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理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又聽老夫人對宋香芹説:“少不得你心了。”錦夫人行至老夫人身邊説:“老夫人,今兒早上大夫説芹兒有喜了?”老夫人喜形於,忙招手叫道:“芹兒,別站着了,這裏坐。”拉着宋香芹在身邊坐了,又問“幾個月啦?”宋香芹低頭回道:“大夫説已有兩個多月。”其餘人等都陪着笑,向宋香芹道喜。也不知道這笑容下到底有幾分是真心的。

我掃了一眼佟雲榮的其他妾,也是個個都滿面笑容,但除了素雪眼裏有些喜意外,其他人只是臉上笑,眼睛裏卻沒有笑意。我暗暗嘆了口氣。

老夫人又説了些榮哥兒這幾年,也就王氏生了個女兒,這下可好了,芹兒要注意休息,保養好身體之類的話。

老夫人又説:“那可不能讓芹兒勞,我看這樣罷,把家宴的事給惜兒、渝兒、嫣兒去做罷。”宋香芹忙説:“不礙事的,我也想為老夫人盡點孝心。…”老夫人説:“不可,你養好身子,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就是孝心了。不許你心。她們有不懂的事情再問你罷。惜兒她們雖然沒料理過什麼大事,平裏也幫着料理些家事,素雪盡力幫着點,、小姐們有什麼沒想到的提着些。”宋香芹雖有點不願,也只得應了。素雪也點頭稱是。

接着老夫人分了工,孟惜荷負責總管,渝兒負責每巡查各處,別吃酒、聚賭鬧事,嫣兒負責一些女客們用品的採買收管。

嫣兒對老夫人撒嬌説:“料理家事讓二嫂嫂、渝兒姐姐就好了,我陪着老太太吧。”老夫人道:“胡説,你也不小了,也要學着些,別鬧了,就這樣罷。”嫣兒只好答應了。

突然,周金薇笑道:“老太太,您忘記了還有個人也是料理過家宴的呢。”老夫人問:“哦?是誰?”周金薇笑了笑,眼睛裏閃着亮光,像一隻…狐狸,道:“燕呀。三年前那次家宴,可不就是燕料理廚房嗎?”老夫人想了一下,笑道:“是這樣的,我倒忘了,也罷,信飛,你料理廚房吧。你大和兩個小姐都是沒料理過大的家宴的,多個人幫着些也好。”我剛要回答。有人在旁邊拉了我一下,我偏頭看了下,是馨月,她滿臉焦急,輕輕對我搖了搖頭。

我一愣,回道:“媳婦未經過事,只怕料理不清,讓夫人、失望,倒是請煩別人吧。”老夫人道:“她們幾個又何曾經過什麼事,不過是裏頭照管照管,有什麼事只管問你和素雪,就這樣定了罷。”我也就應了是。

一時向眾人宣佈了由寧大、渝兒、嫣兒、燕管事之事,又吩咐眾人不要見、小姐們年輕不經事就輕視了,出了錯定然不饒之類的話。

眾人忙回了些不敢,怎敢輕視了、小姐,定做好工作之類的表忠心、表決心、表信心的話。

一時老夫人道乏了,都散了罷。漸漸都散了。

一路上,馨月一直嘟嘟嘴。回到院子後,馨月又焦急又氣憤地説:“周姨娘這賤婦…”我奇怪地問:“讓我們管事不是給我們權力嗎?你怎麼還氣?”馨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道:“,你怎麼忘記了,三年前你剛做新婦嫁過佟府不久,就被那起姨娘、婆子想給你個下馬威,唆懟着讓你在家宴上料理廚房,明裏是説該讓你學着管管家,暗裏是知道你年紀小,沒經過事,子又好,讓你管事也好揀着你欺負。結果那次廚房那些用具被人偷了不少,食材被濫領冒領不夠用,還是後來求救燕府偷偷補了上去,花了不少銀子。家宴上菜式也跟不上,早的早了,遲的遲了,好在離燕府近,從燕府派了人來料理,才勉強應付過去。如今燕府沒落離京了,你再找誰幫你去?”纖雲也在旁邊猛點頭,肯定馨月的説法。

我想了想,對她們説:“所以呀,我們來制定個計劃,別讓歷史再重演。”沒吃過豬,還沒見過豬跑嗎?

當天晚上,我們去拜訪了榮大,一是恭喜她,説些讓她保養好身體之類的,二是請教素雪,廚房掌管事項、人員設置等等問題。

素雪雖然有點驚異,還是一一個我解答了。

我道了謝回到我住的院子,連夜和和馨月、纖雲開了個小會議,拿出以前工作做工作計劃的勁。制定料理廚房事務的工作方案和應急預案。

工作方案和應急預案這兩個詞就讓馨月、纖雲愣了半響,我解釋了一會才讓她們明白。她們問我哪裏學來哪些奇怪的詞。我説,從書裏看來的呀,你們不看書,自然就不知道了。

她們不認字,也不知道我説的真還是假,也就沒再説什麼。

第二天,我向廚房管事拿了家宴的菜式列表,又要了廚房各類人等花名冊。吩咐傳廚房人等午後二時在藕香閣小議事廳會面。

午後,我在廳裏等了一會,只有個叫景慧的媳婦來了,我叫她在旁邊坐了,一邊聊天。發現她説話很是快,不亢不卑的,人也明,不竟對她留了點心。

又等了半天,還是再沒有人來。馨月又派小丫頭去催了一遍。

再等了半天,馨月在廳裏和門口之間來來回回幾十次,脖子越伸越長,臉越來越青。

我笑道:“馨月別伸了,再伸你的身高又要長一寸了,可惜長的只有脖子,都快趕上碧玉湖裏的烏龜了。”景慧噗哧一笑。馨月沒好氣地瞪我一眼,繼續她的伸展運動。

又派小丫頭催了一遍,終於稀稀落落的有人來了,我一一對了她們的名字認了人。

如此反覆幾次後,除了相當於中層領導幹部的一個管事林大娘稱病沒來,和一人外出辦事了沒來外,其他的人都來了。

林大娘是管領菜物原料的。昨我還見她在園子裏説笑,這明顯是託詞了。

我吩咐馨月:“叫個人去看看林大娘病情如何。”馨月應了,派人去了。

我對着花名冊,一一叫她們的名字,認了人和個人分工。

認完後,那些婆子丫頭都不把我放在眼裏,或者站或者坐,閒聊着,説笑着。

一會後,一個小丫頭回來了,對我説:“林大娘説,受了勞累,又遇風寒,病重,怕沒個十天、八天好不了。”我笑道:“那就請林大娘好好休息吧。只是這裏也缺不了人,她一個月不來咱們也不能一個月啥東西也不能領吧。林大娘年齡也大了,也該多修養修養,再做管事只怕再累着,加重病情倒是我們不體恤下情了。景慧嫂子,你和柳四兒一起去林大娘那裏拿對牌,今後領菜物的管事就你做吧。就説我吩咐的,請林大娘安心靜養,養好身子再來,就去照管倉庫吧,那活兒清閒,最適合養身子了。”廚房經常要支領菜物,做領菜管事能撈不少油水,特別是宴席期間,主人家常有賞賜給管事們,是個肥差。而照管倉庫呢,沒有油水還責任大,一旦領了東西對不上數,受責罰事小,有時怪罪下來還要賠償。

我這決定一出,廳外哪些婆子都沒料到我會這樣做,一時都愣住了,一會有人忍不住低語幾句,有幸災樂禍的,有冷淡的,但眼裏都有了敬畏之

我又吩咐:“馨月,拿幾吊錢,一併讓丫頭去藥房領點藥品、補品給林大娘吧。”景慧一怔,道了謝,應了,和柳四兒一起出去了。

一會,景慧和柳四兒回來,説:“林大娘不肯出對牌。”我笑道:“這是什麼話,佟府也不是林大娘家的,對牌想,想留就留,想是我微言輕,起不了作用罷,叫素雪派幾個人去,把林大娘的對牌取回來。”我轉而對廳裏眾人説:“竟然老夫人託了我管事,先向你們道聲乏了。我年輕不更事,又什麼錯的也請大娘、姐姐們擔待些。只是府裏有府裏的規矩,若任誰的不守規矩,説我沒用理不清事小,在外人面前失了府裏面子事大。從今起,一應事均按府裏規矩辦理。誰要是不守,別怪我管不得誰是有臉面的,一律清白處理。比如今大娘、姐姐們都忙,小丫頭也可能沒傳清楚,遲了也就算了,從明起只要再有誤的,一律打二十板。今天大家站着半天也乏了,且先各自去忙吧。明早飯後,再來藕香閣聽候派工吧。”於是大家散了。

不久,素雪親自把對牌取了來,笑道:“這羣人也太不像樣了,轉揀子好的欺負,也該整頓整頓了。”我把對牌與景慧,她自去忙去。

晚上,我和馨月、纖雲分析了下,按照原來各人分工又連夜制定了一份明細分工任務表。

第二天請安時,瑋夫人問我:“昨你為何讓人取了林大娘的對牌?可是她有出錯之處?”我答道:“昨天請許大夫為林大娘瞧了下,林大娘勞過度,又加上撞了風,重病不起,只怕十天、八天起不了牀,因此我讓丫鬟帶幾吊錢和一些藥材給她,吩咐她好好修養,她年齡也大了,待她回來後換個清閒的活兒,也算是我們體恤下情。”老夫人答道:“到底是大户人家出來的女兒,會體恤下情。”我看着老夫人,她眼神清明,彷彿一切都明白,這個老太太,這府裏的事都瞞不過她,她也知道下人們的刁蠻,專挑軟柿子捏,她在為我們這羣新管家撐。我心裏一寬,鬆了口氣,也對老太太多了幾分好

瑋夫人附和地微笑着點點頭。

請安出來後,我看到嫣兒在前面迴廊裏,幾個婆子拿着單子在回話。嫣兒接過單子掃了一眼,不耐煩地説:“各位大娘算好了就是了,聽琴,你和她們去領牌子,讓她們去領銀子吧。”説完把單子遞了過去。

我看到那幾個婆子眼睛閃着喜悦和貪婪的光芒,努力壓抑着竊笑,但臉上的肌地在努力地表達着主人真實的心聲:狂喜。

我心裏一寒,忙走過去拉住嫣兒説:“二姑娘,你還是看下罷。”嫣兒一皺眉,很不耐煩地説:“燕嫂子想管事,就拿去看吧。”説完把幾張單子往我手裏一,轉身就走。

我緊走幾步,拉住她問:“嫣兒,你可知道老夫人為何要你管家?”嫣兒雖然不耐煩,還是停了下腳步,看着我。

我接着説:“老夫人對你一向言聽計從,為何這次卻拂了你的意,偏要你管家?你已經十六歲了,也到了快出閣的年歲,像我們這樣的人家,門當户對的自然也是名門世家,哪一個沒有一個大家業。嫁過去了就要靠你自己了,你現在不學着管家,以後出閣了是要拱手把家業送給其他妾管理,處處受她們壓制呢,還是你管個家卻料理不清,處處受丫鬟、婆子們壓制?現在在府裏什麼事都有人幫你做,什麼事都有老夫人、夫人做主,但你能一輩子呆在老夫人、夫人的庇佑之下生活嗎?出閣了你還要請老夫人、夫人過去幫你管家呢?有一句話叫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凡事不願意心,現在是沒有什麼難事兒,但你能一輩子都當小孩兒嗎?老夫人、夫人能護你一輩子嗎?將來沒人可幫你時,你又該怎麼辦?”這些是她從未想過的。一番話説下來,把個嫣兒聽怔了,眼神茫然地看着我。

我抓起她的手,把那幾張單子放到她手裏,説:“現在,你看着辦吧。”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