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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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夥勢力以羅進忠、王思順、賀國盛、李延慶為首,手下各領着一兩千賊寇,都是高嶽樹起“奉天倡義、反漢復明“旗幟,從開封府周圍的臨近府縣聞訊趕來的各路賊寇頭目,原本就帶有部下,再通過殺官造反,釋放囚犯,收攏降服,迅速壯大了人手。高嶽眉頭皺成“川“字,面凝重,問道:“先生之言不無道理,城內一些人原先就對我當這個帶頭大哥不很服氣。”原本他帶着四千餘眾,軍械齊全,戰馬齊備,可謂兵強馬壯,加上又先一步打破開封府,名義上就對這些人有號令之權,如今這般一折損,這些人還能不能聽他的號令?

多半是不能了。

邵英臣沉聲道:“將軍,這次朝廷在汜水關早有防備,並以輕騎伏擊我軍,可見開封府失陷消息已經傳至神京,引來朝廷大軍會剿,唯今之計,還是當避其鋒芒,依在下之見,將軍不妨棄了這開封府城,從響應而來的豪傑義兵中揀選願意跟着我等離開的壯士,先行前往汝寧府,再謀南略江淮,不知將軍意下如何?”這幾天在開封府,他已經看透聚集而來的這些豪傑,只能用來消耗朝廷力量,不可共謀大事。

這也是邵英臣對高嶽評價高於旁人的緣故,高嶽手下雖然也有一些匪氣難改,但盜亦有道,傷天害理之事還都是個別,不像這些時間聚集而來的“義軍”無法無天。

可偏偏推翻大漢朝廷,又離不得這些人。

邵英臣此言一出,黎自鐵青,説道:“大哥,我們這一走,這江湖上的各路英雄傑該怎麼看咱們?剛剛樹起義旗,因為吃了—場敗仗,就怕了朝廷了?有老八的仇,要不要報?”在一眾兄弟中,黎自排行第三,而老八正是斷後而死的魏嵩。

黎自怒氣衝衝説着,看向一旁的衞伯川和賴海元以及面蒼白的馬亮,怒喝道:“五弟、六弟,七弟,你們説這口氣,咱們能嚥下去嗎?”衞伯川眉頭緊皺,高聲嚷道:“大哥,我們在開封還有幾萬人,怎麼也要和朝廷拼上一場,怎麼能逃走?”賴海元也憤然説道:“是啊,大哥,兄弟們東躲西藏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鬧出這麼大的響動,聚集這麼多人,也該是時候拼上一拼,還有先前那些好兄弟,他們死的慘啊。”雖然幾人因為兄弟情誼,沒有指責高嶽“魯莽”,但反而是這種要報仇的態度,讓高嶽心頭一沉。

按説這等情況,撤出開封府無疑是明智之舉,高嶽最好是“兄弟受難,痛煞我也”,然後仰天吐出一口血,暈倒過去,然後挽回人心的同時,還能趁着吐血暈厥,將剩餘人馬撤出開封府城。

但高嶽還沒有這種表演天賦,只是面黑如鍋底,直覺心如刀絞,額頭青筋跳起,心頭羞愧與憋屈、窩囊以及憤怒織在一起。

邵英臣看着這一幕,眉頭緊皺,面陰沉不定,卻一言不發。如是宋江身旁的吳用,這個得人怨恨的的惡人,為了公明哥哥,吳用那就當了,可惜邵英臣不是。

高嶽虎目環視着一眾兄弟,沉聲道:“好!你我兄弟,就在這裏陪着朝廷拼—場。”邵英臣聞言,心頭一凜,張了張嘴,見羣情憤,終究將到了嘴邊兒的話嚥了回去。

正心頭嘆氣時,高嶽轉頭看向自己,目光復雜。

“邵先生,高某讓你失望了。”高嶽忽而開口説道。

一開始,先前這位智謀之士就勸説他不要在開封府逗留,待攻破開封城後,就領着聚攏而來的豪傑義士返回汝寧,攻略淮南,説來説去是他貪心不足,非要率領輕騎奔襲洛陽,方才落下這等田地,現在讓他撤離開封,他又要一意孤行。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將軍説的哪裏話來。”邵英臣整容斂,勸説道:“如今雖有小敗,但此地聚集數萬義士,共襄反抗朝廷的盛舉,如果萬眾一心,同舟共濟,未嘗不能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還請將軍萬勿灰心,事仍有可為之處。”轉念之間,也有些理解高嶽心頭所想,這般一走,不僅僅是名聲的問題,還有人心的問題。

剛剛吃了一場大敗,手下兄弟慘死不少,結果二話不説,離開開封府,這等膽小怕事的舉動一有,手下人心就散了,此外還有名聲的問題,名聲好了,哪怕兵馬散,只要還有核心兄弟,將來還有招募兵馬的可能,如果名聲臭了,那立身之基就蕩然無存。高嶽説着,看向黎自等人,説道:“幾位兄弟先去好好歇歇,打起神,等候和朝廷決一死戰,馬亮兄弟也趕緊請個郎中診治。”黎自、衞伯川、賴海元、馬亮抱拳稱是。

等幾位兄弟離開衙堂。

高嶽看向邵先生,道:“先生,我意領兵與朝廷死戰到底,但開封府人心不定,還請先生為我出謀劃策,收拾人心。”現在是他剛剛大敗,未必能號令得開封府內的羣雄。

邵先生沉片刻,低聲説道:“將軍當以大義召,以財貨賞,如今諸位兄弟為反抗朝廷而折損,明當設靈堂,舉哀兵,凝人心!”高嶽聞言,心頭一震,有些明白邵英臣所言。

就是對三千兄弟的後事大大辦,舉着哀兵,然後對朝廷討伐,那麼以大義名分壓制,那麼就是敗了,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高嶽看向邵英臣,説道:“先生,如今開封有累卵之危,我在這裏與朝廷大軍廝殺,只是還放心不下先生。”就算手下大敗,他仍有信心帶着一眾兄弟,逃出朝廷的圍攻,向汝寧而去,但帶着邵先生就多有不便,而邵先生是他後續能夠建立大業的機會。

説着,看向一旁的詹惟用,道:“老四,你素來謹慎穩重,你護送着先生前往汝寧,如果這邊兒事有不濟,我就領着兄弟返回汝寧。”汝寧府羅山縣城還有麻六以及時常做着後勤軍需等事的二當家張升領着兩千核心賊寇以及一萬多人留守。

詹惟用驚聲問道:“大哥這是何意?”邵英臣面微變,也是驚疑不定地看向高嶽。

高嶽目光咄咄地看向邵英臣,語氣低沉説道:“先生呆在開封之地,不太安全,先生先一步離開這是非之地,如果我與朝廷決戰獲勝,那時再請先生過來,共謀大事,萬一事敗,那時再與先生重逢。”這就是他先前所下定的主意,他領着殘兵彙集各路的義軍與朝廷死戰,而邵先生先逃亡出去,縱然事敗,他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反正這般多年都已經過來了。

不提高嶽如何安置手下人手,要和官軍決一死戰。神京城,宮苑,清晨金晨曦披落在大明宮偏殿上的屋脊上,琉璃瓦反出金光輝,而大明宮內書房中,一道身形消瘦的人影自太師椅上,為東面軒窗的晨光倒映在一旁的高几上和書架上。

崇平帝手中拿着奏疏,閲覽而罷,放到一旁,面陰沉不定。這位中年天子僅僅歇息兩,情況稍稍好上一些,就不顧太醫和宋皇后的規勸,天剛矇矇亮,就起得牀來,來到大明宮處置政務。

戴權在樑柱後垂手侍立,張了張嘴,還是將勸解之言嚥了回去,他這幾天還是少説話,多做事,比較好一些。

崇平帝冷聲道:“好一個衞鄭兩藩,收買錦衣千户,私蓄甲兵,囤聚糧襪,這是要做什麼?造反嗎?”這是河南府尹孟錦文與賈珩聯名所上奏疏,以六百急遞送至神京,其上不僅詳細記載了追繳鄭衞兩藩米糧的經過,並且參劾兩藩在河南府侵佔糧田、藩邸子弟踐踏國法、惡奴欺壓良善的斑斑惡跡。

同時,在賈珩所附送的錦衣府密奏中,更將兩人收買洛陽錦衣千户所千户的事蹟,對抗錦衣監視的奏報。

“戴權,派人將這些奏疏遞送給重華宮。”崇平帝沉片刻,壓下心頭的怒火,冷聲道。

鄭衞兩藩是上皇的侄子,如今在地方橫行不法,他自然要處置,但又不能不顧及上皇還有天家宗室在外人眼中的和睦。

戴權連忙應道:“奴婢遵旨。”上前收攏了奏疏,然後吩咐着內監,前往重華宮遞送奏疏。

崇平帝又拿起奏疏批閲着,然而連續翻閲着奏疏,扔到一邊兒,繼而面怒氣翻湧,原本休息幾天,已見紅潤的臉頰重又冷硬如鐵。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宮女和內監的喚聲,宋皇后從外間款步進來,一身淡黃宮裳,雍容雅步而來,柔聲道:“陛下,已時了,該用着早膳了。”看着自家丈夫埋首案牘、宵衣玕食的樣子,宋皇后凝了凝美眸,心頭幽幽嘆了一口氣。

這般下去,怎麼得了?

但陛下一向執拗,她勸説多次,仍不怎麼聽着。

見宋皇后到來,崇平帝拿着手中的奏疏,憤然道:“梓潼,朕不過處置幾個御史,現在科道清齊上彈章,勸諫朕不得因言獲罪,這個王恕,一大把年紀,老糊塗了,還來上疏,勸朕制怒?”昨,崇平帝讓戴權督令左都御史許廬,嚴加整飭都察院,並對雲南道御史龔延明下獄論罪。

不想,今天就恍若捅了馬蜂窩,科道御史和翰林院的清齊齊上着奏疏,勸諫崇平帝廣開言路,對科道言官不可因言獲罪,甚至就連一些六部九卿的官員,如大理寺卿主恕,也上疏勸諫崇平帝,保重龍體,不好因怒罪人。

而這恰恰如火上澆油,讓崇平帝更為惱火。

其實,科道清上疏,更像是科道言官的人人自危之舉,畢竟先前彈劾賈珩的奏疏,在通政司都要摞成小山,不少言官人人有份兒,誰也説不上獨善其身,那麼天子對都察院如此不滿,是否會擴大到自己頭上。

見崇平帝臉不對,宋皇后近前,拉過崇平帝的手,柔聲問道:“陛下息怒,對於此事,內閣的幾位閣老怎麼看?”如果內閣閣臣也贊成整飭科道,將先前彈劾奏疏的相關御史查辦,那事情就好辦很多,這也是崇平帝以往經常使用的策略。

崇平帝放下奏疏,離了書案,冷聲道:“等會兒,朕就召集幾位閣臣和都察院的許卿等人計議朝政。”説着,隨着宋皇后向着東暖閣而去,戴權連忙領着一眾內監隨後跟進,伺候天子用着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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