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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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外間一個丫鬟進入書房,道:“老爺,前院管事送來一張拜帖給老爺。”周姨娘近前接過拜帖,看清其上名字,玉容微變眉梢帶着喜,説道:“老爺,這是永寧伯的拜帖,人已到揚州了。”林如海聞言,手中正拿着的湯匙倏然一頓,落在瓷碗上發出“噠“的清脆聲音,心頭大喜,接過拜帖,忙道:“去和前院知會一聲,我更衣過去相。”揚州鹽院衙門前廳,幾個書吏都是偷偷打量着在官廳中正襟危坐的蟒服少年,在身後的幾位着飛魚服、繡刀的衞士上打量了一眼。

這位就是永寧伯?

賈珩端着一杯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耐心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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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崇平帝:朕這個女兒,女大不中留啊……

揚州鹽院衙門,官廳賈珩等不多時,就見到一個穿着四品緋袍官服,頭戴烏紗帽的儒雅中年人從後堂挑簾,進得廳中。

大漢之巡鹽御史官無定品,多以本官問事,林如海以一甲探花入仕,先在翰林院,後升遷至蘭台寺大夫,最終被崇平帝派至兩淮巡鹽。

蘭台者,御史台也,這是時人對都察院都御史一級的美稱。

換言之,林如海本職掛着四品的左僉都御史銜,並非只有七品的御史官。

“林姑父一向可好。”賈珩起得身來,面上現出温煦笑意,看向不遠處的林如海,寒暄道。

林如海不愧是一科探花,後來被小榮國公招為女婿,雖是年近四旬,然而容儀秀麗,風采過人,只是臉頰略有些蒼白,似有幾分病容。

林如海此刻也打量着對面的蟒服少年,見其人身形頎長,劍眉星眸,清雋、削立的面龐年輕的過分,只是神情剛毅,英姿發,而眸光更似藏神芒,讓人很容易忽略年齡,心頭就生出幾分好,喚道:“子鈺。”兩人先前就有書信往來,此刻雖是初見,倒也沒有什麼生分,寒暄而罷,引至內堂敍話,重新落座而畢,僕人奉上香茗。

林如海因問道:“前在邸報上見到,聖上已授命子鈺總督河道部院,未知淮安府清江浦那邊兒情形如何?”淮揚、淮徐、淮海三道,皆在江北,下轄多處水利堤堰而揚州就緊挨着高郵湖,如有不測,也難以獨善其身。

賈珩面凝重,説道:“已經訊問了相關河務官員,將南河堤壩、閘口等一應虛實摸清,這次過來就是調江北大營的兵丁開赴淮揚、淮徐之地,抗洪備汛,以援險工。”林如海點了點頭,嘆道:“泗州一淹,江左悚然,揚州城中最近也頗起了一些言,雖未釀成大亂,但不少糧商已聞風而動,似有借淮北水災迭起而囤貨居奇,坐地起價,不過有你兼領河務,我這心也就安定下來了。”賈珩在中原先是撲滅一場震驚海內的叛亂,又是上《陳河事疏》,建言北方諸省廣修水利,整飭河務,這一樁樁、一件件,凡大漢官場有識之士都要説一聲才具堪備,可為能吏。

甚至趙默、杜季同等人嘴上不承認,心頭也默然了賈珩的才幹,甚至齊黨中人還想借賈珩這把刀殺人。

只是在彼等眼中,越是能吏,越是可惡,諂媚君王,敗壞朝綱………況滿朝文武,就你一人是忠臣,直臣,賢臣?就顯着你能耐?

權力就像蛋糕,你多分一塊兒,我就少分一塊兒。

賈珩放下手中茶盅,輕聲道:“現在情勢還不太樂觀,還需一些人手,物料,一切只是盡人事,聽天命。”林如海道:“子鈺只管放手施為。”賈珩轉換了話題,問道:“姑父在這兒整頓鹽務,可有進展?”提及此事,林如海面上凝重了許多,慨嘆道:“千頭萬緒,一籌莫展,自去歲到現在,鹽商、鹽運司、揚州府衙、南京户部聚訟紛紜,未有定論。”賈珩沉片刻,問道:“齊閣老不是也到了江南?”鹽務上的事兒比河道還要棘手,因為牽涉到南京的一些致仕官員,甚至還有宮裏,可以説,就是楊國昌親自南下都不一定搞定,齊昆南下多半也難以打開局面。

林如海點了點頭,説道:“齊大人現在在金陵,與南京户部協商,要拿回南京户部的鹽引發放、核銷之權給鹽院,為着此事,已多有爭執。”賈珩道:“今年北方諸省普遍受災,田糧之税又多作蠲免,北面還要用兵,鹽税這邊兒還是要好生整飭一番,充盈國家財用,不礙社稷大計。”中原之亂的財政支出是宰了衞鄭兩藩這兩頭肥豬填平的,但殺豬過年所獲浮財只能解燃眉之急,不能細水長

內務府的內帑在他的幫助下,陸續宰了三河幫與齊王、忠順王兩頭肥豬,頗為充裕,甚至統籌了一部分銀子供養京營兵馬。

但户部的財政其實已經難以為繼,這不是一個正常朝廷的財政收支。

楊國昌其實還是辦了事的,在其人執掌户部期間,北方諸省因旱情拖欠糧税,皆有不同程度的蠲免,在客觀上緩解了矛盾,又與崇平帝默契地壓制南方士人,相當於官僚集團因地域利益分化,這也是比之平行時空的明末能撐到現在的原因。

嗯,現在還不到給楊國昌蓋棺定論的時候。

林如海憂心忡忡道:“國家財用困窘,先前聽齊閣老提及過,大體還是開源節四字,兩淮鹽税能每年多收二百萬兩,才是長久之策。”兩淮鹽税只是大漢幾處鹽場的大頭,還有長蘆等其他鹽場,甚至雲南也有井鹽,比如雍正年間的李衞,就是尤擅捕盜、巡鹽,先為雲南鹽驛道,後為布政使,然後到浙江巡撫,後來一直做到直隸總督。

賈珩默然片刻,忽而開口道:“如果仍無進展,等河務事罷,聖上許是會派我南下揚州,整飭鹽務。”

“子鈺,你要來揚州?”林如海心頭微驚,有些難以言説。

“是啊,那時候估計就是腥風血雨了。”賈珩目光微凝,面幽冷幾分。

忽而想起先前的揚州知府袁繼衝,回頭可讓錦衣府查查,總覺得此人不是什麼善類。

林如海沉片刻,目光期待地看向賈珩,道:“子鈺能來揚州,想來應能重定經緯,掃除積弊。”不管是他,還是齊昆,面對利益糾葛重重的鹽務都有力不從心之,也就眼前的少年能做這件事兒。

賈珩嘆道:“先等河務事畢班師回京,京營這次抗洪事了,也當回京了。”京營兵馬長期在外,天子雖然不猜忌,但時間長了也讓上下不安,而且軍卒思歸之心熾烈,長久不歸,必然生怨。

兩人説完公事,開始議起家事,林如海關切問道:“玉兒這些年在榮國府,可還好?”賈珩輕聲道:“林妹妹還好,以往身子骨兒有些弱,現在倒是好了許多。”林如海笑了笑説道:“先前聽玉兒在書信中提及過,她讓子鈺沒少費心思,還請了宮裏御醫調養。”這位林鹽院倒也沒有多想,因為賈珩一來已有家室,二來心底隱隱猜測這多半是衝着自己的面子。

因為道理很簡單,到了賈珩這個地位,已經不能簡單視為尋常少年,而應以賈族族長,宰樞之臣而論,一舉一動都暗藏深意。嗯賈珩輕聲道:“林妹妹自來體弱,又隻身在京,思親心切而積鬱,需得好好調養身子,姑父也要保重身子,先前賊人下毒暗害一事,我已着錦衣府暗中查訪,等有了消息,就跟姑父言明。”林如海點了點頭,心道,關照黛玉果然是一多半因着自己。

賈珩道:“還有一樁事兒,需要和姑父言明。”林如海聞言,詫異了下,靜待賈珩所言。

賈珩沉了下説道:“是賈雨村之事,其因薛家之事而丟官罷職。”林如海道:“子鈺先前以書信提及過,我倒未想到,他竟是那般人物。”當初,賈雨村是黛玉的塾師,其上任金陵還是林如海寫的舉薦信,不過林如海也沒有過多評價,只是當面表達了態度,並沒有將這樁事放在心上。

賈珩徐徐道:“姑父,賈雨村丟官後,先到忠順王府效力,忠順王府與我賈家頗不對付,姑父也是知道的,不過忠順王因皇陵之事而奪爵後,這賈雨村又轉頭投效了齊郡王府,現在齊郡王府擔任主簿,齊郡王也與我頗有積怨。”林如海聞言,面微變,目中現出一抹關切,問道:“子鈺如何與齊藩也有着積怨?”這些都是先前在書信中未曾提及的秘事,至於忠順王與賈家有仇,此事林如海自然心知肚明。

賈珩簡單解説了下前事,道:“此事是齊郡王全無宗室氣象格局,宮裏也心知肚明,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林如海聞言,目光微動,一時陷入思索。

怪不得如此年紀身居高位,只怕這條青雲之路,不知遇到了多少驚濤駭

“子鈺你心頭有數就好。”林如海想了想,開口説道。這麼一位軍機重臣也不需要自己提點,説不得他………

賈珩轉而也不再提忠順王,説道:“姑父在揚州巡鹽經年,勞苦功高,等革除鹽務之弊後,應該能遷調京城了,名列部堂了。”林如海搖了搖頭道:“如今鹽法革舊布新,幾是寸步難行,還要再看罷。”就在兩人敍話之時,一個丫鬟道:“老爺,姨太太説後廚已經準備好了晚飯,一會兒上過來,還請老爺和珩大爺用着晚飯。”林如海微笑招呼道:“天這般晚了,子鈺留下用飯,邊吃邊談。”賈珩也沒有推拒,與林如海一同坐下用着飯菜,又敍過一陣,這才離了揚州鹽院。

而隨着永寧伯以及內閣大學士趙默來到揚州辦事,而永寧伯前往揚州鹽院衙門拜訪林如海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一些關係也漸漸擺在眾人面前,揚州鹽院的林如海,背後還站着一尊龐然大物。

神京城,宮苑夜幕降臨,一隻只紅八角宮燈在巍峨、壯麗的殿宇下亮起,瓔珞蘇在晚風的吹拂下輕輕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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