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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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似乎也不急着趕路,一路慢慢行來,有時候沿途視、檢查官吏業績,也呆個一天半天的。這一路一點兒事情也不用自己心,有點在現代跟着旅行團的
覺。
只是記得在現代跟團旅遊時,但是趕鴨子似的,無數的推銷點,而景點大多時候是人山人海,覺旅遊便是花錢找罪受。
而這裏有人好茶好飯地伺候着,這麼慢慢行來,沿途見到的大多是原生態沒有現代污染和開發的自然風光,山水清麗,雖然有時候路途艱難些,顛簸些,但若只當作旅行,也愜意的。
只是,心裏終究掛記着事情,秋延天現在怎麼樣啦?很快就可以看到馨月了,三年未見,她過得可好?若她知道我未死,會是什麼反應?
…
還有,會不會遇到府中人?遠寧…
那天晚上在驛站歇下,我在車上帶了本話本小説下來,坐在窗户邊就着燈光翻了陣,百無聊賴地擲下書,提了個避風燈,也沒讓鵑兒跟着,走了出去。在驛站的小花園逛了一圈,卻見一美人面而來,聘聘婷婷,舉止嫺雅。是蘇錦華。旁邊一個丫鬟提着盞燈,手裏還提了個食盒。
她見了我怔了怔,上來微笑着向我微微一福,笑道:“顏小姐,秉燭夜遊,好雅興。”我回了一禮笑道:“彼此彼此。”見我看向那食盒,她微微笑道:“這幾
秋燥,覺得腮邊癢癢的,想來眾人也差不多的,便着人在就近的食府裏煮了栗子八珍湯,對防秋燥、潤肺養生最是有效。又是食療身子好些。剛也請人送去顏小姐房裏,怕已送到了罷。雖不是什麼好東西,聊表心意,還請顏小姐雅嘗。”我心一動,記朱詢今天曾説過這天氣容易秋燥來着,笑着對她點點頭道:“多謝蘇小姐是個玲瓏人兒,有心了。若蘇小姐有事要忙便罷。”退到一邊讓開了路。她矜持地笑點點頭,帶着丫鬟走了過去。
她去的並不是自己住房間。那就只有朱詢了。在這驛站裏,能讓蘇錦華親自送食盒的,也只有他了。
不遠:傳來一陣説話聲:“蘇小姐,軍士們的栗子八珍湯也送了過去。”蘇錦華淡淡的聲音傳來:“有勞了。這幾貫錢給大哥買些酒水罷。”我回間鵑兒笑嘻嘻地了出來。我看了她一眼笑道:“怎麼?揀到寶了嗎?”鵑兒嘻嘻一笑道:“是蘇小派人送了栗子八珍湯過來。請小姐嚐嚐罷。”我看向桌面。果然桌上擺了兩碗栗子八珍湯
若琥珀。只是其中一隻碗
細些。一隻碗普通些。我向鵑兒道:“另一碗是你地罷。怎麼不吃?”鵑兒笑道:“主子未動箸。奴婢不敢先動。”我道:“在我面前沒有那麼多規矩。你吃吧。”但鵑兒還是先端了一碗給我。才端起另一碗。
我嚐了嚐而不膩。確實是好湯。鵑兒將一碗湯喝了個光咂嘴道:“真好喝。這蘇小姐真真是個好人呢。”也許。這蘇錦華真適合做這王府女主人。這心細膽大落落大方。拉攏下屬和奴僕好像她都會。
一停下暫歇,鵑兒滿眼羨慕地看着蘇錦華那嬌容顏,翩翩身影,和不遠處的朱詢,自慚形穢地嘆道:“蘇小姐真高貴、真漂亮。王爺真威風。”我依在車窗邊,放下手中的書,看了她一眼,順手遞了碟
餞給她:“其實你也
俊俏的,可惜身在下人家。若你在她那位置,也一樣可以高貴。”鵑兒臉上一紅,受寵若驚地雙手舉着捧過
餞,憨憨地説道:“奴婢只是個下人,低微卑賤,怎敢比貴家小姐。”我順手拿起書,翻了一頁,微微一笑道:“到底是高貴還是卑賤,其實取決於人所處的位置。沒有人天生高貴或者卑賤。”這在古今都一樣。
我在現代也曾經討好過上司,在古代的府也曾討好過老夫人、夫人…甚至有時候還要動不動就跪下。一開始還真是不習慣。
也許,這三年做個平民也好的。雖然清貧,但少了那許多規矩。
鵑兒顯然沒有聽過這種論調,嘴巴微張着呆呆地看着我,一會後才點着頭表示明白:“這是上天定好了的。顏小姐是高貴的,奴婢是卑賤的,都是天命。奴婢從小就知道要順天命,伺候好主子。”我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憐惜。鵑兒雖然不太機靈,但毫無疑問的是個正苗紅的好丫鬟,對主子很忠心。她那
深蒂固的奴
思想,是很難改變的。從自私的角度也許不改變更好,她現在伺候着我,這樣她才會對我待車輛要重新上路時,朱詢卻坐上了車子,輕輕一頓腳,馬車跑動起來。我怔了一怔皺眉道:“你不是騎馬嗎?”朱詢微笑着道:“覺得累了,歇歇也好。”我看着他:“你到底要如何?”他看了我一瞬,不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輕聲道:“你説得沒錯,沒有人天生高貴。一個人能不能高高在上,説到底還是取決於他手中握着的權力。官吏們敬我畏我,是因為我是手握大權的王爺,奴僕們畏懼主人,是因為他握着他們的生死大權。你沒有掌握過權力,不知道權力的誘人,但我清楚這
覺。”他的眼睛看向窗,似乎穿過車窗看向遠方,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看,眼裏一抹
茫:“我雖然為嫡長子,但母親並不得父親歡心,我並不受父親待見。府裏很多人甚至暗暗猜測會是紀夫人的兒子繼承王位。幼年時在府裏有時候難免忍受冷待,受欺凌。我十四歲在封地受封,繼承王位。我還記得那天的天氣是陰沉沉的,雲低得好像要壓下來。我身着從未過身的華麗繁複錦袍,忐忑不安地一步步慢慢向受封台行去。上千軍士、數萬民眾如俯下的
水一般,隨着我的腳步所踏過之處一路跪伏。我站在高台上,俯視着腳下匍匐着的數萬民眾,‘千歲’的高呼聲響徹雲霄。高台上的狂風吹得我的長袍喇喇飄起,突然間我心裏的忐忑消失了,豪氣充溢心間,好不容易才壓下自己仰頭長嘯的
動。我不會再受人欺負,我掌握着封地所有人的生死!這就是權力!令天下蒼生匍匐在腳下的力量。我孤注一擲地選擇了至此當今皇上奪取皇位,如今説句一人之下也不為過。”他似乎陷入在往事中:“有曾經問過我:美人和權勢,庶輕庶重?”我心一頓,想那個月夜下,遠寧清冷平靜的眼光:“若美人與權勢、父親相比,庶輕庶重?”他看向我,眼裏一抹暖_:“我也在心裏暗問自己,可當時我給不出答案。權衡再三,我以為我會選擇權勢。可是,有些東西失去後,我才發現,原來並不是擁有權勢就可以擁有一切。”我嘆:“位高權重並不一定是好事。功高蓋主,皇上對你越是倚重越是離不開,越是心存忌憚。”朱詢中鋭光一閃,復平靜下來,默默地看着車窗外的遠山,忽轉頭看向我,嘴角噙着絲微笑,從懷裏拿出一隻通體玉
深碧,
澤通透的
緻的玉簪,揚手幫我帶在頭上,笑道:“這是給你的禮物。”我被他一個接一個的話和動作
得摸不着北,摸了摸頭上的玉簪,玉質細膩順滑,想拔下來還給他,但看着他微笑的眼睛,心中一軟,終究放下了手,有些奇怪地問道:“什麼禮物?”他笑道:“你忘記了嗎?今天是你的生辰。”生辰?好像是的,這身體原主兒的生辰。這身體的生辰和我在現代的農曆月
甚至時辰都是一樣的。記得當時聽馨月説起,我還驚奇了半餉。
但如今,我已經多少年沒有留意過生辰了,若非他説起,我早已忘記了這麼回事。可是,他怎麼會知道?便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笑笑道:“還記得卿憐對你行的巫蠱之事的?那小人身上的生辰八字,我還是記得清楚的。”他如水的目掃過我頭上的玉簪,淡淡地笑着:“這玉簪在我懷裏擱了三年,萬幸,終究還是送了出去。”我愣愣地看着他,傻呼呼地問了一句:“秋延天被捕到底是真還是假?”他微微怔了一怔,眼神一黯,移開了視線,看向車窗外:“你可以選擇不信我。”我呆呆地看着他,腦子裏一片糨糊,甚至不知道該惱該氣,那我該不該信?他説的話,我又該不該信?
馬車行進間,窗簾揚起,漸漸低下的陽光穿過窗户照入車內,隔我們中間,灑下一片暖暖的橘紅。
晚上歇在郡縣官府內,他親自隨人送了兩碗長壽麪過來,拉了我坐在桌邊,衝我一鞠笑道:“今壽星最大。請壽星吃長壽麪。”我心裏一暖,一閃笑道:“當不起,被你這個王爺這麼一鞠躬,倒別折壽了。”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只覺得自己不應該拒絕。
兩人對坐吃麪時,他突然説了一句:“但願年年有今。”眼裏柔光
轉,隱有期盼。
本是很普通的一句祝福,我看着他眼中的神,卻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