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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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他,不説資歷是否合適的問題,讓自己的屬下和自己平起平坐,也沒有這個道理。

而且只有身為黨魁的閣臣,才有資格推着本派系中一司郎中超擢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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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崇平帝:……朕其可乎?

大明宮,含元殿隨着左都御史許廬出言舉薦秦業,殿中眾臣都是面面相覷,心頭思量着緣故。

一些不知道的官吏,在腦海中搜索着秦業其人,神情茫然,多是毫無印象,無他,大漢中樞六部當中,郎中一級的官吏不説多如牛,但有數十位,除非專掌人事的吏部天官兒,不是誰都對每一個官員的履歷有所瞭解。

“秦業?”崇平帝不知為何,隱隱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忽而在心頭閃過一道亮光,這不是賈子鈺的老丈人?

好像先前是在工部來着,還有一女秦氏,不久前剛剛封着誥命,現在這許廬怎麼舉薦着秦業,莫非另有隱情?

倒不是沒有聯想到會是帝黨二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可許德清的為人,他還是知道的。

如是賈珩求到許廬門下,想來以其情,反而上疏彈劾,但如此説來,就是系出一片公心了?

楊國昌聞言,心頭卻為之一驚,蒼聲道:“聖上,老臣以為不可,這秦業論品級不過五品,何德何能超擢一部部堂?況老臣聽説,該員年過六旬,耳昏眼花,以年老也在本次京察之列,何堪大任?”許廬面澹澹,冷睨了一眼楊國昌,幽幽道:“如果下官沒有記錯的話,楊閣老也已年過六旬了吧?”楊國昌:“……”他為閣臣,這等郎中小官豈能與他相提並論?

刷地陰沉下來,這個許德清,先前在京兆府就與那賈珩小兒相識,如今多半是得其相托,這才於今廷推之上舉薦秦業繼任工部。

就在眾臣心思震動之時,工部尚書趙翼手持笏板,沉聲道:“啓稟聖上,臣以為工部營繕司清吏司郎中秦業可任工部部堂,皇陵貪腐一案,工部員僚皆為潘盧二人裹挾,與其沆瀣一氣,值此萬馬齊音之時,唯秦業在營繕清吏司不與彼等同合污,臣舉薦秦業為工部侍郎,協理臣處置部務,整飭人事,還請聖上允准。”趙翼此言一出,好似一顆巨石在殿中掀起驚濤駭,殿中眾臣倏然變,議論紛紛。

如果説左都御史許廬的舉薦,還有幾分勢單力孤的獨請意味,畢竟自《隆治會典》修訂以來,雖未明文有載,侍郎必須由三四品官接任,但吏部選人用人也漸漸形成一個約定俗成的轉任程,因此眾人先前所舉薦之人多在諸省巡撫、藩臬兩司、寺監官員之中。

而此刻一位工部本部尚書的力,無疑是身為工部營繕清吏司郎中最大的認可,而且趙翼又是曾為閣臣,哪怕如今已退歸本部,可話語權也非一般朝臣可比。

此事無疑就有六七分成算了。

兵部侍郎施傑見狀,眉頭皺了皺,思量了下,覺得或許再等一等出言比較好。

此刻如果他也出言舉薦秦業,在方才的質疑和攻訐之中,未必為秦業接任部堂之職增加多少分量不説,還容易引起一些人的惡意揣測。

是不是他收了同在軍機處的賈子鈺好處,這才給予方便,這落在旁人眼中就有於國家公器而謀之以私室之嫌。

崇平帝聞言,面閃過一抹思索,皺了皺眉問道:“秦業在工部三十年,為何沒有遷轉?”這是問着吏部尚書韓癀,這等官員三十年皆在一部,並未調任,本身就透着不尋常。

韓癀面一整,出班奏道:“啓稟聖上,秦業並非科甲出身,其昔年以工部令史小吏起身,而後積功,歷經主事、員外郎之職,這般就耗費了一二十載光陰,及至遷任郎中,已是吏部格外照顧,如此轉任磨勘,將近二十餘載,主司營繕清吏司後,原是秩滿即可外放諸省,但工部人事紛繁,又未得適宜空缺兒,遂漸漸耽擱,此臣掌吏部事後,形此疏漏,還請聖上降罪。”這番説辭可謂滴水不漏,因為秦業仕途起點太低,在場羣臣誰人不知,以秦業之書吏出身,光是外之任就要不少水磨功夫,而在郎中之前就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好不容易到了郎中之位,礙於出身,因為吏部沒有合適空缺兒而耽擱了。

吏部肯定是要先緊着科舉出身的官吏補缺兒。

説白了,就是到了仕途天花板。

崇平帝面澹漠,沉聲道:“工部不同其他部衙,不需限定科舉正途,況科甲出身如潘盧二人,也未見得謹記聖賢教誨,持身以正,反而貪鄙敗度,聚斂成,以科舉出身妄定賢愚、貴賤,朕其可乎?”韓癀皺了皺眉,面微變,對這番“歧視”之言,心頭不是很認可。

殿中一應羣臣,凡是科舉出身的官吏,臉同樣不好看。

如是清濁不分,科舉出身沒有絲毫清貴,那他們辛辛苦苦讀書,所為何來?

此言,誠不敢苟同!

但因為一眾皆為三品高官,養氣功夫十足,此間並無科道侍從官隨侍,崇平帝這番話倒未起得什麼諫言四起。

這並非推舉吏、兵二部尚書,那時會有科道侍從官與羣臣分東西而站,一推薦、一糾劾,最終定四五人名單,由崇平帝圈用。

如今之廷推,已是齊浙兩黨事前爭鬥的結果。

楊國昌面陰沉,出班奏道:“聖上,老臣聽聞這秦業是軍機大臣賈珩的岳丈,其為工部一案主審,未免有瓜李之嫌,臣請聖上三思。”此言一出,原本不明就裏的眾官,都是心頭微訝,暗道,還有着這麼一樁關係。

難道……是賈子鈺走着這兩人的關係。

是了,先前賈子鈺為趙尚書求情,這別是達成了什麼易吧?

有不少官吏先前的舉薦就是這般而來,自然也會如是想着。

就在這時,國子監祭酒劉瑜中,幫腔説道:“下官也聽説,秦業是軍機大臣、京營節度副使賈珩的岳丈,賈子鈺為恭陵一案主審,而恭陵一案,兩位部堂皆被聖上以重刑處置,明正綱紀,臣以為賈子鈺岳丈升遷工部侍郎,實是令人費解。”因為當初含元殿中,賈珩上疏《平虜策》,曾與齊黨中人爭執辯駁過,對賈珩的一些家庭情況,齊黨中人自是有所留意。

殿中羣臣聞言,一時竊竊私語,頭接耳,面上不僅現出狐疑之

令人費解?

這就是説內有隱情,當然這等沒有任何證據的揣測有些陰謀論,但偏偏是這等誤導強的話術,最是引人遐想連篇,因為以己度人。

工部尚書趙翼面澹漠,反駁道:“如果下官沒有記錯的話,楊閣老舉薦的國子監祭酒劉瑜中劉大人還是臨沂人呢?如論瓜田李下,楊閣老當仁不讓,至於劉大人,什麼時候做了言官御史的事來?”楊國昌臉微變,心頭一沉,心頭冷意湧起,這趙翼當初在內閣,他沒少給予照顧,現在被除了閣員之職,不去行有不得,反求諸己,竟還心懷怨憤,全無閣臣風範。

然而楊國昌並不知趙翼心頭所想,一來恭陵之案應由內閣首輔攬責,而他卻被攆出內閣,二來,恭陵之案還有户部的手,如户部右侍郎梁元也涉案中,現在正被錦衣府拿捕,檻送神京,何以楊國昌獨善其身。

這邊廂,幫腔的國子監祭酒劉瑜中,臉也不好看,凝結如冰。

楊國昌沉聲説道:“老臣係一片公心,不忍見國家公器為人私相授受,成為投桃報李之物,老臣請聖上明鑑。”這話直指工部尚書趙翼是因為前賈珩幫着説話在“投桃報李”,視國家公器為給予人情的工具,這種指責不可謂不嚴重。

趙翼沉聲道:“楊閣老,如是下官沒有記錯,户部侍郎梁元同涉案中,楊閣老治下出此貪官污吏,不知自察本部,還在舉薦官吏?況滿朝文武哪個不知,楊閣老與賈子鈺早有宿怨,楊閣老指責下官私相授受,下官還懷疑楊閣老因私廢公呢!如今,秦業不論品行、資歷,皆在合適之選,楊閣老為何百般阻撓?”此言一出,眾人覺得過癮之時,又覺得驚心動魄,因為這是一位曾經的閣臣在御前打擊內閣首輔的威信。

無他,這般高官正面言辭鋒,平時本見不到。

崇平帝皺了皺眉,面也不好看,沉聲道:“舉賢不避親,舉賢不避仇,既為國家舉賢,當出一片公心,諸卿不可秉誅心之論,妄起爭執!”這就是經過先前連番打擊,楊國昌的威望逐漸不足以壓住同僚。

見兩人有劍拔弩張之勢,韓癀打了個圓場,笑了笑道:“楊閣老,如今賈子鈺又不在朝堂議論人事遷轉,也談不上什麼瓜李之嫌,況楊閣老這般揣測,捕風捉影,毫無據,如今御前爭執,也有失體統。”這就是陰測測説楊國昌有失體統,哪還有首輔的樣子?

韓癀説着,不待楊國昌出言,躬身,向崇平帝拱手道:“聖上,臣以為工部方歷大變,起碼當尋一位稔本部事務的官吏遷任,秦業先前礙於科甲出身,沉淪下吏多年而不得大用,然近三十年,秦業人如其名,勤勉任事,於本部事兢兢業業,聖上寬宏雅量,選賢舉能向來量才錄用,不拘一格,臣以為秦業可為工部侍郎,還請聖上不以秦業出身,鑑納臣言。”而在這時候,秦業升任部堂幾是大勢已成,不如順水推舟,賣賈子鈺一個人情,讓其岳丈秦業接掌工部,反正天子的心意是不在齊浙兩黨之上。

至於科舉出身這個東西,重要也不重要,如不少監生、舉人也有位封疆大吏者,雖然少也不是沒有。

韓癀進奏之言一出,刑部尚書趙默眸光閃爍,同樣手持象牙笏板,道:“臣,也以為工部當揀選一位積年老吏襄理部務,既秦業為官數十載,克勤克儉,於部務從無疏漏,臣以為應由秦業接掌工部事務,並無不妥。”兩位閣臣贊成,再加上先前的工部尚書、都察院總憲兩位重臣的贊成,一下子就形成了某種浩浩蕩蕩、不可抵擋的大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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