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百日毒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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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蓉姑停下身來,看了陳菡英一眼,見她花容依舊,無什麼倦,情知是為了自己,不覺由衷動,苦笑道:“孩子,你處處為乾媽着想,真難為你了!乾媽有些兒頭痛,四肢也軟綿綿的,天要憐見,要不病才好哩!”陳菡英見她面通紅,目光少神,正是急病的象徵。這等急病不發則已,發將起來,猶如暴風雨來臨,其勢莫可遏止,絕非三五天可以痊癒。但表面卻強自笑道:“您忘了乾女兒是醫道能手了,縱然有小恙,還不是手到回!咱們先找户人家休息吧!”縱目四望,卻無半户人家,不由暗叫一聲“苦也”沒奈何,含笑説道:“乾媽,我先揹你去找户人家休息一下,等會好省下力氣趕路。”當真病來如山倒,赫連蓉姑就這片刻時光只覺遍體痠軟,渾身發熱,喉間更是渴得須臾難捱,着氣説道:“先點水我喝!”陳菡英陪着笑,婉轉説道:“我揹你找水喝了,再找户人家休息一會。”她純是一片孝心,見赫連蓉姑病勢不輕,打算先找户人家,水自然也就有了。

不料赫連蓉姑燥熱得難當,肝火高旺,登時氣咻咻喝道:“你放心!我不到八月中秋,死不了的!”陳菡英逆來順受,仍然陪笑道:“您想到哪裏去了,一點點芥末小恙,休息一會不就好了。”赫連蓉姑惡聲相向,已有悔意,見她委屈忍讓,不由大是動,柔聲道:“好,你揹着我吧!”赫連蓉姑自知病勢不輕,伏在陳菡英背上問道:“英兒,咱們孃兒倆萬一這次不能在紅花谷趕上你乾哥哥,八月十五以前,可以趕得到呂梁山,會到塵玄那賊和尚麼?”陳菡英已知她要在八月十五趕到呂梁山會見塵玄,純是要為宗鍾報仇,因為在她想像中,紅花谷一戰,宗鍾絕非塵玄禪師的對手!聽了也不覺柔腸百結,強笑道:“您心裏想開點,煎了藥吃吃,一兩天也就好了。”赫連蓉姑輕嘆了一聲,苦笑道:“唉!你雖然是歧黃妙手,怎奈我不是病症,我只希望…”陳菡英聽説不是病症,而且她言詞之間,似已先知,不十分驚異,登時停下步來,急問道:“你不是病?是什麼?”赫連蓉姑説過頗為後悔,黯然道:“這個…嗯,你就別管了!”陳菡英情知事態嚴重,哪肯就此不理?怎奈一再央告,赫連蓉姑只是不肯。她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忽然重重哼了一聲,佯裝賭氣道:“誰教我不是你肚子裏滾出來的呢!要是宗鍾麼,母子連心肝,這般要緊的事情,會有不肯説的麼!”赫連蓉姑明知她這是將法,卻不由心裏軟了,當下緩緩説道:“你也不要我了,等休息的時候,我再詳細告訴你好了!”陳菡英大喜,笑道:“到底是我贏了吧!”心喜腳快,如飛向北面奔去。

越過一道山坡,兩人坐下休息,赫連蓉姑又嘆了口氣。

陳菡莢不敢答腔。過了一會兒,赫連蓉姑從容説道:“這話應該從陰魂客吳常劫了我去華山換説起。當華山派的人接過我之後,登時發現我已氣絕,你定然是知道了!”陳菡英急急辯道:“我當時急於搭救身上無半點武力的宗鍾,只道您是暫時昏厥,所以…”

“你乾哥哥會身無半點武功?!病了?”

“是英兒廢了他的武功。”陳菡英尷尬地説道。

“為什麼?”赫連蓉姑駭然驚問。

陳菡英微帶愧疚的臉上,頓時又飛上紅暈,笑道:“他眼下不已復原了麼,等會再告訴您,您還是先説你的事吧!”赫連蓉姑見狀心説:“大概必是鍾兒觸別的女人了!看鐘兒笨如豬牛,卻不道對此道頂有手段!唉!”便不再追問,繼續説道:“當我醒過來的時候,一個絕的女子對我説,説是宗鍾要見我,但等我母子見了面,不過略略説了幾句話,忽聽那絕女子又叫我出去説話。

回頭想要再見鍾兒時,那絕女子便説:鍾宗迴轉九連山去了,你也回去吧!”

“我聽了大喜,即時便要動身,不料她忽然咯咯地笑了,她説:‘你此番回去,請轉告令尊,金光教八月中旬的開教大典務必參加,除此之外,還得勞駕勸説令尊,加盟本教!’我佯裝地應承着,她卻笑説道:‘説不説都在你,盡不盡力也在你,不過我先告訴你,你已服下本教特製的‘百丹’,到八月中秋正好百左右。那時你父女同來,只要令尊肯加盟本教,我即刻給你解藥,否則我也不必説了。你不妨打聽打聽本教吳掌刑那個‘陰魂客’的外號由何得來她點了我的道,離開呂梁山,一直到湖北才讓我恢復知覺,事後向人一打聽,才知吳常本名叫吳暢,武功高強尚在其次,不知他更從哪裏來的兩個藥方,一個叫‘還魂丸’,一個叫‘百丹’。服用了前者要以假死後復活,期則看服用的多寡而定;若是服了後者,百之內不服他獨門解藥,便全身潰爛,毒發而死!不幸我前後兩種都服過了,‘還魂丸’既然那般靈驗,想來‘百靈丹’也非虛言欺人,所以我説我這不是病狀,而是毒發的徵象!”陳菡英自命通醫術,不信百丹的毒素滲出人體會查不出毒的出處來。於是拿過赫連蓉姑的左臂,仔細把起脈來。

但見她三指搭上“關寸”不久,秀眉便自微微皺起,換過右手亦復如是。

良久良久,才見她盈盈笑道:“乾媽,恭喜您,據你的脈息看來急而不亂,渾而不濁,只是受了點風寒,加上心中憂急,別無半點任何疑亂雜症!您放心!三兩貼藥,保管您康復如常!”赫連蓉姑半信信疑,茫然問道:“是我沒服百丹呢?還是你沒查出來?”英兒道:“普天下的病沒有英兒查不出,治不好的。”赫連蓉姑接口説道:“然則你乾哥哥身上的熱毒呢?怎麼老治不好?”陳菡英一聽,不覺粉臉通紅,張口結舌,一時説不出話,但終於理直氣狀地道:“那不是英兒不能醫,而是找不到藥材嘛!”

“焉知這百丹就不跟‘三目螭蛙’一般?”赫連蓉姑嘆了口氣,幽幽説道:“沒有服用百丹最好,縱然服了,也等到八月中秋才會死去!死馬當做活馬醫,你明天開個方兒,煎貼藥吃着瞧吧!”落,轉眼過了七天。

赫連蓉姑一連服了三劑藥,病況已漸好轉,並能扶杖閒步了。

午後,陳菡英向赫蓉連姑説,要親去秭歸縣採購補藥,好早康復趕路,並連夜趕回。赫連蓉姑一來惦念宗鐘的安危,二來不忍辜負她一片孝心,便應允了。

七月下旬的華中氣候,落後仍然暑氣侵人。

赫連蓉姑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歇涼,陣陣晚風吹來,正舒適,陡覺左面有陣急促而輕微的腳步聲音傳來,入耳便知是武林健者。心中猛吃一驚,急忙偏頭展望,只見一人如飛馳來,凝目望時不巨震不已:“怎麼她會在這時闖來?”來人一眼瞧出是赫連蓉姑,更加快步伐,邊跑邊説道:“果然是您,倒省我一場跋涉了!”赫連蓉姑行動尚且吃力,哪堪和人手,聞言沉聲喝道:“正省了你一場跋涉!你動手吧賤人!”她這一大聲叱喝,房主老夫婦倆和中年樵夫兒子都給驚動了,紛紛趕來爭瞧,正好來人也已跑到門前。中年樵夫見赫連蓉怒目瞪視來人,大聲喝道:“你欺負她一個病…”赫連蓉姑連忙揮手製止道:“樵哥,請你莫管我們的事,我和她別有恩怨,極得了結!”又轉向來人道:“甘泉,你來得正是時候,別驚世駭俗,你我到嶺那邊了斷去吧!”來人正是甘泉,她臉上滿浮暗怒之,只瞬刻問,倏又收斂淨盡,沉聲道:“我也能説句話兒麼?”

“豈止説話,動手也不在乎!”甘泉聽了,神情無限傷痛,悽然道:“我不是動手來的,只勞駕轉告宗鍾一聲,就説我的諾言到底實踐了!”纖手一揚之後,忽然雙手掩面,轉身飛奔。

赫連蓉姑驚愕不已,眼望她身形消逝在幕蒼茫之中。這才如夢初醒,拾起地上甘泉擲下的一個小小紙包,着夕陽餘輝看時,只見上面赫然寫着:“百毒丹特製解藥”八個蠅頭小字。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自己競把恩人當作死敵,才覺深有愧悔,然而事過境遷,人家早巳走了,愧悔又何補於事!忽然又發奇想:“她為何當時沒有説明,莫非更有什麼陰謀,這解藥我暫時保存的好!”她為此思前思後,一夜未曾閤眼,奇的是陳菡英也未見迴轉,直到中午時分,陳菡英仍是芳蹤杳然屈指月底只有五天了,説不得,一切權且放置腦後,於是向房主説明此去的地點,囑轉告陳菡英,又酬謝一些銀兩。

一路夜兼程,正好三十這天早晨趕到陝西太白山腳,可是她已累得筋疲力盡了饒是如此,仍然支撐着奔向紅花谷中。

極目眺望,但見紅花盛開,當真是滿坑滿谷,然而,並不見宗鍾和塵玄蹤影忍着餓,熬着累,費了三個時辰的時光,尋遍了谷中的每一片土地,可就找不出一絲鬥過的痕跡,自然,更是沒有敵對雙方的蹤影了赫連蓉姑已是累得寸步難移了,坐在一塊石板上遠眺近瞧,怔怔地想:“莫非宗鐘沒來否則又到哪裏去了呢?

”然則宗鍾究竟到哪裏去了呢?作者不得不掉轉筆尖補述一番。

宗鍾自當夜離開赫連蓉姑和陳菡英兩人,從北面下得山來,已近三更時分。

初七八的月亮,再有個把更次便要西落,他想在月落以前追到甘泉,於是放足奔去。

正奔行間,忽然前面傳來兩人的對話聲由遠漸近,便放慢腳步,邊走邊聽。

只聽其中一人説道:“…這消息大概不假,不管怎樣,咱兄弟打探消息的任務,真也罷,假也罷,咱們是有聞必報。張大哥,你説是也不是?”姓張的那人道:“自然啊!外面已經鬧得盡人皆知,咱們豈能不報!賊和尚過了七月底,便要刨墳了!”先前那人道:“賊和尚也想刁難人了,一處天南,一在地北,個把月的時間,便要那小子趕去‘紅花谷’去了結前債,這不是故意作難那小子麼?”

“賊和尚’、“刨墳”

“紅花谷”、“那小子”這一串名詞,宗鍾覺得與他都有關連,不覺心絃緊張,全神凝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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