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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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就在這時,現任河東總督衙門的管河同知關守方,聽到消息,領着河道衙門的中下級官吏,從河堤上快步而來,近前,朝着賈珩高聲喊道。

“關同知,虞城到蕭縣的河堤,預計多久能夠修完?”賈珩看向一臉泥水的關守方,高聲問道。

關守方高聲道:“回稟大人,白天夜裏兩班倒,仍需要二十天,河堤經年不修,此地相對更為平緩,水勢下移,一旦壅,決口之險更大,還當集中人力加高加固。”賈珩皺了皺眉,問道:“如是加派一半人手,能否在半個月內加固好?”關守方想了想,説道:“再需三萬人,再統籌一番,工期定能大為縮短。”賈珩沉片刻,轉頭看向一旁的歸德府知府,道:“譚知府,歸德府還能徵發多少勞力?是否會耽擱農忙?”河南三四月受災嚴重,多地減產,故而也談不上什麼太多農忙,因此基本沒有多少收成,甚至朝廷都今年沒有提及河南的夏税,但賈珩仍是從太倉中轉運給神京,以完夏税。

除卻汝寧府以及開封府的部分州縣免去今年夏税,今年如河南府、歸德府、南陽府、衞輝府、彰德府、懷慶府的賦税則是酌情減半,所繳部分留在藩庫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如果結合着汝寧民亂,開封府被破,似乎也應了一句話,“會哭的孩子有吃”。

譚時良是一位四十歲出頭,麪皮白淨,頜下蓄着短鬚的中年官員,思忖了下,高聲道:“制台,歸德府倒是還能再出六七千丁壯,不過河役繁重,一個不好,就有傷殘,因為河南之地酌免了過半夏税,百姓反而各忙着農務,心存疑慮。”普通百姓之家顯然不想因為河工事務影響了勞動力甚至致殘,官府不攤派徭役,現在反而得了飽食,人人觀望,疑慮不已。

賈珩沉片刻,説道:“官府要積極動員民夫上河修堤,一人上堤,家中可得米糧補貼,歸德府沿河百姓多蒙河患不擾,更要動員上堤,對其曉之以義,如果洪汛一起,百姓離失所,土地受了洪水衝擊,秋糧也要被耽擱着。”之前百姓全憑自願,對官府的信譽心懷疑慮,因此來的民夫一開始倒不怎麼多,後來官府真的給百姓發糧食到家,雖然不多,但在青黃不接的時候,無疑是救命口糧,一家都得飽食。

再加上開封府為省城,從上到下重視程度較高,後來人人踴躍爭先,開封府的河堤就是在這種奮勇爭先的大環境下迅速修繕加固好。

其實,在官府層面其實都有一些不理解,白花花的大米發給窮人……

河南總督衙門的解釋是以工代賑,以米糧募集百姓興修水利。

不過,隨着農忙時節到來,青黃不接、家中口糧難以為繼的時候也漸漸過去了,夏季農忙不管減產如何,總算是自家的田地,農活也沒有那般繁重,那麼河役就成了退而求其次的選項。

在時間倉促的前提下,人手就多顯不足。

賈珩沒有説如何動員,但歸德府知府也沒有問,還能如何?

就是以宗族、鄉賢以保甲為單位向下攤派徭役,所不同的是不讓你白乾,而是給你一定米糧貼補,這時候還不上堤,就是不識朝廷大義的刁民。

馮廉看着對面的少年,聽着少年之言,心頭微動,隱隱有些古怪。

原本以為在河南對士紳進行打擊,行酷吏之實,對官員嚴肅整飭,得管不聊生,而對百姓賑濟寬緩,這一副官場異類的模樣。

如今看來,只是有良心,但的確不是異類。

想想也是,如果真是愣頭青,也不會以寧國遠支取得如今的權勢地位。

誰也不能忽視的是,賈珩以年未及弱冠之身成為朝堂重臣,肯定是有着兩把刷子。

凡所行事,必有憑仗。

翰林侍講學士徐開看着這一幕,面思索。

眾人説着,進入一座搭建好的木棚,開始佈置相關的河務。

“河東河道過蕭縣後,應由南河總督衙門進行檢視,徐翰林,即刻給南河總督衙門行文,催促其至徐州,共商河汛會議。”賈珩落座下來,吩咐道。

在河段防務上,河東屬於副河,而南河河台那邊兒卻屬於總河,兩邊要協調河汛事務。

徐開拱手道:“下官領命。”説着,就在棚中接過書吏遞送來的紙筆,開始向南河總督衙門書寫行文。

賈珩看向奮武營都督戚建輝以及龐師立等人,問道:“目前京營在河堤上有多少人?”戚建輝抱拳道:“回稟大人,京營四萬步卒,兩萬騎軍,河南新建的河南都司一萬五千府衞俱在此處。”賈珩問道:“將校士氣如何?”

“步卒多未打仗,對修河之事倒並無異議,只是離京月餘,思鄉情切。”戚建輝敍道。

賈珩想了想,道:“稍後,召開千户以上軍卒,本官要訓話。”軍卒士氣,這段時間也需要格外關注,冒着雨也要修河堤,時間一長就容易有怨氣,這段時間,他也要住在河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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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崇平帝:賈子鈺在河南坐鎮,應是無虞……

就在賈珩在歸德府安撫將校,並在沿河巡查河堤之時—四天後,淮安,清江浦河道總督衙門,官廳之中,人頭攢動,今天無疑又是豔陽高照的一天,甚至天氣還有些濕熱。

河道總督衙門高斌看向下方坐在小几旁的左副都御史彭畔。

“彭大人,這該查的賬目也查過了,不知什麼時候回程?本官也好相送相送。”高斌放下茶盅,面帶微笑的看向對面的中年官員。

這幾天,左副都御史彭譁將河道街門的一些陳年舊賬查閲了個遍兒,自是什麼事兒都沒有。

事實上,也不可能有,因為用在河務上的銀子,究竟多少用在河工上,原本就是一筆糊塗賬,明面上的賬簿肯定不會有太多問題,因為朝廷每年都會派人核查。

左副都御史彭譁一身緋官袍,其人面容俊雅,笑道:“高大人先別忙着下逐客令,本官聽説河南那邊兒的行文又到了河台,河南前天下了一場暴雨,這兩天雨水也沒停着,也不知這幾天還下不下?”高斌搖頭道:“入夏以後,有雨還不是平常中事,再説本官聽説河東街門。緊急修堤,倒也不知平裏人到哪裏去了,前河道總督、河南巡撫都有貪腐等事。”彭譁聞言,目光深處閃過一道冷意,沉聲道:“前河南巡撫周德楨身陷賊手,高大人,死者為大。”不管是河東總督,抑或是河南巡撫,無一不是齊黨中人,彭譁聽到這話自然不樂意聽。

不過,既然齊黨的副河沒了,浙黨的河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如河堤一旦決口,不知多少百姓蒙受水災,死於非命,百姓的命難道不大?”高斌冷哼一聲,道:“至於江淮之地,縱有梅雨連綿,往年也很少成汛,縱然成汛,南河沿河河堤,也能阻擋。”右僉都御史於德笑了笑,打了個圓場道:“河堤既已加固,想來有備無患,我等説來也離京快半年了,倒也該回京覆命了。”彭曄道:“於大人,河務之事緊要。”於德先是一怔,旋即自失一笑,説道:“下官是離家近半年,倒有些思鄉,不過還是朝廷河務要緊。”就在這時,忽地天變了下來,官廳之中眾人都是一愣,繼而就是離座起身,看向陡然陰沉下來的漆黑天

“咔嚓……”伴隨着一道閃電,繼而是“隆隆“的雷霆聲,天地之間瞬時間就是風雨大作,滂沱大雨降下,不大一會兒,天際一片昏暗,疾風驟雨。

“嘩啦啦……”雨滴迅速落將下來,不多一會兒,暴雨滂沱,風雨如晦。

彭曄看了一眼南河總督高斌,意味深長道:“高大人,本官估計是走不了,要向朝廷上疏,江淮有雨,警視夏汛。”高斌面略有幾分陰鬱,沉聲道:“河堤可擋三十年一遇之大洪水,彭大人既然願意留下,那就留下吧。”就在這時,外間來了一個書吏,神匆匆進入官廳,拱手道:“高大人,從河南總督衙門過來的急遞,説要大人前往徐州共商防汛諸事。”高斌皺了皺眉,接過公文,閲覽而罷,沉聲道:“知道了,本官明天即刻前往啓程前往徐州。”説完,看向於德以及彭曄兩人,説道:“下官還要至後堂,向朝廷書寫奏疏,之後還要前往徐州,就失陪了。”

“好説,好説。”於德點了點頭。

左副都御史彭曄,嘴角噙起一絲冷笑,眸光閃爍着思索之

他是看不出河務堤堰上有多少貓膩,但經杜季同提醒,河堤上可以做的文章很多,偷工減料,以次充好,表面上是本看不出什麼問題,但真的洪水來臨,能經得多少衝擊,這誰也説不了。

至於賬簿,是查都不好查的,具體多用了多少土料,誰知道?本不好核算。

“高大人留步,現在梅雨有成汛之險,我等為巡河欽差,也當前往徐州與河東方面會商。”彭曄忽而開口説道。

高斌面變了變,轉頭看向彭曄,沉聲道:“彭大人既是要去,那就跟着吧。”説完,拂袖而去。

回到書房,伏案寫完奏疏,向神京奏報雨情,從案牘後抬起頭來,對着書吏説道:“先回府。”希望這雨不要下太久,高斌這般想着,離了河台衙門,返回府中,剛沿着抄手遊廊準備前往花廳,此刻鄭氏從後院花廳中走出,站在廊檐下,急聲問道:“老爺,這天怎麼又下起雨了?”高斌面陰鬱,如同外間陰雲密佈的天空般,沉聲道:“收拾一番,老爺我要前往徐州,與那黃口小兒共議防汛之事。”兩河總督,一方召集河務議商,另一方不到,將來有了事務,吃不了兜着走。

“黃口小兒,黃口小兒。”掛着廊檐下的一隻鸚鵡唧唧咋咋,鸚鵡學舌。鄭氏吩咐完丫鬟忙碌,憂心忡忡道:“老爺,這般大的雨,不會出什麼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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