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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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小,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吃碗雞蛋羹補補,都要被説三道四。

雞蛋羹、胭脂水粉以次充好,畫畫顏料……還有什麼?

想來,這只是冰山一角。

怪不得養成這般冷僻、孤絕的子,才多大一點兒,就開口閉口要做姑子去。

在紅樓原著中,惜所謂的青燈黃卷之語,很早就有了,這可不是在賈家敗亡之後,而是在賈家鮮花着錦、烈火烹油之時,再不停地用燈謎、酒令等讖語來表述心志。

一個才十多歲的小孩子,未遍見紅塵,何談勘破紅塵?

任何人的行為邏輯,都能從其原生家庭的成長軌跡中尋找到答案。

怕是並未勘破紅塵,只是見慣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念及此處,看向一旁的惜,見其衣着單薄,巴掌大的小臉兒白膩,滿是清冷之,嬌弱的身形,宛若一朵嬌怯小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時間就有幾分動容。

賈珩取下披着的玄道大氅,轉而披在惜身上,温聲道:“外間冷,先進屋罷。”惜抬起那張冷霜稍淡幾分的臉蛋兒,清眸怔望着對面的少年,卻一動不動,任由少年繫着大氅。

賈珩給傲嬌小蘿莉繫好大氅,轉頭看向婆子,冷聲道:“你還有臉站着?”那婆子聞言,靈靈打了個冷顫,“噗通”一聲,跪在冰涼的石階上,揚起手掌,不停扇着自己的耳光,道:“珩大爺,我吃多了酒,豬油蒙了心,胡亂吣的。”轉而看向惜,哭着求饒道:“姑娘,饒了我罷,饒了我罷……”賈珩看也不看那婆子,也不想讓惜瞧見,遮擋住那婆子的視線,扭頭看向入畫吩咐道:“入畫,你現在就去後廚,要她們現在蒸碗雞蛋羹來,倒也別説是我要蒸的。”所以,他幫着西府查賬了幾十萬兩銀子,就養出這麼一幫廢物點心來?

黛玉靜靜看着賈珩發作,罥煙眉下的秋水明眸盈盈波動了下,心頭若有所思。

入畫愣怔原地,就聽得紫鵑喚道:“入畫,快去罷。”入畫“哎”了一聲,迅速跑去了。

賈珩面澹然,轉頭看向黛玉,道:“林妹妹,你過來扶着惜妹妹,咱們先進去。”然後,轉頭看向紫鵑、雪雁,道:“雪雁,去前院知會聲璉二,平姑娘過來,紫鵑,你看着這婆子。”紫鵑、雪雁應了聲。

黛玉星眸閃了閃,上前挽過惜的胳膊,柔聲道:“四妹妹,外間冷,一同進去罷。”惜點了點頭,垂下的小手緊了緊身上的玄大氅,受着尚餘的殘温,貝齒咬了咬下,小臉上最後一抹清冷與怒,也漸漸消失不見。

隨着黛玉以及賈珩進了屋子。

賈珩一進惜屋中,環顧四周佈置,不由皺了皺眉。

蓋因,惜屋裏佈置頗為簡素,也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印象,總覺得倒像是禪房。

目光逡巡過書架,只見上面有幾本封皮泛黃的佛經,面頓了頓,再往裏走,抬眸看了一眼屏風後,半新不舊的被褥,臉漸有幾分不豫。

坐將下來,更有一股冷意襲來,眉頭皺得愈發厲害。

事實上,除卻賈母的榮慶堂得以燒着地龍,旁得屋基本都是以熱炕、炭爐取暖。

這時,丫鬟彩屏斟了一杯茶給賈珩、黛玉,然後在一旁候着。

坐在椅子上,凝眸看向賈珩,就這麼盯着,也不言語。

賈珩轉眸看向黛玉,問道:“林妹妹,四妹妹這裏怎麼頗為簡陋,還有這屋裏,有些冷了。”黛玉玉容上現出悵然,輕嘆了一口氣道:“四妹妹這邊兒短什麼、缺什麼的,也沒聽怎麼言語,想來也是不大想麻煩旁人的。”賈珩看向被玄大氅裹着的小蘿莉,見其一臉清冷,心頭倒有幾分瞭然。

是最為孤僻,清冷的子,原著中都能和妙玉頑一起。

當然,這在他看來,無非是同類特質的人,情投契,抱團取暖。

彼時,惜一雙明眸瞧着皺眉思索的賈珩,心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明明不是自己的胞兄,對她那般關心做什麼?

“惜妹妹,你在這邊兒受這些婆子閒話,怎麼不往東府説説?或是和你鳳嫂子説説。”賈珩沉片刻,問道。

壓下複雜的心思,清脆的聲音中猶殘留着幾分清冷:“我從小在這兒邊長大,兄長那邊兒也不大管我,在這兒倒不好事事煩勞旁人。”賈珩聽着惜這話,暗道,果然是清冷、孤僻的子。

賈珩想了想,説道:“那我和老太太説説,你搬到東府罷。”惜驟聞此言,小臉微變,嬌軀輕顫了下,清脆的聲音中帶着幾分莫名之意,道:“如今東府,我……怎麼住得過去?”賈珩輕笑了下,道:“你原是東府的千金小姐,年歲漸漸大了,一直住在西府,也不大像回事兒,不妨回去住,當然,你若想回來串門兒,倒也不難,現在兩邊兒往來方便,回頭我就和老太太説,你漸漸大了,讀書學畫,甚至將來出閣,東府都要持着的。”惜聞聽出閣,饒是年歲尚小,心底也有幾分羞意,只是素來清冷的子,抬眸看了一眼賈珩,沒有言語。

賈珩道:“你嫂子也在那邊兒,你們好有個照應,我尋個院落,再給你找個好畫師,以後好好學畫,你若想到西府玩兒,覺得這邊兒熱鬧,就只管過來住,但東府那邊兒才總要有個家,哪怕是一年回去住十天半個月,那也是有的。”惜聞言,心頭微震,受着其中的善意和温暖,垂下彎彎眼睫,思量一會兒,輕輕“嗯”了一聲。

黛玉也在一旁聽着,暗道,珩哥哥是將四妹妹當自己的親妹妹來看了,東府那邊兒有個住的地方,誰也説不了什麼。

事實上,自從賈珍坐罪失爵之後,敕造的寧國府已與惜沒有太過干係,原本就地位尷尬的惜,徹底是沒了着落。

甚至惜如果不是因着賈母一手養大,留在西府都有不少閒話。

但賈珩現在無疑是承認惜的東府千金之位,旁人再難小覷。

心如明鏡,如何不知這好意。

屋內幾人正説話時,外間卻傳來聲響,繼而惜另外一個丫鬟彩兒,挑開棉布簾子,進來説道:“珩大爺,姑娘,璉二過來了。”原來,雪雁去尋鳳姐,恰鳳姐在榮慶堂陪着賈母敍話,賈母聞聽賈珩因惜之事發怒,心頭大驚,連忙先吩咐了鳳姐,領着平兒、彩明,並帶着一堆婆子、丫鬟過來。

至於賈母,隨後就至。

鳳姐一進惜院落,見着婆子跪在廊檐下的一幕,面倏變,待瞧見紫鵑,連忙輕笑着上前問着原委,一顆心沉入谷底,挑棉布簾子進了廂房內。

先見着與惜挽手安的黛玉,衝着點了點頭,而再看賈珩坐在一旁,面淡漠,一言不發。

“珩兄弟,這是怎麼了?”鳳姐帶着一股撲鼻的香風,近得前來,輕笑説着,似乎想緩解着冰冷的氣氛。

賈珩抬眸看向鳳姐,冷笑一聲,説道:“璉二,我出去月餘,府裏的僕人是愈發沒大沒小,連主子的臉面都敢折,一個下人偷耍滑不説,在主子跟前兒還敢陰陽怪氣!”與那婆子糾纏,殊無必要,而直接尋管家的鳳姐最為合適不過,這些嬤嬤好好整治整治。

他東府,現在是可卿管家,尤氏則在一旁協管,頭等注意事兒,就是嘴上要把門,但凡有碎嘴的,都要攆至莊田種地。

鳳姐一聽璉二的稱呼,心頭“咯噔”一下,情知動了真火,道:“珩兄弟,消消氣,那是個使婆子,不懂規矩,等下就攆出去。”賈珩道:“只怕不止這一個。”當你在屋裏發現一隻蟑螂的時候,暗中可能已潛藏了一堆蟑螂。

其實,在榮府裏,哪怕是婆子也分三六九等,地位最高的自是李嬤嬤這樣的哥兒、姐兒的孃,次之的就是教引嬤嬤,再次之的就是普通婆子、使婆子。

鳳姐也叱罵道:“珩兄弟,我平時也是管束着的,但總有那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説話間,入畫從外間挑簾進來,道:“珩大爺,廚房掌勺的柳家的,説雞蛋沒有了,讓我們自己花錢買,讓我在櫃裏翻着了,她轉而又説那是預備着頭層主子,不是給二層主子的……”鳳姐:“……”賈珩輕笑一聲,道:“好一個頭層主子,二層主子!我倒想問問她,在她眼裏,我是幾層主子?還是單單東府過來的都是二層主子?”如果按着原著,在大觀園中,這柳家的巴結寶玉屋裏的丫鬟晴雯,在司棋來喚時,就説過這話。

此言一出,眾人心頭一突兒。

鳳姐更是“刷”地臉蒼白,因為有一段時間都沒見賈珩發如此大的火大,再不要説東西二府之比,更是駭人,急忙説道:“珩兄弟,這下面的人胡唚,你別往心裏去。”賈珩道:“如後廚説銀子不夠,可我記得上月,剛剛抄檢出了數十萬兩的銀子,現在一碗雞蛋羹都做不出來?還有這屋裏,鳳嫂子你自己説冷不冷?”鳳姐一聽臉上愈是掛不住,喝道:“平兒,將那管事兒的廚娘喚過來!”平兒在一旁早已聽得心驚跳,連忙喚了幾個婆子去往廚房去了。

此刻,一屋之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黛玉拉了拉惜的小手,寬着惜

説來這還是探當初對黛玉做過的事兒,黛玉此刻反過來拉着惜的手,受着小姑娘的情緒漸漸平緩,心頭倒也有幾分異樣之

一直依靠旁人的人,如果有一天發現自己已成了旁人的依靠,無疑是有着一種莫大的成就

屋內正等着,忽地外間彩屏挑開棉簾,入得屋內,道:“老太太、太太,領着幾位姑娘來了。”不多一會兒,黑壓壓一羣人,從廊檐間挑簾進來,正是賈母、李紈、王夫人、探、湘雲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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