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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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民魚水之情,許這就是亞聖所言,簞食壺漿,以王師的緣由了。”崇平帝喃喃説着,冷硬的面容上現出思索之
。
神京城,永業坊,王宅後院午後時分,書房之中,王子騰端坐在紫檀木長條方案後,臉陰沉,手中拿着一份簿冊。
黃花梨制的椅子上列坐着幾人,為首之人是一箇中年文士,名為方冀,頭戴藍方巾,身着月白
棉衫,面容清顴,氣質儒雅、朗逸,其人是王子騰禮聘而來,處置機誼文字的主簿。
下首則是坐着四將,分別是耀武營都督僉事李勳、揚威營參將龐師立、立威營參將嶽慶,奮武營參將姚光,這些將領都是王子騰為京營籠絡的心腹。
嶽慶年歲三十出頭,方面闊口,身形魁梧,沉聲説道:“節帥,果勇營今應回京了,卑職聽説果勇營新軍已籌齊空額,如論兵力,應為十二團營之最。”耀武營都督僉事李勳發出一聲譏笑:“募一羣飯都吃不飽、兵器都沒力氣拿的
民為兵,會有多少戰力?只怕連本將手下一營兵馬都打不過。”王子騰面
淡淡,放下手中的簿冊,目光幽寒,心頭多少有些煩躁或者説是湧起一股危機
。
不僅是來自宮裏聖眷的厚此薄彼,還有京營的一些部將,這些部將原本都是寧國一脈的部將,前,他召集議着整軍一事,就有不少人託詞不來。
“若説是等賈珩?賈珩也不受北靜王那幫人待見。”在他看來,如非那位賈子鈺在容和五軍都督府周旋。
但現在,箭在弦上,卻是不得不發。姚光皺了皺眉,也是附和道:“節帥正要整軍,這賈珩,不知從哪兒招募一些民混入軍餉,如何能堪大用,這不是在添亂嗎?”王子騰臉
冷意幽然,道:“
民多非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弟,難堪大用,此事本帥自會稟奏聖上,予以裁汰。”然後看向一旁的中年文士,問道:“方先生以為呢?”方冀沉
了下,徐徐道:“節帥,學生以為,節帥整頓京營若想功成,恐怕還真離不得這位賈雲麾的支持,前
聖上就説,節帥要多與賈雲麾商議,學生以為,聖心在彼,不可違拗。”卻是看出了王子騰心頭的一些不快和彆扭。
王子騰聽着方冀的話,面變幻了,沉
片刻,道:“方先生可細細道來。”方冀道:“節帥出身之王家,原就和賈雲麾之賈族為姻親,而賈雲麾年紀輕輕,就已功封一等雲麾將軍,聽節帥昨
所言,聖上還有令其獨掌一軍之意,可謂簡在帝心,信重有加……”説着,面
頓了下,卻是瞥見王子騰臉
愈發難看,連忙語氣一轉,沉聲道:“但是,節帥,其人雖年少有為,但資歷淺薄,功勳不著,難以服人,如今節帥主持京營軍務,正可借其力而扶搖直上,若其不顧大局,再作計較。”王子騰聞言,目光閃了閃,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是的,這位賈珩縱然再得聖眷,年齡、資歷在那擺着,暫時也威脅不到他,甚至他可以利用這位賈子鈺。
以往……他對這些手段並不陌生。念及此處,雖然心頭仍有一些彆扭,但也不得不承認方冀之言可行。
“待其人還京,節帥可出城相,以示親厚、禮遇,畢竟,聖上也叮囑過節帥,遇事與其多多商議,那時,節帥順道兒探探口風,若他識時務也就罷了,若是不識時務,節帥以
民充軍一事,再作計較?”方冀笑了笑説道。
王子騰聞言,面上現出欣然,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不説其他,他募民為卒,就不可行,本官如今主管京營整頓,勢要為聖上練出一支敢戰之軍,豈能見其自作主張而無動於衷?”念及此處,心頭打定主意,笑道:“那等下,本官去
他,先禮後兵。”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時落在宮裏的聖上眼裏,就是不識大體,年少輕狂。
不提王子騰如何籌謀,卻説賈珩率領果勇營大軍,近得長安城。坐在馬上,眺望着不遠處巍峨、聳立的長安城,賈珩臉上也不由現出欣然之。
“諸將聽令,各率所部前往南營駐紮。”卻是吩咐着前鋒步騎二軍,饒行至南城歸營。
賈珩則打算率領一部親兵以及錦衣府諸衞士,大約近百人,自城門而入,前往兵部令。
因為不是什麼帥師伐國,大勝而還,自也不會有天子領文武百官出城相。
當然,按説應有兵部之人過來接,但不知為何未曾見。而在賈珩目送果勇營諸將領兵向南營而去之後,正要吩咐身後扈從一同進城,卻見從城門方向有一騎飛馳而來。
定睛細看,卻是一個着飛魚服的錦衣衞,近得前來,一拉繮繩,勒停了馬。
身姿苗秀、氣質英武的女騎士,在馬鞍上端坐,拱手道:“賈雲麾。”賈珩看清來人,拱手還了一禮,笑了笑道:“原來是夏侯指揮。”不是旁人,正是夏侯瑩。
夏侯瑩那張英秀、清冷的玉容上,面無表情,只是目光深處藴藏着複雜之,清聲道:“晉陽殿下的馬車,就在前面恭候雲麾,還請雲麾至前方一敍。”賈珩聞言,就是一愣,心頭又驚又喜,問道:“她……公主殿下怎麼來了?”晉陽長公主能出城
他,卻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賈珩默然了下,轉頭對着一旁的曲朗,説道:“曲千户,你先領着人進城,一來到兵部衙門令,二來派人到寧榮街寧府上知會一聲,我稍後就到。”之後,他或許去兵部坐一會兒,然後遞牌子入宮面聖,至於回家,反而是面聖之後了。
曲朗也不多言,拱手應道:“是,大人。”揮手吩咐着扈從先行離去。
然而,正待撥馬而走,卻見前方數騎揚鞭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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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寶釵:忠貞驍勇,將帥之英……
眾人望去,只見數騎為首之人,着一品武將官服,身形魁梧,驅馬行至近前。
不是王子騰,還是何人?
身後跟着的正是立威營參將嶽慶、揚威營參將龐師立、以及主簿方冀等人。
王子騰一挽馬繮繩,使馬緩行至前,凝目望着賈珩,正要開口搭話。
卻得賈珩身後百丈開外,一騎如離弦之箭,率先躍出,由遠及近,高聲喊道:“舅舅!我是文龍啊。”分明是薛家的車隊,在賈珩前前後後吩咐將校歸營的空檔,趕上了賈珩的扈從,接近灞橋。
為首的薛蟠,在馬上遙遙望到王子騰,心頭一喜,驅馬近前搭話。
説來,還是王子騰回金陵王家祭祖之時,薛蟠見過其舅幾面,距上次相見,一晃也有一二年的光景。
薛蟠後方不遠處薛家車隊之中,馬車車廂內,正自打瞌睡的薛姨媽,聽着薛蟠的嚷喊,不由打了一個靈,下意識掀開車窗簾子,卻看不到什麼,就前傾着身子,伸手掀開一角車簾,向前方眺望着。
而另外一輛馬車之內,寶釵同樣顰了顰秀美的雙眉,杏眸中閃過疑惑之,扭頭一旁的鶯兒,輕聲道:“進京之前,哥哥可提前着人知會過舅舅?”鶯兒語氣不確定説道:“姑娘,好像沒有聽大爺和太太説起過。”卻説薛蟠一夾馬肚子,驅馬上前,笑道:“怎麼勞舅舅出城相
?”王子騰臉
一頓,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看到端坐高頭大馬之上的薛蟠,愣怔了下,才認清來人,皺眉問道:“蟠兒,這是到京了?嗯,為何和果勇營大軍在一塊兒?”薛蟠笑道:“在華陰縣碰着了,舅舅,我娘和妹妹都在後面車廂中。”王子騰點了點頭,説道:“那先入城罷,我這邊兒還有些事兒。”説着,也不理薛蟠,撥馬繞過薛蟠,抬頭看向不遠處的賈珩,朗聲道:“珩哥兒,班師還京,一路上辛苦了,我在醉風樓整治了薄宴,為珩哥接風洗塵。”薛蟠:“……”大臉盤上的笑容凝滯,銅鈴般的大眼睛眨了眨。
倒也反應過來,他就沒往京裏遞信,舅舅怎麼知道他今就到京?
而身後馬車中,眺望着的薛姨媽,臉倏然變了下,看着那正在馬上搭話的二人,愣怔了下,思忖道:“兄長,他這是專門出城來
珩哥兒的?”心底不由想起賈珩先前所言,自家兄長為一品武官,他若是碰上,也是要自稱一聲下官。
念及此處,心頭不現出期待來。
嗯,她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些什麼。
賈珩打量了一眼王子騰,從薛蟠方才的稱呼中,倒是知道其人是誰——王子騰。
説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和王子騰打照面,其人身形肥胖,面容富態,只是五官面相略有一些兇惡。
賈珩打量片刻,拱了拱手,朗聲道:“王節帥,下官領兵還京,還需往兵部令,入宮面聖,接風洗塵之事,晚上再敍不遲。”王子騰出城
他,多少有些出人意料。
因為多少有些張揚。
落在五軍都督府的那些勳貴眼中,恐怕還以為賈王二家,已經聯合起來。
當然,王子騰可能有意如此,以壯聲勢,為整頓京營做準備。
礙於天子,他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然而,王子騰聞聽賈珩之言,臉卻倏地陰沉下來,目光在對面少年
間的金龍劍鞘的寶劍盤桓了下,心頭惱火不勝。
這小兒竟如此託大,他為長輩出城接,小兒身為晚輩,仗着佩着天子劍,在馬上動也不動,狂悖無禮,竟至於斯?!
還拿入宮面聖之言來堵自己!
顯然,王子騰想來,自己以禮相待,折節下,賈珩就需滾鞍下馬,
涕零,然後把臂同遊,一同入京。
但方才的薛蟠……
沒有人對薛大傻子報以太高的期待。
王子騰目中冷意湧動,皮笑不笑,聲音卻冷了幾分,道:“那子鈺先至兵部
令,待入宮面聖回返,本帥正要與子鈺商議京營之事,聽説子鈺領果勇營,募
民為卒,本帥心頭頗為疑惑,正值整頓京營,不知子鈺此舉有何用意。”賈珩沉
了下,説道:“此事三言兩語委實難以説清,下官稍後入宮,會向聖上陳説,待稍晚些,再和節帥敍説本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