一遍,便藉口説自己太累,需要休息,便到新佈置的房間和洪凌波親熱起來。他心中有着計劃,所以着洪凌波一連一五次,只得洪凌波身體都快虛了,剛一結束第五次便迫不及待地睡了過去。楊孤鴻穿好衣服,徑直往西門柔的房間走去。

剛走到西門柔的房門前,舉手正要推門,忽然眼前人影一閃,卻見二孃早幽靈一般閃到了他的身前。

「噓!阿柔早就睡着了,別去打擾她,來,陪二孃聊聊天!」

二孃高窕的身材,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她的雙眼是人的桃花眼,的嘴讓人見了就口水,她的皮膚白晰而細膩,她是個笑的女人,整齊潔白的牙齒象玉一樣。豐的高峯高聳在前,兩瓣撐的裙緊邦邦的,好像隨時都要裂開似的。修長的雙腿一點浮都沒有,其實最令她自豪的:是她上的功夫,凡是和她發生關係的男人沒有一個不被她搞的神魂顛倒,樂不思蜀的。

但是,西門堅雖然十分的強大,可是強強聯合卻並非她所好,相反,她一直就對這個傻小子充了幻想,因為她覺得調教一個不懂的小子更有成就。雖然現在她看到西門龍帶了洪凌波回來,但是她依然相信這西門龍那方面的功夫尚淺,她有絕對的自信可以以自己的本事令這個俊小子着

「二孃,怎麼是你啊!我們聊什麼呢!」

楊孤鴻故意裝傻。

一想起西門龍二孃心就的,想起西門龍英俊的像貌強壯的肌和穿短時鼓鼓的時;二孃不住夾緊雙腿,她早就想和西門龍進行魚水之,但苦於一直沒有機會。現在見一家人全都在宴席之中狂,而西門龍又從洪凌波房中出來到,她看到有機會,心想,今晚我就要和西門龍成了好事,憑我的身材他能不上勾,想着想着她動不已……

「二孃,二孃」「哦!什麼事?」楊孤鴻的叫聲打段了她的思路……

「你不是説要和我聊天嗎,走啊!」二孃緊緊摟着西門龍的胳膊,兩人象情人一樣轉過幾個長廊,二孃已扯着他閃身入了柴房去了。

「咦,二孃,怎麼到柴房裏來聊天啊?」

楊孤鴻故作驚訝地問道。

「小冤家,你不覺得這裏最是安靜沒有人打擾嗎?」

説着二孃隨意的用細的手指輕輕地在他的大腿上划着……

楊孤鴻渾身一顫抬眼看着漂亮的二孃:由上往下看到二孃的襯衫,碩大的高峯並且隨着身體的搖擺動作在左右晃動着。楊孤鴻不看呆了,喉嚨不自覺的發出咕嚕聲,覺他開始起了變化。

二孃斜眼瞥見身旁楊孤鴻檔開始澎起,粉臉煞紅,她也知道楊孤鴻已被她的美貌所引。就順式倒在西門龍的身上,他不但沒躲,反而順手摟住二孃的細,一股剛的男體温,傳到二孃的身上,使得她全身不由自主的輕輕顫抖起來,並含情默默地看了楊孤鴻一眼。

得到二孃的默許和鼓勵,他大膽的將摟着的手按着她的一邊高峯上輕輕捏起來,二孃覺西門龍的手在聖峯上,真是又興奮又舒服。她雖然現在不是,但從沒和這麼帥的男孩玩過,現在被楊孤鴻這樣挑逗,桃源裏面好像是萬蟻鑽動,玉户也開始了起來。

楊孤鴻看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心中極了,手掌也就捏得更有勁。

「二孃你想不想呢?」二孃羞得低下粉頸,連連點了幾下。

「你真的想嗎?」二孃的粉臉更是紅過了耳地點點頭……

「娘我好喜你,我早就喜你了……」楊孤鴻抬起她的粉臉,吻着她的紅,二孃被吻得粉臉紅,雙眼現出既興奮又飢渴的神采,桃源出一陣——水,連裙子都了。

楊孤鴻一看她那的模樣,知道她已經大動…情,急需男撫,於是伸出手去摸摸她的玉,那種富有彈而且有柔軟的觸覺,使得楊孤鴻心裏產生震撼。低頭看看二孃二孃嬌羞的看着他點了點頭,於是楊孤鴻便開始用手輕輕地撫模起來。

二孃到楊孤鴻那温暖手撫摸在自已的部上有一種舒適。讓楊孤鴻盡情去摸。但是楊孤鴻越摸越用力,不但撫摸,更捏着的股,更試探地向下滑落,移到她股溝的中間,用手指在那裏輕輕的撫摸。

「啊啊嗯……嗯……啊……哦……」楊孤鴻受到鼓勵,索起她的睡裙,把手按在她的粉腿上,輕輕地撫摸起來。楊孤鴻一把抱起她的嬌軀,放在柴草上,摟着她輕吻,一手伸入裙內挑開內,摸到長長的,手指正好碰到口,已經有點濡濡的了。從他手掌在玉户上所傳出的男熱力,已經使她全身酥麻,渾身無力。

「請你……快……好……求求你……我受不了了……」她的地帶被他的手指捏得更是麻,難當,楊孤鴻繼續的輕輕地挖着她的桃源濡濡、滑膩膩,着、挖着……

二孃全身猛然一陣顫抖,叫道:「啊…我出來啦。好寶貝好兒子,娘出水了。」楊孤鴻快速地將她的給拉了下來。

在她的桃源旁長了柔軟細長的,楊孤鴻再把她的部往上抬,將她的子完全去,光她全身衣物,自己也得清潔溜溜。

二孃弓起雪白細膩的大腿,讓完全展在小她四歲的兒子面前,「好兒子,來看看孃的……」楊孤鴻興奮的低下頭看着漂亮孃的人桃源。她的玉户高凸起,長了一片泛出光澤,柔軟細長的,細長的溝,粉紅的大正緊緊的閉合着,楊孤鴻用手撥開粉的大,一粒像紅豆般大的,凸起在溝上面,微開的旁有兩片呈鮮紅的小,緊緊的貼在大上,鮮紅正閃閃發出——水的光茫。好漂亮的桃源……大美了!

二孃的粉臉意,鮮紅的小嘴微微上翹,吐氣如蘭,媚眼如絲,一雙碩大肥的尖的聖峯,粉紅似蓮子般大小的,高翹立在一圈的上面,配上她雪白細的皮膚,白的雪白,紅的紅,黑的烏黑,三相映、真是光耀眼、美不勝收,死人了。

這副情景看得楊孤鴻是火亢奮,立即伏來她的、舐這她的及聖峯,得二孃全身到一陣酥麻,不覺地呻了起來……

「……好兒子……娘要看你的大」「…好…好…」楊孤鴻邊説邊手又在捏她的,嘴也不停地她的鮮紅。

二孃被楊孤鴻搞得全身,不停地顫抖。二孃跪在楊孤鴻的,無比嬌羞地對楊孤鴻説:「好兒子,讓我來服侍你」,她纖細的小手握住了楊孤鴻的,上下着。

他看着大的在美少女的纖纖玉指中變的越來越大,接着他看見娘低下頭用的小嘴含住他硬硬的大,「啊……娘在為他」,一股的軟軟的熱熱的覺包圍了他的,那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覺。

二孃加快了的速度,「嘖嘖」的水聲響了起來。他兩眼盯着身邊的美女,受着女孩香甜的小嘴給他前所未有的刺。二孃的嘴和口包圍和摩擦着他的,同時舌尖在上快速的掃動和繞,以及偶爾堅硬牙齒的刮碰卻帶來了另外一種別有風味的快。他心懷地享受着美人兒的口。歪頭看過去,二孃鮮紅的嘴正緊緊地含着他堅的,一上一下地着,兩隻小手扶着的下部,也不停地撫摸着。

經過一陣他覺的是時候了,「好娘,讓我為你……」「好…來吧」,二孃風地倒在上,把楊孤鴻的頭按在自己的。

他迫不急待的吻了下去,他吻着二孃的,然後向下,把她的含在嘴裏允着,二孃的出來好多了。他用嘴把她的分開,舌頭舐着她的。二孃把向上着合他的撫,口裏開始發出了呻聲「啊……好舒服……啊!」她的越來越多了,都進他的嘴裏了,他的舌頭伸進了她的口裏。

二孃更加用力的向上着,並大聲的了起來:「親的兒子啊!你怎麼這麼會添我的啊!」「我都是從書上學的啊,今天是第一次實踐呢?」楊孤鴻自豪的説道。

「娘都快被你搞死了!……快快!……」二孃越叫越大聲……

看着二孃娘這麼快活他好高興,他雙手抱着她如雪的,埋頭苦幹。他把舌頭伸進她的一進一出的用力着。

她的越來越多,幾乎了他的臉,她大聲呻,並用力把向他的嘴裏送。

「親的兒,快……娘要來了……要都了……快用力啊!」他把整個頭埋在她的全力着孃的。

「快快……搞死娘……!」他又一陣拼命的舌頭,二孃發出陣陣嬌呻,「……」一股衝進他的嘴裏,二孃拼命的扭動了幾下就不動了。

死娘了,我親的好兒子!」二孃嬌不已,如花的臉上意的媚笑。

「好兒子,來娘…來……」説着就把雙腿分開,充分的張開着,等待着他的。

看着玉體橫陣的二孃,黑黑下如花鮮的,他都快急炸了,他急不可待的對着二孃的就下去。可是太急了一時沒。

「看你急的…」二孃一把握着他的對着她的了進去。

一下就齊了她的。在受真是大不一樣啊!二孃的好温暖好緊湊哦。他立刻動了起來。

楊孤鴻看着他的在二孃的進進出出,他和她的時分時合,他血沸騰了,她也用力的擺動着她豐的向上合他的衝刺,一緊一鬆的,二孃可真的高手。

他拼命的動着,她在他的之下呻之聲越來越大了,「啊……哦……啊啊…………親的兒子……好快……」他看着身下如花一樣的面容,臉上紅紅的,妖的神情,動人的叫。人的體,簡直就是人間尤物啊。

他一邊,一邊用手捏她的聖峯,她在他的身下越來越了,她瘋狂的向上合他的衝刺,口裏仍然大聲的叫着。

「親的,……我要死了……啊哦……」「來…好兒子,咱換個姿勢」説着她扒在上,雪白的對着他橫的全部呈現在他的面前。

他握着從她的後面進了她的人。他全力她在他的動下已經是叫不已了,並前後扭動渾圓的動着。

她的隨着他的的動,順着他的了出來到了他的大腿上,「娘可真是,好娘你真呀……」「哦……快快……娘要來了……啊……」「我也要…娘……我要在孃的裏了!」他興奮的大叫起來。

「在孃的玉户裏吧,我親的兒子…………都進來……」「啊啊…啊啊…啊…」他大量的向她的深處……

「……啊……」他和她同時大聲的起來,兩人…同時達到了。

他把從她的裏出來。混合着她的在了衣服上,了好大的一片。

「娘…你的好多哦!」,他笑着説。

兩人一番之後,都覺這種倫十分的刺,如是三番五次,又折騰幾回,這才雲收雨止,兩人剛穿好衣服,突然聽到門外一聲輕微的異常。楊孤鴻臉上微不可查地一笑,一閃而過,而二孃卻是驚謊不已,來不及跟楊孤鴻説聲晚安就飛跑了出去。

楊孤鴻正要起身出去,卻見人影又是一閃,一陣香風飄了進來,竟然是高個兒的三娘。不用説不用問,其目的自然便是楊孤鴻了。她的到來,楊孤鴻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剛才在他和二孃的時候,這個三娘就已經在外面偷窺了。二孃沒有察覺,但是楊孤鴻卻是明瞭於心,剛才她還出一絲異響,等二孃驚慌跑走之後,她便趁機跑了進來。

「三娘,你剛才為什麼不進來呢?」

楊孤鴻淡淡地,略帶諷刺地笑着問道。

三娘嫵媚地瞅了他一眼,吃吃笑道:「小冤家,你可真壞,原來你早知道我就在外面了啊!」

第030章三娘,不要啊!

楊孤鴻一看她那模樣兒,就知道她已經忍得不行了,但是他剛剛才足了二孃,多少也有些疲倦,所以現在決定不會採取任何主動措施。

三娘果然早已是一刻也等不急了,那張風韻十足的俏臉變得粉紅粉紅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微閉着雙目就往楊孤鴻的懷裏偎了過來。楊孤鴻已覺得有些疲倦,便順勢往柴草之上倒了下去,三娘重重地在了他的身上。

楊孤鴻知道現在本就用不着他動手,所以索舒舒服服地躺着微閉着雙目去盡情地享受着一個風韻十足的女人的侍候。

「阿龍,你這個死小子,剛才還對二孃那麼熱情,怎麼現在對三娘我就沒點反應啊?太傷人家心了,説!是不是彈藥不夠了?」

三娘吃吃笑着,邊笑邊輕輕地啃着楊孤鴻臉和脖子,還輕咬着他的耳垂,那幽幽的女人香,鑽入鼻中,令得楊孤鴻剛剛疲軟下去的巨龍陡然間就又抬頭了。

這個三娘真個不簡單,身材奇高不説,也勻稱之極,當然,這也造就了她對那方面的強烈需求。她的攻勢一發動,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她的動作是温柔中又帶狂野的,竟真個像個男人一般地將楊孤鴻的衣服剝了開來,狠狠地啃着他健碩的膛,時而卻又十分温柔地含着着楊孤鴻那兩料黑而大的葡萄。這的確是比較管用的,楊孤鴻若非刻意地控制,險些忍不住翻身將三娘到身下去了。

「三娘,可不可以讓我修息一下啊,剛才你也看到了,我才剛剛和二孃那個,是需要休息的啊。」

楊孤鴻故意逗着説。

三娘哪裏肯依,摟住他一陣吻,然後吃吃直笑道:「你儘管休息,我又用不着你出力,你休息吧,三娘自己動手,保管你毫不費力而且又暢快無比,嬉嬉……乖兒子,看娘怎麼來侍候你哦!」

説話間,三娘已然是整個兒嬌軀騎到了他的身上,來回地動之間,那一陣陣的碰撞頓時令得兩個都血脈賁張了起來。

楊孤鴻清晰地覺得到三娘身體的緊湊與彈,與這三娘那種又是另一種不同的風味,二孃給他的覺就是十分融洽舒適的粘合,而這三娘卻是暢快到極點的吻合,三娘是骨懼存的尤物。看來這西門堅的確是挑細選之下才娶進了的三個老婆,雖然看起來並不見得是人間絕,可是這實用價值卻是千里挑一的。西門堅果然是此道中的高手,所以,這三個小娘也實在令男人沉

「阿龍,告訴我,你喜三娘我嗎?喜的話三娘就把自己完全的給你,不然三娘現在就出去了!」

三娘微微嬌着問道,一邊問一邊還用雙手在楊孤鴻厚實的膛之上使勁地着。這個時候楊孤鴻那巨無霸早已是怒然而起了,其上陣陣滾燙的氣息一陣陣地灼燒着三娘豐腴的雙腿,這對三娘來説簡直就是要命的惑。她口中這麼問着楊孤鴻,實則是想在楊孤鴻的心裏佔有那麼一點點的位置,從而使自己在心靈之上有點點意足罷了。實際上她哪裏經得住楊孤鴻的惑,她如果經得起,就不會主動投懷送抱了。

三娘躺到了一側,身上只剩兜和,成美婦特有的體玲瓏浮凸,結實而柔美的起伏線條,似乎讓人不忍碰觸,楊孤鴻能想象三娘兜下一對猶如新剝般光潔玉潤的豐像一對含苞放的嬌花蓓蕾,顫巍巍地搖着堅怒聳在一片雪白晶瑩、如脂如玉的香肌雪膚中。聖潔嬌峯頂端,一定有一對玲瓏剔透、嫣紅人、嬌小可的紅暈頭含嬌帶怯、羞羞答答地嬌傲立。那一對嬌小可、稚氣未的柔頭旁一定有一圈淡淡的嫣紅的暈嫵媚可,猶如一圈皎潔的月暈圍繞在頭周圍,盈盈一握、嬌軟纖柔的如織細,給人一種就擁之入懷輕憐的柔美

光潔玉白、平滑柔軟,下細白柔軟的豐盈一定微隆而起,下端,一條鮮紅嬌、柔滑緊閉的肥美玉,將一片盡掩其中。一對雪白渾圓、玉潔光滑、優美修長的美腿,那細膩玉滑的大腿內側雪白細得近似透明,一的靜脈若隱若現,和那線條細削柔和、纖柔緊小的細連接得起伏有度。玲瓏細小的兩片想必呈粉紅,成半開狀,兩團微隆的,中間夾着鮮潤人的細,如同左右門神般護衞着柔弱的。

這情景讓楊孤鴻情高漲,終於忍不住,他一把摟住三娘三娘,將嘴貼上三娘鮮的紅,張大了嘴,就像要把三娘三孃的雙一般,烈的進攻。楊孤鴻的舌頭在口腔中烈的攪動,捲住三孃的舌頭。這樣下去是會被拖到無底深淵的,三娘受驚的顫抖。

膊很長很長的接吻……楊孤鴻將自己的唾送進三娘三孃的嘴裏,三娘膊顫慄着,而喉頭在發出恐懼之聲的同時無處可逃。(天那……我竟然喝下阿龍的唾……矜持的身體深處在羞地崩潰,放棄抵抗,眼睛緊閉,美麗的睫微微顫抖,三娘微張櫻桃小口,一點點伸出小巧的舌頭。楊孤鴻以自己的舌尖,觸摸着她的舌尖,並劃了一個圓。三娘將舌頭又伸出了一點,而楊孤鴻的舌尖則又更仔細的接觸那正在發抖的舌頭的側面。

「啊…阿龍…啊…不要…」

變得重,從三孃的喉嚨深處中,微微地發出這種聲音,急促的唿無法隱藏。楊孤鴻的手襪,毫不猶豫的用雙手把三娘拉下去。

手指毫不客氣的撥開三孃的花瓣,向裏面摸索。「嗯……」

三娘閉着發出更高的呻。直接撫後,楊孤鴻的技巧還是很高明。手指在每一片花瓣上撫摸,輕輕捏。把沾上花的手指裏。三娘已經癱瘓,完全潤的花蕊不停的搐,更大量溢出的花到大腿。光楊孤鴻的手指在撫摸花瓣的同時,用大姆指。「阿龍,別摸那,太過分了,媽求你……」

三娘害羞的説。

她的兩支長腿豐潤柔膩,而在那趾骨頂端描繪出惑人的曲線,而他正伸出手指撫那充血而嬌的蓓蕾。[啊……]當舌頭被時,三孃的美腿微微扭擺,而以下的那個部份,已完全麻酥酥的了。三娘從鼻子中發出急切的唿,如果自己的嘴不是被兒子的嘴堵住,三娘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出羞的聲音。

被蹂躪的,特別的熱。楊孤鴻以中指為中心,並以四支手指一起熱去撫。「嗯嗯……」

三孃的紅和舌頭都一起被佔據,「啊啊……」

由於唿急促,使得她拼命想將嘴拿開,而且肢體發生很大的扭抖貂動,喉嚨深處還發出好像在泣的聲音,那是因為帶被兒子的貂創蹂躪發而出來的緣故。

終於他的嘴離開,三娘像缺氧的魚大口創繕大口地息着,嬌峯隨之顫動。楊孤鴻從衣服下襬伸進去將手繕鬃伸到三孃的豐上,着那小巧的頭。好像是發電所一樣地,從那兩個子,將快樂的電波傳達至身體各部位。楊孤鴻的手由部移到身側,然後再移到那三孃的纖;然後再從滑下去。

覽運用他那巧妙的手指,從下腹一直到大腿間的底部,並從下側以中指覽哪來玩那個凸起的部份,好像是毫不做作地在撫摸着,再用拇指捏擦哪熱那最的部位。電已經由那最深處的一點擴散到全身,而那含熱熱氣的幽谷裏的,也已經被答答的。

「啊…阿龍…娘受不了了……」

三娘羞地低

抖楊孤鴻將貼在耳上,「呼……」

輕輕地吹着氣。三娘也因那樣而微抖種抖,那吹着她的,再挾住耳緣用舌頭去,而那甜美的波,又隨種#之到身體之中央。三孃的一隻手又攀上峯,撫着膝的內側的手,沿着大腿一直朝那底部前進。「啊……」

三娘瞬間失去了自制力,幾乎叫了起來。對嬌峯的,已經措手不及了,現在再加上舷檔下面的花也被

「阿龍……不要……」

三娘縮起全身,用半長的頭髮,想將頭藏起來。「喔啊……」

好像是要死了那樣地息着,三娘張開自己的腳繃得緊緊的。他此時也已臉漲紅,堅硬灼熱,漲的難受。

撾在三娘嬌靨暈紅、羞赧萬分的半推半就中,楊孤鴻將她剝得片縷撾鞍無存、一絲不掛,他也迅速掉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着巨龍站在三娘面前。

他抓住三孃的一隻滑小手往巨龍上按去。那可的雪白小手剛輕喬北輕觸到他的巨龍,立即就像碰到了「蛇」一般,嬌羞慌地手一縮,但又被楊孤鴻抓住重新按上。觸手那一片滾燙、梆硬,讓三娘好一陣心換喬慌意,她一手握住那不斷在「搖頭晃腦」的巨龍,另一隻可小手輕緩地、嬌羞怯怯地在那上面擦抹起來。楊孤鴻漸漸被那雙如玉般嬌熱熱軟柔綿的可小手無意識地得血脈賁張,他一把摟住三娘柔熱#軟的細,將她嬌軟無骨、一絲不掛的玉體摟進懷裏,一陣狂,又低頭找到成美母吐氣如蘭的鮮紅小嘴,頂開她含羞輕合的玉齒,然後捲住她那香滑嬌、小巧可的蘭香舌一陣狂……他的嘴一路往下滑,吻住一粒稚玉潤、嬌小可的嫣紅頭,一陣柔,吻了左邊,又吻右邊,然後一路下滑,直吻進三娘那温熱的大腿中。

給兒子這樣逗、玩,三娘又羞又,她的嬌軀在他的吻下陣陣痠軟,她那一雙修長優美的雪白玉腿分了開來,而且羞答答地越分越開,像是希望他吻得更深一點。

他一直將三娘吻、挑逗得嬌哼細體輕顫,美眸離,桃腮暈紅如火冰肌雪膚也漸漸灼熱起來,玉溝中已滑了,楊孤鴻這才抬起頭來,吻住美眸輕掩的三娘那嬌哼細的香一陣火熱吻。小玲丁香暗吐,滑的玉舌熱烈地與他繞、翻卷、如火如荼地回應着。她同時覺到兒子火熱滾燙的硬繃繃的巨龍緊緊地頂在了她柔軟的上。

楊孤鴻按住三娘那含羞滴的嬌,一陣撫她被那強烈檔#的刺震憾得心頭狂顫,情不自中嬌哼出聲,馬上又粉臉羞紅萬分#,秀靨上麗嬌暈。

她嬌軟的頭被他用手指夾住……最令她詫異莫名,也是最令慫她身心趐麻難捺的,就是他的手指下,一個自己也不知名的「小豆亮」在他的穢挑逗下,傳向全身玉體,傳向芳心腦海深處的那一陣陣亮舷令人愉悦萬分、舒暢甘美的羞人的快。在這種強烈至極的快舷創下,三娘腦海一片空白,芳心體味那一種令人酸趐醉,緊張創吵刺得令人幾乎呼息頓止、暈眩絕的快,那柔若無骨、吵佑的秀美體在他身下一陣美妙難言、近似痙攣的輕微顫動。如藕佑舷玉臂如被蟲噬般酸難捺地一陣輕顫,雪白可的小手上十修長纖舷慫細的如葱玉指痙攣般緊緊抓在上,粉雕玉琢般嬌軟雪白的手背上幾慫絲青的小靜脈因手指那莫名的用力而若隱若現。

揪三娘麗靨暈紅,柳眉輕皺,香微分,秀眸輕合,一副説不清楚究竟是痛苦還是愉悦的人嬌態。只見她嬌靨緋紅,如蘭氣息急促起伏#妹,如雲秀髮間香汗微浸。但三娘只覺到自己的越來越妹美若天仙的三娘在兒子面前羞澀萬分,美麗的花靨上麗嬌暈,羞紅無限。

楊孤鴻的一手指順着那越來越滑火熱的柔「玉溝」一直滑抵到適檔濡陣陣、滑不堪的口,手指上沾了面前出來的神秘分泌物,提起手來,俯身在她耳邊地低聲道:「娘,你看看阿龍手上是什麼?」

三娘秋水般的大眼睛緊張而羞澀難堪地緊閉起來,真的是説還羞,芳心只到一陣陣的難為情。楊孤鴻也已經情高漲,他分開三娘修長雪白的玉腿,起巨龍,不待她反應,就狠狠地往她那潤的桃源中頂進去「哎」三娘一聲嬌啼,她嬌羞萬般而又暗暗喜,她為自己的反應到駭怕。

可是,一股的需要又從她間升起,她覺得大的「它」的澆抖進入讓「花徑」好充實,好舒服。楊孤鴻巨大的不斷地兇狠抖鬃頂入面前那天生緊窄嬌小萬分的幽深,碩大無朋的不斷頂着少女那嬌軟稚的「花蕊」三娘則不由自主地扭動着構哪光滑玉潔、一絲不掛的雪白體,本能地不由自主地收緊,美妙哪慫難言地收縮、動着幽深的,火熱幽深、濡不堪的,慫哪死箍緊夾住兒子那狂野「出、入」的大,火熱滾燙、萬分的膣哪鬃內黏膜盤繞、卷着「它」碩在的。

三娘嬌羞火熱地回應着楊孤鴻巨的,羞赧地合着「它」對她「花蕊」的頂觸,一波又一波黏滑濃稠的玉泉湧而出,經她滑的玉溝,下她雪白如玉的大腿。隨着他越來越重地在三娘窄小的內動、頂入,她那天生嬌小緊窄的花徑也越來越火熱滾燙、滑濡萬分,哪滑的在壯的大的反覆摩擦下,不由自主地用力技檔夾緊,萬分、嬌無比的黏膜火熱地緊緊繞在動、頂入的壯上。楊孤鴻越來越沉重的,也將三娘那哀婉人、斷斷┅續續的嬌啼呻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嗯……嗯┅嗯……嗯…阿龍……嗯……嗯……娘好舒服……嗯……唔…嗯…用力…」

三娘完全不由自主地沉倫在極度的快中,本不知自技亮己何時已無病呻,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哀婉悠揚、意亮哪人,她只是星眸暗掩,秀眉輕皺,櫻微張地嬌啼聲聲,好一幅似哪鬃難捺、似痛苦又似舒暢甜美的人嬌態。楊孤鴻已是火狂升,不能自制,他覺得時機已成了,只見他一提,將向面前那玄鞍檔奧幽深、緊窄無比的火熱深處狠狠一頂……正沉溺於海情焰中三娘被他這一下又狠又猛地一頂,只覺到他那巨大硬的深深地衝進體內的極深處。他碩大無朋、火熱滾燙的迅速地在她那早已萬分、緊張至極的嬌羞期待着的「花」上一觸即退。「啊喬……」

只見三娘美妙人、柔若無骨的雪白玉體一陣緊張的律動、輕顫。她只覺到,他巨大的在自己深處的「花」上一觸,立即引發她最幽深處那粒至極、柔滑萬分的「」一陣難以抑制而又美妙難言的痙攣、搐,然後迅速地、不由自主地蔓延至全身冰肌玉骨。

只見她地用手猛地抓住兒子剛剛因將退出她而提起的,雪白粉的可小手上十纖纖玉指痙攣似地抓進他肌裏,那十冰雪透明般修長如筍的玉指與他那黝黑的形成十分耀目的對比。而美貌的三娘那一雙修長優美、珠圓玉潤的嬌滑秀腿更是一陣痙攣緊夾住他的雙腿。他覺非常差異,只覺身下這千嬌百媚的美婦媽媽那潔白如雪的平滑和微微凸起的柔軟一陣急促地律動、搐。

在三娘雪白平滑的和一起一伏的狂顫抖中,媽媽那漉漉、亮晶晶,玉潤無比的嫣紅玉溝中,因情動而微張的粉嘟嘟的嫣紅的「小孔」一陣無規律地律動,出一股白、晶瑩亮滑的玉女,這股温稠滑的進她那微分的嫣紅玉溝,順着她的「玉溪」向下去……一股悉的温熱暖又從她深處湧而出,三娘不嬌羞萬般,如花秀靨上更是麗嬌暈,羞紅一片,真的是嬌羞怯怯、羞羞答答栽、我見猶憐。這時,她詫異地到,有什麼東西正輕碰自己的香,栽舷原來,兒子那不知什麼時候已昂首,正在她眼前一點一晃地舷膊向她「敬禮」她趕緊緊合秀眸,芳心怦、怦跳,美眸緊閉着本膊舷不敢睜開,可是,那仍然在她柔軟鮮紅的香上一點一碰,好像「它」也在逗她。

三娘本已緋紅如火的秀靨更加暈紅片片,麗嫣嫣,秀麗不可方物。楊孤鴻捉狹地故意用去頂觸三娘那鮮美的紅、嬌俏的瑤鼻、緊閉的大眼睛、香滑的桃腮……三娘給他這一陣異樣穢地挑逗撥,刺得不知所措,芳心怦然劇跳。而且她的玉正被他得麻萬分,芳心更是慌不堪。她發覺兒子那大的緊緊地頂在自己柔軟的紅上,一陣陣動,將一股男人特有的汗味傳進自己鼻間,又覺得髒,又覺得異樣的刺,她本能地緊閉雙,哪敢分開。這時候,他口裏含住少女那粒嬌小可的,一陣輕,一隻手細細地撫摸着三娘那如玉如雪的修長美腿,一隻手的兩手指直進三孃的中。三娘櫻微分,還沒來得及嬌啼出聲,那早已迫不及待的巨就猛頂而入……三娘羞澀萬般,秀靨羞紅一片,她那初容巨物的櫻桃小嘴,被迫大張着包含亮住那壯碩的「不速之客」「天啊!太羞了!我怎會這!」

三娘用雪白可的小手緊緊托住他緊在她臉上的,而他同時也輕輕進她小嘴裏的巨。三娘嬌羞萬般,麗靨暈紅如火,但同時也被那異樣的刺得心趐麻。

構楊孤鴻更加狂猛地在三娘那一絲不掛、柔若無骨的雪白玉體上聳動着……他巨大的,在三娘天生嬌小緊窄的中更加暴地進進出出……狂瀾中的三娘只到那大駭人的越來越狂野地向自己深處衝刺,她羞赧地覺到壯駭人的「它」越來越深入她的「幽徑」越刺越深……芳心又羞又怕地覺到他還在不斷加力頂入……滾燙的已漸漸深入體內的最幽深處。隨着他越來越狂野地,醜陋猙獰的巨漸漸地深入到她體內一個從未有「遊客」光臨過的全新而又玄妙、幽深的「玉慫」中去……在火熱動頂入中,有好幾次三娘羞澀地覺到慫熱他那碩大的滾燙好像觸頂到體內深處一個隱秘的不知名的但又令熱乙人到痠麻刺之極,幾頓止的「花蕊」上。

她不由自主地呻,嬌啼婉轉。聽見自己這一聲聲媚入骨的嬌也不由得嬌羞無限、麗靨暈紅。

楊孤鴻肆無忌怛地、蹂躪糟蹋着身下這個一絲不掛、柔若無骨的雪白。憑着他高超的技巧和超人的持揪鬃久力將少女得嬌啼婉轉、。三娘則在他動着一絲不掛的玉體,狂熱地與兒子行雲布雨、合體。只見她狂熱熱地動着一絲不掛的雪白體在他抵死逢,嬌靨暈紅檔膊地婉轉承,千柔百順地含羞相就。這時兩人的身體處已經滑膊乙不堪,滾滾。他的已完全透,而三娘那一片淡黑纖柔的乙鞍中更加是洶湧、玉滾滾。

從她玉溝中、口一陣陣黏滑白濁的「浮汁」已將她的成一團,那團淡黑柔卷的中滑滑、亮晶晶,人發狂。他大硬碩的又狠又深地三娘體內,楊孤鴻的巨狂暴地撞開三娘那天生嬌小的口,在那緊窄的「花徑」中橫衝直撞……巨出頂入,將一股股白黏稠的漿「擠」出她的「小孔」巨不斷地深入「探索」着三娘體內的最深處,在「它」兇狠暴的「衝刺」下,美絕倫、清秀靈慧的少女的內最神秘聖潔、最玄奧幽深,從未有「物」觸及的澆照嬌無比、滑軟的「花玉壁」漸漸為「它」羞答答、嬌怯怯地照熱綻放開來這時,他改變戰術,猛提,然後一口長氣,咬牙一熱……父三娘渾身玉體一震,柳眉輕皺,銀牙緊咬,一幅痛苦不堪又似舒暢父燙甘美至極的人嬌態,然後櫻微張,「哎……」

一聲媚婉轉的嬌燙乙啼衝而出。芳心只覺「花徑」被那大的近似瘋狂的這樣乙販一刺,頓時全身冰肌玉骨痠麻難捺至極,酸甜麻辣百般滋味一齊湧上販覽芳心。只見她一絲不掛、雪白的嬌軟體在兒子身下一陣輕狂的顫覽慄而輕抖,一雙修長優美、雪白玉潤的纖柔秀腿情難自地高舉起來。

三娘狂地嬌啼狂,一張鮮紅柔美的櫻桃小嘴急促地呼着,哪那高舉的優美修長的柔滑玉腿悠地落下來,急促而羞澀地盤在他後繕。

那雙雪白玉潤的修長秀腿將他緊夾在大腿間,並隨着緊頂住她繕乙深處「花蕊」上的大對「花蕊」的動、頂觸而不能自制的乙熱一陣陣律動、痙攣。楊孤鴻也被身下這絕、美若天仙的三娘那熱熱如火般熱烈的反應得心神搖,只覺頂進她深處,頂住她「花熱鞍蕊」動的一麻,就而出,他趕忙狠狠一咬舌頭,鞍適,然後再一口長氣,又狠狠地頂入媽媽三娘體內。

碩大的推開收縮、緊夾的膣內,頂住她最深處那羞答答的嬌柔「花蕊」再一陣動……如此不斷往復中,他更用一隻手的手指緊按住三娘那嬌小可、完全充血的嫣紅一陣緊,另一隻手捂住三孃的右,手指夾住峯頂上嬌小玲瓏、嫣紅玉潤的可頭一陣狂慫屯他的舌頭更捲住三孃的左上那含嬌帶怯、早已硬的嬌羞屯┅頭,牙齒輕咬。

「……啊……哎…………哎……唔膊……啊……哎……啊……」

三娘嬌啼狂聲聲,不絕。被他這樣一下多點猛攻,但覺一顆芳心如飄浮在雲端,而且輕飄飄地還在向上攀升……不知將飄向何處。他俯身吻住三娘那正狂地嬌啼狂的柔美鮮紅的香,企圖強闖玉關,但見女人一陣本能地羞澀地銀牙輕咬,不讓他得逞之後,最終還是羞羞答答、含嬌怯怯地輕分玉齒,丁香暗吐,他舌頭火熱地捲住那嬌羞萬分、拒還的美婦香舌,但覺檀口芳香,玉舌滑、瓊漿甘甜。含住三娘那柔軟、小巧、玉香甜的可舌尖,一陣地狂吻……三娘櫻桃小嘴被封,瑤鼻連連嬌哼,似抗議、似暢。

熱這時,楊孤鴻那大的已在三娘嬌小的內了三四百下,熱亮在少女的強烈摩擦下一陣陣酥麻,再加上在合體的亮乙連連中,本就天生嬌小緊窄的內的緊緊夾住壯的乙繕一陣收縮、痙攣……的膣內黏膜死死地繞在壯碩的慫身上一陣收縮、緊握……楊孤鴻的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出,猛一口長氣,用盡全身力氣似地將巨大無朋的往梃三娘火熱緊窄、玄奧幽深和最深處狂猛地一……「啊……」

璐蜒抖瑤一聲狂啼,銀牙緊咬,黛眉輕皺,兩粒晶瑩的珠淚從緊閉的秀眸中抖覽奪眶而出,這是狂喜的淚水,是一個女人到達了男女合體的極覽創樂之巔、甜美至極的淚水這時,他的深深頂入三娘三娘緊小的深處,巨大的緊緊頂在她的口,將一股濃濃滾滾的直入三孃的深處……在兒子楊孤鴻的不斷的撫下,三娘滔天立時奔騰氾濫,一瀉千里,不可阻止,軟綿要倒楊孤鴻伸手扶其,抱之在懷,為其解衣寬帶,片刻,真是個妙人兒,無處不人心智,看得心動,呆視不已。

檔惜弱她已一絲不掛,畏依,酥如脂,王,那峯頂上檔創的兩粒紫葡萄下那圓圓的小骯之下,兩山之間,一片令人迴腸氣的創喬叢叢芳草,蓋着人靈魂神妙之境,全部活生香地呈現地在他的眼喬前,嬌媚望他笑不已,豐潤滑玉體,扭糖似的攝動,緊緊的貼着。

佑這時楊孤鴻已周身血沸騰,熱水般的清白,他那一便「突」一下像旗杆似的直翅了起來。

三娘現在腦中,只有念,原存道德、倫理、羞然無存,技見兒子壯長大的,急伸玉手緊握,上下玩

楊孤鴻急環抱着三娘三娘,如雨點般吻其嬌客,兩相合,熱烈的吻、、允、含,四肢還抱緊緊的。

三娘多年被制的腔,忽兒子被引發不可收拾,那股嬌媚勁,喜如狂,興奮的奉獻整個熱情給兒子。楊孤鴻覺是時候,將大抵住三娘,輕輕的展磨,嘴含王着。

#三娘被抵得,一股深心,口房,身上有舒舒暢快之,但奇贊心。不覺輕抖,呻哼哼。他借潤滑之力,破關屯排往裹伸入,壁道漸裂……直至,血而出。楊孤鴻三娘如此嬌媚麗,其情如火,現形,楊孤鴻奮提起火,大刀闊斧,如,使勁。

檔母子兩人如猛虎博鬥,戰得天翻地覆,天地變,三娘這時玉得要破,搞得魂失魄散,俱酸、甜、麻、痛於身,媚眼橫飄,嬌聲澆#叫,呼,以一雙抖顛的豪,磨着健兒急擺,猛抬,雙腿開合,夾放不已,高大肥,豐的玉,急擺急舞,旋轉,每配合其猛烈攻勢,無不恰到好處。

抖楊孤鴻眼視三娘惜弱嬌容之狀,嘴吻其惑的紅,隻手緊摟她,腹,壯長大的,用勁的人之,發,享受嬌媚之勁,償視麗照人之姿,無盡無休,縱情馳樂。這時兩人已到高吵,樂得有點瘋狂,如昏如醉,那汗水、氣都不顧狠命的大父幹。終至樂之頂,二五互合,暢快的休息着,閉目沉思。

楊孤鴻想剛才,她那媚,如火如荼的動作,內媚之勁,揪燙具夾吻得舒暢,其嬌見之眼花了,玩得心皆酥,痛快靈魂出,燙行陶醉的昏沉沉,那股味兒,可説初嚐到。三娘媚之氣已解,覺得身行形飄,神遊太虛,再想到樂之境,又羞又喜,這可的人兒,給佑侶於畢生難忘美夢,舒適痛快,自己怎麼那處,赤體縱送,毫無顧侶慮。

照楊孤鴻大的手,撫摸舒適,大的,得痛快,人眼神,照澆照入心,心神動不已,那當兒真好,不覺四肢夾緊他,她抱得澆乙緊緊的,似怕他跑亖,並送上香舌。他知其嬌情,故意吊其味口,以乙衣服擦去汗水,温柔的吻,含允着細的舌頭擁抱温存着。

「嗯!阿龍,你的狠勁,加上壯的東西,搞得娘魂飛魄散,使我茫撾,快樂得如登仙境,我,你真是我的心肝,你今後不要拋棄娘,我們永久在一起,享受人間極樂。」

她手撫摸其面,注視着兒子,一對修長舒展得像兩支長劍,一張大行創小適度的嘴,展出一絲密樣的微笑,兩須和額角,皆着一些汗水,創壯的臂,緊摟着,糾着,其壯的硬着,還在。

楊孤鴻壯實健美的身體住三娘三娘,那男所特有的,突起的肌,隨着均稱的,一起一伏,顯得那麼壯而有力。

三娘情不自盡的,抱着其首,一陣狂吻,一股男氣息惑,使種乙之心裏一陣神心搖,飄着一股醉人的光彩,又似乎沉醉在美妙的乙音樂裏,一個心兒,狂跳飄,飄、飄、飄。

楊孤鴻為三娘姿,惑人目光,豐嬌柔的玉體醉,像得到構妹鼓厲似的,更抖擻神,再度尋,猛猛幹,的內莖,在中妹慫猛用勁的,提起出頭,大刀闊斧的幹,才數下,三娘已被幹得慫構死,直冒,心跳,陣陣抖顫,口內不住的哼道:「好構蜒乖乖…阿龍……好心肝……你死我了……好親親……咬呀……妹呀……不能再動了……哎呀呀……不能再了……」

「娘沒有妹命啦……呀……哎……你真要死惜弱…………嗯…」

她嬌媚的哼着,起他像瘋子一樣,更像野馬,在平原上盡力吵父馳聘着,楊孤鴻緊摟着她的嬌身,也不管她的死活下用足氣力,一下下狠父鬃幹下去,急,大像雨點般碰在她的上,水被帶鬃着「滋、滋」的發響,由裏一陣陣的向外,大腿都了一片。

得她死去活來,不住的寒顫,抖顫着,嘴吧張着直氣,連「哎呀」之聲都哼不出來,他才輕

三娘此時才得氣的機會,望着他媚笑,並擦其汗水,温情的吻着他,玉手撫健壯背肌道:「阿龍!你怎麼這樣厲害,娘差點給你搗散了。」

「娘,你説阿龍什麼厲害?」

「討厭,不準講,羞死人!」

「你説不説?」

楊孤鴻猛的數次,緊頂三孃的,不住擦磨旋,直得與,酥酥的,心裏發顫,連忙大至叫道:「我説!我説!」

「好快説!」

「阿龍的大真厲害,孃的差點給你搗散了。」

他故意使壞,要征服她,還頂着旋不止,幹得更野。

「被大搗散了。」

羞得惜弱粉臉通紅,但又經不起兒子那輕狂,終於説了,只樂得他哈構哈大笑,他輕輕打了他一下笑説道:「冤家,真壞。」

楊孤鴻心意足的,征服了三娘,繼績。他經過多次衝刺,緊小的,已能適應,並且內功深厚,可以承受壯的,於是轉動着部上下左右合着他直衝,三娘哼,曲意奉承。

楊孤鴻覺三娘,緊急的收縮,內熱如火,一陣熱,知她佑乙又了,自己有點累,緊緊互抱,內喇叭口,如張合含允着,乙慫一陣酥麻,寒顫連連。

二人都舒暢的了,躺着氣,二度風后,慫誰也不願再動了。

屋裏又恢復靜寂,只聽到急促呼的聲音。

第031章四娘作主了

片時的休息,緊抱着的人兒,又在動下她醒了。張着一雙媚眼,靠種看着緊着的他,方面大耳,威武雄俊,劍眉舒展,兩眼緊閉,直種妹重大的鼻子,下端放着一隻不大不小的嘴,角微向上翹,掛着甜甜妹熱人的笑意,加之勁大力足,壯長大的得舒適,使女人若仙熱若死的內功,這樣子真不知死了多少嬌,她真他如命一般。

三娘想到自己原為烈女,想不到躺在了兒子的跨下,赤身和其抱着,不羞紅着臉,輕吻了他一下,又得意的笑了,再想到剛才和他捨死忘生的博,他以那美妙緊硬的大,真搗心靈深處,把她領入從未到處的妙境,打開人生奧秘,又不由心裏樂陶陶,甜密密地直跳,手撫着他技堅官的肌,不釋手撫摸。

原來直堅硬,還住末出來,現被三孃的及温暖的兒滋潤着更加壯長大,把內的,大頂緊口,既刺佑又快,一股痠麻的味道,氣呼的道:「阿龍,你這寶寶使我又鞍又怕,險險我又出了。」

説罷嘴舌的,好像其味無窮。

楊孤鴻沉思中,靜睜享受安寧中的樂趣,為三娘惜弱之聲所擾,張目凝硯,嬌媚麗容,手摸高隆玉,散花仙子三娘峯被着,酥到心裏,擺首,輕扭細,豐肥的玉輕慢擺動,不時的前後上舷下磨擦,專找處摩擦合。

楊孤鴻也把提起,,配合着她的磨動合,只樂得她,喜喜的「呵!可……乖乖……好大…」

楊孤鴻低頭看着三娘三孃的含着大進出。收縮,紅吐翻飛,猛,運動自如,既香甜,又滑溜,有時盡謗盡,有時磨,口又緊夾着,酥快,到心底,也樂得直叫「親親惜弱……你的功夫真好……啊呀……美死我了,加速的旋……唔佑…唔……媽的好…你這個又…又的……使我舒服…嗯…佑用勁的夾啊!」

兩人叫在一起,做一團,因得更加痛快淋離,伊伊唔呀呀的,聲百出,態萬千,那大出,帶着,越越多,腿,地上都是,其滑如油更加快速,舒暢抉樂,如瘋如狂,勇猛大力玩樂,抬旋轉如飛,吐不停。

三娘實在覺得不行了,得成河,腿痠軟,不動一動,全身如散的,呻着。

楊孤鴻抱緊嬌身,得緊密,繼猛數下,緊頂着慫四周,口和底處,在最的軟上,輕輕轉。

三娘閉着雙眼,品嚐者兒子給她的這刻骨難忘的美味,美得她讚口不絕,哀哼着,頭在左右搖擺,身隨其壯的而搖動,她實在不住這內媚之功,心底內的扭,樂得忍不住又泊泊的出了,三娘:「好阿龍……情哥哥……唉呀……嗯……唔……你饒娘吧……我不能再玩了……不能再了…啊啊亮……親親……饒饒吧……可憐惜弱的……啊……不……不能再了,啊……阿龍……親親……嗯……惜弱服了你……嗯……娘受不亮了啦……啊啊……孃的又出了……」

楊孤鴻壯的,實在把她得太舒服了,雖然內功深厚,得習素女偷元之術,樂還抵抗不了壯猛烈的攻勢,像開關似的向外,通體酥麻,痠軟無力,全身的細胞都在顫抖,真是有生以來,初嘗這樣的美味,從未領略的妙境,怎不使她樂極魂飛,死去活來。

楊孤鴻見三娘惜弱兩夾火赤,星眼含淚,話語已含胡不清了,周身都在劇烈慫的頭抖,又燒又熱的,直不停,覺得自己酥麻似的,似顫抖的收縮,緊夾吻。

連忙緊摟着,吻其,以舌伸入其口裹,向口中不停的運氣吹破檔氣,使其漸漸恢復神,然後託那潤滑,緊彈的豐,又猛力數下,緊頂着,再忍不住,千股熱熱的,入三娘張口的裏去,熱得她寒顫連打,疲乏的不動。

母子倆恩綿的戰鬥終於停,狂半夜,已享受了極樂,進入了寧靜的休息西門堅與眾賓客幾乎是徹夜狂,為了助興,西門堅還特地去請來了戲班子,就連倚翠樓的老鴇也帶着眾女兒前來湊熱鬧。一班江湖豪客,富豪劣紳,便盡情地沉於酒之中,哪裏還管來此的原意是要為西門龍慶賀的,現在西門龍不在,他們反而玩更是不亦樂乎。

至於楊孤鴻(西門龍)與二孃三娘在柴房之中的桃事件,除了當事人之外,誰也不知道分毫。

一夜狂,次,除了幾個夜裏得到輪值的下人起來忙碌之外,主人卻是一個也不曾起來,楊鴻孤和三娘在柴房之中也是睡得香沉之極,西門柔一夜未眠,此時也賴在上不肯起來。

楊孤鴻畢竟是力無窮之人,當光照入柴房之中時,他便醒了過來。由於擔心被前來取柴的下人們看到,所以他推醒了三娘,三娘着眼睛,嫵媚地衝他笑了笑,搖擺着豐而去。

楊孤鴻隨之出了柴房門,輕輕掩上之後,到院中自有下人侍候着洗瀨起來。

大院之外忽聽一個高聲叫道:「少爺,有你的信!」

楊孤鴻不由得一愣,暗道:「自己在這裏人生地不的,誰會給我來信,就算是以前的西門龍,以他那個傻樣,也斷然沒有人會給他信的。」

正思量之間,一個童子已飛奔入內,看到楊孤鴻正在大院之中,便一手舉着一個黃的信封高興地奔了過來:「少爺,剛才門外有一個姐姐叫我送這封信給你!」

楊孤鴻非常奇怪他口中的「姐姐」便問道:「她人呢?」

童子吐了吐舌頭,笑道:「飛走了,飛得好快,小的沒有看清楚她往哪裏飛走了。」

楊孤鴻一聽便知一定是一個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但是會是誰呢?他想想自己所能認識的也就只有陸無雙,李莫愁,還有郭芙了,可是郭芙自穿越回來之後便不見蹤影了,陸無雙與自己只能算是見面過過手,套不上任何的情,李莫秋……她應該也不可能吧?她沒有理由給我什麼信啊。

想歸想,他早已將信封折了開來,展開信箋一看,其上有秀麗的幾行字,大意是這月中旬終南山再設擂台,遍邀中原絕頂高手前往爭雄,羸者將能娶得天下第一美人——活死人墓小龍女。

下款註名是:古墓派李莫愁謹上!

看起來,這個李莫愁是擅自以大師姐的身份要為她這個師妹小龍女擇偶,雖然小龍女定然不會答應,但是也絕少不了與外界人士的糾,這自然也就給李莫愁創造了霸佔古墓的機會。

楊孤鴻自然明瞭這是一場什麼樣的戲,看來,真正的神鵰之行,就要開始了。

他真個很想立馬上終南山去看看,看看傳説中的終南山是個什麼樣子,看看那令天下男人都幻想的小龍女又是如何的芳華絕代。

這時,洪凌波也走了出來,她昨夜被楊孤鴻一番狠命的折騰,也沉沉地睡到了現在,本就不知道楊孤鴻大半夜未歸,還只道自己睡得太死,不知道楊孤鴻何時起的呢!

楊孤鴻衝洪凌波微微一笑,道:「凌波,你來看看這個!」

説着,他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

洪凌波接過去一看,眉頭微縐,問道:「難道你也想去?」

楊孤鴻知道她的意思,如果自己一去,這小妮子鐵定會吃醋的,不過,他可不想因為這麼一個人就束縛了他的神鵰之行,所以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彷彿他這爭奪武林第一美女是天經地義之事。

洪凌波冷哼一聲,轉身自去洗臉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吧,難道你還指望帶着我去爭奪美女不成!我留在這裏哪也不去。」

楊孤鴻狠起心來,他知道任是誰也不會高興看着這種事情發生的,所以他決定從一開始就決不要對任何女子心軟,否則就無法完成自己的寵圖大志了。

洪凌波也看出他的去意已決,只能哀嘆這個男人太優秀,無法只屬於她自己,她唯有看開一些,除此以外別無它途。

早點時分,西門堅等人還是沒能爬起來,只有四娘昨夜休息了個足,所以此時起來張羅,嚴然是一家之主了。

洪凌波還在生楊孤鴻的悶氣,用過早點之後,便氣鼓鼓地回自己的房間去了。所幸她還不知道楊孤鴻昨晚與二孃三孃的事情,否則只怕她一刻也不願意在這個府中呆了。

楊孤鴻飯後向四娘作了一番待,物彆強調要好好照看洪凌波,然後便一個人出發,一面打聽着終南山的去向,一面低調地以凡人武者的輕功奔馳。既便如此,他的腳程也是當世無敵的,一路上,自然也有不少人為之側目,不久江湖之上便傳出一個少年飛行俠的故事了。

再説這一,楊孤鴻已然到了長安城,對於這城古都,在二十一世紀被稱之為什麼六朝古都,當然,在這南宋時節,都城已是臨安,便是現代的杭州,即便是北宋,都城也已到了開封,又古稱東京。所以,這城古城已頗有沒落之氣,至少,在此時已沒有了王者之氣了。

也許是楊孤鴻過於崇尚大唐那一代,唐代的大家筆下的長安,那可是真的大氣派,也更不乏詩意。什麼「長安一片月,萬户搗衣聲」當然在漢朝時,長安也是氣派十足的。

楊孤鴻喜這裏,主要還是因為這裏有着濃厚的文化氣息,有着那傳奇一般的才子們的種種事蹟和風韻事,這才是真正引他的東西。

入了長安城中之時,也已到了華燈初上之際了。楊孤鴻愜意地放步慢行,盡情地欣賞着這些古老而致的建築,還有那古樸的民風。

不過,最為引他的還是偶爾路過的一家家青樓或者低等院。青樓和院是有所區別的,雖然在本質上是一樣的,但是在檔次上,卻是有着明顯的區別的。這就好比現代的髮廊和酒吧一樣。院就像現代的一些紅燈區的髮廊,是低等的,一般人只需要花上一百來元便可以去發一番了。而青樓卻像是酒巴,消費的項目多而且昂貴不説,小姐的價更是不是低等院可以比的。就拿現代酒巴來説,如果你有悉的小姐,可以免去坐枱費三百,但是直接領人出台最低價是八百,而且還不算你去酒店開房間的費用。如果小姐還想要你請個什麼夜宵喝點什麼飲料,一次完之後,只怕你沒有千把兩千塊是不起的。這當然與你去髮廊在規定的二三十分鐘內匆匆完事完全是兩個概念。

所以,這麼一比較,大家就明白了,這是檔次問題。

想想,咱們這位楊大俠雖然風多情,可是還真沒有逛過青樓呢。所以,當看到那樓的翠袖紅衫招動呼喚時,楊大俠還是有些怦然心動了。他也真想去玩玩這樣不需要受情束縛的佳人兒,看看現代所謂的快餐味道究竟是什麼個味兒。

不過,他還是比較擔心的,因為古代不比現代,安全措施可是太不可靠了,所以,要找就一定要找那種千金難得一見的花魁級別的佳人才比較安全。至於錢,楊大俠一身的本事,絕對不會愁這個。他不愁,可是不久之後某個富豪卻傷心透了,家裏失竊了千兩黃金,卻絲毫查不出丟失的端倪,那確實是件傷透心了的事情。

第031章青樓好夢(一)

當夜,楊孤鴻翻過倚翠樓的高牆,直接往後院奔去。他將來會是有頭有臉的人,所以來這種地方快活,當然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他選擇了高來高去。

他又趕緊走了幾步,突然皺眉道:「不對,好像有人聲。」

仔細一聽,又道:「不錯,女人的聲音,還不止一個人!」

他一臉的不信,道:「女人?洗澡?要不要一眼福?」

他極盡了偷摸狗之能事,輕手輕腳地躲在一塊大石後面,雙探頭一看。譁!七個光潔白的美女正在水潭裏嬉戲。

有些在游水,活像一條美人魚,忽上忽下,忽俯忽仰;水潭邊更有幾個站着的,相互用雙手潑水;也有的坐在水潭邊的石頭上,舀水上來着美麗的嬌體。黑白錯、漾,使得兩人目不暇給,要看這個卻又捨不得那個,看了那個又想看這個,真是風光無限好!

雖然説這些女人看起來並非上等貨,可是對於在風法中打滾的女子,楊孤鴻還是充了好奇之心,因為這些女子一個個都是沙場老將,在那方面一定令男人着

他看得口水直,就好像那兩道瀑布一樣。

潭中的女子並不知道正有一雙的眼睛在她們美妙的身體上游走,當然更不知道她們正被這雙眼強…了一百次又一百次!她們仍悠悠自在地在水裏嬉戲。

仰面浮游的女子忽然道:「三妹,你越來越豐了。」

坐在石頭上正洗着她前兩個巨的女子道:「大姐,我哪比得上你呀!你看你,橫看成嶺側成峯,最是人黑風,我要是男人,早就為你犯罪了。」

戲水的四個女子其中之一道:「三姐,你要是男人,早就被我們吃了。」

另一個澆水向她,道:「七妹,你想男人想瘋了。」

又一個大聲道:「如果現在有男人出現,我第一個強他!」

那七妹朝剛才向她澆水的女子道:「二姐,五姐才瘋了哩。」

楊孤鴻暗道:「飛來的福白白放過,就對不起天地良心了,更對不起等待着的美女!」

想到這,他縱身一躍,已然站到了後院假山的温泉之畔。七個女人看見一個男人走到面前的時候,都驚奇萬分,卻沒有表示出不悦之,反而甜甜地笑了。

無疑地,這個男人很優秀。

楊孤鴻那高大強壯的身軀加上俊美絕倫的臉容,讓她們驚為天神。結實有力的身體配上極為剛的男面孔,是一個極其有魅力的男人。

「帥哥,哪裏來的?」

三姐甜甜地道。

楊孤鴻笑道:「天上。」

幾個女子同聲道:「哦?」

楊孤鴻笑道:「上天説,這裏如果再加一個男人就變得完美了,所以派我下來彌補這個缺陷。」

頓了一下,又接着道:「不介意和我們同沐一潭吧?」

一邊説一邊衣服:「請欣賞我強壯的身體,免費的!」

在女人的注目禮中,他瀟灑地去衣服,邁開有力的長腿向她們走來。楊孤鴻摟着三姐豐的女體,右手不停地在她的,道:「你是我幹過的最美妙的女人。」

三姐翻身在他結實的膛上,親了一下,嗔道:「快説,你幹過多少女人?」

楊孤鴻笑道:「兩個,一個是你,另一個嘛……」

三姐的雙眼瞪着他,道:「是誰?」

「一個女!」

李嵐調逗着編着故事,忽然又興奮地道:「那是我的初夜,從上到地下,從地下到上,我足足幹了她兩個時辰。」

三姐笑了,笑得很嫵媚,李嵐看得恍如隔世。一隻柔的手撫摸着他的膛,温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的確是個強壯的男人……

三姐一噘櫻,正想大發嬌嗔,可是楊孤鴻的魔手已經到了她的腋下,稍稍一動,她就花枝顫的倒在了楊孤鴻的懷中,一陣如蘭似麝的幽香鑽進了楊孤鴻的鼻子,令他一陣頭暈目眩,不住低頭吻在了三姐温潤的櫻上,三姐身子驟然一僵,隨即發熱,軟在了楊孤鴻的懷中,芳微翕,丁香暗渡,與楊孤鴻的大舌糾在了一起,不瞬間,她的喉裏發出了微微的呻

「嗯~~~嗯~~~嗯~~嗯~嗯~~~~嗯,呃」此時,楊孤鴻修長的大手已經順着她左側的曲線那座覆碗形的小山,隨即就在那堅的玉上一陣輕攏慢捻,長生氣的絲絲熱氣透衣而入,刺得三姐一陣酥麻直衝腦際,不住織首猛仰。

「嗯~~~~~~~~」楊孤鴻的大嘴失去目標,順勢吻在了她修長光滑的玉頸上,糙的大舌微微一,使得三姐全身一緊,檀口微張。

「啊~~~~~」而同時,楊孤鴻的右手也沒有停止對她前雙峯的襲擊,食拇二指夾住了發硬而突出綢衣的小豆輕輕捻動,而整個手掌仍然緩緩動,體會着那洽盈一握的雙峯傳來的柔軟如綿卻又彈十足的奇妙覺,嗅着三姐身上的淡淡幽香,聽着伊人微微的惑十足的息呻,楊孤鴻不腦袋發熱,想來一個天被地,而此時,三姐已經神智模糊了,腦海裏那唯一的一絲清明使她下意識的輕聲呢喃。

楊孤鴻憐的看了伊人一眼,臉上飄出一絲神秘的微笑,突然雙眼神光暴,然後順勢在她小巧玲瓏的耳朵上了一下,再吻住她圓潤的耳珠,忽輕忽重的,三姐隨着他的不斷的扭動身子,本不能思考判斷,楊孤鴻的大嘴再次轉移目標,輕輕的吻上了三姐的額頭,然後眼睛,鼻尖,最後舌再度糾在了一起,他左手摟住伊人,使三姐前的一雙玉兔傲然立在朝霞中。

忽然,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從來沒想到伊人的雙峯會是如此的美麗,只見那恰盈一握的覆碗雙峯上肌膚晶瑩剔透,在鮮的朝霞中泛出耀眼的光芒,峯頂淡紅的一小圈暈上,兩顆紅豆大的粉紅頭傲然立,麗無匹,給楊孤鴻一種既神聖又惑的覺。

他一愣之後,急切的埋頭吻上了佳人的,牙齒輕齧,舌尖急,嘴猛含猛,貪婪的享受這絕世聖品,享受噬的快。他的左手更繞過伊人的攀上了左邊的,體會那光滑如緞,温潤如玉的觸覺。右手撫上光滑平坦的,繞着嬌的玉臍畫圈,食指還不時去挖那淺淺的渾圓的梨窩。

一的快水一樣湧向三姐腦際,使得她不斷的顫抖,她到整個房和頭都在不斷的發,彷彿要膨到把天地間全,腦海裏不斷幻出五光十的綵帶,彩虹,彩雲,把整個腦海全充了,檀口不由自主的發出極其人的呻

「啊~~~~~~嗯~~~~唔~~~~~~~~呵~~呃~~~~~~」「呆~~~子~~~,你~~嗯~~真~~~唔~好~~」「啊~~,哥~~,嗯~~~我~~唔~的~~好~~呃~~郎~~啊~君,人~家~~~死~~唔~~你~了~~~!」一些平時難以啓齒的話,此時也隨着胡言語溜了出來。忽然,她到下面一陣發涼,神智也隨之一清,原來是楊孤鴻的右手終於越過了平原,悄悄地褪下了她早已被自己的玉的襯,讓她完全暴在空氣中,只見她整個人如羊脂白玉經鬼斧神工心雕琢而成一般,現在正泛着淡淡的桃紅,堪稱毫無瑕疵。

楊孤鴻這時也下他的藍長衫,只着一身純白的中衣,懷抱佳人,再把佳人輕輕放下,順勢側躺在她身旁,只見三姐柳纖纖,渾圓的部微微翹起,修長的一雙玉腿隨意屈起,臉上依然嫣紅如胭,長長的睫下剪水雙瞳泛起異彩,正深情的望着他,似乎還帶着一些暗示,他的右手憐地撫上她的玉顏,她乖巧的闔上了雙眼,紅微嘟,楊孤鴻趕緊覆上了它們,右手則撫上了三姐的大腿內側,輕輕動。

「唔~~~~~~~」三姐織首們往後仰,雙峯向上一,楊孤鴻不得不「頂」了起來,左手馬上忙碌在雙峯之間,右手則攻城略地,來到了玉腿盡頭,伊人的玉腿下意識的微微分開,盡顯內中大好光,只見一小片烏黑的柔順的貼在微微隆起的埠上,而下面豐腴的粉紅玉門上則光潔如玉,此乃異相,緊閉的玉門正浸出絲絲玉,浸出的玉清澈如水,而不白濁,此又一異相。

楊孤鴻輕輕剝開玉門,只見內中嫣紅的小仙女正微微的一張一翕,而小仙女頂端則有一粒紅豆嫣然立,他順勢找上它撫起來。

「嗯~~~,呆~~~子~~~,唔~~~,壞~~~蛋~~~!」

三姐一陣顫抖,間又呼出了死人的呻,聽得楊孤鴻腦袋熱上加熱,索伸出右手修長的中指往羞澀的小仙女中探去。

「唔~~~,嗯~~~~~,啊~~~~,美~~~~~~」隨着三姐一陣足的嘆息,楊孤鴻闖關的中指立即被緊緊包圍,勇往直前的中指突破了一層屏障又一層屏障,層巒疊嶂,無窮無盡。此乃第三異相,從這三種異相,楊孤鴻當然知道上天是多麼的眷顧他,讓他擁有這樣一個絕世尤物,從而讓他更加憐她。他的中指以不同的節奏不斷的重複着相同的探險過程。

極度的快讓三姐不斷的把織首後仰,扭動嬌軀,頻抬粉,去接更大的快,櫻微翕,飄出絲絲膩人的呻

可是當楊孤鴻那大的物頂在了她的花瓣口上的時候,她的一陣顫抖,雪白的部不由自主地擺動着,肢象蛇一樣扭動,不知是想擺還是在企求入。

「啊……不……啊……」

巨大的物緩緩潤的花瓣,快淹沒了一切,三姐現在如同一隻發情的母獸,瘋狂地搖擺着高高翹起的部,在後面快速地着,花瓣中被物帶出的水順着雪白的大腿了下來……

再一次過去了,三姐倒在池邊息着,用浴巾慢慢擦拭着大腿跡斑斑的花瓣,到底了幾次,自己也記不清了。

「你真是我遇上最強的男人」三姐息着躺在楊孤鴻的身下,十分足地説。

楊孤鴻覺得這是他聽過的最動聽的話,所以他可以忽略接下來的話——我很少遇到像你這樣強壯的男人,竟然在我的媚功下堅持了一個時辰。

楊孤鴻笑道:「原來你會採之類的媚功,怪不得我這麼快就敗下陣來,而且筋疲力盡的。等我練了高深內功,看我幹足你一天一夜。」

「別吹牛了,你即使練了什麼高深內功,在我的媚功下,至多能堅持兩三個時辰。」

二姐也盯住地上瘋狂的男女,心想:「他是我見過的最強悍的男人,他的那東西連我看了都怕,簡直是不可匹敵的。」

二姐想到這裏,對楊孤鴻説道:「你佔了我三妹的身體,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李嵐。」

二姐享受着挑逗,道:「你練過武嗎?」

楊孤鴻的手移到她那富有彈的美,道:「沒練過,但我天生神力,村裏十幾個青壯獵人也不是我的對手。」

二姐聽得驚訝之極,卻也不多問,輕柔地咬着楊孤鴻的耳垂,道:「你不問人家叫什麼名字嗎?」

楊孤鴻受寵若驚地道:「可以嗎?」

第032章青樓好夢(二)

三姐道:「我們是蝴蝶派的人。」

楊孤鴻故意驚叫道:「蝴蝶派?」

三姐嗔道:「別打岔!我叫玉蝶,大姐叫雲蝶,二姐叫水蝶,四妹叫雨蝶,五妹叫綠蝶,六妹叫紅蝶,七妹蝶,江湖上稱為蝴蝶七姬。」

楊孤鴻咄咄道:「怪不得、怪不得……哎呀!不行,她們個個都會採補之術,我不會被你們搞得而死吧?」

二姐道:「你不必擔心,照這情景,反而是我的姐妹會被你搞得了。我也奇怪,平時幾個男人都無法足我們任何一個,現在卻……你的話兒到底是什麼打造的?」

楊孤鴻笑道:「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二姐紅了臉,嗔道:「你剛剛和我三妹好,怎麼能再去與我幹那事?」

楊孤鴻道:「江湖上傳聞,你們是來者不拒的,而且,我也不會介意。」

三姐久久地望着她身下的男人,喃喃道:「我已是近三十歲的女人了,雖是採補有方,保養得像二十出頭的少女,但我的心裏無時不想着尋找一個歸宿,遇見你之後,我決定只做你的女人,而你,將是我以後唯一的男人。」

楊孤鴻突然翻身把她住,親吻着她道:「玉蝶,你讓我衝動,我要謝你,以我男的雄風!」

戰火重新點燃。

楊孤鴻在雲蝶的身體上劇烈地了十幾次,終於趴倒在她身上大氣了。在他的身旁躺睡着的五個女子,神情還恍恍忽忽糊糊的。早就穿好衣服,在一旁觀看的兩名忠實觀眾,此時走了過來。

水蝶:「楊孤鴻,你還能不能起來?」

楊孤鴻把頭從雲蝶的白玉似的雙峯抬起來,道:「你是指長腿還是長?」

「譁!你這小子竟然還雄風?」

楊孤鴻從雲蝶的女體身出來之時,水蝶盯着他的大叫道。

楊孤鴻笑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百戰之而不軟!」

玉蝶在一旁改正道。

楊孤鴻看着這個大膽的美女,她的臉在楊孤鴻的注視中又起了紅暈,嗔道:「看什麼,她們六個還不夠你看嗎?你別來勾引人家,害人家堅守不了諾言。」

説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只有她自己聽得到了。

楊孤鴻不懷好意地道:「我正準備邀請你和我共同沐浴,既然你不願意嘛……」

玉蝶跺腳向楊孤鴻道:「你再讓他挑逗我,我就忍不住要背叛自己的諾言了。」

楊孤鴻看着這女人可的嬌媚,摟着她道:「那我可得多找幾個女人,預防你走後沒人替我救火。」

玉蝶圓眼一瞪,玉手在楊孤鴻的大腿上用力一掐,楊孤鴻如殺豬般地大叫道:「哇,痛呀!」

楊孤鴻浸泡在水潭裏,有種説不出的舒暢。然而他的腦中卻是疑團:「為何我今會這麼衝動?在與她們時,火總不能抑制地燃燒?而且很長的時間裏是不能自主地尋求發,為什麼會這樣呢?這些女人又是什麼人,似乎不是普通女子。哎!真傷腦筋。」

楊孤鴻怎麼也想不到,他之所以火焚燒,完全是因為他在看到女人體時所產生的念牽動了被地泉制,混合了火雲內丹和血蛇內丹的九重體,使得之氣不受地泉的控制,猛然湧出來。若不是有六女的柔之氣調和,他早就因為亢了。

他那融合了兩種至至內丹的九重體,若沒足夠的女之氣是平和不了的。而蝴蝶七姬乃是修煉柔真氣之人,且習有高深的媚功,才能承受得住九重體突然爆發的至至剛。

重體爆發之時,若能得到足夠的女之氣調合,則能與他體內的地泉靈氣結合,成為連綿不絕的地脈氣,使得他在之後仍能迅速地一次次的。

恰好因為他曾經練過逍遙派的北溟神功和天山六掌,更使得他體內的地脈氣和混合了兩種內丹的九重體結合,生,生,生生不息,成就了九重體所能達到的「天之境」除了在方面可以隨心所、戰無不勝之外,還有着無以名之的潛能,只是他自己不太清楚而已。

楊孤鴻享受着這天然大沐池,閉上眼美美地想:「這幾個女人雖然姿並不算上乘,但也算是美動人。不過,不知她們是否願意做我的老婆?」

他不自覺地想起剛才在她們美麗的身體上恣意地瘋狂,心中一陣衝動,竟發覺本已軟了的又漲硬起來。他不由得心中一驚,意念一動,又讓小兄弟消了氣。突然好奇之極,他便按照「北溟神功」所説,用意念專注於,竟然能夠做到想硬就硬想軟就軟,實在是有趣之極。

而後,忽然又想起一句「修成之後,包管君征戰美女,所向無敵」的話,會心一笑,喃喃自語道:「原來只是在這方面所向無敵。

他忽然覺得耳朵的,幾隻柔的手在他結實的軀體上游走,耳邊傳來人的聲音道:「我們陪你洗澡,好不好?」

楊孤鴻順手拉過兩個摟在前,卻並不進攻,他此次本來是想去玩玩風塵女子的,沒想到卻遇上這七姐妹,不過,這七姐妹也同樣的風塵的,他此行的目的已足。現在他還不想完全地足這七姐妹,而是要讓她們記掛着,這樣將來才會更加地令她們對自己芳心牽繫。

蝴蝶七姬望着這個瀟灑離去的男人,臉上寫不捨。

水蝶首先打破沈默道:「真想跟隨他去!」

玉蝶笑道:「二姐,你的心早就跟他去了。」

綠蝶道:「三姐,難道你不是嗎?還説什麼『我決定只做你的女人,你是我以後唯一的男人』,真真麻!」

雲蝶苦笑道:「別説三妹,我都想跟他一世哩,卻不知他是否會嫌棄我們?」

蝶道:「大姐,我們完成任務之後,就去找他!我還從來沒碰到過這麼令我心動的男人。俊美的外表、強壯的身體,那是我所有夢想的集合體啊!」

雲蝶看着是憧憬之蝶,道:「蹄子,你留到以後再造夢吧!我們現在可還是得清醒些。」

説罷,忽然正大聲道:「走吧!去和公主會合。」

楊孤鴻和楊孤鴻重新踏上旅程。

回味着剛才的遇,覺得是生平最富傳奇彩而又香無比的經歷,腦子裏還留存着女人的和她們火熱的綿。

楊孤鴻意猶未盡地道:「真想摟着玉蝶那婆娘睡足十天十夜。」

,楊孤鴻到達遠揚鏢局所在的鳳仙城,走在寬闊的街道,很是意。

突然聽得背後響起馬蹄聲和人們的驚呼聲,趕緊回頭,一看,臉大變。

此時,三匹駿馬已到了面前,想躲是來不及了。楊孤鴻在剎那間出手中的劍,飛快地朝馬的前蹄橫削出去,身子趁勢往後急退。

被劍削去前足的馬向前衝倒,馬上的女子不備,順勢向楊孤鴻飛撲過來,楊孤鴻把劍一丟,張開雙臂接住飛撲過來的女子。楊孤鴻在馬奔踏到面前的一瞬間,右拳反地側勾打出去,「彭!」

的一聲擊中馬的頸部,把整匹馬擊倒在地上。

馬上的女郎迅速飛離馬背,沖天而起之後飄落在楊孤鴻面前,叱道:「渾小子,你竟敢打死我的坐騎?」

楊孤鴻正拿一雙眼死盯着自己的拳頭。聽到女郎的怒吼,楊孤鴻把眼睛從自己的拳頭移開,看着面前的女人,又是一呆。此女幾乎和他一樣高,美麗的臉部線條加上健美的身段,被光曬得微黑的健康膚閃爍着人的光澤,全身上下充的美,此時的她正像一隻發怒的雌豹,一雙美眸瞪着他,的嘴令人想品嚐一下。

楊孤鴻看得直乾燥的雙,呆站着不知怎辦才好。身後響起一個女子的怒責道:「死狗,你還不放開我,要抱到什麼時候?」

楊孤鴻道:「天荒地老!」

楊孤鴻面前的女郎拿眼往楊孤鴻一瞄,道:「還不放開蘭花!」

楊孤鴻怯怯地道:「是,小姐。」

在放開蘭花的那時,他不經意地用右手摸了她的臉一下,然後放到鼻前用力一嗅,大喊一聲:「香!」

被他輕薄的少女跺腳道:「死狗,你欺負我,再也不理你了。」

楊孤鴻不理會她的嗔罵,對那女郎道:「小姐,我剛才也是無心的。」

女郎道:「你無心可以對我無禮了嗎?」

楊孤鴻道:「小姐——」楊孤鴻搶道:「誰無禮了?你的馬要從我身上踩過去,我就不能自衞嗎?」

女郎似乎沒料到楊孤鴻敢頂撞她,出手中的劍,指着楊孤鴻道:「你、你——我要殺了你!」

楊孤鴻故作大驚,賠笑道:「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別真的動刀動劍的啊!」

女郎不理楊孤鴻,仍然對楊孤鴻道:「小子,出招!」

楊孤鴻無奈地道:「小姐,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不會武功,怎麼出招?」

女郎一臉的不信,動容道:「你説你不會武功,你怎麼能一拳擊倒我的馬?」

楊孤鴻雙手一攤,道:「可能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只知道打混架一。」

女郎盯着楊孤鴻,卻見楊孤鴻也拿眼睛盯着她,使她覺得這是一種挑戰,心中產生一種要征服這個不羈男人的強烈覺。

她回眸對楊孤鴻道:「除非你向我道歉,以後給我當牛做馬,聽我的使喚!」

楊孤鴻一聽,強壯的軀體到她面前,喊道:「我騎你!」

女郎大怒,驀地玉腕一伸,並指如風,向楊孤鴻的前便點來。

楊孤鴻本待還手,但陡然間心念一轉,看這辣妹可真有味兒,不如索假裝被她制住,等找個機會一併把這辣婆娘收了,還有這個蘭花,也是個極品美人,可不能錯過了。於是,任由女郎在他前連點了三處道。他心中暗笑,天下沒有人能點得住我,只需要我氣息一轉,衝開這道只在一瞬之間。哈哈,辣婆娘,等你躺在我身下的時候,我看看你還能有多辣,看你狠還是我狠。哈哈哈……

那女郎向來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負,見一連點中了楊孤鴻的三處道,只道是自己武功超羣,楊孤鴻本連閃避的功夫都施不出來,所以絲毫沒有懷疑其中有詐,蘭花她們更是不可能知道啊。

第033章刁蠻小姐俏丫環

「蘭花,你負責給我看好他,別讓他溜走了,否則唯你是問!」

女郎嬌喝道。

蘭花微微一垂螓首,應了一聲:「是,小姐!」

這夜,楊孤鴻被蘭花押到了一個房間,他便裝着睡覺。

「楊孤鴻,小姐叫你。」

蘭花柔和的聲音突然在外面響起,聽在楊孤鴻的耳中,無異響雷,震得眼前的世界一下子粉碎。然而,已宣佈睡覺的楊孤鴻聽到蘭花的聲音,卻猶如餓狗聞到骨頭的香味一樣,不顧一切的撲向門外,瞬間從房間裏消失。

「蘭花!」

楊孤鴻緊急煞車,看着眼前令他神魂顛倒的女人,一時不知説什麼。

蘭花嘴一撅,把頭扭向一邊,看也不看他,只是喊道:「楊孤鴻,出來!」

楊孤鴻急了,搔頭道:「你真的不理我了?我、我向你道歉!」

蘭花又道:「楊孤鴻——」她看到楊孤鴻垂頭喪氣地從房門走出來,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小姐叫你,跟我走。」

説罷,不理一旁臉委屈的楊孤鴻,轉身輕飄飄地走了。

楊孤鴻心情大好,笑道:「蘭花喲,香!」

楊孤鴻想不到女人的房間如此漂亮,還如此的香,深了幾口氣,忘乎所以地道:「香!」

房裏的三個女人看到他這個樣子,都笑得前仰後合,花枝嬌顫,令楊孤鴻看得眼花繚,忘了自己是誰了。

三女笑過之後,小姐道:「你知道我叫你來幹什麼嗎?」

那雙美麗的眼睛充挑戰意味地盯着楊孤鴻,彷佛在向面前這個高大俊美的男人下戰書。當看到這個男人一臉不知所措只會發呆的時候,她的心裏就想發笑,一種異樣的覺湧上心頭。

楊孤鴻並不知道這個女人將要怎樣整他,但他並不懼怕她的嬌蠻無禮。當看到她那奔放的笑,以及有別於一般女子的健美時,他的心中便產生一種要征服此女的衝動,讓她在他的懷抱裏求饒。

楊孤鴻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俊美的臉龐開始放鬆,嘴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雙眼挑逗似的盯住這驕傲的美女,彷佛一個獵人盯着即將到手的獵物。

三女看着這個不羈的男人,到他突然間變得從容,而且危險。

小姐突然臉紅地道:「你還沒有回答我。」

楊孤鴻道:「哪怕你叫我你那有點臭的腳趾頭……」

小姐打斷他的話,怒道:「你的才臭!」

楊孤鴻故作沈思狀,自言自語地道:「她怎麼會知道,不會是她偷偷地過我的腳趾吧!」

小姐怒吼道:「楊孤鴻!」

原來她們在押解的路上已經問到了楊孤鴻的名字了。

「是!」

楊孤鴻裝作恍然若醒,看着面前發怒的美女,發覺看到她被自己怒的樣子。

小姐忽然化怒為笑,道:「我就是叫你每天一大早過來給人家乾淨腳趾、幫人家穿好鞋,一天到晚地跟隨在我身後,我叫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

楊孤鴻目瞪口呆。

一隻滑的手劃過他的俊臉,手的主人道:「你先回去,明天天亮過來。不要遲到哦!」

楊孤鴻依言離開了小姐的房間,仍然不能釋懷小姐對他的舉動——彷佛被她非禮了。他一直捉摸着什為時候也把她非禮了,以挽回男人的尊嚴。

也是,世上只有男人非禮女人,哪有女人非禮男人的?

楊孤鴻走後,坐在旁邊一直沒開口的美麗嬌柔少女好笑又好奇地道:「師姐,你真要他你的腳趾?」

「只是讓他知道我火鳳不是好惹的!」

小姐望着楊孤鴻遠去的方向,狠狠地道。

少女忽然明白了什麼,她知道這個驕傲的師姐心裏再也不能平靜了,這個目中無人的美女的心靈已漸漸被剛才那男人侵佔而不自知。

少女嘆道:「師姐,錯在我們,不應怪他的。」

火鳳怪怪地笑道:「哦?阿柔,你竟為他説情,是否看上他了?」

阿柔臉紅道:「我哪有?」

火鳳摸着阿柔紅的臉頰,道:「不要害羞,他的確有資格成為我那混帳弟弟強大的情敵。」

「我不來了!」

阿柔一頭鑽入火鳳的懷裏,不依地撒嬌道,心裏卻想:「若沒有火龍,我是否會喜他呢?」

蘭花言道:「小姐,我也覺得是我們不對。」

火鳳道:「怎麼?蘭花,你剛剛向楊孤鴻投懷送抱,又想美女救英雄了?」

蘭花羞得兩手掩面,跺腳道:「小姐!」

火鳳驚訝地道:「你要嫁我?使不得、使不得,你還是正正經經地找個男人吧!」

三女忽然笑成一堆。

楊孤鴻沒打彩地回到住處,看見屋裏多了一個青年。

這青年長得比楊孤鴻還略高一點,五官俊俏,有幾分似火鳳,身段勻稱,説不盡的風

他見楊孤鴻回來,道:「楊孤鴻,我是火龍,是火鳳的弟弟。聽説我們這來了你這個稀客,特地來看一看。」

火龍看見楊孤鴻像個鬥敗公的樣子,雖有幾分好笑,但他更驚訝於楊孤鴻的俊美和強壯,心中暗道:「怪不得楊孤鴻怕蘭花會喜上他,果然是出的男人。」

楊孤鴻覺得心中又升起了一線希望,道:「火龍公子,你能否救我?」

火龍從楊孤鴻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此時一聽楊孤鴻所求,苦笑道:「你得罪了別人,我還幫得上忙,這個姐姐,我躲她還來不及,別説求她了!」

楊孤鴻一臉的失望。

火龍彷佛想起了什麼,向楊孤鴻喊道:「你對蘭花怎麼樣了?」

楊孤鴻見他那想找人打架的模樣,覺得這小子的醋勁還蠻大的,故意大聲地道:「蘭花,不錯,香,真香!」

火龍氣得啞口無言。

楊孤鴻大笑道:「想不到你還能吃醋的,改天請你吃個夠,現在先去喝酒。」

火龍贊同道:「喝酒,走,到外面去,喝個痛快!」

兩個男人在來客棧大喝悶酒。

火龍道:「來,幹,為了災難的明天!」

楊孤鴻道:「幹,為了可的蘭花!」

火龍道:「幹,為了——為了阿柔!」

楊孤鴻醉眼惺忪地道:「阿柔?是否你姐姐身邊那不説話的美麗少女?」

火龍道:「就是她,我們從小青梅竹馬。幾天前,我去了一趟院,被她知道了,直到現在還不理我。來,喝酒!」

楊孤鴻一飲而盡,邊倒酒邊説:「公子,不要難過,院而已,哪個男人不去一兩回?痛快喝他一回吧!明天酒醒後,阿柔小姐的氣就消了。」

火龍狂笑道:「咱們兩個,同病相憐,為情所困、為女人所困,哈哈!太好笑了,喝!喝酒!來,再幹!」

兩個男人,為了三個女人,喝得天昏地暗,爛醉如泥。當然,楊孤鴻是裝的,否則,誰也灌不醉他。

客棧的人通知鏢局,來了十幾條大漢,把他們抬了回去。

,楊孤鴻預言的災難沒有來臨,因為蘭花去叫他的時候,他還糊糊地喊道:「幹,為了災難的明天。」

「幹,為了可的蘭花!」

這是楊孤鴻不斷喊着的一句話,蘭花一聽,臉一紅,轉身就跑了。三個女人在門前張望。

火鳳道:「昨晚不是酒醒了嗎?怎麼還不來?」

蘭花道:「小姐,我再去叫他吧!」

阿柔道:「不用了,他來了。」

楊孤鴻果然來了,雙手還提着兩個大木桶,隨着他的走動,水也濺了出來。他在火鳳面前放下手裏的兩個幾乎裝了水的木桶,道:「小姐,你這麼早啊!」

火鳳瞪大眼道:「等你呀!你提兩桶水過來幹麼?」

楊孤鴻一本正經地道:「替你洗腳。」

兩個女人在一旁偷笑。

火鳳哭笑不得,道:「我有叫你替我洗腳嗎?」

「雖然你沒有叫,不過,我覺得洗乾淨你的腳趾再,比較符合衞生!」

他邊從衣服裏取出兩個物品,一手拿一個,道:「我準備了刷子和牛,它們會使你的腳變得又香又。」

偷笑的兩個女人突然捧腹大笑。

火鳳本想要發作,不知怎的,也跟着狂笑不已。

楊孤鴻道:「有什麼好笑的,要人腳趾就快點,不然就拉倒。」

火鳳好不容易止住笑,出奇地沒有發怒,反而故意道:「你想得真周到,現在我不用你腳了,你就提着兩桶水在這裏站一天,好不好?」

楊孤鴻大叫道:「不行,這有違約定!」

火鳳道:「有嗎?不是説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

她那雙寫得意的美眸瞧得楊孤鴻頭皮發麻,他此刻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那就是兩個木桶太大了,水也幾乎是的……

楊孤鴻提着兩桶水站得筆直。

火龍和楊孤鴻並肩而行,到達楊孤鴻身前,叫道:「楊孤鴻,你在幹什麼?」

楊孤鴻沒好氣地道:「你自己不會看嗎?多餘!」

火龍接着道:「只是想知道為什麼。」

楊孤鴻道:「我喜!鍛鏈身體。」

火龍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果然是個好方法,難怪你的雙臂這麼結實有力!哦!我有要事,不打擾你了,好好鍛鏈,加油!」

楊孤鴻發道:「有機會定要揍你一頓。」

火龍一副你莫奈我何的樣子,朝房裏面道:「姐姐,我來了。」

火鳳道:「你來幹什麼?」

火龍剛想推門進去,門就被火鳳拉開了。

火鳳了出來,後面跟着阿柔和蘭花。

楊孤鴻此時也趨身上前,一雙賊眼在蘭花身上游走個不停。

「我們是來看楊孤鴻的。」

火龍口是心非地説,心裏暗道:「當然是看蘭花了。」

火龍讚賞地看了一眼楊孤鴻,覺得這小子還蠻聰明的,竟然能隨口説出這麼好的理由:「是啊!我和楊孤鴻很投緣,英雄重英雄,相見恨晚!特意過來看看他有沒有受到姐姐的待。」

火鳳笑道:「我有待他嗎?」

火龍和楊孤鴻異口同聲地道:「沒有。」

火鳳道:「既然如此,你們該走了,我要去練功。楊孤鴻,你別偷懶哦!」

「我也去!」

火龍和楊孤鴻不由分説地跟在火鳳她們後面,趕也趕不跑。

火龍突然有種要向楊孤鴻拜師學藝的強烈衝動。

火龍道:「據我瞭解,姐姐自從遇見你之後,温柔了許多,若按她往子,是絕對不允許我們跟着她們的,今卻出奇地沒有反對。不過,你若怒她,我們就有難了,最好你把她哄得開開心心的,她心情大好,我們的前途就光明瞭。」

火龍這是明擺着叫楊孤鴻去泡他老姐——這小子,為了自己的情,竟然不惜出賣姐姐!

楊孤鴻道:「你可不要打退堂鼓,我好不容易才搏得蘭花一笑,你若得罪小姐,我就前功盡棄了。」

火龍大驚道:「蘭花什麼時候對你笑了?」

楊孤鴻道:「哎呀!公子,你怎麼這麼健忘?我被路上的石頭絆倒的時候,她們不是都笑了嗎?尤其是蘭花那回眸一笑,讓我的骨頭都酥了。」

火龍唱和道:「我也獲取了阿柔的一句話,這是她幾天來第一次與我説話,真是如聽天籟。」

楊孤鴻道:「公子,阿柔小姐説了什麼?」

火龍回憶道:「她説:『你走,到羣芳樓找你的相好去』,就是這一句。」

「羣芳樓?」

楊孤鴻吃驚地道。

火龍道:「你也去過?」

楊孤鴻連忙否認道:「沒、沒有。」

火龍嘆道:「前幾天,我聽説羣芳樓來了一個叫冷如冰的藝藝雙全,而且若要作她的入幕之賓,先得過三關。」

楊孤鴻聽着也來了興趣,道:「哪三關?」

火龍道:「第一,要會唱歌。」

楊孤鴻搶道:「唱歌我最拿手了。」

楊孤鴻嘲笑道:「你唱的歌,聾子聽了都覺得刺耳。」

「那是你不懂欣賞!」

楊孤鴻到高處不勝寒,大唱道:「我左拳出,右拳出……」

火龍皺眉道:「停、停、停!你們到底還要不要聽我説?」

楊孤鴻很不願意地結束他的歌唱——他的歌唱,對其他的兩人來説簡直是不可忍受的噪音。

楊孤鴻道:「公子,你説!」

火龍又道:「第二關,要能打架。」

楊孤鴻剛想説「我最喜打架了!」

楊孤鴻有先見之明,一隻手掌急忙伸過去把他的嘴封住。

皮皮夏

2024-08-17 22:40:47

第034章火鳳妹妹哪裏逃?

火龍繼續道:「第三關,也是最重要的一關,就是要她看得上眼,若她看不上眼的,一切免談。」

楊孤鴻把楊孤鴻封住他嘴巴的手拍開,大吐口水,道:「臭!」

楊孤鴻道:「公子見到她了嗎?」

火龍氣道:「沒有。第一關就把我難住了,然而阿柔卻知道我去了院,從此不理我了。唉!羊沒吃着,卻惹了一身!」

楊孤鴻也為火龍到不值。

楊孤鴻拍拍膛道:「下次我與你同去,大破三關!」

火龍道:「你?」

「不信?聽好!」

楊孤鴻坐正身子,咳了兩聲,清了清喉嚨,大唱:「我左拳出,右拳出,再是連環腳踢出,把你打成大肥豬……」

火龍不顧一切地抱頭就往外面飛跑,急速逃離演唱現場。

第二,楊孤鴻赴約時,手中多了一張靠椅。他想,若火鳳再叫他守門,他就坐個舒舒服服。然而他卻是頭頂着椅子站了一整天,頭都幾乎被椅子平了。

第三,楊孤鴻空手而去,火鳳要他去捕捉蝴蝶,他打死不願意,理由是捉蝴蝶是女孩子的遊戲,他堂堂一個男子漢怎麼能去捉蝴蝶呢?

於是,大丈夫又成了門衞。

,有對夫婦模樣的中年男女來到火鳳門前,看看楊孤鴻,相互一笑,走了。

楊孤鴻只覺得他們像着誰來,卻也不是很在意,因為這兩以來,他早就習慣了鏢局中其他人來觀光,他已經成為一道免費的風景了。

火龍在楊孤鴻的「勇敢站出來」之後,爭分奪秒,進行他們的情長跑。楊孤鴻照例每天要被石頭絆倒好幾次,有時是左腳絆右腳,或是右腳絆左腳,甚至看見地上有石頭他就跑過去用腳絆一下,然後叫一聲「哎呀!」

主動地往地上撲下去。

頭幾次,蘭花還回頭瞄一兩眼,到了後來,她一聽到「哎呀」就往前一飄,怕的是後面的「跌倒冠軍」一個「不小心」跌在她的背上。

火龍整不厭其煩地道歉和乞求:「阿柔,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一次吧,以後我再也不敢了!阿柔,你罵我也罷,打我也罷,但求你不要總是對我不理不睬!天啊,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這樣的話,他每都要重覆好幾百遍,説着説着,有時候會突然跑出一句:「阿柔,我口渴,先去喝點水。」

楊孤鴻在火鳳的門前站成了風景,鏢局的人已經見慣不怪了,只有一些年輕的丫鬟經過這裏時,免不了還要偷看一兩眼他那俊美的臉龐。

晌午時分,來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觀光客。

當這位高大的老人出現在楊孤鴻面前的時候,楊孤鴻也驚懾於他隨意出來的威嚴。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楊孤鴻身上許久,漸漸地意的笑容。

楊孤鴻覺得這老人很奇怪,似乎是特意來看他這道風景的,他有些不地道:「老人家,你要幹什麼?」

老人道:「你叫孤鴻?一拳打倒鳳兒那匹馬的人就是你?」

楊孤鴻只到榮光面,把拳頭平舉到老人面前,道:「你看,難道不像嗎?」

「楊孤鴻,你在對我爺爺幹什麼?」

楊孤鴻一聽聲音,知道是火鳳等人來了,暗道:「原來這老人是火鳳、火龍的爺爺火戰!」

火戰對走近的火鳳道:「鳳兒,你回來啦!這小夥子不錯的,他讓我看他的拳頭,的確是強硬無比!」

火鳳投入火戰的懷抱,道:「爺爺,這混蛋真的沒有做過對你無禮的舉動嗎?」

火戰呵呵笑道:「沒有、沒有!他很有禮貌,我很喜。鳳兒,你跟爺爺來,爺爺有事和你説。」

火鳳「嗯!」

了一聲。

火龍和楊孤鴻看着他們走遠之後,才敢走過來審問楊孤鴻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柔和蘭花趁此大好時機,閃進火鳳的房間,把門反鎖了。

火龍無奈,只有繼續和楊孤鴻作友誼談。

兩人在火鳳的房門前東拉西扯,直到該吃晚飯的時候才離開——楊孤鴻是在守火鳳的房門,而火龍卻是在守候門裏面的兩個女人。

清晨,火鳳建議到野外去打獵,個個都説好,叫得最大聲的居然是楊孤鴻。

捉蝴蝶雖讓他覺得是件丟臉的事,但他對打獵的興致卻高過當門衞。

火鳳不讓他跟去,他就低聲下氣地求她,完全忘記了所謂的男尊嚴。

火鳳捱不過他,只好答應讓他跟隨,但有一個條件。楊孤鴻覺得只要讓他跟去,一切都無所謂,沒等火鳳把條件的內容説出口,他就一口答應了。答應之後,立即又後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火鳳讓他跟去,卻不讓他騎馬,而且還要他抱着一大筒箭枝跟在馬後面跑,且規定他不得落後——因為火鳳要獵時,他必須馬上把箭枝呈遞到她的手中。

楊孤鴻不能反悔,只得硬撐着去了。

整整一天,楊孤鴻都跟着他們的馬不停地跑,雖然有時會落後很遠,但不久竟又一鼓作氣追了上來,只是氣得像風箱。

其餘五人都驚訝於楊孤鴻的腳力和耐力,沒有學過輕功竟然能夠趕上馬的腳程,實在不可思議!不過,更不可思議的是,一天下來,一隻獵物也沒有打到。

火龍和楊孤鴻一心只顧着接近並捕捉情的獵物,對於其他的獵物不興趣,而三個女人彷佛只想到大自然放縱一下自己,見到什麼動物就指手劃腳議論一通——那個她們不喜,這個太好看了死未免可惜。最後,阿柔和蘭花覺得弓箭實在重了點,便各自把手中的東西往火龍和楊孤鴻懷中一,樂得輕鬆。

楊孤鴻從後面追趕上來,火鳳也學着阿柔、蘭花二女把弓箭給了他。

楊孤鴻如獲至寶,沿途見到什麼就什麼,完手中所有的箭枝,一隻也沒着。他還是興致,又要了火龍手中的箭枝,再,結果還是什麼都沒着,氣得他把弓甩打出去,竟然被他打下了在某棵樹上睡覺的松鼠。

,楊孤鴻一大早起來就準備往火鳳處去,卻被面而來的火龍叫住,説是他爺爺讓楊孤鴻過去一趟。

楊孤鴻跟隨火龍到了遠揚鏢局的密室,見到了火戰。

火戰讓火龍先出去,把門關緊之後,笑着對楊孤鴻道:「小夥子,知道老夫叫你來有何目的嗎?」

楊孤鴻心想:「你不告訴我,我怎麼清楚你老頭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真是多此一問!」

口中卻道:「老鏢頭,有什麼要我效勞嗎?」

火戰道:「別叫我老鏢頭,與鳳兒、龍兒一樣叫我爺爺好了。」

楊孤鴻應道:「爺爺。」

火戰似乎開懷極了,樂呵呵地笑道:「孤鴻,我讓你看一樣東西。」

火戰從兵器架上取出一把長約一百三十公分左右的帶鞘厚背刀,遞給楊孤鴻。

楊孤鴻兩手接過來,只覺得手一沈,估計這把刀起碼七八十公斤重。

火戰道:「看看!」

楊孤鴻依言把刀從刀鞘裏出,只見刀身暗紅、很厚、刀鋒有些鈍,整把刀給人的覺,除了樸實之外,並沒有什麼稀奇。他不明白火戰讓他看這把沈重而又古鈍的刀到底有什麼用意。

火戰彷佛猜到了楊孤鴻心中所思,回憶道:「八十多年前,這把刀一出,無人能敵,它就是曾轟動武林的烈真刀!我的父親火烈,仗着它和自創的『雷劫神刀』闖下了遠揚鏢局這片基業。當年他保鏢行走江湖時,無人敢碰遠揚鏢局的鏢車,生意通行大江南北。現在大不比從前了,自從我父親過世後,遠揚鏢局在江湖上的名聲一不如一了,就因為自我父親之後,火家沒有任何一個人練成『雷劫神刀』、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使用這把烈真刀。你知道為什麼嗎?」

楊孤鴻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火戰繼續道:「此刀總長一百三十五公分,刀身長一百零五公分,刀柄長三十公分,刀身最寬處達二十三公分,刀重八十七公斤,平常人連單手提起它都很困難,即便是練武之人,若非天生神力之士也無法長時間地揮動它。」

他咳了一下,清了清喉嚨又道:「要發揮這把刀的威力,必須學會『火焰真經』,再配上『雷劫神刀』和『閃電之足』,方可使之無悔無敵!八十多年來,除了獲得此刀並創出此刀法的我父火烈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夠用這把刀使出『雷劫神刀』。」

他續道:「習練『火焰真經』之人,必須是極至剛之人,而使用此刀的人必須具備很好的體力,不但如此,還需具有爆發的腳力和無窮耐力,才能在發動『閃電之足』的同時,施展雷霆般的『雷劫神刀』。這就是為什麼我在知道你能夠一拳擊倒鳳兒的馬,並從龍兒口中得知你能連戰六女仍然雄風大振之後,還要鳳兒你跟着馬兒跑了一整天的緣故。」

楊孤鴻大叫道:「爺爺,打獵的事是你的主意呀?」

火戰老臉一紅,道:「聽我父親説,這套刀法,是『火焰真經』、『雷劫神刀』、『閃電之足』和烈真刀的集合體,四者不可缺一。『雷劫神刀』是一種有去無回、剛猛無比的刀法,從它發動的那刻起若不把對手打倒絕不罷手,因而此刀法全是攻擊的刀招,而要不停地迅猛揮動烈真刀,非得像你這樣的體力與耐力不可。此刀法最重要的是速度,在戰鬥時,需要閃電般地近對手並緊追攻擊對手,所以才有『閃電之足』,當然,這也算是一種輕功身法。我現在就把這套刀法和這把刀傳給你,讓它們在你手中重振當年的神威!」

楊孤鴻受寵若驚道:「爺爺,你要傳我武功?」

火戰笑道:「你來到遠揚鏢局的第一天,我就留意你了,鳳兒和龍兒的爹孃也很意你,把你當作準女婿,你小子福份還蠻大的。」

楊孤鴻後來才知道所謂火鳳火龍的爹孃,就是在他當門衞的第三天,走來看他的那對夫婦——火勇和黃紫霞。

火戰道:「這套刀法我們雖未練成,卻是代代口傳身授。孤鴻,把刀給我!」

火戰從楊孤鴻手中接過烈真刀,雙腳並立,左手刀鞘平擺在側,右手執刀,刀鋒向後,刀尖堅定地斜指後下方,道:「這是刀之魂。」

然後,他把刀鞘丟到地上,雙手握住刀柄,刀鋒向下,刀尖向前朝天斜指,道:「這是刀之魄。」

楊孤鴻看了之後,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樣大喊道:「什麼!這就是無敵刀法?爺爺,你不是逗我玩的吧?」

火戰道:「渾小子,我七老八老的人了,還跟你開玩笑?別説你奇怪,我都莫名其妙,我父親是這樣傳給我的,我也就這樣傳給你。聽好,現在傳你『火焰真經』和『閃電之足』的口訣……」

直到楊孤鴻把口訣背得滾瓜爛,把那兩個姿勢學得有模有樣,火戰才讓他稍作休息。

火戰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的任務完成,以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如今武林風雲正起,各派人才輩出,你一定要以此神刀重振我遠揚鏢局的威名。」

楊孤鴻道:「就憑這爛刀法?」

火戰怒道:「渾小子!什麼是爛刀法?這是無敵刀法,你可不要偷懶!」

楊孤鴻道:「好,爺爺,無敵、無敵!」

火戰道:「這還差不多!在後輩中,我們遠揚鏢局武功最好的要數鳳兒,她練成了我母親傳下來的『劍法』,連龍兒的『游龍劍法』也要比之稍遜一籌。至於你的夥伴楊孤鴻就差勁了,明天我叫兩個副鏢頭傳他『霸王』和『轟天掌』,讓你們組成遠揚鏢局的生力軍,重振聲威!」

火戰老口一開,果然聲如洪鐘。

接下來的子,楊孤鴻離了火鳳的虎爪,和戀戀不捨卻被迫離開阿柔和蘭花的火龍和楊孤鴻兩個一起練功。

第035章在一個風雨加的夜裏

楊孤鴻氣嘟嘟地道:「幹麼走那麼急,我還沒過癮哩!」

火龍道:「等你過癮,別人早就過世了。」

楊孤鴻笑道:「公子,那位冷如冰小姐漂亮嗎?」

火龍一臉的無奈,道:「別提了,見了等於沒見。」

楊孤鴻奇道:「為什麼?」

火龍道:「她把紗巾往臉上一掛,我還看什麼?」

楊孤鴻道:「你不會把她臉上的紗巾扯下來嗎?」

火龍心裏暗道:「只有你才會做得出這種事。」

口中卻道:「我剛想去解下她的面紗,你們就在外面賣唱了。你説,我能不出來嗎?」

楊孤鴻尷尬地道:「那是、那是。」

當天晚上,火戰把火龍叫到他的寢室。

火戰道:「聽説你們去鬧羣芳樓?」

火龍低頭嚅嚅地道:「是的,爺爺。」

火戰看他這樣子,笑道:「你不用怕,我又不是阿柔,沒心情去理你這小子的風事,我只是聽説楊孤鴻打敗了地獄門三傑之中的地傑,所以找你來問個清楚。」

火龍驚喜地點頭道:「爺爺,他用『雷劫神刀』,一下子就把地傑的鐵砍成了七截,簡直是威猛絕倫。」

火戰道:「他是怎麼出招的?」

火龍道:「我也不清楚,他平時與我們練功時就是那個姿勢,沒有什麼稀奇的,可是今他被人傑打倒在地上重新站起來時,我彷佛覺得他怒火與鬥志而出,然後就到一股強大的力向四周擴散,那把刀就發出紅的光芒。在那一剎,他就迅速地朝地傑撲過去,手中的刀在地傑上來的鐵上連砍七刀。」

火戰聽了火龍的話,陷入沈思,忽然彷佛明白了什麼,驚喜道:「或許這就是武術中的最高境界——在未戰之前,以氣勢倒對手,隨勢出手。我曾聽你曾祖火烈説過,此刀法重在氣勢。現在我有點明白了,所謂的『刀之魂』就是刀勢,當刀勢達到一定程度時,就會自動地揮出無敵的刀招,就好像天雷在形成之後剎那間的爆發,而『刀之魄』有種一去不返的英雄魄力存在。想來,使用這種刀法的人,不但要具有天生的神力、極的體質,還要爆發力很強。最重要的是,必須擁有強大的鬥志,才能在剎那間凝聚雷霆般的刀勢。」

火龍若有所思地站着。

火戰朝他揮手道:「好了,你回去躺在上好好地思量着明天怎樣對付阿柔那小妮子吧!」

「楊孤鴻!」

朦朧中的楊孤鴻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已經迅速地穿衣,喜道:「是我的蘭花!」

蘭花又在外面喊道:「楊孤鴻,小姐叫你過去。」

楊孤鴻卻早已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蘭花,找我嗎?」

楊孤鴻道。

蘭花白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他,轉身就走,剩下楊孤鴻一人站在那裏發呆。

楊孤鴻笑道:「有什麼事!不就那母老虎想念我了。走吧!男人不該讓女人等。」

遠遠地就看見了那三個女人,還有一個火龍無言地站在火鳳身旁。

楊孤鴻臉含笑道:「小姐,你找我有何事?」

火鳳冷冷地道:「你自己心裏清楚。」

楊孤鴻疑惑道:「我自己心裏清楚?你別開玩笑了,我怎麼清楚你要我幹什麼?不會又是罰站吧!」

火鳳道:「別裝傻了,你昨天去了哪裏?」

楊孤鴻想不到她會有此一問,猶豫了一下,道:「昨天嘛!我們按照爺爺的吩咐,努力地練功。」

火鳳冷笑道:「爺爺有叫你去院練功嗎?」

楊孤鴻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

火鳳突然大怒道:「原來你真的去了!你這沒良心的混蛋,我要殺了你!」

説着就出手中的劍,一劍橫架在楊孤鴻的頸項,卻沒了下一步動作。

楊孤鴻扭頭看看脖子上的利劍,又看看氣得發顫的火鳳,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這驕傲的美女果然上了他,正在吃他的醋哩!

楊孤鴻在心底得意地一笑,不過馬上又苦惱了:「吃醋的女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她會不會真的給我一劍?但是,事到這份上了,總得賭她一賭,若贏了,不但有命在,而且還可能贏得美人歸,若輸了,只有死歪歪了。」

一念至此,楊孤鴻苦笑道:「你要殺我,總得給我一個説得過去的理由吧!」

火鳳怒道:「沒有理由,就是看你不順眼,要殺了你這混蛋!」

楊孤鴻道:「既然如此,動手吧!」

他雙眼一閉,大有視死如歸之態,心裏卻默默祈禱:「姑,別聽我的話才好。」

火鳳道聲「你!」

隨即就聽到劍掉落地上的聲音。楊孤鴻睜開眼,火鳳已轉身衝進房裏,其餘兩個女人也跟着跑了進去。

楊孤鴻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火龍也替他吁了一口氣。

「怎麼辦?」

楊孤鴻來回地踱步,嘴上不停地嘮叨着這一句。

火龍趴在桌子上,一籌莫展。

火龍道:「楊孤鴻,你看現在該怎麼辦?我都説了不能去羣芳樓的,如今她們三人都打破了醋罈子。你倒無所謂,卻害苦我們了。」

楊孤鴻抗議道:「誰説我無所謂的?」

火龍大驚道:「怎麼?莫非你在乎我姐?你是不是上她了?」

楊孤鴻苦笑道:「也許是吧!我心得很。」

火龍提醒道:「朋友姐,不可欺!」

楊孤鴻白了他一眼,道:「去、去,誰欺負你姐了,我是真心疼她,別以為只有你小子對阿柔是真心的,我也不是説假的。唉!這次我慘了,我好不容易才上這麼一個女人!」

火龍看着他道:「別裝純潔了,你不是有小紅嗎?」

楊孤鴻也道:「還有一個得讓他發狂的玉蝶。」

楊孤鴻擺手道:「算了,你們是不會理解我的痛苦的。呵,蘭花,為了你,我甘心獻上我的清白之軀。」

火龍一頭撞在桌面上。

楊孤鴻還是不停地來回走着,嘴裏喃喃道:「怎麼辦?怎麼辦?蘭花不理我了,怎麼辦?我純潔的初戀呀!難道就這麼完了?」

火龍驚訝地看着他,又用頭撞在桌子上,竟然比上一次還要用力!

房間變得安靜,只有楊孤鴻沈重的腳步聲在空地響着。

突然,楊孤鴻抬頭道:「有辦法了。」

火龍也猛的從桌上抬起頭,問道:「什麼辦法?」

楊孤鴻道:「事到如今,只好走險着了!來,我傳你們一招。」

他在火龍的耳旁咕噥了幾下。

不知他説的是什麼方法?

天氣的變化如同人心的難以捉摸一樣,白天還是天高雲淡,晚上卻是風雨加。

楊孤鴻來到蘭花的房門前,喊道:「蘭花,是我。」

裏面的蘭花沈默了好一會才道:「我不想見你。」

楊孤鴻急道:「蘭花,外面雨大又打雷閃電,你先讓我進去,我説一句話就走。」

門「吱呀!」

一聲響,開了。

楊孤鴻擠了進去,看着蘭花傻笑。蘭花看他像個落湯一樣,想笑又忍住了。

楊孤鴻道:「蘭花,我、我……」

蘭花道:「你不是隻説一句話就走嗎?説吧!我聽着哩。」

楊孤鴻:「我想説,現在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

他忽然不説了,一雙眼左顧右盼的,不敢看蘭花。

蘭花急了,道:「什麼?」

楊孤鴻搔搔頭,搔落一地的水珠,有幾滴落在蘭花的衣服上,他道:「你可不可以閉上眼睛?你看着我,我説不出來。」

蘭花莫名其妙,但還是依言閉上了雙眼。

楊孤鴻看着蘭花閉上眼睛的可模樣,彷佛她在等待着什麼似的,喜道:「蘭花,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

蘭花沒有聽到下文,嘴兒卻已被楊孤鴻的大嘴阻住了,嬌小的身體也在那一刻被他的雙臂摟抱在懷中,她想掙扎,卻驚奇地發現身體不聽自己的使喚了——糊糊間,竟被楊孤鴻抱到了上,完了,她自己怎麼幫他起衣服來了?

火龍怯怯地走到阿柔的房門前,用手敲了敲她的門,心道:「但願她睡着了,聽不到才好。」

從房裏傳來阿柔的聲音:「是誰?」

火龍一驚,道:「柔兒!」

阿柔道:「你還來幹什麼?」

火龍道:「我、我、我想解釋一下。」

阿柔道:「別解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説,我要睡了。」

火龍沒了主意,呆站在門外,偌大的雨水淋在他身上,他猶如不覺。

阿柔又道:「你還在嗎?」

火龍恍若未聞。

門忽然開了,阿柔出來,看見火龍還傻傻地站在門前淋雨,嬌嗔道:「傻瓜,你還要淋多久?」

火龍痴痴地看着她道:「你若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這裏淋雨到天亮。」

阿柔跺腳道:「那你還不進來?你……」

火龍邁前一步,一手把她攔抱住,一手反鎖上門。

阿柔叫道:「放開我,你把我的衣服了。放手呀,火龍!你想幹什麼?」

火龍放開阿柔,自顧自地着上衣,道:「柔兒,今晚我一定要向你證明我是清白的。」

「我又沒有説你不清白!」

她看着火龍已把透的上衣去,出勻稱的上身,她用雙手掩臉道:「火龍,你再這樣,我就大叫了。」

火龍好像準備豁出去了,道:「最好叫得全世界都聽到,讓他們知道我火龍為了你不惜一切。」

阿柔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小,道:「就算我求你了,別這樣——」火龍把她的手從她的臉上拿開,把自己的大手放在她滑的臉上,輕輕地撫摸着,温柔地道:「柔兒,你相信嗎?我火龍這一生,除了你之外,從來沒有過其他的女孩,你永遠都是我的唯一。」

他説得很真誠,也很動情,讓人無法不相信他。

阿柔低下頭,道:「我相信。」

火龍的手把她的俏臉託了起來,他的臉也慢慢地靠過去,用他那厚實的嘴覆蓋住她的紅,好一會兒,才離開那兩片讓他夜思念的兒。

他柔聲道:「柔兒,我覺得子全是涼水,我的大腿處卻在發燙,一冷一熱很容易得病,為了你的人的健康着想,你幫我了的子,好嗎?你知道的,我的雙手現在沒有空閒。」

他的雙手怎麼會沒空閒呢?唉!不用説,誰都會知道的。

當然,假如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不可救藥的傻,那麼只好另當別論了。

那麼,那邊的楊孤鴻大俠的雙手是否得閒呢?現在就去看看他的純潔的初戀進行時吧!

第036章夜戰雙嬌之羣芳樓

蘭花的房中,蘭花柔聲地説道:「孤鴻大哥,你捱了雨林,我不是先去為你煮碗薑湯吧!」

楊孤鴻地握住蘭花的雙手:「蘭花你真是太體貼我了!我真不知道要如何來報答你。」

蘭花俏皮的説:「我不要你怎麼報答我,只要你以後不要欺負人家就好了。」

楊孤鴻摟住了她的細,在她的耳朵旁輕聲的道:「為夫又是如何來欺負你啊!」

「你現在便是欺負我了!」

楊孤鴻笑道:「這樣才算是真正欺負你。」

楊孤鴻的雙手開始不規矩在她的身上撫摸,只見蘭花半推半就,不一會兒便已全身酥軟躺在自己丈夫的懷中,楊孤鴻將她的衣衫逐件褪去,只留下一件紅肚兜在身上。月光下更顯得蘭花的皮膚白光滑,隱藏在肚兜下如尖筍般人的雙峯,正隨著她的氣聲起伏不定,楊孤鴻終於將她身上最後的衣物除去,只見一具人的體呈現在眼前。

楊孤鴻再也忍不住了,迅速地將自己身上的衣物光,只見的巨龍早已硬,由於遊艇上空間有限,楊孤鴻將蘭花的雙腿拉開靠在自己的雙肩上,雙手按住她的雙巨龍對準她的玉門,準備大幹一番。

只見楊孤鴻的雙手如撫琴般在蘭花的雙上又,不一會兒蘭花的玉門不斷汨出,楊孤鴻把巨龍頂在玉門口,來回地磨擦蘭花的,在這雙重的刺下蘭花的呻聲越來越急促,最後終於雙手抱緊了楊孤鴻。

「孤鴻哥哥!快……一……點,我……我……快受不了……了。」

「快一點什麼啊!」

「快……快乾我!妹子的的快受不了。」

楊孤鴻聞言深呼將真力貫注在腹部,用力往前一頂,將巨龍送入蘭花花溪內深處,楊孤鴻開始以的戰法,只見蘭花的聲響徹了整個房間。

「哎呀……啊……哼哼……天吶……快…………嗯……」

「好哥哥…………妹子要上天了。」

「哥哥……妹子快要被你了……啊……哼哼……」

「好哥哥……啊……哼哼……妹子。」

忽然令衝狐覺的一陣酥麻,一股從體入蘭花體內,兩人同時癱了下來。

楊孤鴻吻了一旁的蘭花,笑著説:「我今天的表現你還意吧。」

蘭花羞的臉通紅説:「死相!就沒有半句正經話,光會欺負人家。」

楊孤鴻忽然卻又坐起了身來,穿起了衣服。

蘭花不解地問:「你不打算在我這過夜了?」

楊孤鴻哈哈一笑,應道:「蘭花,你們小姐還在等着我呢!」

蘭花一聽,差點沒有暈過去,不過早已知道這楊孤鴻上了小姐,自己可沒法子去阻隔他們,能得到楊孤鴻的寵幸,她已經應該知足了。不過,吃醋是免不了的,她轉過身子去,哼一聲:「你快去吧!累死你!」

楊孤鴻在火鳳房前站了許久,他以前也在這裏站了半個月,只是那時都是在白天,他從沒想過晚上也要來這裏站的,如今他卻在這裏了。他嘆了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故意大聲地咳嗽。

房裏的火鳳道:「誰?」

楊孤鴻道:「我。」

裏面一陣沈默。

楊孤鴻又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我也知道自己不夠資格來找你,但我還是來了,我來是想説明一些事情的。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到自己喜上你了,所以我不自覺地縱容你的蠻橫無禮,你讓我怎樣我都聽你的,因為我想讓你像個驕傲的女皇一樣,覺得自己高貴無比。而我,則心甘情願做你的僕人,只是你一個人的僕人!既然你不願見我,那就算了,你和我之間就到此為止,明天我離開你家就是了,省得你看着心煩。嗯!我走了,祝你好夢!」

楊孤鴻説罷轉身就走,沒走多少步,身後一個聲音顫道:「你給我站住!」

楊孤鴻依言站定,一雙女人的手從後面摟抱了他,火鳳的臉已經靠在他的肩膀,彷佛還聽她輕聲哭泣。

楊孤鴻的心沒來由地一痛,把她的手扳開,緩緩地轉身,看着她,道:「外面雨大,回去吧!」

火鳳撲入他懷裏緊緊地抱住他,臉靠在他的頸項,嬌軀不停地顫抖,口中喃喃道:「不,我不!」

楊孤鴻抱緊她,道:「我抱你回去,好嗎?」

火鳳細聲應道:「嗯。」

楊孤鴻把火鳳抱入房裏,關上了門,轉身看見火鳳正痴痴地看着他,他笑道:「你不介意我今晚在這裏躲雨吧!」

火鳳無言,只是輕咬着嘴

楊孤鴻看着火鳳因淋了雨,薄紗似的睡衣已經透,健美的身段在微弱的燈光中若隱若現,人之極,幾乎忘了應該控制自己,但他知道要徹底地征服這個女人,他必須忍到最後一刻。

他灑地笑笑,道:「既然小姐介意,那我就告辭了。」

火鳳跺跺腳,嗔道:「你、你混蛋!你明知道人家願意、明知道人家不捨得你走,你還這樣氣人家,難道非要我親口説出來,你才開心?」

楊孤鴻一把抱住她,道:「是,我混蛋,我害了我的鳳兒……」

火鳳打斷他道:「誰是你的鳳兒了?」

楊孤鴻大奇道:「你不是嗎?我還以為你是的。我正準備和我的鳳兒做些甜的事情,既然你不是,那就不能跟你做了。還有,我是不是應該把手從你身上撤離?」

火鳳道:「你敢?」

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楊孤鴻慘叫一聲,道:「你就不能温柔一點嗎?」

火鳳道:「説,你還要不要把你的臭手從人家身上撤離?」

楊孤鴻怕怕地道:「小人不敢了!我還要用它們替你把下來,要不然你生病了,我是會心疼的。」

楊孤鴻雙手動作着,他做得很温柔也很慢,是想給火鳳有思考和拒絕的時間,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火鳳温順地任由他把她的衣服全部解除掉。

她健美的身體在楊孤鴻面前展出來,每一部分都充惑力,使得楊孤鴻體內的火到達了極點。

楊孤鴻三兩下把自己的衣服剷除,攔抱起她走向鋪,柔聲細語道:「我不但要你的腳趾,還要你身上每一寸肌膚!我的女皇,讓臣服侍你睡覺,好嗎?」

楊孤鴻將八九寸長的巨龍掏出要火鳳含住,火鳳迫於無奈只好入。

只見火鳳淚眶,楊孤鴻拍著她的頭部道:「不錯!接著用你的舌頭用力的。」

火鳳只好照做,只見楊孤鴻道:「!真他媽的!看我來好好整治你。」

楊孤鴻將火鳳放在前,自己卻從她的身後抱住她,左手在她雪白的雙上又捏又,右手卻直攻那神秘地。

火鳳只覺得全身起了一陣的覺,一方面希望儘快停止這種凌辱,另一方面卻又捨不得楊孤鴻的雙手離開在極度的刺下,情終於戰勝了理智,火鳳如發狂般抱住了楊孤鴻。

楊孤鴻銀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個,終於忍不住了吧!」

楊孤鴻用隔山取火的姿勢,只聽見噗的一聲,巨大的巨龍已的地。火鳳痛的眼淚直,急忙想掙扎開,可是那有這麼容易,楊孤鴻開始展他的本事,連續五六百下,次次都玉門的最深處。

火鳳剛開始時還會覺的疼痛漸漸地隨著楊孤鴻巨龍的,讓她的心境也有所改變,慢慢地口中也發出了愉悦的聲,部也隨著巨龍的動作來合。

「嗯……嗯哼……嗯嗯……好舒服……嗯……你用力頂吧……用力幹我吧……」

「哎呀……啊……哼哼……天吶……快…………嗯……哼……唔……」

「嗯…哼……你得我好深……哼哼……好緊呀……嗯哼哼……」

「嗯……嗯哼……嗯嗯…我受不了了……」只見楊孤鴻深深地了一口氣,巨龍產生一股強大的力將火鳳的玉門緊緊住,火鳳體內的如水般被楊孤鴻的巨龍入體內後便暈了過去。

羣芳樓。

施竹生風雨不改,依約前來。

公主依然蒙着臉,卻已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了上,她道:「公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施竹生抱拳道:「有道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施某雖不敢自命風,卻也不願冷落美人,今既然來了,説不得要為冷小姐解開面紗,好讓施某一睹為快。請恕在下唐突佳人了!」

公主道:「妾正等着施公子哩。」

施竹生為公主解開面紗的那一刻,不呆住了:「這女人,真是人如其名,冷若冰霜,如桃花。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冷冰冰的臉龐竟能給人如此的驚。」

施竹生覺得不負此行了。此時,公主又朝他嬌媚地一笑,猶如冬雪解凍一樣,更讓施竹生覺自己成了天裏的小鳥,正在天空中飛呀飛的。

公主道:「施公子,是不是妾很醜?」

施竹生極有風度地笑道:「若如冰小姐醜的話,世界上就沒有美人了。施某説句冒失的話,小姐在我施竹生所知道的女人中,可以稱得上是第二美女了。」

公主似乎有些驚訝,道:「哦?那第一美女是誰?」

施竹道:「我也是沒有見過這個女人,但可以肯定這女人絕對是武林第一美女,她就是終南山活死人墓的小龍女。」

公主道:「活死人墓?是什麼樣地方啊?那裏真有一個女人比我美嗎?我不管了,只要公子今晚寵幸奴家,奴家便覺得自己是最美麗的女人了。」

她一邊説着一邊寬衣,彷佛已經抵抗不了施竹生的男魅力了,迫不及待地要與他共渡。

施竹生欣賞着美人在他面前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得一絲不掛,在燈光下出伊潔白如玉的,那是一具任何男人見了都要為之血的女體。其實,每一個女人的都能夠令男人衝動,何況是一個美麗女人的美妙身體?

施竹生幾乎忘記他此行的目的,他看着公主手臂上的守砂,嘴角拉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此時,公主一頭投入他的懷裏,任由他那雙魔手在她身上不停遊走,她亦不時發出嬌

施竹生卻一把推開她,從懷裏取出一個白的瓶子,然後倒出一粒龍眼大小的藥丸,再把瓶子丟到地上,把藥丸用掌心託到公主面前,笑道:「若小姐不見棄,請服下這顆藥丸,這是我祖傳的保顏駐容之神丹,我用它來酬謝小姐對施某的青睞,願小姐美麗長存!」

公主把藥丸接到手中,道:「既然是公子盛情,妾若不接受,就是和公子客氣了。」

她毫不猶豫地把藥丸放入口中下。

施竹生看公主下藥丸,大笑道:「那就請小姐到了上再盡情地謝我吧!」

他一把抱起公主的嬌體把她放在上,站在前仔細地端詳一會,才除去自己的衣服,整個人像條狗一樣地趴了上去,正在意時,卻突然動彈不得了。

他大驚失地道:「冷如冰,你幹什麼?」

公主不理會他的叫嚷,把他推開一邊,下了就穿衣,穿好後,才道:「你不但看了我的身體,而且還用一雙臭手在我身上摸,我本該殺了你,但看在你的『地藏丸』的面子上,暫留下你的狗命。」

施竹生有成竹地道:「你還是乖乖地回到我的懷抱,與我親熱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蝴蝶公主冷如冰。你以為我的『地藏丸』是那麼容易讓你服下的嗎?要知道它是我們地獄門最後一粒了,我豈會輕易地雙手奉上?」

「你只知道『地藏丸』是至至寒之物,對於你所修煉的『寒冰禪』有極大的幫助,卻不知道此藥丸只對修練本門至高武學『地藏之氣』的人有效,而且必須要一個『之女』服下後由修練者與她,才能化解並收她體內的柔之氣和『地藏丸』的,從而練成本門的至高武學『地藏之氣』。所以,我在查看了你是我尋找多年的『之女』時,我才會意地讓你服下此藥丸,以便用你作爐鼎練成我的『地藏之氣』。」

「在我想來,你既然是蝴蝶派的人,充其量不過是想在得到我的『地藏丸』之後,順便盜取我的內力,所以我也好借你的身體練成我的地藏神功,不料你只要『地藏丸』而不要我的寒內力,使我在未防備之時着了你的道兒。」

「你也別得意太早,這藥丸如果沒有我的化解,它的寒之就會發你體內的柔之氣,使得你的身體越來越冷,三個月後,你就會因為體內的寒氣侵襲而凍僵死亡。這世界上,只有兩種人可以救得了你,一種人是我;另一種就是九重體之人,並且這種人還得練有某種調合神功。」

「但後者在世間罕有,你還是過來與我親熱,或者看在你助我練成神功的份上,我以後會對你好些。你真是個無比美麗的女人!曾經也有一個不錯的女人服下我的一粒『地藏丸』,雖然她也是『之女』,卻因為她對我有情,在與我時很快就達到的巔峯,我沒有足夠的時間收和化解她那結合了『地藏丸』寒的元,使得我事倍功半,如今不得不把最後的賭注在你身上。你逃不了的,即便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只有你才能讓我練成絕世神功,從而稱霸武林!」

施竹生彷佛忘記了他現在正受制於人,仍然做着他的無敵夢。

蝴蝶公主冷如冰道:「多謝你的提醒,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哪怕你説的全部屬實,我寧願一死,也不讓你們這些臭男人進入我的身體。不打擾你做美夢了!」

施竹生笑道:「你走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此去蝴蝶派千里迢迢,在此途中,你躲不過我們地獄門的追捕,你是我們地獄門最後的希望,不得你誓不罷休。」

冷如冰不再理會施竹生的瘋言瘋語,轉身走出了房間,留下他光着身直地躺在上。

蝴蝶七姬已經在門前等着了。

雲蝶道:「公主,為什麼不殺了他?」

冷如冰道:「殺了他,他老子施遠令找上我們蝴蝶派,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我不想與地獄門結太大的仇,只是要他的『地藏丸』助長我的『寒冰禪』而已,何必殺他髒了我的手?」

雲蝶又道:「可是,公主,他剛才説的話……」

冷如冰沈下臉道:「不用説了,我自會有辦法,你們立即回到夫人身邊,提醒她小心地獄門就是了,其他的事我自己知道怎麼處理。走吧!這裏沒你們的事了。」

七姬猶豫了一下,還是服從了命令,告退轉身,瞬間消失在夜雨中。

遠揚鏢局的大門前,冒雨來了一位訪客,這位訪客竟是羣芳樓的藝冷如冰,亦即蝴蝶公主。

冷如冰抓住門上的鐵環使勁地敲擊了幾下,一個大漢開了門出來,見到她不一呆,道:「小姐,你找誰?」

冷如冰道:「我找你們總鏢頭火勇。」

大漢為難地道:「這麼晚了,怕我們總鏢頭已經睡了,姑娘還是明天再來吧!」

冷如冰道:「麻煩你去通報一聲,就説有個姓冷的女人找他。」

大漢想了一會,道:「好吧!你先在這裏等着。」

冷如冰沒等多久,門又開了,剛才那個大漢與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出來。這男人高大成,風度仍不減當年,想來便是火勇了。

火勇看到冷如冰,愣了一下,驚喜道:「晶瑩——」忽然覺得不對勁,因為晶瑩不會對他如此冷冰冰的,更不會像她這般年輕。

冷如冰道:「我是冷晶瑩的女兒冷如冰,她説若有什麼事,讓我來找你,看來你們果真是老相識。」

火勇老臉一紅,道:「你先進來,有什麼事到裏面去説。」

火勇帶着冷如冰回到自己的房裏,他的子黃紫霞已經穿好衣服坐在邊了。

火勇道:「紫霞,這位姑娘是我一個朋友的女兒,深夜冒雨來投靠我,你給她找套衣服換了,免得着涼,我先出去。」

火勇剛出來,黃紫霞也跟着出來了,他驚奇地道:「換好了,這麼快?」

黃紫霞道:「我先出來了,真是個害羞的女孩!大家都是女人,有什麼好怕的?嗯,她是誰的女兒,比咱們鳳兒還漂亮?」

火勇的臉又紅了,想來火龍是遺傳到他了,兩父子動不動總要來這麼一兩下,像個女孩子似的。

火勇紅着臉道:「你還記得我給你説過的冷晶瑩嗎?」

黃紫霞驚道:「你的初戀情人?」

火勇苦笑道:「是的,她就是晶瑩的女兒冷如冰。我當年喜晶瑩,而晶瑩卻喜她的師兄水天長,水天長卻和洛嘉結婚了,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她跟誰生的。」

黃紫霞笑着道:「只要不是你和她生的,我就無所謂了。」

火勇舉雙手投降,道:「我哪敢?」

唉!看來他們兩父子都是怕俱樂部的資深會員。

冷如冰換好衣服,開了門出來,道:「兩位,可以進來了。」

火勇夫婦進去之後,把門關好。

火勇道:「如冰,不知是否可以這樣稱呼你?」

冷如冰「嗯!」

了一聲。

火勇臉上出了笑容,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冷如冰道:「我要向你託一個鏢,不知是否可以?」

火勇正道:「我們既然是開鏢局的,有生意當然做了,説吧!你託什麼鏢?」

冷如冰道:「一個人。」

火勇一驚,道:「誰?」

「我!」

冷如冰道:「我要你們把我保送到長堂,而且,押鏢者必須包括一個叫楊孤鴻的,你能辦到嗎?」

火勇陷入沈默,看了看子,又看着冷如冰那酷似冷晶瑩的俏臉,嘆道:「我明天叫他們把你送到長堂去。紫霞,你帶如冰到客房休息,我到爹那裏去一下。」

火戰夫婦被火勇叫醒,李芸道:「勇兒,什麼事這麼急?」

火勇道:「爹、娘,孩兒今晚大膽地接了一個鏢。」

李芸笑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也值你三更半夜跑過來?」

火勇道:「託鏢的是晶瑩的女兒,她讓我們保送她去長堂。」

李芸奇道:「哦?」

火勇道:「我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但她是晶瑩的女兒,我怎麼也得幫她。」

李芸看着自己的兒子,嘆道:「孩子,你還對晶瑩不能忘情嗎?」

火勇不言語了。

火戰發言道:「近來地獄門來到城裏活動了,也許是她與地獄門發生了衝突,讓你保護她一程也是情理所在。」

火勇道:「但她指明要楊孤鴻。」

火戰笑道:「是嗎?我早就想讓他們到江湖上闖闖了,既然有人請他們,我們就落得個順水人情。武鬥門不是和長堂同在一個省嗎?過兩個月就是獨孤霸那老小子的七十大壽了,順便也讓他們去祝壽好了。明天,你讓他們兵分兩路,龍兒和楊孤鴻帶領四大鏢頭走官道,名為押送,實為祝壽;讓孤鴻與那女子兩人單獨行動,直達長堂,完成任務後,再讓他到武鬥門與龍兒他們會合。」

火勇擔心地道:「爹,這樣會不會有危險?」

火戰道:「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她有沒有惹上地獄門還是未知,即便她的對手真是地獄門,地獄門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知道我們從中了一手。我的目的只是要鍛鏈他們,他們都長大了,該學的也都學了,也該到江湖上出出風頭了。地獄門是奈何不了龍兒他們的,要知道四大鏢頭和他們兩個的武功都可以獨當一面,何況還有五六十名武功不錯的趟子手隨行,絕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火勇道:「我不是擔心龍兒他們,他們人多勢眾,走的又是官道,還沒有幾個人敢去碰他們的。我只是擔心楊孤鴻,他如果出什麼事,鳳兒鐵定找我們算帳。」

火戰笑道:「這個你放心,不是我老頭吹牛,那小子連你我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得很,更加不會有事的。」

李芸道:「老爺子,他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不但鳳兒找你算帳,我老太婆也不會放過你。從來沒見過這麼強壯的帥小子,這個孫女婿我是要定了。」

火勇覺得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了,道:「既然如此,孩兒告退了。」

早晨,阿柔和蘭花剛走到火鳳門前不遠處,便看見同樣向這邊走過來的火龍與楊孤鴻兩人,兩女的臉同時泛紅。

第037章混蛋,你把我姐姐怎麼樣了?

兩個女人羞紅了臉,垂首不敢看他。

楊孤鴻道:「還好下雨,不然我就沒有藉口進入蘭花的房間……」

蘭花回頭瞪了他一眼,嗔道:「死狗,你説過不説出來的!」

火龍衝上前對楊孤鴻道:「你小子把我姐姐搞了?」

楊孤鴻大叫道:「哎呀呀!説得那麼難聽,什麼我把她搞了?是她着要我留下來陪她過夜的,你不知道昨晚電閃雷鳴的多怕人,你小子跑去和某人翻雲覆雨,讓你姐姐一個人在這裏擔驚受怕,我只好來安她了啊!」

火龍想不到這個人做了這種事還這樣的理直氣壯,道:「那你們有沒有這樣?」

他接着做了個誰看了都會明白的曖昧手勢。

楊孤鴻得意地笑道:「孤男寡女的,你説還能幹什麼?」

火龍驚道:「什麼?你真和我姐姐……那我不就得叫你姐夫了?」

楊孤鴻一拍他的肩膀,道:「別悲傷,遲早的事而已,你也不用叫我作姐夫,還是叫我楊孤鴻好了。」

火龍並非真的悲傷,反而有點喜,笑道:「姐姐呢?」

楊孤鴻回頭朝屋看了看,又轉頭道:「她睡得正香,昨晚她被我折騰到天亮,很累了,沒有兩三天的休息,看來是無法下了。阿柔、蘭花,你們先回去,她剛睡的,你們晚點再過來。你找我有什麼事?」

火龍道:「爺爺讓我帶你們去見他。」

楊孤鴻一手搭他的肩膀,道:「走吧!別讓爺爺久等了。」

楊孤鴻兩人來到遠揚鏢局的議事大廳——遠揚堂。

火戰夫婦坐在中堂,右邊依次是火勇夫婦、兩位副老鏢頭梁標和王猛,左邊依次是四大鏢頭石中生、曾大為、傅安、孫文。

三人一見這陣仗,心下一沈,料定有大事發生,忙按火戰的吩咐找好位置坐下。

火戰道:「昨晚有一女子把自己託付給我們,讓我們把她保送到長堂,我決定把這趟鏢給他們兩個年輕人押送,不知各位意見如何?」

一陣沈默。

火戰又道:「既然大家不反對,我就説説具體方案了。今先由楊孤鴻與那女子同行,明天早上,再由龍兒與楊孤鴻帶領四大鏢頭押送三輛馬車從官道直達武鬥門,龍兒的目的是引開我們對手的注意力,好讓楊孤鴻和那女子順利到達長堂。楊孤鴻安全到達長堂之後,必須立即趕往武鬥門與龍兒他們會合。大家是否清楚了?」

楊孤鴻和火龍道:「明白,爺爺。」

火戰揮手道:「你們去準備吧!」

梁標和王猛把楊孤鴻叫住,道:「我們教給你的東西,你都學會沒有?」

楊孤鴻道:「兩位師傅,我都學得七七八八了,相信不會丟了兩位師傅的臉。」

兩老一笑,道:「去吧!好好表現。」

在四大鏢頭張羅着為行程準備時,楊孤鴻他們卻張羅着和三個女人相處。

楊孤鴻來到火鳳的前,看着還在睡的她,真不想叫醒她,但他就要離開了,在離開之前,總得向她道別吧?不然,她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沒跟她説一聲就悄然離開,不知又要怎樣的傷心了。

楊孤鴻低下頭,在火鳳那桃紅未退的臉龐吻了一下,輕聲喚道:「鳳兒,醒醒。」

火鳳翻了個身,又沒了動靜。楊孤鴻無奈,只得再大叫幾次,她才「嗯」了一聲,睜開雙眼。

看見是楊孤鴻,火鳳嬌聲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她想掙扎着起來,卻發覺全身痠痛無力,又見楊孤鴻正在偷笑,嗔道:「都是你啦!害得人家現在動不了!」

楊孤鴻笑道:「這能怪我嗎?昨晚是你一個勁地着叫我不要停的,現在反倒怪起我來了?」

火鳳玉臉一紅,道:「你……」

楊孤鴻阻止她説下去,道:「好了,跟你説正經事,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火鳳大驚失,哭道:「我什麼都給了你,你還要走?我、我不活了……」

楊孤鴻把她抱坐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結實的膛,安道:「別哭,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可是爺爺有任務要我去完成,我怎能不聽他的話?若惹惱了他,他不把他的孫女兒嫁給我,我不是慘了?」

火鳳依靠在他的膛,仰起俏臉,淚眼巴巴地看着他,道:「什麼任務?」

楊孤鴻輕柔地吻去她的眼淚,道:「叫我送一個女人到什麼長堂的。」

火鳳好奇地道:「女人?漂亮嗎?」

楊孤鴻逗她道:「怎麼,你吃醋啦?我沒見到她,漂亮與否我也説不來。」

火鳳窩在他懷裏,動了兩下,道:「我哪敢吃你的醋?我現在巴不得多找幾個女人來對付你——你這麼壞,我自己吃不消。」

她把嘴兒湊近楊孤鴻的耳朵,吐舌輕了一下他的耳垂,道:「如果那女人長得漂亮,我不介意你把她勾引上手,反正你這混蛋有的是力和體力,心又花花的,我只指望你心裏有我這個人就行了。」

天下間也許只有火鳳支援她的男人去泡另一個女人吧!

楊孤鴻大受動,抱得她更緊,道:「我爹也叫我多娶幾個老婆,或許我以後真的會有許多女人,但不管怎樣,你在我心裏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你是我第一個真心喜的女人,你始終是我楊孤鴻情的最深!」

火鳳甜甜地一笑,道:「你什麼時候走?」

楊孤鴻道:「現在就走,你躺下吧!或許你一覺睡醒,我就又回到你身邊了,到時我們再通宵達旦地做那甜的事兒,好嗎,我的女皇?」

火鳳看着楊孤鴻走出她的房間、走出她的視線,心裏忽然到失落和空虛,卻多了許多牽掛。是的,這個男人把她的心也一起帶走了。

楊孤鴻返回房間時,火龍和楊孤鴻已經在房間裏等他了。

火龍道:「我決定為了友誼犧牲一點情的時間,先送別了你,再回去哄我的小甜甜。」

楊孤鴻受寵若驚道:「哦,這樣呀!真是太動了。」

火龍道:「楊孤鴻,此去長堂路途遙遠,起碼也要三天才能到達,你要多加保重!待會你駕駛一輛馬車先上路,對手不會這麼快就注意上你們的。馬車裏就是那位姑娘,你一定要安全地把她送到長堂,不要讓爺爺失望。我聽娘説,那位姑娘是爹的朋友的女兒,你可不要出了什麼差錯。」

楊孤鴻豪氣干雲地道:「放心吧!我是拳王加歌神,若來聽我唱歌還可以,若找我打架,那他就只有捱揍的份。誰敢動那女人一頭髮,我就把他剃光頭!」

火龍心中暗道:「我寧願找你打架,也不願聽你唱歌。」

楊孤鴻駕着馬車慢悠悠地出了城,而車上的冷如冰仍然用紗巾蒙着臉。

楊孤鴻按照冷如冰吩咐的方向和路線趕着馬車,但他不知道里面對他指手劃腳的女人就是他想一見卻沒見着的藝冷如冰,若他知道了,不知他會怎樣的火光。

馬車裏的冷如冰卻是知道這在外面駕車的男人,就是那天差點把她給氣得半死的混球楊孤鴻,她指名道姓要他隨行,就是為了整他一回,卻不料火勇只派他一個人來護送他,簡直是在跟她開玩笑。就憑這混蛋能對付得了地獄門的眾多高手?

火勇也未免太高估他了!然而,最使她後悔的是,她當初就不該向火勇建議讓這個人來護送她。

自從出了城門不遠,這混蛋加三級,竟然大唱其歌,她在裏面抗議了好多回都沒效,反而使他更得意,還叫她仔細地認真地聽他唱歌,自誇是歌神再世!

於是,一路上歌聲爛爛……她此時真恨自己為什麼要長兩隻耳朵。幸好,他終於唱得喉嚨沙啞了,回頭對她一個勁地道歉,説什麼今未能讓姑娘聽得盡興,明天再把他最得意最經典的歌曲唱給姑娘聽。

晚上到得一個叫石頭鎮的小鎮,楊孤鴻説要住宿,冷如冰覺得離鳳仙城還不夠遠,怕地獄門的人追上來,所以讓他繼續趕路。

楊孤鴻因為昨晚與火鳳瘋狂了一整晚沒得睡,覺得很困,不想再趕路,但又拗不過冷如冰,只好趁着月繼續趕路。起初還聽到他不時地吆喝幾聲,後來什麼聲音也沒有了,馬也停在路中不走了。

冷如冰覺得奇怪,叫了幾聲他的名字,卻聽不到他回答。於是下了車廂一看,這小子竟然靠在車廂外面睡起大覺來了!

她在楊孤鴻耳邊大喊了幾聲,他一驚而醒,看到一個蒙面女人站在面前,不説道:「喂,你是誰?在鬼叫什麼?」

冷如冰道:「我叫你趕車,你卻在外頭睡大覺,你是什麼意思?」

楊孤鴻一聽聲音,果真是車中的女子,一瞧此女竟然只比鳳兒矮一點點而已,是個極其高挑的女人,身段美妙之極。可是,她為什麼要蒙着臉呢?

大概是她的長相有點對不起人吧!他想。

冷如冰見他只顧打量自己,對她的問話不答不理,怒道:「你啞了嗎?」

楊孤鴻笑道:「你這是明知故問!我為你唱了半天歌,喉嚨當然有點啞。本來準備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繼續為你免費獻上我的經典名曲,你卻讓我連夜趕路。唉!我這段子為了練刀已經睡眠不足了,昨天又為了去院的事被他們折騰一天,到了當天晚上又和鳳兒打架到天亮一夜沒睡,今又忙活一天,你叫我怎麼不睡?」

冷如冰聽了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反正是無可奈何,對自己最初的決定後悔不已,現在不知是自己在整他,還是被他整了。

她道:「前面不遠就是田東鎮,那裏有客棧,我們到了那裏再投宿。」

楊孤鴻把馬車停在一間叫「福來」的客棧門前,不等冷如冰吩咐,就跑過去敲響那已經關緊了的門,口中大喊道:「店家,生意來了,開門啊!」

整個客棧的人都被他吵醒了。

一個店小二模樣的青年開了門出來,看到面前這個拿着一把刀的雄偉男人,心中不一陣害怕,以為是哪來的強盜,顫顫地道:「客官,你要幹什麼?」

楊孤鴻沒拿刀的右手敲了一下他的頭,道:「當然是住宿了,問得這麼多餘!」

店小二心下一安,道:「請問客官要幾間房?」

楊孤鴻道:「兩間。」

店小二疑惑道:「兩間?」

楊孤鴻把身體一讓,小二看見他後面蒙着臉的冷如冰,頓時醒悟道:「好、好,請兩位客官跟我來,你們的馬車自會有人照料。」

楊孤鴻要了兩間相鄰的上房,在進入房間的前一刻,他對冷如冰道:「如果有什麼事叫一聲,我就知道了,但若沒什麼重要的事,最好不要叫我,我要睡個好覺,明天也好唱歌給你聽。還有,我想問你一下,你睡覺的時候是否也戴着面紗?」

冷如冰寒聲道:「不用你管。」

楊孤鴻大笑幾聲,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一頭栽到上就睡了。

躺在另一間房的冷如冰卻怎麼也無法入睡。她為了取得施竹生手中的「地藏丸」不惜從蝴蝶派的所在地花錦城來到鳳仙城,用武力和金錢相結合的手段制服了羣芳樓的老闆,使自己成為羣芳樓的一個掛名藝,並且設下三關,讓自己的聲名在這一帶大振,就是為了引起施竹生的注意。

娘説過,地獄門的武學講究的是「絕情」兩個字,但是要練成他們地獄門的至高武學「地藏之氣」卻又需要女人,所以他們一般都會從院裏找尋未的極之女或是用其他惡劣的手段來促成他們的武功。

她知道自己的聲名一傳到施竹生耳中,他一定會來查看她這位「賣藝不賣身,大設三絕關」的神秘女的,可是她想不到施竹生早就查清了她的來龍去脈。

如今她雖是取得了「地藏丸」卻已暴了身份,致使無法安全撤離鳳仙城,才求到了火勇。

然而,火勇卻只派一個楊孤鴻來護送她,使她莫名其妙。最惱人的是這混蛋一點點的危機也沒有,半天下來只顧大唱其爛歌——實在是爛得叫人無法忍受,他卻説明天要再為她盡情演唱?

冷如冰想到這裏,就沒心情入睡,幾乎一整晚都在想着怎樣才能讓楊孤鴻不再唱歌。在她的思想裏,現在的楊孤鴻比地獄門還要恐怖,悔不當初啊!

「楊孤鴻!」

冷如冰在楊孤鴻的房門前喊了好幾聲,楊孤鴻房裏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混蛋睡得像死豬一樣,昨晚還信誓旦旦地説有事叫他,一叫就醒!現在她已經叫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想丟下他自己上路,但又找不到一個適當的車伕——這人雖煩人,卻總還能當車伕使用。

「楊孤鴻——」冷如冰加大了音量。

裏面傳來楊孤鴻懶懶的聲音:「嗯!你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嗎?」

冷如冰身前的門突然開了,眼前出現赤着上身的楊孤鴻,那強壯的肌結實得驚人,沒有一絲多餘的脂肪。

她不得不承認這混蛋有着外貌與體形的高度完美,然而誰知道就是這麼一個人,卻有着可笑的格和行為呢?

雖然她一直都警告自己不得喜上男人,但此時她那冰冷的心窩也不免有一絲絲的動搖,面前這傢伙可不是一般的養眼!

她強使自己的語氣繼續保持它原有的冰冷,道:「把衣服穿上,別丟人現眼!」

楊孤鴻那未睡醒的雙眼,道:「會嗎?我覺得如果我到大街上跳衣舞的話,一定會有許多少女捧場。」

冷如冰覺得被他打敗了——這人可不是一般的混蛋!

她進入房裏,當他關好門時,她道:「為了隱藏行蹤,我要替你易容。」

冷如冰為楊孤鴻易了容,把鏡子拿到他面前,他一看,大吃一驚,裏面那個醜陋的中年人就是自己嗎?

「臭婆娘,你把我俊美的臉搞成什麼樣子了?趕快替我變回來,不然老子宰了你!」

楊孤鴻雙手抓住冷如冰的雙臂,把她舉到半空中,朝她大吼道。

冷如冰冷冷地道:「放下我!不然你一輩子也別想恢復你的容貌,這是我的獨門技術,沒有我的化解是不行的。」

楊孤鴻只得放下她。

冷如冰不停地用雙手輪拍打被楊孤鴻的髒手抓過的地方,這傢伙,竟然抓得她這麼痛!

楊孤鴻對她百般哀求,要她恢復他的容貌,只要恢復他的容貌,叫他做什麼都行。

冷如冰卻知道他説的話只能信十分之一,其他九成可能都是假的。她雖然與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對此點卻是瞭解的。

所以,她説只要到了長堂,她就會替他恢復容貌,而在此途中,一切得聽從她,若有半絲違抗,就讓他長久地擁有這副相貌。

她給他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從此不得在她面前唱歌,楊孤鴻只得答應了。然而他一時間改不了,有時還是會不知不覺地哼出一兩句,卻突然想起冷如冰的警告,立即把下面那一句即將要隨口而出的歌詞硬到肚子裏,憋得他肚子的氣。

冷如冰很是意自己的壯舉,她昨晚幾乎一晚沒睡才想出了這個法子——既能讓楊孤鴻乖乖地聽話,又可使他不太引人注意。

天知道這混蛋那高大的體形就夠引人注目了,再加上一副俊俏得不像話的臉龐,不説女人,就是男人見了也免不了要多看幾眼,還談什麼隱藏行蹤?

為了安全起見,更是為了整楊孤鴻,冷如冰替他改名為黃牛。

第038章我會讓你叫我親哥哥

楊孤鴻對此抗議不已,卻敵不過冷如冰,抗議無效!冷如冰依然叫他作黃牛,而且説他壯得像頭牛,現在這副模樣更是醜得像頭牛,非常配「牛」這個字。本來想叫他作大水牛的,他卻死也不讓她替他改姓,還説他村裏的一個手下敗將就是叫水牛,他怎麼能和自己的手下敗將同名?

沒辦法,他只得承認自己是黃牛了。

後來,冷如冰為了叫得順口,更要他難堪,乾脆叫他作牛郎,他氣得呱呱叫,忽然又大笑起來,説我既然是牛郎,你就是織女,咱倆天生一對,今晚是否一起睡?

冷如冰聽了他的渾話,恨不能把他的嘴撕了!再次威脅他嘴巴放乾淨點,不然就不替他恢復容貌。

楊孤鴻立即用手把嘴巴捂得緊緊的,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飛出幾句漂亮的話來讓她受不了。

再後來,冷如冰既不叫他黃牛,也不叫他牛郎了,簡單明瞭地叫他作「阿牛」他才沒表示多大的意見和抗議。

於是,冷如冰從此便只叫他阿牛,楊孤鴻被她叫得簡直快要忘記自己是誰了,只知道自己現在是他媽的什麼阿牛,這麼老土的名字竟然用在他這位大帥哥身上,簡直是玷污了他。

他也不去照照鏡子,現在的他是怎麼個模樣!

楊孤鴻給冷如冰當了一天半的稱職車伕。雖然偶而會在趕車時打打瞌睡,放任馬車讓馬拉着走或是停在路中,但每次沒睡多久,好夢才剛開始就會被冷如冰叫醒,再度睡眼朦朧地繼續趕路,到了晚上,兩人就會各自要了房間,休息一晚,隔天便接着繼續旅程。

這段子裏,楊孤鴻還是對身邊的女人知之甚少,只知道她是個身材絕好的女人,有着一雙美麗的眼睛,還有一塊討厭的面紗讓他無法看清面紗背後的臉容,他有些好奇,卻並不是十分強烈,只是對於未能唱歌耿耿於懷。

這一,他們來到「火雲山」的山道上。

山道不大,剛好過得一輛馬車,兩旁的樹木很是茂密。

冷如冰彷佛察覺到了什麼,對外面的楊孤鴻道:「小心了,我覺到有人正向我們靠近。」

楊孤鴻這段子雖然天天趕路,見到許多新奇的東西,但總不見有人來劫鏢,使得自詡高手的他很是煩悶,此時一聽終於有賊人看上他車中這位沒臉見人的女人,高興得不得了,心中暗呼:「過來呀!快過來搶這女人,讓老子大幹一場。媽的,不得唱歌,又沒架可打,整對着一匹馬和一個冷冰冰的女人,快把人給悶死了。」

然而,冷如冰口中的賊人沒有出現,楊孤鴻有點失望地道:「你不是説有人靠近嗎?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你所説的人出來?不會是他們比蝸牛還爬得慢吧!」

説罷,他回頭朝馬車裏的女人「嘿嘿!」

地笑了幾聲,轉頭正想吆喝馬,卻見前面站了十多個持劍的大漢,連忙止住馬,大喊道:「喂,你們是什麼人?是否要來搶車上的女人?」

那羣人想不到這傢伙如此直接,連冷如冰也想不通他這是什麼意思,竟然直截了當地問別人要不要搶他車上的女人。

人羣中站出一個似乎是領頭的大漢,向楊孤鴻抱拳道:「這位大哥,我們的確是為車上的姑娘而來,想請那位姑娘與我們少門主一會。」

楊孤鴻明白這羣人的少門主認識這女人,大好奇道:「你們少門主認識這女人?他是誰?」

那領頭的大漢道:「我們主人是地獄門的少門主施竹生。」

楊孤鴻不待他説完,大手一揮,喊道:「去、去,別人還可以商量,什麼是畜牲死畜牲的,老子在羣芳樓還沒找他算帳,他既然敢來搶我的女人,叫他自己過來,我和他還有一架沒打。」

冷如冰剛開始聽了他的話還覺得好笑,待聽到「我的女人」時,差點要跑出來摑他幾個耳光——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女人了?

那羣人聽了也不生氣,領頭的又道:「我們公子有事未能前來,讓我們先來請這位冷姑娘。」

楊孤鴻煩了,道:「要麼就放馬過來,要麼就讓路,別他媽的嘮嘮叨叨地擋路。」

領頭的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兄弟們,去請冷姑娘到地獄王府做客。」

楊孤鴻提起身旁的烈真刀,跳下馬車,裝模作樣的就了上去。一把刀在人羣裏劈一通,雖然也霍霍生風,卻沒有殺傷力,砍到別人的劍時也砍不出一個缺口來,不料還被那頭領一腳往他踹去,把他踹飛落到一旁的大樹底下。他當然是做戲的,否則以這幾個人,只怕連他一招都接不下,他要學學扮豬吃虎。

楊孤鴻爬起來一看,馬車已經被打的稀巴爛了,馬也不知驚跑到哪裏去了。而冷如冰正與那十七個大漢手,看來遊刃有餘,他便靠着樹幹坐在那裏閒悠悠的看着面前烈的打鬥,就好像打鬥的人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不過是一名觀眾而已。

冷如冰使的是「落花無情劍」只見她從空中飄下,手中的劍揮出朵朵劍花,看起來果然如落花,罩向各人的頭頂。

聽得一片碰劍之聲,即有幾個大漢躺倒在地,而冷如冰仍像落花一樣飄零,尋不着她的身影,卻忽然間出現在某人頭頂、面前、背後、側面,冷不防地給人一劍,那人也就應劍而倒,再也起不來了。

一刻鐘不到,十七個已經倒下八個,頭領突然朝面前的冷如冰虛揮一劍,急退下來,向場中大喊「兄弟們,點子硬,撤!」

便帶着眾人往樹林裏鑽去,轉眼不見蹤影。

走不了的是地上的屍體,所謂的「無情劍」的確是每一劍都無情得要人命,因而中劍者就成了地上的躺屍。

楊孤鴻不忘拍掌道:「好、好!早知你有一兩手,就不用我這高手出馬了。唉!他們也都怕了我,都不來找我打,害得我不好意思欺負他們,只好在一旁看你們打了。不過,你也未免太過份了,打架就打架,何必殺人?」

冷如冰看着坐在樹底下的楊孤鴻,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本來是要他保護自己的,想不到事到臨頭反而是自己保護他,他卻躲到一旁看戲。拍掌叫好之後,還充正義來埋怨自己不該殺人。

當初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他是高手,還説他的實力不可忽視?她真懷疑當時自己是瞎眼了。

而自己在剛才打鬥時,每動用真氣,便覺得寒氣侵入,看來「地藏丸」的已經發作了。這該怎麼辦?

若這混蛋武功可以,不用自己出手的話,那還可以撐到長堂,再行醫救。可是這混蛋連幾個蝦兵都對付不了,看來自己若不死,也只有被施竹生作的份了。但自己寧願被面前這個混蛋糟蹋了,也不願讓施竹生用自己來修練「地藏之氣」想到這裏,她突然一驚,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不,哪個男人都不能進入她的身體,若實在沒有辦法,她就一死了之。

冷如冰道:「你再羅嗦,我連你也殺了。」

楊孤鴻裝出一副怕怕的樣子,走到她面前,道:「你真是現實,沒有馬車就想把我這個車伕殺了滅口。」

見她不言語,又道:「我不當車伕,可以當你的保鏢。」

冷如冰看定他,道:「你?保鏢?剛才你保到哪裏去了?」

楊孤鴻搔搔頭,看看路的兩端——哈,沒人!又回眼看着冷如冰,雙手一攤,道:「我見你打得上癮,不想搶你的生意,讓你威風威風,你還怪我?」

冷如冰看他説得臉不改氣不的,暗忖:「這人可不是一般的臉皮厚!」

楊孤鴻道:「沒了馬車,現在怎麼辦?」

冷如冰道:「過了這山林,就是『竹山鎮』,以後還有幾天的大道要走,到了鎮上再買一輛馬車,你仍然當回你的車伕,至於要你來保護我嘛!我想都不敢想。走吧!阿牛!」

楊孤鴻在她背後虛擲一拳,再朝前虛空踢了一腳,心下狠狠地道:「你這臭婆娘,又叫我阿牛!有叫你知道我的厲害,讓你叫我!」

施竹生並沒有真正撤離,他是個為達目的不惜一切的人,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讓這唯一的機會就這麼溜走的,只要還有一絲絲的希望,他就要盡力爭取。

在施竹生的判斷裏,冷如冰至多隻能再熬個兩天,所以在這短暫的時間裏,他必須得到她。不過,用武是不行的。那小子竟然一氣呵成地打敗了三傑的「合神一擊」這是連他自己都無法辦到的。

用毒也不行。他那八個中了「寒冰指」的手下回來時向他提起過他們此行的經歷,頭目趙槐中了兩道「寒冰指」在途中就斷氣了,其他的八個也在見到施竹生之後説聲拜拜就到真正的地獄去陪趙老大了。

並不是施竹生救不了他們,而是如同冷如冰所説,施竹生本就不想耗費功力去救八個廢物。沒有實用價值的東西,還是讓它們趕快從這世界消失。

從十八歲開始,他就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稱霸武林,恢復當年地獄門的聲名。他不想像他的父親一樣沒出息,他要讓武林中人知道地獄門並不是「末落的貴族」他不是因地獄門以前的名頭才混上「武林七公子」的。

他要憑自己的實力,征服整個武林。

他相信他父親做不到的,他施竹生一定能做到。

他是有些看不起自己的父親,但他又不得不佩服他的父親,因為他的父親實在是天下第一痴情種子,從第一眼看見他的母親葉緣純開始便進行不折不撓的追求,直至把母親娶到手。

他父親的一生中,只有母親一個女人,因為母親的緣故,他的父親沒有修練「地藏之氣」這是一種對女人有極大傷害的武功,父親不想傷害母親,也不願去找母親以外的女人。

他的母親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就過世了,父親卻一直沒有找第二個女人。他的父親就是他不得不佩服的痴情男子——施遠令。

然而,有許多事,他是不知道的。

施遠令與洛雄爭奪葉緣純的時候,為了能夠打敗洛雄,也萌生修練「地藏之氣」之心,因而也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但是施遠令最終沒有練成「地藏之氣」而洛雄在遇到了明月峯的月女夢情之後,轉為追求夢情,葉緣純最終選擇了痴情不渝的施遠令。

第039章我不拒絕你也一起來

他不認同父親,他絕不會因為女人而放棄他的野心,因為他是施竹生——地藏王的重孫子,地獄門的最後希望。

施竹生如此想着,又想到要怎樣才能捕捉到冷如冰,這個他最後希望中的唯一希望。

然而,他想不出個頭緒來,只好在離楊孤鴻所在的山不遠處埋伏,伺機行事。

此時,月光灑落山林,影影綽綽。

從楊孤鴻來路的方向,傳來不緊不慢的馬蹄聲,漸漸向施竹生等人的隱藏處靠近。

月光底下,是兩騎駿馬,馬上坐着兩個少年男女,男的長相平平常常,女的卻長得極醜。

兩騎向着施竹生等人埋伏之處奔來,不一會,已近在他們眼前。那對少年男女看到倒在地上的死馬和被燒成了灰的馬車,很是驚奇。

少年用尖細的聲音道:「師妹,這裏好像剛發生了什麼事。」

醜女道:「我們別管那麼多,還是趕路要緊。」

兩人指揮着馬正想繞過路中間的死馬繼續趕路,卻被從兩旁突然竄出來的四五十人包圍住而大吃一驚。

施竹生看着兩人,微微一笑,道:「兩位,別忙趕路,我有事想請兩位幫忙。」

説罷,他打了一個手勢,那四五十人立即把包圍圈縮小,兩個少年男女也在此時拔出了中佩劍,神凝重。

少年道:「咱們無冤無仇,我們不想見血,請你們讓路。」

施竹生看看頭頂的月亮,然後再看着他們,道:「這月真好,你們不應該拒絕的,我只是想請你們幫個小忙而已,開始吧!」

最後三個字是向他的手下説的。

四五十人就這樣一窩蜂擁了上去。月之中,刀光劍影,刀劍相撞之聲不絕。

看來兩位少年男女的武功極好,四五十人一時也奈何不了他們,已有七八個被他們劍傷倒地不起了。

打鬥不久,兩個人被地獄門的門徒分隔開來,每人都被十幾個大漢圍攻,但他們還是沒有落敗的跡象。

不曾加入圍攻行列的二傑,此時看了看施竹生,見到主人點點頭,兩人就飄身加入圍攻醜女的行列去了。

因為二傑的加入,沒多久,醜女就顯得有些手忙腳了。

施竹生趁她不備,突然向她襲擊,點了她的道。地傑扶住她倒的身體,施竹生迅速地把手中的藥丸彈入她張開的口中。

少年看到這一幕,狠刺幾劍,向醜女這邊撲殺過來,喊道:「你們給我師妹吃了什麼藥?」

天傑了上去,把他攔擋下來。

施竹生道:「只是一顆普通的藥丸,但若一兩個小時之內不得解藥,卻也必死無疑,而且會死得很難看。」

頓了一下,又道:「我想你應該住手了,不然你師妹就沒救了。」

少年停手,打鬥結束。

地傑把醜女推給少年,少年接過,就想解開醜女的道。

施竹生阻止了他,道:「你最好別解開她的道!你若想救她,可以從這裏直走過去,大概兩裏處,有一個山裏有人能夠救她,但也要看他願不願意救你這個師妹了,再見。」

施竹生帶領他的手下又一次消失在月中,少年看着懷裏嬌連連的師妹,心裏非常着急。雖然他不知道剛才那人給她吃的是什麼藥,但確是毒藥無疑。

他抱起醜女就朝施竹生所指的地方找去,看不出他瘦弱得很,竟然能橫抱起醜女,飛快的走。

楊孤鴻正睡得糊糊,聽得口處有聲響,睜開眼,便見一個瘦弱的少年抱着一個人進來,他連忙把冷如冰叫醒。

冷如冰回首一看,果然有人進來了,忙把衣服扣好。

楊孤鴻站起來向口走去,顧不得坦膛,喝道:「幹什麼來?」

少年有點怯怯地道:「我不知道——不,不是的!他們説這裏有人能解我師妹中的毒,我是來向你們要解藥的。」

少年一進得來,便見一男一女抱睡在一起,好像正準備親熱,衣服還沒完,就被他的出現打斷了好事,因此以為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是為這事而生氣。

畢竟嘛!好事還沒開鑼就被打斷,有誰不生氣的?況且,他也覺得不好意思。

楊孤鴻聽了,煩,揮手道:「去、去,什麼解藥,我這裏沒有!」

少年道:「可是——」冷如冰此時已經整理好衣服,走到楊孤鴻身旁,道:「小兄弟,我們的確沒有什麼解藥,你是聽誰説的?」

少年把剛才遇到施竹生等人的事説了,並且求道:「請兩位替我師妹解毒,我不盡!」

冷如冰道:「你有火種嗎?」

少年道:「有。」

冷如冰道:「你先把她放下,出去拾些乾柴進來,點燃了照亮這,我們才好仔細瞧瞧,看看有沒有辦法幫你。」

少年依言放下醜女出去後,冷如冰對楊孤鴻道:「看來他們是着了施竹生的道兒,施竹生是想讓你用血替她解毒了,他怎麼知道你的血能解毒呢?」

楊孤鴻不理會這些,只是問道:「你現在還冷不冷?」

如果她冷,他又可以抱着她睡了,嘿嘿!

冷如冰因他這一問,想起剛才之事,狠狠地道:「不用你管!」

楊孤鴻道:「哦?」

他在冷如冰面前來回走了兩三步,又站定在她面前,盯着她:「真的不用我管嗎?」

冷如冰扭臉看往地上的醜女,道:「地上有個女人,你還不把她抱到稻草上,大展手腳?」

楊孤鴻笑道:「我只想抱你。」

冷如冰怒道:「你休想!」

楊孤鴻覺得把這個冷冰冰的美女逗得這麼容易發怒,是他生命中一種值得誇耀的成就!

他走前兩步,蹲下去把地上的醜女抱起,安放在稻草上,因為裏光線微弱,他也沒有看清醜女的臉龐——他本就不想看,要看就看冷如冰這樣的美女!

他回頭看見冷如冰還站在口,輕聲道:「那裏風大,待會你又要發冷了,我可不想在別的男人面前你的衣服!」

冷如冰抬頭看看外面的夜空中的月亮,嘆息一聲。

圓又未圓。

少年很快地就抱回了一捆幹樹枝,在地上疊好,取出火種點燃了。

火光照耀中,彼此才相互看了清楚。

冷如冰在打鬥時,紗巾已掉落,此時那冷的面容使得少年為之一愣,當他看到楊孤鴻這個醜陋的中年人,更是不解——為什麼這麼美麗的姑娘會喜一個醜陋的老傢伙?

冷如冰和楊孤鴻也看清了少年,很平常的一張臉,身高比楊孤鴻要矮許多,長得瘦巴巴的。

冷如冰把眼光移到躺在稻草上的醜女,卻發現她有夠醜的,此時正一臉漲紅,氣得厲害,兩眼彷佛要冒出火來了。

冷如冰一驚,把手放到她的臉上,驚叫道:「不好,她中的是毒!」

少年一聽,更是緊張地道:「什麼是毒?」

冷如冰道:「毒一般是沒有解藥的,通常的方法是經過男女,讓中毒者,就會自然好了。」

楊孤鴻聽得大是開心,一拍少年的肩膀,道:「這好辦,小子,你去和你師妹親熱幾下,她的毒也就解了,説不定你師妹為了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後對你更是好得不得了哩。」

心裏卻道:「這麼醜的女人,狼見了她也要逃。」

少年尖細的聲音響起:「可是——不行啊!」

楊孤鴻心想:「原來你這小子對自己的師妹也大倒胃口,難不成你想叫老子出殺敵?」

想到此,他的額頭都滲出了冷汗,故意大笑道:「有什麼不行的?你是男人,她是女人,雖然你師妹人是醜了些,可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呀?上吧!發揮你男的雄風,我會在一旁為你鼓掌加油的。」

少年急了,道:「可是…」

他的右手伸到耳處,一撕,撕下一張臉皮,出一張秀麗的臉龐。

楊孤鴻一看,竟是個十足的美人兒,雖然無法與冷如冰相比,卻也令他心動:「要是她中了毒,我一定自告奮勇,捨身救人!至於地上那醜女嘛,嘿嘿,另請高明。」

醜女覺到楊孤鴻正用的眼神看着她,卻也顧不了那麼多,哀求道:「求你了,請你救我師妹!這裏只有你是男人,我雖然不想看到師妹被你……但我更不想她死,為了救她的命,只有委屈她了,但願她能原諒我為她作出的決定,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楊孤鴻心頭一震,頭大如鬥,道:「不行,不行,我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再與她一陣折騰,我老命都要沒了,你還是儘快把她抱出山去,找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我是不行了,老了,不中用了。」

此時,地上的醜女狀況更加危急了。

冷如冰道:「等她找到男人,地上的女人早就火焚身而死了。我看你也別謙虛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拿出你狼的本來吧!」

楊孤鴻大頭痛地道:「冷如冰,我好不好總救了你一命,你別陷害我!」

冷如冰淡淡地道:「誰陷害你了?你不會用你的血嗎?也許有效,當然,若沒有效,你只好辛苦了。」

楊孤鴻一聽,開心極了,大叫道:「對了,我的血能夠解毒的,我怎麼忘記了?來,小子,不,姑娘,把你的劍給我。」

楊孤鴻從少女手中接過劍,又把劍還給她,伸出左手,道:「還是你來吧!」

他把頭扭到一邊,不去看自己的左手。

少女接過劍,猶豫了一會,舉劍就往楊孤鴻的手腕一劃,血就了出來。

楊孤鴻眉頭一皺,趕緊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分開傷口,道:「把她的嘴張開!」

少女照做了。

楊孤鴻把血滴在醜女的口中,覺得差不多了,趕緊放開右手,把血止了。要知道,這段時,他前前後後了三次血,可謂犧牲不小!

他得意地向那美麗的少女道:「別擔心!她喝了我的血,鐵定沒問題,等一會兒她就會從娃變成堅貞烈女了。」

冷如冰在一旁大潑冷水道:「別這麼肯定!」

三個人緊張地看着地上的醜女,卻見她氣得更急,狀況更是加緊,早就失了心智。

楊孤鴻不由得意變成失望,由失望變成絕望,充痛苦之

少女又對他道:「求你了!」

冷如冰道:「發揮你狼本的時候到了!」

楊孤鴻大叫道:「你看到我與別的女人親熱,不吃醋嗎?」

冷如冰淡然道:「我為什麼要吃醋?」

楊孤鴻氣道:「我還以為你上我了,害我白喜一場!」

冷如冰道:「你以為你很可嗎?」

少女很是贊同冷如冰這句話,心道:「的確是又老又醜,但是,事到如今,也只好委屈師妹了!」

她居然跪下來求楊孤鴻。

楊孤鴻拿眼瞄了一下冷如冰,見冷如冰神冰冰的,對他不理不睬,又見腳下的少女眼淚得緊,而地上的醜女,看來再不施救就沒命了。

他咬牙道:「好吧!不過,事過之後,要叫你師妹不要着我,你能辦到嗎?」

少女含淚點頭,道:「我師妹絕對不會你的。」

冷如冰在一旁冷笑道:「也不看看自己的尊容,誰會你?」

楊孤鴻指着她,怒道:「你——」話到一半突然止住了,他轉身走到壁前,狠踢了幾腳壁,又回頭看着冷如冰,笑道:「別吃醋哦!」

冷如冰別過臉去,給他一個憤怒的後腦勺攻擊。

楊孤鴻看一看地上的醜女,對少女道:「你去把她的道解開,順便把她的衣服也了。」

當那少女為她師妹解除全部的裝備時,楊孤鴻看得也有些傻了,想不到臉蛋那麼醜,身材和皮膚卻那麼好,潔白而有光澤,玲瓏致之極,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搭配得恰到好處,只可惜那臉蛋實在是……唉,造化人!

楊孤鴻在那少女為她師妹衣的時候,他已經自動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去了。他想,既然要幹,就別他媽的婆婆媽媽,大煞風景。

此時,看少女光了她師妹的衣服,楊孤鴻喊道:「把她的道解開,替我守住口!」

少女回頭一看,整個人目瞪口呆,只見一個的男人像天神一樣站在她的背後,健壯的身軀在火光中顯示其魔般的魅力,當她看到他的男雄風,突然為她的師妹擔心:「她那裏如此小,能容得下此巨物嗎?」

不但少女大吃一驚,連冷如冰見了,也是吃驚不小。她不是沒見過男人的身體,蝴蝶派的男女從來不這些,只要雙方願意,在什麼地方都敢好!

男人的身體,她見得多了,而且每次看見都討厭。然而,現在她看到這具男軀體時,身心卻有一般莫名的興奮。難怪連七姬這樣的女人都被他征服,的確是驚人的強壯和完美!

楊孤鴻朝少女道:「看夠沒有?看夠了就把她的道解開,不然老子反悔了!若沒看夠,等下你再到一邊看真人表演,如果看着不過癮,我不拒絕你也一起來。」

少女臉一紅,解開了醜女的道,不解則已,一解驚人,醜女竟從地面撲向楊孤鴻,在楊孤鴻身上又是抓又是咬的。

楊孤鴻一把抱緊她,往稻草上了下去……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烈奮戰,醜女終於敗下陣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從醜女身上站了起來,一身汗水。火堆已經熄滅了,外面的天也微明瞭。

第040章這麼美的少女竟和醜老頭同居

兩個女人背朝裏、面向外地在口處盤腿坐着,顯然一夜沒睡——怎麼可能睡得着?

楊孤鴻穿好子,用衣服擦了擦汗水,對口的兩個女人道:「進來吧!坐了一晚還不夠嗎?為什麼不睡一下?」

兩個女人站起來,在原地站立了一會,顯然是雙腿坐得有些麻木了。

冷如冰轉頭冷冷地道:「你們那麼吵,誰睡得着?」

少女走過去照看她的師妹,見師妹雖然受傷慘重,但臉除了有些蒼白之外,已經沒有中毒的現象,呼也很平穩,無什麼大礙了,才放下心來,頓覺睡意湧來,便倒在醜女旁邊睡了。

楊孤鴻過去抱起冷如冰,不顧她的抗議、掙扎和捶打,抱着她躺在醜女的另一邊,道:「以後我都抱着你睡,直到長堂為止。」

冷如冰掙扎得累了,終於靠在他寬闊結實的膛睡着了。

楊孤鴻也漸漸地進入夢鄉,他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裏有一個醜八怪追着他不放。

口的不遠處是施竹生那羣人。

天傑道:「公子,那兩個女人進去了,我們是不是跟進去看看?」

施竹生道:「不必了,為防有詐,就在此等着她們,我就不信她們不出來!」

於是,一羣人就在那裏等楊孤鴻他們出來,而楊孤鴻竟和三個女人在裏睡大覺。要是施竹生知道,不氣死才怪!

然而,他們中的許多人竟也原地就倒下,做起了秋大夢!

最後,連施竹生都睡了。

二傑最是忠心,自然也跟隨主人在夢裏稱霸天下!

天下未曾稱霸,鼾聲卻震動了整座山林,使得弱小的動物聞聲而逃,可謂厲害之極,極之厲害也。

中午時分,突然聽得一聲驚叫,把外的人全部驚醒。

原來醜女睜開眼後,發覺自己竟然光着身子趴睡在一個醜男人身上,她一驚之下大叫出聲,其他三人立即被她吵醒。

冷如冰醒來後,看見自己也是趴在楊孤鴻的另一邊睡着了,心中很是氣惱,趕緊掙扎着起來。

醜女看見自己全身一絲不掛,又全身痠痛,特別嚴重,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便大哭起來。楊孤鴻叫她不要哭了,她一看,定然是這個又醜又老的男人把自己……她哭的更悲慘了。

少女把醜女扶坐起來,幫她穿衣服,勸她不要哭了,卻怎麼勸也勸不住。

醜女説她不想活了,這個醜陋的中年人竟佔了她的身子,奪去了她的貞。説罷,拿劍在手就要自刎,被少女阻止了,她就撲到少女的懷裏大聲的哭。

楊孤鴻在一旁説:「要不是我有助人為樂的神,你一輩子做!我辛辛苦苦救了你一命,你竟然説我又醜又老?」

醜女一聽,悲哭一聲,昏了過去。

楊孤鴻道:「把她醒,我們還要趕路。」

少女只好把醜女叫醒,醜女一醒過來,又哭。

楊孤鴻聽得大煩,站起來向口走去,卻見外站了地獄門的人。

施竹生招呼他道:「昨晚我送你的禮物,不錯吧?」

楊孤鴻聽得怒火沖天,道:「!你他媽的混蛋,師姐那麼漂亮你不送,送一個又醜又哭的師妹給老子,我幹!」

施竹生抱歉道:「我雖然早知道她們兩個都是母的,但黑暗之中,忘記分辨哪個比較漂亮,所以隨便點了一個,卻不料醜了些——你到底有沒有睡她?」

楊孤鴻哭笑不得,道:「你説呢?」

施竹生道:「昨晚我給那女人吃的是『極樂丹』,若沒有三四個時辰的,她是不會的。因為我知道你不懼毒,但銀藥卻是有別於毒,一般除了直接的之外是不能解的,所以我想你除了直接和那女人之外別無他法,除非你不救她!但你若與她,如果不能堅持到她,你自己就會反受其害,而死。我原以為你會有一點點的正義,絕不會見死不救,想不到卻看錯了你。」

楊孤鴻道:「哦?是嗎?你怎麼知道我見死不救?」

施竹生笑笑,道:「我不得不承認你很強壯,但你也不可能在這事上堅持三四個小時。」

楊孤鴻用手拍了拍額頭,道:「嗯,你説得很對。」

抬頭看看天上,幾隻小鳥從他頭頂飛過,又道:「如果我不出,她還能活到現在嗎?」

施竹生道:「早就到極樂世界去了。」

然而,此時冷如冰出來了,少女也扶着那醜女出來了。

施竹生一看,笑容立即凍結,突然又臉大變,掉頭對二傑道:「走!」

醜女喊罵道:「畜生,你別走,納命來!」

醜女説着想追過去和施竹生拚命,卻被少女拉住。少女道:「師妹,報仇有的是機會,等見了爹孃再找他們算帳。」

楊孤鴻道:「我勸你還是別去,他若再給你一顆什麼極樂什麼丹,我可是沒興趣再陪你玩。」

醜女一聽,一氣一哭,又昏了。

天傑看着沉一言不發只顧往前走的施竹生,不解地道:「公子,我們真的就這麼回去?」

施竹生像鬥敗的公氣道:「不回去,又有什麼用?就是現在得到冷如冰,也不濟事了。」

地傑道:「為什麼?」

施竹生道:「我看到冷如冰和那醜女完好如初地從裏出來,我就明白了一切。那小子是九重體之身,而且必然練有某種之法,才能夠連戰四五個時辰。看來冷如冷體內的『地藏丸』寒氣也被他解去了,不然以她昨天的狀況,今若還不解寒毒,早已經被凍得動彈不得了。如今,兩個女人都好好的出現在我眼前,我能不走嗎?一個楊孤鴻就讓我難以下手了,何況多出三個武功不爛的爛女人,不走只有死路一條!再鬥下去也是白搭,我的『地藏丸』是回不來了。我又不是傻瓜,事到這份上,保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施竹生低着頭不再言語——這一次算是栽到家了,看來「地藏之氣」是無法練成了……

突然,「砰」一聲。

「呀喲,我!」

施竹生摸着被樹幹撞痛的頭殼,指着面前的大樹,恨恨的道:「連你也跟我作對?二傑,把它連拔除!」

説完又多踢了兩腳。

楊孤鴻看到施竹生自動撤退,也覺得奇怪,但懶得去追究,道:「我們也走吧!」

少女看看懷中的醜女,囁嚅道:「可是她……」

楊孤鴻嘆了一口氣,把醜女抱過來,往肩上一扛,道:「走吧!」

少女自告奮勇:「我帶路,那兩匹馬或許還在那地方——他們是我們養大的。」

楊孤鴻和冷如冰跟着少女走,走不多遠,肩上的醜女醒轉過來,兩手在楊孤鴻背上捶,不停地喊着要下地,可是楊孤鴻放她下地之後,她又全身發軟連站都站不穩,楊孤鴻就又一把扛她到肩上,並且警告她再動的話就立即原地光她的衣服然後……

這招果然靈,醜女一聽就乖乖地任由楊孤鴻扛着,只是眼淚灑了一路。

他們來到昨晚兩女和地獄門打鬥之地,那兩匹馬果然還在。

那對師姐妹共乘一騎。冷如冰不願與楊孤鴻同坐,楊孤鴻不由分説,把她抱到馬背上,自己跟着上了馬,從後面攔抱緊她。

兩匹馬走得很慢。一來因為兩人共乘一騎,對馬的負擔太沉重了;二來是因為跑快了,那醜女就大喊受不了。幸好四人隨身帶有乾糧,雖然吃不也吃不,但總算把這一天頂過去了。

在此途中,四人互通了姓名,以便彼此能稱呼得上。那對師姐妹,師姐叫明明,師妹叫曉曉;楊孤鴻自然也報上他的大名黃牛,他替冷如冰報了個美名——冰冰,冷如冰也由得他了。

他們連夜趕路,在第二天的中午,到達黃坡鎮,第一時間就是找一間不錯的酒店吃一頓,然後立刻去找客棧。

四人住進平安客棧,要了兩間上房,楊孤鴻和冷如冰一間,那對師姐妹一間。

客棧的其他人看見冷如冰和楊孤鴻同進了一間房,都一個勁的搖頭嘆息:「這麼美的少女竟然和一個又醜又老的男人同居!唉,世道不公啊!」

楊孤鴻和冷如冰進了房間,楊孤鴻一頭就倒在上,卻見冷如冰寧願趴在桌子上睡也不上

楊孤鴻道:「為什麼不到上睡?」

冷如冰恢復以往的冷面孔,冷言冷語地道:「你在那裏,我睡不着!」

楊孤鴻笑道:「是嗎?我卻覺得你在我懷抱裏的時候睡得最香了。」

冷如冰氣道:「你——」楊孤鴻從上下來,向冷如冰走去。冷如冰以為楊孤鴻又要抱她上,神一緊。

楊孤鴻來到她的身旁,卻沒有抱她,只是輕聲道:「別這樣,既然你不喜,我還是睡地上,你到上睡吧!」

冷如冰心中一陣莫名的失落,她剛才有一剎那真的期待楊孤鴻抱她,雖然他真的抱她時,她也會掙扎,但她真的期待——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不是最討厭男人嗎?

師姐妹兩人回到房間後,兩女一躺到上,醜女曉曉就又繼續她哭的旅程。

這兩天,她不知哭了多少次了!

師姐明明安她道:「師妹,別哭了,會哭壞身體的。」

曉曉哭道:「師姐,你別勸我,我這身體已經不乾淨了,我還要它幹嘛?師姐,我真想不活了,可是,我現在又沒有了尋死的勇氣。那時你為什麼還要他救我?讓我死了還乾淨些!」

明明嘆道:「師妹,我知道這個決定讓你很傷心,但如果你死了,我們會更傷心的,難道你就捨得我們和你爹孃嗎?」

曉曉道:「可是我以後怎麼嫁人?這男人又老又醜,還那麼好,身邊帶着一個漂亮女孩,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真不知她為什麼會喜這樣一個醜鬼!」

明明道:「我看那個女的並不喜那醜鬼,只是那醜鬼一廂情願而已。」

曉曉道:「可是他們天天摟摟抱抱,還睡在一起——」明明驚叫道:「師妹,你不會是吃醋吧?」

曉曉嗔道:「師姐,你還氣人家?」

話一出口,又是哭。

明明向她道歉:「好師妹,別哭!師姐不是有意氣你的——不過,他的臉醜雖,身體卻是驚人的強壯,絕不像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所應有的,我當時也看呆了。」

曉曉也驚道:「師姐,當時我和他——你和那個冰冰都在一旁看着?」

明明道:「你的衣服還是我的哩,我解開你的道之後,你就撲到他身上,又是抓又是咬的,然後他把你在地上,就開始——」曉曉雙手掩面,喊道:「不要説了,不要説了。」

明明卻還是回憶道:「你當時彷佛要把也搖斷了,叫得又那個又大聲,我和冰冰沒看多久,都臉紅耳赤、心跳呼急速,只好到口背朝着你們坐了一夜,也難受了一夜。他開始時還説他老了不中用,哪知道會這麼強悍?要是他年輕一點,長得沒這麼醜的話,你倒不妨考慮嫁給他。」

曉曉道:「師姐,我才不要嫁給那個老魔!」

明明道:「怕什麼,你又沒有心上人。」

曉曉道:「他老得可以當我爹了。」

明明嘆道:「唉,這倒是個問題!以後有機會,我替你找一個俊俏郎君,但是,可能找不到像他那樣強的了。」

曉曉苦着臉道:「我都這樣子了,還有人要嗎?」

明明道:「傻師妹,你這麼漂亮,即便嫁了一百次,也還是有人要的,何況你只是一次而已。」

然而,她漂亮麼?

四人一覺睡到傍晚,起來之後,乾脆把晚飯叫到楊孤鴻和冷如冰的房間。

吃飯的時候,曉曉的一雙水汪汪大眼狠狠地盯着楊孤鴻看,不知是還是恨。

楊孤鴻被她瞧得心裏怪怪的不是滋味——那麼醜的女人竟然有這麼人的一雙眼睛?

他又想起她那曼妙的身段,心中一陣燥熱,不喊道:「看什麼!吃飯!」

曉曉被他一陣大喊,眼淚又

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還真不是普通的美。

明明趕緊又安她。

冷如冰冷冷地道:「你佔盡了人家的便宜,人家拿眼看你一下都不行嗎?」

楊孤鴻把一塊骨頭吐出來,道:「你以為我想嗎?要不是為了救她,我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曉曉哭道:「你混蛋!我不要你救!你為什麼要救我?你叫我以後怎麼嫁人?」

楊孤鴻看了她一眼,夾塊入口中,嚼了好一會,才道:「反正別嫁給我!」

曉曉大哭道:「我死也不嫁給你,醜老頭!」

楊孤鴻立即放下碗筷,邊拍掌邊喜地道:「哇,好、好!你的決定是對的,你要知道,我的女兒都比你大兩歲!」

曉曉不哭了,盯着他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和冰冰摟摟抱抱的,還睡在一起?」

其他三人一聽到這句話,都忘了咀嚼口中的飯菜,楊孤鴻還差點噎到了。

三人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曉曉:「咦,她不會是吃冷如冰的醋吧?」

曉曉又道:「不論你多醜多老,你總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即使不嫁給你,也不會輕易地放過你,我定叫二哥揍你一頓,你太可惡了!」

楊孤鴻聽了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又繼續嚼他口中的,道:「我不管你叫誰來,只要你儘快離開我的視線,我就不盡了。明明,你説過不會讓她着我的,明天你最好把她帶得遠遠的,我怕她一時想不開,非要嫁給我這個醜老鬼不可!」

冷如冰突然道:「吃飯吧!你們別吵了。」

師姐妹兩人從楊孤鴻房裏出來回到房間後,躺在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明明道:「師妹,你真的要叫師兄揍他?」

曉曉道:「我也不知道,他那麼氣人,奪走了我的初夜,還嫌我!我見到他就有氣,恨不得、恨不得——」明明急道:「師妹,你恨不得什麼?」

曉曉氣道:「我恨不得咬他幾口。」

明明有點哭笑不得的道:「哦?」

曉曉道:「師姐,我該怎麼辦?」

明明嘆息道:「明天回山莊去,你的事以後再説,一時也急不來的,嗯?」

曉曉道:「以後若是找不到他呢?」

明明大驚:「你還想找他?他不來你,你就該謝天謝地了!你才十六七歲,他都四十多歲了,難不成你想嫁給他?」

曉曉只是一陣沉默。

明明又道:「我們還是儘快離開他們,不然讓他發現你是經過易容的就慘了,他要是知道你是個美人兒,像他那種鬼般的人怎會放過你呢?」

曉曉突然想起了什麼,低聲道:「師姐,他會不會也像我們一樣易容而行?」

明明道:「我也曾經懷疑過,但看不出什麼破綻。」

曉曉道:「多觀察幾天,或許能找出他的破綻——呵,師姐,我想起來了,每當我和他相處在一起的時候,我都有一種悉的覺,好像我以前就認識他似的,但又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這麼一個人!」

明明哂道:「你乾脆説你和他前生是夫,我看還比較具有説服力!你與他在模模糊糊之時做了那事,清醒之後,當然有朦朧的,有什麼好奇怪的?聽師姐的話,明天我們就回山莊。若你真的無法忘了他,我們再去長堂找他。從我們山莊去長堂,也不過七八天的路程。睡吧!別想太多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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