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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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沒辦法的時候,也只能如此。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徐開目光凝了凝,心思莫名,兩河督不和,於河務是禍非福。

河道總督高斌面怫然不悦,沉聲道:“永寧伯,下官為河督多年,可不知什麼叫炸堤!兩位御史查驗過河堤,今天都在這兒,也可以做個見證,倒是河南之堤堰之段,下官聽説河堤殘破,仍在加緊搶修,如需人力物力,大人還要提前説一聲,以免自中游決口,淹沒州縣,黃河改道,可不是鬧着玩的。”見着兩人對峙,左副都御史彭曄眸光深深,賈珩小兒驕橫之氣何其之盛,當朝甚至斥責楊相,區區河督更是不放在眼裏。

不過眼下他們都是坐山觀虎鬥而已。

賈珩道:“本官已着人督修河堤,此次洪汛不能淹沒運河,影響漕運,今天杜總督也在這裏,杜大人為淮揚巡撫,可有看法?”杜季同是位五十多歲的老者,一身緋官袍頜下留着灰白鬍須,捻了捻鬍鬚,輕笑了下,説道:“永寧伯,漕運所走黃河一段,是不能有事兒,不過河務之事,老朽也不怎麼通曉,兩位只管商議,如需地方官員配合抗洪,老朽完全可以淮揚巡撫衙門名義行文諸府縣,甚至兩江總督衙門。”高斌冷笑一聲,説道:“昔年,下官與河東衙門平時各管各攤兒,遇河汛則是共商,現在還沒見着河汛,不過,下官頗為不解,淮河河堤修建已久,年年加固修繕,河南段兒殘破不堪,現在不應該是議着河南段兒。”這小兒倒打一耙,自己手下一攤子的事兒還沒料理好,就貿然手河務。

真要潰堤也是河南開封府、歸德府先潰堤,到時候中游潰了,下游説不得就可保無虞。

見氣氛有些緊張,於德打了個圓場,説道:“賈大人,河務之事可以慢慢商量。”作為從賈珩一介布衣而至今的大臣,看着對面的少年,心頭未嘗不覺得複雜。

以前還能説是武勳,武勳原就走的快,可現在都已經是兵部尚書、河南總督……

這時,一旁默默裝着,徐州知州陪着笑道:“諸位大人,這看着都晌午了,下官備了一些酒菜,要不邊吃邊談?”漕運總督杜季同,笑了笑説道:“這説着説着都中午了。”賈珩也沒繼續問着,眾人開始用着午飯。

在下午又是一番商議,一場河務會議,也沒討論個實質結果。但大抵確定各管各一攤,遇到險情在徐州共商處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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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總督行轅駐節河堤半月有餘……

賈珩在徐州開會議後,即刻返回歸德府,而後在歸德府的虞城縣、蕭縣等地將總督行轅駐紮在河堤,一住就是半個月,甚至在中間,有幾天親自與錦衣衞士抬着土石,此舉自是引得河南官員以及京營軍將的軒然大波。

堂堂大漢三等伯,超品勳貴,親自上堤勞作,一些京營軍將自然也不好閒着,也都紛紛上堤勞作,而原本工期短暫,需得以繼夜勞作的河工,怨氣蕩然無存。

而半個月的光景,整個大漢北方諸省,都陸陸續續下了一場大雨,這場大雨波及山東、山西大部,河南全境,使得北方之旱情,在秋種之前終於為之紓解,而先前興修水水利,開挖蓄水湖和河渠的地方,多得其利,蓄積了一些水,以備不時之需。

至於虞城縣、蕭縣的河堤今天也到了竣工之期。

難得停了雨,天氣陰沉沉的,賈珩與河南藩臬兩司以及河道衙門的官員,在徐州知州鞠昌年、蕭縣知縣胡崇的陪同下,驗收河堤。

此刻眾人站在蕭縣的河堤上,眺望着水勢滔滔的黃河,明顯能夠看到水面急劇上漲,河水嘩嘩淌,只是還未形成河汛,但這般下去最早半個月,就有洪汛,黃河多是在淮北之地潰決改道,飄忽不定。

賈珩目光略過黃河,轉而眺望着淮安方向。

“大人。”就在這時,從遠處跑來幾位軍將。

都是京營的將校,以及果勇營的幾位參將和遊擊將軍。

先前統領騎軍派往山東的果勇營參將單鳴也回師歸來,隨後投入到修堤事宜中。

“諸軍“賈珩目光掠過一張張將領的悉面容,道:“在河南幾月,諸位也辛苦了,藩司準備了酒,犒賞一眾兄弟,好好休息兩天,分段前往歸德駐守。”

“是。”眾將齊聲應是,聲音洪亮。

一些步卒軍將,先前並未廝殺,現在築堤雖然勞累,但無傷亡之險。

“河台的廳、汛沿岸都要駐紮在河堤,隨時支應,本官這段河堤斷斷不能有差池,相關丁夫都駐守在河堤上,嚴陣以待,謹防河汛!”賈珩收回目光,轉身對着身後的河道衙門,以及河南藩臬兩司的官員鄭重叮囑説道。

一眾河道官員紛紛稱是。

經過這半個月的駐河辦公,通過十幾萬軍民、河工的口口相傳,永寧伯吃住都在河堤的名頭已經傳遍了整個河南。

“蕭縣河堤附近鄉里的百姓,都即行疏散至高處。”賈珩轉而又看向管轄蕭縣、碭山兩縣的徐州知州,沉聲説道。

縱賈珩不是頂頭上司,徐州知州鞠昌年也不敢怠慢,連忙拱手道:“永寧伯放心,州衙已經與蕭縣勸導、疏散百姓,縱有險情,也不會波及沿河鄉亭百姓。”賈珩點了點頭,望向一眾官員,勉勵説道:“諸位都辛苦了,今回縣衙,用罷飯菜,最多再堅持一個月,過了這次夏汛,也就雨過天晴。”這次以徐州為界,兩衙管轄各自一段,其實他這邊兒需要照顧的地段兒還要長一些,當然南河河台那邊兒也不輕鬆,還要顧及着淮河等地的河堤。

一眾官員也拱手稱是,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永寧伯在此,他們這段時間也不能在縣衙待着,也只好在河堤上搭起了草棚,身上都快發黴了。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錦衣校尉匆匆而來,立定身形,抱拳説道:“都督,神京來報,朝廷欽差,內閣大學士,刑部尚書趙閣老已到了蕭縣驛館,帶有聖上給都督的口諭。”經過這段時間,刑部尚書趙默出了京,坐鎮清江浦的南河,今正好到了蕭縣。

賈珩沉片刻,看向一眾官員,道:“諸位,回縣衙,朝廷來的欽差。”此刻,蕭縣,驛館內屋脊上積蓄的雨水沿着檐滴落在一口黑水缸裏,發出“啪嗒”,“啪嗒“聲音,在這個天昏沉的下午,無疑更為顯得更為幽靜。

廂房中,略有些泛黃的蚊帳中,刑部尚書趙默一身常衫,就着一盞燭火,手中拿着一本書翻閲,聽着外間的聲音,抬頭看向窗外天,昏昏沉沉,連驛站庭院中種植的樹都枝葉青翠,鬱鬱葱葱。

“久旱成雨,久旱成雨。”趙默目光憂慮,喃喃説道。

這一路而來,經過河堤,就視察了下河南境內河堤,河堤見着修繕、加固痕跡,可見永寧伯已有所預備。

但這場暴雨顯然不僅波及了黃河,還波及到清江浦等地,如果一同氾濫,顧此失彼,那就麻煩大了。

這位曾在江左之地為布政使的閣臣,比誰都知道江淮之地的地貌特點。就在這時,一個長隨隔着簾子在廳中喚道:“大人,永寧伯已到了蕭縣縣衙。”

“準備馬車,待本官更衣,這就前往縣衙。”趙默也沒有什麼誰的問題,放下手中的書,説話間,就去換着官服。

蕭縣縣衙中,賈珩坐在大堂條案後,手中拿着一份圖冊,正是黃河在河南之地的經水域圖。

黃河開封至徐州段,目前危險之地其實也就三處,一是開封,這都不用説,地上懸河。其二,就是歸德府,其三就是蕭縣,雖將河堤都修繕好,但天災面前,究竟能起多少作用,誰也説不了。

萬一潰堤決口,就需要及時做好洪保住大城。

見賈珩愁眉不展,關守方道:“大人無須憂慮,今年河水雖然豐沛,但如今河堤均已加固,應該不會有什麼差池。”賈珩放下手中輿圖冊子,目光深深,説道:“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不遠處坐着的徐開,看着那少年,心頭複雜。

這半個月,他都看在眼底,這位永寧伯吃住都在大堤,不停召見京營軍將,鼓舞着軍心士氣,甚至親自陪着士卒擔土抬石,連續幹了好幾天。

雖然此舉有擺手腕之嫌,但能有這番率先垂範,身先士卒的表現,堪具大漢之軍機輔臣。

不遠處坐着的河南布政使司的馮廉,心頭也有幾分佩。

能打仗的武勳並不稀罕,但這樣還通達政事的武勳,就有些少見了,這種人只怕自己謹慎一些,能歷經幾朝而不倒。

“大人,趙閣老到了。”就在徐開思量時,一個錦衣親衞進得官廳,立定身形,朝着賈珩稟告道。

“隨本官去。”賈珩面一肅,説着,領着眾人出了縣衙接趙默。此刻天氣陰沉,空中還飄蕩着細細雨絲,眾官員站在縣衙門口,看向乘着馬車而來的趙默。

“下官見過欽差,恭請聖安。”賈珩朝着趙默拱手説道。身後官員紛紛躬身行禮,齊聲見禮。

賈珩對趙默也不算陌生,先前就有鋒,不過在地方官員面前,各辦各的差事,也不會將爭執擺在明面上。

趙默目光掠過一眾官員,目光在那少年身上停留了下,高聲道:“聖躬安,聖上口諭,永寧伯坐鎮河南,統籌河東防汛事務,嚴備夏汛,如有險情,及時上報神京。”例行的口諭而已,意思是朕知道你在河南,目光關注着你所行所為。

“臣遵旨。”賈珩領了諭旨,目光平靜地看向不遠處的趙默,伸手相邀説道:“趙閣老,裏間請。”趙默點了點頭,也不多言,在一眾官員的簇擁下進得官廳中。

分兩側落了座,因為賈珩是超品武勳,趙默是欽差,又是閣臣,也很難説雙方誰的官職更大,雙方都平等列坐。

“趙大人來的正好,蕭縣的這段兒河堤今竣工。”賈珩開口打破沉默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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