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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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河南都司已調遣衞所大軍剿捕賊寇,京營出兵河南,無異於重複派兵,不是徒耗錢糧,又是什麼?

賈珩聞言,凝了凝眉,一時無言。

其實,也是對河南局勢的擔心,牛繼宗以及五軍都督府的一些將校前往河南督導剿寇事宜,旁人他不知道,牛繼宗什麼水平,他還不知道?

隱隱有些擔憂,只怕賊寇越剿越多,再有不測之變,就不好收拾了。

現在沒辦法,只能回頭讓錦衣府向河南加派人手,探察河南事務。

崇平帝這邊兒不知賈珩心頭的隱憂,又是叮囑了京營練兵事宜。

及至晌午時分,賈珩才離了大明宮,遵循着崇平帝先前的旨意,並未再回武英殿,而是打算回府用過飯去,先去京營待一個下午,等晚上再回武英殿值宿軍機。

榮國府,榮慶堂此刻,廳中桃紅柳綠,珠翠環繞,鶯鶯燕燕,聚之一堂。

賈母笑意地坐在羅漢牀上,身後丫鬟鴛鴦、琥珀捏着肩,侍奉着茶水,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鳳紈則在左邊下首列坐,至於右邊的繡墩上,釵黛、、探、雲岫則列坐,寶玉也在黛玉和湘雲跟前兒坐着。

這兩,因為賈政一來招待登門道賀的原工部同僚,二來悉通政司的諸般事務,就沒空搭理寶玉。故而寶玉除卻檢討書寫完,給賈珩審閲,得了賈珩允准過關,也就還未去着祠堂跪着。

此刻榮慶堂中眾人,都將一雙好奇的目光落在一個着布衣衫的老嫗身上。

老嫗以藍包頭巾包裹,髮絲如銀,臉上溝壑叢生,一笑起來,就連臉上的褶子也都舒展開一些,嘴裏現出幾個黑黢黢的豁牙口。

正是劉姥姥。

去歲冬,因家中生計艱難,劉姥姥領着孫子板兒前來榮國府尋着鳳姐,鳳姐就讓平兒支取了二十兩銀子給劉姥姥家過年。

待過年時,劉姥姥就領着板兒再次來見鳳姐,給鳳姐磕頭,後來一晃就兩個多月過去。

這兩天,賈母因為賈政升官兒的事高興。

鳳姐知道賈母喜歡熱鬧,見劉姥姥説話應對都有意思,昨個兒就吩咐周瑞家的喚劉姥姥上門過來,給賈母説笑解悶兒。

果然,賈母見了劉姥姥,聽其講着莊田裏的農家事兒,質頗高,一張慈眉善目的臉,笑意樂呵呵不停。

王夫人、薛姨媽等幾個也在一旁面帶微笑,同樣目不轉睛地看向老嫗,就連邢夫人這幾天也從賈赦放的“悲痛”中恢復過來,看向衣衫簡陋,鬢髮如銀的劉姥姥。

這大抵是一種優越作祟。

“老親家,這幾年莊田裏收成怎麼樣?”賈母笑問道。

劉姥姥臉上笑意斂了一些,道:“這幾年,天公不作美,收成不怎麼樣,今年冬上,倒是下了一場好大雪,想來是個好兆頭呢,我們莊稼人只能靠天吃飯,這天公一不做美,就吃能喝西北風。”賈母點了點頭道:“這幾天天氣是反常的,冬天冷的很,夏天的暑天又格外長。”

“你老親家説的是,冬天有時候還不見雪,乾冷乾冷的。”劉姥姥笑道:“倒是夏天就好了,雖然頭毒了一些,在莊田裏能下河洗澡,還能捉田螺,摸摸魚什麼。”見劉姥姥描繪着一副田園牧歌的場景,幾個姑娘自是聽得入神,如湘雲、黛玉臉上都見着嚮往之,寶玉臉上更是怔怔,慨道:“田園牧歌,早出晚歸,平生如此,餘心可趁。”湘雲笑了笑道:“愛哥哥是要做隱士嘛?”寶玉一聽“隱士”之稱,臉漸漸發苦,分明從腦海深處浮起一些痛苦記憶碎片,滿月臉盤兒上的神一時間就有幾分不自然。

當初,賈珩曾在榮慶堂因寶玉大發“讀書無用論”,以隱士之言訓斥寶玉為缸中米蟲,昔之語,言辭烈,猶在耳畔,幾乎是寶玉記憶中的苦痛。

黛玉拿起手帕抿了抿嘴兒,星眸波熠熠,同樣想起了前事。

寶釵轉眸看了寶玉一眼,從鶯兒手裏接過茶盅,低下螓首,抿了一口。

這邊兒,劉姥姥笑道:“聽説府上前不久有了一樁喜事?”賈母笑了笑道:“老親家也知道了?”

“就是聽説了,才是過來沾沾喜氣呢。”劉姥姥笑道。

這話賈母自是愛聽,賈母笑道:“也不值當一直提着,原本是從五品,現在升了四品。”劉姥姥笑出黑豁牙,也是實誠,問道:“我們那常説七品縣太爺,那縣太爺出行都多大的派場,這四品比着七品,也不知是多大的官兒,是比着七品要小一些?”説着,掰着手指頭,低聲道:“四,五、六、七,這比着七品官兒要小上三品?”劉姥姥此舉,並未讓人覺得不會説話,反而讓廳中眾人都覺得大為好笑,就連王夫人,面上也現出矜持的笑意。

鳳姐嬌媚的少婦臉上見着淺淺笑意,笑着解釋道:“姥姥這就有所不知了,這官兒大小可不是這麼排着呢,是從小往大排,一品最大,九品最小,裏面可還分着正從呢,咱們老百姓常説,這七品官兒,就是芝蘭綠豆大的官兒,四品可比七品,要足足大上六級。”劉姥姥笑道:“不想這裏面還有這般多的講究?七品是芝麻綠豆大小的官兒,那四品想來就是蘋果那般大的官兒,那一品,就的是南瓜那般大的官兒了。”説着,兩個手臂一張,比畫着南瓜的模樣。

見得劉姥姥這般煞有介事一幕,眾人都是輕笑了起來,倒是將劉姥姥笑得愣了下。

湘雲笑道:“那珩哥哥是一品官兒,可不就是南瓜大的官兒?”眾人聞言,原本還沒聯想到的,愈是笑了起來。

黛玉煙眉之下,星眸彎彎成月牙兒,似乎覺得這類比着那位平時威嚴肅重的珩大爺,有些好笑。

寶釵也輕輕笑了笑,如兩彎翠羽的秀眉下,水潤杏眸閃了閃,暗道,也不知珩大哥聽了這話會是什麼神情?

待眾人笑過,賈母笑了笑,道:“在這神京城中,到處都是達官顯貴,四品官兒而已,也談不上什麼高官顯宦,只怕在這大街上一扁擔打下去,就是一個四五品官兒呢。”分明還記得賈珩先前所言的唯有三品官兒,在此達官顯貴遍地走的神京城中,才為高官顯宦。

劉姥姥笑道:“老太太這話説的。”就在眾人説着話之時,忽地外面就有人來報,“老太太,二太太,王家義大領着姿姑娘來了。”賈母臉上笑意澹了一些,心道,這王義媳婦兒過來做什麼,上次因着元婚事的事兒,就鬧得闔家不寧的,每次過來就沒少起着風波。

那嬤嬤又道:“説是過來看看二太太,另外慶賀着二老爺的喜事兒,帶了一些賀禮來。”王夫人起得身來,道:“老太太,我去義哥兒媳婦兒。”劉姥姥看着這一幕,心頭略有些詫異,尤其是留意到賈母臉上的喜澹了一些,暗道,難道是不喜的親戚登門?

不多時,就見王義媳婦兒領着女兒王姿,隨着一羣嬤嬤,款步進得榮慶堂。

這位少婦二十七八歲,一張瓜子臉,麪皮白淨,容顏姣好,着青裙衣衫,雲髻粉鬟間別着一碧玉鳳釵。

身旁的小姑娘王姿,韶顏稚齒,上着粉小襖,下着素襦裙,柳葉彎彎眉下,眸子黑白分明,臉頰白皙粉膩。

王義媳婦兒近前,先朝着賈母盈盈福了一禮,笑了笑道:“老太太,姑母,可跟你道喜了,昨個兒我聽説姑父升了通政司,原想着過來道喜,但家中一直有事牽絆着,不開身,今個兒終於開身,就過來看看。”算是解釋為何前兩未曾前來的緣故。

伸手不打笑臉人,賈母也笑了笑道:“義哥兒媳婦兒客氣了,昨個兒見着來問候的嬤嬤,快請坐。”這時,嬤嬤搬過繡墩,待王義媳婦兒落座,其所帶的女兒王姿,也在薛姨媽笑意盈盈的招呼下,向着寶釵而來,喚了一聲:“寶姑姑。”寶釵微笑點了點頭,拉過王姿的小手,柔聲問道:“這幾天,姿兒在家裏做什麼呢?”

“跟着嬤嬤學作女紅呢。”王姿十二三歲,聲音多少帶着幾分童音的稚、糯軟,而且似有些怕羞,微微垂下螓首,不時拿眼打量向湘雲、黛玉幾個姐妹。

寶玉此刻幾是目不轉睛地看着王姿,對這個與他年齡差不多少的侄女,他見着也有幾分親近。

王義媳婦兒笑着與賈母寒暄罷,看向一旁的劉姥姥,笑道:“這位老人家看着面生的見緊,不知是?”鳳姐笑着接話道:“嫂子,這説來還是咱們家的老親呢。”説着,不待臉上現出驚訝之的王義媳婦兒相詢,鳳姐將劉姥姥的女婿——王狗兒祖上和王家連宗的事説了。

王義媳婦兒聞言,那張豔麗的瓜子臉上堆起笑意,説道:“原來是劉姥姥,我瞧着方才那麼親切呢,原來是老親了。”劉姥姥笑了笑,道:“我見着這位太太也親近。”

“我可不敢當太太。”王義媳婦兒連忙説道。

雖然自家婆婆在戰亂中遭劫,但老爺還有幾房姨娘還在,尚輪不到她稱上什麼太太,在家中也只是

賈母這時,接過話頭,問道:“你公公他現在去了北平?”

“去了北平也有半個多月。”王義媳婦兒回答着賈母的問話,笑道:“怎麼不見姑父?”賈母笑了笑道:“他去衙門了,不過這都近晌了,也該回來了。”

“其實,這次過來還有樁事和姑父請教。”王義媳婦兒忽而開口道。

賈母好奇道:“義哥兒媳婦兒尋着寶玉他老子做什麼?”王義媳婦兒嘆了一口氣,道:“還我家裏那口子,他在西城做了點兒當鋪生意,鋪子裏的吳掌櫃有個兒子是個莽撞的,因為一個客人贖當一個物件兒起了爭執,就將人打了,然後吳掌櫃的兒子現在被關押到五城兵馬司,聽着京兆府那邊兒的意思,要判徒兩年,那家掌櫃是我家那口子的得力人,現在他兒子為了鋪子出了事兒,也無心管着鋪子裏的生意,其實,如果珩兄弟在,也好處置,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但他也不大管着,上次文龍的……我那口子聽説姑父有個門生在京兆府為通判,正是這案子的主審,看能不能輕判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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