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百日毒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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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鍾走後,她幹母女兩人又為宗鍾此行能否搶回甘泉的事爭辯了一番,然後就寢。

曉霧正濃,旭將升,赫連蓉姑的房門外面,忽然有人敲門。

赫連蓉姑一驚而醒,起身開門,門啓處,赫然竟是本幫左護使謝望人叔叔站在門口,心中微不妙,忙肅人房中。

謝望人乃是赫連表同門師弟,成就不在師兄之下,雖居順天幫的左護使重職,卻常年不住幫中,最近因順天幫多事,才聞風回來探看。赫連表一向奉為上賓,禮遇有加,赫連蓉姑自幼便尊稱謝叔叔。

獻茶畢,赫連蓉姑單刀直入,笑問凌晨駕臨之事。

謝望人沉着老練,淡淡説道:“昨夜本幫弟兄回報,當今少林掌門塵玄禪師困為遍找宗鐘不着,傳出話來,約宗鍾在七月底以前趕去陝西紅花谷中,代宗如儀了結殺他師兄塵空禪師的深仇,逾期便要刨掘宗如儀的墳墓。”赫連蓉姑聞説,頓時花容驟變,急急説道:“宗鍾恰好昨夜有事下山去了,大概早晚就會回來。謝叔叔,我爹爹知小知道這事情?”謝望人道:“我已吩咐那兩名弟兄不要稟報你爹,想來他未必知道。不過這事總不能盡瞞着他,早晚間我便打算告訴他。”赫連蓉姑急了,求道:“我爹不喜歡宗如儀和宗鍾,您暫時別告訴他老人家吧!”

“總不能不説啊!”

“説當然是要説的。”赫連蓉姑以商請的口吻説道:“且等宗鍾回來,咱們商量一下去不去的問題,又是怎生的去法之後,再告訴他老人家如何?”謝望人不悦道:“有道是父債子還,還有什麼去不去好商議的!何況宗如儀和宗鍾之間,近來有人傳説,兩人尚不僅是幹父子的關係哩!”説時頻頻瞬注赫連蓉姑的臉

赫連蓉姑不便隱瞞,微帶羞澀地説道:“不錯!他們是親父子,親骨,而且從昨起,宗鍾已決定改姓歸宗,把原來的‘鍾宗’兩個字掉過來了。謝叔叔既這般説,等他回來,侄女兒便領他前去紅花谷一行好了。”謝望人緩緩説道:“你領他去,倒可不必,而且也未必可能!”

“不可能?!為什麼?”赫連蓉姑吃驚地問。

謝望人道:“只怕他此刻已折往紅花谷中去了!因為本幫那兩名弟兄在北面山下遇到宗鍾,已將這傳言告訴他了。據説他十分純孝,約期既然迫在眉睫,還會回來再和你商議去不去麼?”赫連蓉姑細想他父子果然骨情深,不十分憂心,斷然道:“那塵玄和尚武功十分了得,我極端不放心,一定要去看看!”謝望人沉半晌,説道:“你若一定要去紅花谷,母子之情,我也不便阻攔你,暫且也不告訴你爹;不過宗鐘頭腦簡單,想法不同,也許會回來和你商議一番,你不妨等他一兩天,免得彼此錯過。”赫連蓉姑想一下,堅決地道:“我決心等他兩天,他明晚若不回來,我便趕去紅花谷。

哦!金光教派人前來送信,説是要在中秋節舉行開教大典,我爹爹他去不去?”謝望人皺眉道:“金光教的開教大典,早有所聞,不過最近聽説是由‘卜二’夫婦親自主持,只怕你爹爹不能堅持原來的主意,要勉強去一趟了。”赫連蓉姑總覺宗鍾此行不甚妥當,心中有着某種預,因道:“如此甚好。不知塵玄賊和尚會不會去呂梁山參加金光教的開教大典?”謝望人道:“只怕大有可能!皆因那‘卜二’夫婦的武功聲威太過震人了,憑他少林派尚不敢與其公然為敵。再看他約會宗鐘的期限,更可以看出他必去參加的跡象。”赫漣蓉姑道:“好!我後天一定趕去紅花谷,假若宗鍾萬一有什麼不幸,咱們血債血還,八月十五和賊和尚呂梁山見面。不過這事您眼下還莫向我爹説,待我走了之後,再告訴他老人家好了!”謝望人沉半晌,勸道:“你不能多考慮一番麼?”

“侄女兒就這麼決定了!”謝望人面凝重,鄭重説道:“臨期我不送你,但願你能擇善固執,不要一味倔強,可行則行,不行則止!”言下大有教她見風轉舵的意思。

謝望人去後,赫連蓉姑惦念宗鐘的安危,恨不得立刻趕去紅花谷見他一面,卻又怕他萬一回來,一種患得患失的心情縈懷心底,使她無限地惆悵、煩惱。

便在這時,陳菡英忽然姍姍行來,身後還跟着一個面相刁憨,十三四歲的垂髫小鬟。

陳菡英這麼早過赫連蓉姑這邊來,尚是首次,赫連蓉姑心中疑慮,忙問垂髫小鬟是何許人陳菡英笑道:“便是英兒時常向您説的小慧。從華山來,今天天沒亮就進山來了。”回臉喝命小慧:“還不叩見幹!”小慧緊走幾步,雙膝跪倒,笑着叩頭道:“婢子小慧叩見幹金安!”赫連蓉姑揮手命起,隨意問了她幾句話,只覺這小鬟甚是伶俐,猛然想起江湖上塵玄禪師的傳言,因問:“最近江湖中有什麼新鮮事兒沒有?”小慧笑回道:“聽説少林寺的塵玄和尚要宗少爺在七月底以前趕到紅花谷去,不然就要…就要…”皆因她已從陳菡英處知道這方面的密切關係,所以吐吐,不即説出來。

陳菡英見赫連蓉姑聽來,了無驚惶形,正覺怪異,只見赫連蓉姑淡淡接道:“就要刨宗如儀的墳墓,對不對?”小慧還沒答話,陳菡英已忍不住急問道:“怎麼?您都知道了?!”赫連蓉姑把剛才從謝望人口裏聽來各節説了,並回問陳菡英,宗鍾會不會回來一趟?陳菡英立刻斷然回答道:“他絕不會回來!”

“為什麼?”

“你請想,他如沒法去搶甘泉回來,會獨自回來麼?”陳菡英含有深意地反問着。

赫連蓉姑見她話中有話,因問:“你是聽到了什麼?!”陳菡英眼圈一紅,無限傷心地道:“有人親眼看見宗鍾與甘泉親熱地偎在一起!”赫連蓉姑一時百念叢生,尋思道:“鍾兒有求偶之念,原是人情之常,看英兒滿懷醋意,定是屬於鍾兒了。鍾兒能得她為,固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他們有幹兄妹名義,幹兄妹能結全麼?甘泉雖是仇家的妹妹,人兒卻是不差,他既和她偎在一起,定然也是愛她無疑。我以前不能和鍾克揚結合,便是爹爹從中作梗,兒和女都是一樣,我自己已經抱憾終身了,豈可讓鍾兒蹈我覆轍?再説男女之間的事,具有一種非常複雜而微妙的情,阻力愈大,可能更迫他走上極端,我如今只有放任不管,聽其自然。”她陷入沉思之中,久久沒有反應,陳菡英見了,既失望,更傷心,不“哇”地一聲哭出來了。

赫連蓉姑如夢初醒,定了定神,問道:“你剛才説什麼來着?有人…”小慧十分知趣,接口笑道:“是婢子親眼看見鍾少爺和一個帶鐐銬的年輕姑娘有説有笑地在一起,鍾少爺還一定要替那姑娘震斷腳鐐和手銬哩!”赫連蓉姑為了藉陳菡英,佯怒道:“居然有這等事!你沒撒謊吧?”

“婢子怎敢!”小慧立刻跪下回答。

赫連蓉姑喝命起身,對陳菡英道:“只怕他真的不會回來了,咱們孃兒倆立刻趕去紅花谷去吧!”口口口乾母子倆晝夜兼程,幾天之中,連遇兩場風雨,都沒稍微避歇,俱見母子之情,出白天,確非餘事可比。

這天薄崦嵫的傍晚時分,途經湖北武當山以南的馬良坪小鎮,這兒是房荊山脈的高原地帶,雖無崇山峻嶺,卻多起伏丘陵。

赫連蓉姑看了一下天,説道:“咱們寧可多辛苦點,能在宗鍾和塵玄賊和尚動手之前趕到紅花谷,宗鍾縱然不敵,我也要親眼看到他死!”詞意悽愴,大有與其俱死之意。

陳菡英也是柔腸寸斷,但她仍極力鎮靜,強笑道:“宗鍾他潛力極大,而且搏鬥經驗也大有長進,諒來不會敗給賊和尚的,您何必老往不好的地方想。”由於事實證明,宗鍾多非塵玄禪師的對手,故而嘴裏儘管這般説法,芳心中卻不免憂心如焚,較赫連蓉姑更有過之,説到末了,終於忍不住下淚來。

赫連蓉姑何嘗不知道陳菡英是在作違心之論,但難得她肯這般勸自己,足見她對宗鍾熱愛之殷,不願再説徒亂人意,因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咱們只能盡人事了。看睛空萬里,今夜該是月明星朗,你若力能支持,咱們就盡力趕吧!”陳菡英滿口應承,遂又雙雙兼程不提。

不過初更時分,圓圓的月亮已經升起,灑滿遍地清輝,如同白晝。

幹母女倆正奔馳間,赫連蓉姑忽現倦容,腳程已漸趨緩慢,好在她跑在前面,陳菡英只是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着。

陳菡英初時還不大覺得,五七里一過,她已覺出她乾媽舉步吃力,面紅氣。她深諳醫理,這是有病的徵象,連忙趕上前去,扶住她力難支持的身軀,柔聲道:“乾媽,我有點兒累了,咱們休息一會再走吧!”她不説乾媽吃力而詭稱自己勞累,皆因知道乾媽好強,不願見她自尊心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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