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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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時,外間僕人高聲道:“老爺,北靜王爺、南安王爺登門來賀。”王子騰聞言,心頭大喜,面上憂盡去,大步出了花廳,笑道:“我親自去
。”説着,領着方冀、龐師立、李勳等一干心腹,前去
接北靜王爺、南安郡王,原本正在坐着的一眾將校紛紛起身,隨着王子騰而去。
北靜王爺水溶、南安郡王嚴燁等人,原就在軍中威望隆重。
而就在後院,內廳之中,王子騰其趙氏,正在接待一應來賀生辰的誥命和親戚。
薛姨媽帶着其女寶釵赫然在座,王夫人、鳳姐、寶玉也列座一旁,王義媳婦兒並王家在京中諸房的妯娌女眷,在下首坐陪。
寶玉坐在一旁,將手中的通靈寶玉正遞給表侄女王姿,讓其觀瞧着,笑着搭話。
趙氏這時拉着薛姨媽的手,看向一旁的寶釵,笑道:“寶丫頭,幾年不見,也這般大了,可曾許了人家?”薛姨媽笑道:“這個倒不曾,她年歲小,在家二年也是無礙的。”趙氏原也是隨口問着,聞言,笑道:“是,蟠兒還在前頭,倒是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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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此策甚妙王府,內廳之中王子騰之趙氏,以及薛姨媽、王夫人、鳳姐説着話。
趙氏年近五十,滿頭珠翠,身着綾羅綢緞,此刻坐在主位,面帶笑意。
這時,王夫人問道:“嫂子,兄長得多久才能應付完前面的事兒,有件事兒想請教他。”王夫人這話一出,倒是引起了趙氏的興趣,笑道:“什麼事兒,這般鄭重其事,妹妹可否和我説説,有道是一人計短,兩人計長。”王夫人猶疑了下,低聲説道:“是我那大姑娘。”趙氏面愣怔了下,道:“元
那丫頭?”王夫人點了點頭,道:“元
那丫頭一入宮也好幾年了,昨個兒,她回府上傳宮裏皇后娘娘的口諭,東府的珩大爺不知怎麼説着就讓她出宮來了。”趙氏聞言,目光微動,道:“這……這又是怎麼説?好好的不在皇后娘娘身旁伺候着,這怎麼出宮了呢?”王夫人目光就有幾分陰鬱,道:“我説也是這個理兒,在皇后娘娘跟前兒伺候着不
好,眼下卻要回家。”薛姨媽張了張嘴,想要説些什麼,卻覺自家衣袖被人扯了扯,轉眸望去,就見自家女兒目中似有勸阻之意,遂抿
不言。
趙氏這邊兒,也聽出了王夫人的言外之意,因當着外人的面,也不好高聲言説,笑道:“妹妹,此事還有其他説法,回頭再細説。”王夫人點了點頭,心頭卻不由多了幾分期待。
過了一會兒,王義媳婦兒準備了一些瓜果,讓諸家誥命至小廳分食。
趙氏也趁機拉過王夫人,壓低了聲音,道:“妹妹,你最近可曾聽到風聲?”王夫人皺眉道:“什麼風聲?”趙氏輕聲道:“皇三子魏王,明年要出宮,皇后娘娘要為這位王爺擇王妃來着,讓諸省官宦子弟,我都想將姿兒名字遞送至禮部,但老爺非攔着不讓。”此言一出,在一旁坐着説話的薛姨媽,面上的笑意凝滯了下,只覺心頭髮堵。
王夫人聞言,心頭一震,凝眸看向趙氏,道:“嫂子的意思是……”趙氏笑了笑,道:“我可沒旁的意思,就是想着這等天潢貴胄,也到了適婚之齡,大姑娘她現在皇后身旁,我瞧着若得幸,這不是天大的福氣?”王夫人聞言,心頭火熱,道:“嫂子所言,是這個理兒。”暗道,是了,就算不能入宮為妃,進王府為王妃也差不太多。
這般一想,心頭髮冷,難道那珩大爺早算着這一茬兒,有意壞事?
寶釵靜靜聽着二人敍話,玉容淡漠,心頭暗暗搖了搖頭,思忖着:“昨個兒,珩大哥的意思,似是對這幾位皇子避之唯恐不及。”王夫人這邊兒,面帶笑意道:“聽嫂子這般一説,大姑娘倒是不急着出宮了。”趙氏輕聲道:“不急,再等一二年,其實也在這一二年。”兩人説話聲音輕弱,又藏頭漏尾,比較含蓄,除卻寶釵聽得,倒也無旁人注意。
卻説王子騰這邊兒,領着一眾京營將校,出了儀門,遠遠接。
“子騰兄。”南安郡王未及近前,就大笑説道。
南安郡王四五十歲,與王子騰、牛繼宗等人同輩。
一旁的北靜王水溶,柳芳、侯孝康、石光珠等人都是紛紛抱拳行禮。
王子騰快步上前,大笑道:“兩位王爺駕臨寒舍,下官只覺蓬蓽生輝。”同樣對着五軍都督府的一眾武勳還禮。
不管立場如何,雙方表面工夫,起碼做得到位。
説話間,把臂進入花廳,引入宴席,敍話起來,觥籌錯,酒酣耳熱,當着一眾京營將校的面,王子騰有意不提京營之事。
及至午後時分,一眾賓客吃得酒足飯飽,王子騰讓其子王義招待着京營將校,然後引着南安郡王、北靜王爺入內宅敍話。
僕人奉上香茗,王子騰目光緊緊盯着南安郡王,開口道:“王爺,如今京營整頓在即,還需王爺鼎力支持。”南安郡王甕聲甕氣笑道:“支持,怎麼不支持?京營這幾年鬧得也不像,貪腐嚴重,軍紀廢弛,本王瞧着哪有團營鋭的樣子?正需賢弟這樣的大才整頓。”王子騰聞言,心頭暗鬆了一口氣,但面上卻現出謙虛之
,説道:“京營久疏戰陣,這次朝廷,從聖上到內閣,上下矚目,勢必要整頓出樣子來。”這話自是以堂皇大勢壓人。
南安郡王笑着點了點頭,説道:“北靜王他們也在這裏,五軍都督府自是鼎力支持的,昨送到五軍都督府的牒文,並無問題,但賢弟,愚兄有一言還是要説一説。”王子騰昨
將整頓京營的選兵、裁將之法,移送至五軍都督府。
王子騰道:“王爺且説。”南安郡王道:“京營整頓歸整頓,可總要給原來的將校一條出路,有不少也曾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不能全不顧及舊情,一概解甲歸田罷?還有一些老弱兵卒,原本拿着餉銀,在京中勉強餬口,如果就這麼讓他們離營,如不解決生計,只怕在京城街面生事兒。”王子騰眉頭緊皺,問道:“那依王爺的意思呢?”南安郡王憂心忡忡道:“將校、老弱如是裁汰,總得妥善安置,這得需朝廷拿錢來,起碼讓人解甲歸田,總要發一筆銀子作安家之用,否則,只怕人心生怨吶。”王子騰聞言,心頭就有不悦,道:“王爺,國家財用匱乏,幾個月前,東虜入寇,銀子現在大半都賑濟北邊兒,再説這些老弱之軍,已佔國家便宜甚多,還能伸手要銀子?”他早已問過户部的口風,銀子,一兩都沒有!
不尋京營追究歷年空額貪墨之銀,已是户部既往不咎了,這還讓户部出銀子。
南安郡王凝了凝眉,咄咄虎目看向王子騰,道:“可依着賢弟的裁兵汰將之法,幾乎要裁掉四成將校、軍卒,如此之多的人,也不能放任不管吧?”王子騰面肅然,沉聲道:“王爺,這些將校,既不堪為戰,碌碌無用,再予其銀子,實無這個道理。”南安郡王皺眉説道:“本王月前不是聽説,東城還抄檢了一千多萬兩銀子,這怎麼拿不出銀子?”南安郡王此舉自是大有用意,朝廷定下的整軍經武,裁汰京營,誰也攔阻不了,但陽奉陰違,暗中壞事,也需要策略。
比如他南安王爺在此為裁汰將校、士卒爭取權益,之後,勢必傳揚出去,這就得了軍心。
王子騰道:“這非下官所知了。”北靜王水溶面凝重,提醒道:“只怕會鬧出亂子。”其他柳芳、侯孝康、石光珠都是紛紛説道:“近六成之人都要裁汰,數萬人,如不得妥善安置,只怕會釀出亂子。”一之時間,書房中人聲嘈雜。
這自是好話説盡,壞事作絕。
真要出了什麼事兒,都可以説,大家夥兒都提醒過你了。
王子騰被吵吵的有些懵然,急聲説道:“王爺與諸位,所慮不無道理,一些將校多年以來,吃空額、喝兵血,當嚴查空額,令其補充虧空,彼時,以稽查虧空銀兩,以之安頓老弱!”如果賈珩在此,就會發現這好生悉,分明是自己那一套,完全是整頓果勇營的策略。
而這一策略,自然也是王子騰在其謀士方冀的提議下,對賈珩整頓果勇營諸軍的借鑑。
但不得不説,王子騰沒有考慮到一個問題。
那就是賈珩當初有錦衣府的暗中密切監視、陸合等人倒戈一擊、天子劍強勢鎮壓,再加上出征剿寇,使怨氣有所傾瀉,種種原因織在一起,方得功成。
當然,關鍵是果勇營牽連的畢竟人少,現在十一個團營都要這麼整訓,哪怕裁汰掉四成,都牽涉好幾萬人的生計。
果然,王子騰此言一出,原本喧鬧的書房,竟漸漸安靜下來。
南安郡王卻面頰紅,擊節而贊,高聲道:“妙啊,此策甚妙,奪軍將之財而分於兵卒,不動户部一兩一文。”心頭冷笑,好你個王子騰,整軍還不算,你還要大肆清查虧空,難道還要讓他彌補歷年從京營得來的餉銀?
痴心妄想!
回頭,等回頭兒將風聲放出去,待釀出一場亂子,再作計較。
王子騰見南安郡王態度認同,心頭鬆了一口氣。
暗道,他之前對五軍都督府這幾位心懷警惕,難道是多慮了?
也是,朝堂上下齊心協力要整軍,誰能攔阻?
南安郡王又和王子騰敍話了,還煞有介事幫着王子騰拿主意,待天漸晚,離了王子騰府上,騎上馬,臉
刷地沉下來,在四合暮
中,恍若烏雲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