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賈珩面默然,打量了一眼車錚,作厲
道:“車同知深明大義,本官很是欣
,如今國家多事,本官受皇命督軍剿寇,果勇營中一些將校為一己之私,行此喪心病狂之事,人神共憤,本官斷不能容此彼輩橫行不法!”
“大人,彼等惶懼之下鋌而走險,正是因為擔心吃空額一事,為大人發現,不瞞大人,兩萬餘果勇營將校,實在冊籍之兵丁只有一萬餘眾,且一半為老弱病殘,不堪大用,如斯京營,豈能于軍務有濟!”車錚慨然説道。
賈珩聽着義正言辭的聲音,心頭古怪之愈發強烈,沉
半晌,問道:“車同知在果勇營這般久,見兵制之弊,緣何不言?”車錚嘆了一口氣,道:“下官獨木難支,又不喜投機鑽營,逢
拍馬,只能獨善其身。”賈珩笑了笑道:“獨木難支?我看不盡不實吧,本官前
去兵部,怎麼見前軍都督府的柳同知,保薦你出城剿寇?”車錚面
倏變,出言解釋道:“下官也是見京畿三輔賊寇肆
,滋擾地方,實在看不過,這才往前軍都督府主動請纓。”賈珩面
淡淡,不置可否。
就在車錚想着解釋之詞時,忽然廊檐之下,一個僕人立定,説道:“大爺,外間一個自稱京營武官的人,遞上拜貼,求見大爺。”賈珩抬眸,起身行至門前,接過拜帖,垂眸看着其上名字,嘴角了
。
而後轉頭看向目光驚懼的車錚,笑了笑道:“車同知,不妨先至後堂迴避一下,無本官喚你,還請不要出來。”車錚心頭驚異不定,聞言,訥訥應是。
賈珩説着,轉頭看向廊檐下的焦大,道:“焦管家,帶着車同知去後堂。”焦大應了一聲,進入廳中,看向車錚,笑道:“請吧,車大人。”車錚點了點頭,也不多言,隨着焦大入內堂暫避。
不多時,僕人將一箇中年武官從儀門處沿着抄手遊廊領來,剛入廳中,來人就是一抱拳説道:“卑職見過賈大人。”不是旁人,正是都督僉事陸合。
賈珩面沉靜,説道:“陸大人夜中造訪所為何故?”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陸合面
一整,急切説道:“大人面前,卑職如何敢坐,卑職現有十萬火急之事,稟告於大人!”賈珩皺了皺眉,問道:“哦?十萬火急之事?”
“大人,都督同知車錚車大人還有夏牧他們,明要在點兵之時,鼓動將校譁變,以挾制大人,阻撓出城剿寇!”陸合面
凝重,壓低了聲音道。
賈珩聞言,霍然從椅子上站起,驚怒道:“什麼?竟有此事?”見賈珩反應,陸合心頭一定,急聲道:“賈大人,他們已經授意下面一些不願離京出戰的軍卒,打算明天聒噪生事,原本京營欠餉銀已有三月,下面兄弟對此頗有怨言,只要他們在下面一挑事,到時什麼連皇帝也不差餓兵的話一説,勢必釀成混亂,大人不可不防啊。”賈珩聞言,面上殺氣騰騰,沉喝説道:“他們好大的膽子!違抗軍命,煽動軍卒作亂,欺本官手中天子劍不利嗎?”而就在陸合在前廳敍説之時,一牆之隔的車錚,聞聽陸合之言,已是驚怒加,面
鐵青,拳頭攥緊,暗罵一聲直娘賊!
他但凡聽信了這廝的話,沒有來報信,眼下就成了人家的替死鬼!
陸合拱手道:“大人,卑職還有下情回稟。”賈珩抬眸看向陸合,問道:“還有事?”陸合面遲疑,嘴
翕動了下,緩緩道:“賈大人,在牛都督主事之時,將校軍紀敗壞,大吃空額,每年貪墨成風,卑職無奈也只好和光同塵,忍辱負重,那時,牛都督一人獨吃三千空額,夏僉事分了一千五,屬下無奈屈從,也只好分了一千五,車同知則是一千,五個參將之中,三個參將各拿五百,現有八個遊擊中,除蔡兄弟履新,有四個遊擊各據三百,此已為京營惡習!末將若不吃空額,單憑俸祿,一來在神京城中無法過活,二來同僚擠兑,職事都幹不長,還請大人恕罪。”將果勇營一干將校賣了個乾淨同時,“噗通”跪下,從袖籠中取出一個信封。
“這是下官的一些積蓄,銀票加起來大約有三萬兩,若明兵卒鬧事,大人可用來發餉,以資軍用。”陸合面帶苦澀,説道:“卑職自知有罪,還請賈大人給予卑職戴罪立功之機,下官願為剿匪效死。”其實還是有所隱瞞,比如同是一千五,這其中有的是小旗、總旗官、百户的餉銀,哪能都是大頭兵。
另外,京營現有一部分老弱病殘不來當值的兵卒都是減半發放,還有這些年軍糧採辦,以次充好,火耗之事。
另外,這些年幫助一些武將補缺兒,往兵部那邊兒送銀子,他能不過一手?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斷尾求生,保住位置,眼前這位聽説在兵部堂官那裏都有不少面子。
賈珩打量了一眼陸合,大有深意,輕笑一聲道:“難為陸僉事如此深明大義。”這是看到他掌着天子劍的威勢,想要拿出一些銀子以贖罪。
正自敍話間,就聽得外間傳來僕人的聲音,道:“大爺,外間有一個自稱果勇營將校的,求見大爺。”
“哦?今兒個倒是巧了,果勇營的將校快齊整了。”賈珩淡淡説着,看向陸合,説道:“陸大人,先將銀子收着,至內堂一敍,無論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都不可聲張。”陸合心頭閃過一抹狐疑,拱手道:“多謝大人。”又是在一個僕人的引領下,入得內堂,只是剛一進後堂,見到坐在椅子上的車錚,就是面大變,驚聲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裏?”車錚冷哼一聲,面
陰沉,目光幾
噴火地看向陸合,“卑鄙小人!”陸合面
變幻,陰沉不定,
笑一聲,道:“老車,你我彼此彼此。”
“你!”車錚面怒氣湧動。
焦大輕咳了一聲,説道:“兩位大人都安靜一些。”而前廳之中,不多久,一個身形魁梧,目光炯炯的中年將領,舉步邁入廳中,抱拳道:“賈家部將單鳴,見過雲麾將軍珩大爺。”説着,竟是單膝下跪。
賈珩目光微動,這次倒真有幾分驚訝,凝眉打量着中年將領,皺眉道:“先起來罷,你為何自稱為我賈家部將?”都説賈家代化公執掌京營數十年,軍中尚有餘蔭,他之前是一個都沒看到,他都懷疑是不是全部折在遼東之戰中了。
眼下倒是蹦出來一個賈家舊部來。
單鳴卻沒有起身,抬頭,回稟道:“隆治二十八年,下官初入京營為小旗官,因勇武為代化公中護軍,而後受代化公一手簡拔,歷任百户、副千户、千户,遊擊,參將,至今已有二十餘年,末將聞知珩大爺重新提調京營,末將心頭欣喜不勝。”不是沒有聰明人,隨着賈珩提調果勇營在三輔之地剿寇,京營一些老將都開始心思活泛起來。
因為,這和先前率師助剿三河幫還不一樣,這次是賈珩獨領一軍離京,這種政治信號,幾乎可以預示着,宮裏要重用寧國府此代話事人。
當然,原本賈家名義上的軍方代言人,還是王子騰,此人為京營節度使,怎麼也是一把手,原本的賈家舊部已投效在其麾下,眼下有些觀望。
如果賈珩順利接管了果勇營,或許能影響一些人的態度。
至於單鳴原來也在觀望,但現在明顯觀望不下去了。
那幾人謀劃之事,聽着哈人……
賈珩嘆了一口氣,道:“不意竟是我賈家部將,也不知如今京營,還有幾人識我賈家?”單鳴慨然道:“十二營中,千户、副千户彼等多為近十年來,從地方菁英調,姑且不論,如末將這樣年齡的參將,遊擊,近一半都是代化公的部將,聞聽寧國出了雲麾這樣的少年俊彥,無不欣然。”賈珩不置可否,暗道,這些人又有多少可用的?
恐怕已有大半腐化墮落,否則也不至坐視京營糜爛,當然,這也有大環境所致。
據他所知,京營戰力拉垮,其實也是這一二十年間的事。
當時,太上皇為弱賈家之勢,趁着代化公亡故,從地方調都司
兵強將,以及趙、週二王部將,一時間京營沙子摻得很是厲害。
比如車錚、陸合很多都是地方都司系統出身的將領。
此舉無疑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京營戰力,加之崇平初年的皇位更迭,隨後對京營趙王以及太子所部的清洗,再加上之後的雙懸空,京營內鬥重重。
還有臨近神京繁華之地,國朝百年,文恬武嬉的風氣,種種原因,一同導致了京營腐化。
“其實,天子手中還掌着一支典宿宮的
軍,為騰驤四衞,大概兩萬多人,足兵足餉,再加上戴權手下的內衞諸班直,密諜暗探,應有四五萬人左右?以之衞戍皇城,拱衞皇權,這是陳漢皇室的最後一道防線,不可擅動。”一個多月以來,他對天子的底牌也有一些瞭解。
當然,這些衞卻是調度不得的,所以還是要整頓京營。
壓下心頭的思緒,賈珩看向單鳴,面淡漠道:“單參將,你來府中是有事吧。”
“末將確有急事相稟,果勇營都督同知車錚、都督僉事夏牧、陸合,遊擊將軍餘正倫,此四獠在明
鼓譟軍卒作亂,阻雲麾領軍出征,末將得知此事,即刻而稟,還請雲麾重視。”賈珩皺眉道:“他們為什麼要那般做?”單鳴道:“明
全軍出征,勢必要點兵,擔心雲麾發現兵卒不足,拿問其罪。”賈珩面
陰沉,冷聲道:“吃空額,喝兵血,兵部那邊兒沒人來查?”單鳴道:“雲麾有所不知,兵部那幫官兒,只要送了銀子,他們就不會好好查,若是堂官點軍,就從其他營那邊兒借一些臨時充數。”賈珩沉聲道:“京營如今十二團營二十餘萬大軍,以果勇營而言,吃空額近五六成,再加上一些老弱病殘,能戰者可還有七八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