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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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朝中官員之言,一旦鹽業專營,私鹽氾濫,百姓可能連鹽都吃不上了。
但陳漢如今,還不得不效仿劉漢搞鹽鐵專營,以解財政之難。
至於開中法,這會兒的晉商正往草原走私不亦樂乎。
果然崇平帝皺了皺眉,説道:“就怕彼時鹽價上漲,百姓難以購買,最終私鹽氾濫,況朝野廟堂,多有不與民爭利之論。”賈珩沉片刻,朗聲道:“臣以為,就算不至官辦官銷,也當遏制大鹽商,打擊不法,以紓財計之困。”將銷鹽之事包給鹽商,搞區域代理,自是節約了管理成本,提高了效率,省心省力。
然而,再次肥了頭腦靈活的中介、渠道,以及整個鏈條的上下游。
或許極大促進了社會活力,勵更多的人創造財富,社會總財富得以增加。
但副作用自是人之能力有高下、貧富差距迅速拉大,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矛盾尖鋭不可調和。
然後再次走向,混合所有?四馬分肥?
太陽底下,就沒有新鮮事。
當然,革新本來就是在曲折往復中前進,並無萬世不移之法,都是永遠在路上,因為時移世變。
落在鹽商身上,就是先富……養豬、殺豬,怕就怕在,王朝統治者連殺豬的覺悟和擔當都沒有,那活該如前明一樣滅亡。
殺豬不一定用暴力手段,税收調節之告緡令,司法獄訟之打黑,那些鹽商在崛起的過程中,必定帶着血債、原罪,一查一個準。
“我若整頓鹽務,多半也是要從血債着手,或者直接掀桌子,順昌逆亡,後者吃相略難看,易為時議所謗。”佔據經濟實力的鹽商,他們必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勢必要謀求政治地位的躍遷,捐粟買官、賄賂官吏、諂媚權貴、修建書院、收買培養犬儒文人,以為輿論造勢……
説不得這會兒鹽商已經聞風而動,入得神京大把撒銀子了。
然後,統治英階層也非鐵板一塊,政治訴求不同,內部掣肘重重,間或再充斥一些人事鬥爭,你要動鹽務,捅簍子了吧?
鹽價飛漲,百姓吃不上鹽,鬧出民變了吧,趕緊把“位子”騰出來,我去收拾“爛攤子”!
“觀史可以知興替,世間之事,大抵如此。”賈珩心思電轉,將一些思緒壓下,拱手説道:“想來,兩位閣老應有通篇謀劃,臣對鹽務所知還少,倒是不好妄言了。”先讓那幫人幹,幹成了皆大歡喜,幹不成,他再去收拾。
崇平帝點了點頭,道:“此事兩位閣老正在商議,最近神京可能會有風波,你安心剿寇吧。”賈珩拱手稱是。
之後,崇平帝又是耳提面命幾句,賈珩也是告辭離去,出了大明宮,向着寧國府而去。
京營,傍晚時分,果勇營一座青牆紅瓦的營房之中,喧鬧之聲響起,幾人圍攏着一張酒桌,桌上菜餚豐盛,中間擺着一隻烤好的鹿。
果勇營都督同知車錚居中而坐,都督僉事陸合、夏牧一左一右陪伴而坐,兩旁是參將單鳴,遊擊餘正倫,五個人已是酒酣耳熱,面紅耳赤。
“老陸,老車,現在那賈珩提點果勇營去剿寇,我琢磨着不像是好路數,莫不是上面有意讓他都督果勇營吧?”夏牧抱怨了一句,説道。
車錚皺了皺眉,舉起了酒盅,煩悶説道:“他非公侯伯,以三等將軍都督一軍,資歷不夠。”他投效到北靜王爺那裏,本來想謀這剿寇之功,以為晉階之資,但現在卻被這位少年權貴截胡。
“明天全營出征,我等到時候怎麼辦?”夏牧忽而問道。
陸合冷笑一聲,説道:“還能怎麼辦?人家領着聖旨辦差,我們哪敢不從!不過,用兵之時,就出工不出力,上次東城,從三河幫搜撿那麼多銀子,一兩可都沒分給我們!”車錚端起酒盅,皺眉道:“銀子不銀子的,這還是小事,只怕果勇營在冊兵丁兩萬餘人,等明全軍出征,聚鼓點兵,一旦計核,我等從那兒給他變出兩萬人來?這才是要命的事,萬一那小子較起真來,咱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要被問罪!”此言一出,眾人臉
都是一變,尤其是夏牧和陸合二人臉
變幻。
九千多人的空額,就按每人月餉一兩銀子算,也有九千兩,這裏面大半都被執掌經歷司的陸合以及掌管軍紀的夏牧,前果勇營都督牛繼宗分走,至於都督同知車錚,同樣分潤一份好處,對此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吃空額,喝兵血,京營十二團營,哪一個不是這樣?否則,就單靠我等的俸祿,不吃空額,在神京城中如何立足?”遊擊將軍餘正倫,皺了皺眉,冷聲説道。
單鳴默然了下,道:“有道是法不責眾,那位賈雲麾不會不知這個理兒,關要還是我等這次剿寇要濟事才是,軍務辦得好,這些都是小節。”車錚沉聲道:“只怕人家不給咱們講這個理兒。”夏牧憤憤道:“是啊,人家當咱們是外人,先前去東城協助五城兵馬司清剿三河幫,咱們也是出了大力的,這位賈雲麾不地道,聽説去翠華山,人人得了賞銀,這三河幫一千多萬兩的財貨,當初,搬運財貨的兄弟眼睛都看直了,如果不是錦衣府的人盯着,非搶一把才甘休。”陸合輕蔑一笑,説道:“老夏,人家和蔡權那小子沾親帶故,對他手下的人自是照顧!剛才一接調令,急衝衝地過去了,再説他一個小小的百户,這才多久,就升了遊擊,現在頗是抖起威風,對老子竟發號施令起來!”車錚嘆了一口氣,道:“現在説這些也沒用,還是説這麼應對明點兵罷。”陸合端起酒盅,喝了一口,臉頰兩側帶着酒意薰染,説道:“要不,咱們從其他營裏借點人手?”車錚皺了皺眉,説道:“這主意按以往倒也可行,只是那蔡權也是京營中人,對我等細情知之甚深。”夏牧眸光一閃,壓低了聲音説道:“要不明天給他鬧個下不來?京營可是有三個月沒發餉銀了,下面兄弟一聒噪,他肯定收拾不住,一旦丟了臉,想要帶兵,就沒什麼威信可言了。”此言一出,酒桌之上陷入片刻詭異的安靜,眾人心思各異。
遊擊將軍餘正倫,口中噴着酒氣,面帶兇狠,附和道:“夏大人這法子不錯,一旦鬧出譁變來,不管結果如何,這兵他都帶不成了!”單鳴皺眉道:“也不能真譁變,就是讓兄弟鬧一鬧,不發餉銀,就不開拔,這是顯得他治軍無能,再搞什麼點兵,就不好搞了。”陸合點了點頭,笑道:“就是這麼個理兒。”眾人都是附和點頭。
陸合目光咄咄地看向一旁神情默然的車錚,問道:“老車,你覺得此策如何?”着一眾目光注視,車錚神
不變,笑了笑道:“我覺得,可以試試。”夏牧一拍桌子,説道:“那就這麼定了!老陸,我們找一些不想出城奔波勞苦的,明
進行聒噪。”陸合以及餘正倫都是應着。
然而幾人也無心喝酒,都是分頭行動。
寧國府——夜幕低垂,書房之中,一燈如豆。
賈珩正自看着輿圖以及曲朗呈送過來的簿冊,據其上所載,果勇營在冊兵丁兩萬二千人,然後八九千人不在營中,這樣餉銀都被車錚以及下方的高階將校,以及圍攏他們的千户、副千户吃掉。
不遠處,一身飛魚服的曲朗,端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待着。
“曲千户,方才,你説那些人明試圖鼓動將校鬧事?”賈珩放下手中的簿冊,抬頭問道。
曲朗道:“幾個隱藏的探事,送來的緊急消息,他們似是要明鼓譟軍卒譁變,給大人一個難堪!”賈珩面
幽幽,沉聲道:“他們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大人,他們許是擔心大人點兵時藉機發作。”曲朗面凝重,拱手道:“大人,不若今晚就搶先一步抓捕。”賈珩正要出言,忽地書房之外傳來的婆子的聲音,説道:“大爺,外間有個自稱是果勇營的武官兒,來求見大爺,已
入花廳招待着了。”説着,那婆子進來,遞上一張拜帖。
賈珩面微頓,接過婆子遞來的拜帖,垂眸看着上面的名刺,目光古怪了下。
“大人,這是?”
“車錚過來了,不知來意。”賈珩説着,臉也有幾分古怪,喃喃道:“別是過來報信的吧?你在這等着,我去見見。”曲朗聞言,面
同樣有幾分古怪。
賈珩説着,出了書房,前往花廳。
只見都督同知車錚端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小几上,香茗動也未動,面沉肅。
就在這時,隨着腳步聲響起,只見一個身形頎長、懸寶劍的少年長身而入。
“下官見過賈大人。”這位果勇營都督同知即刻起身,拱手抱拳道。
賈珩道:“明就兵出神京,車同知不在營中督事,怎麼有空到本官府上?”車錚沉聲道:“大人,下官有緊要之事要稟告於大人。”賈珩詫異道:“哦?”車錚道:“大人,營中有人明
點兵之時想要藉機生事,阻礙大人進剿賊寇。”賈珩面
凝重,目光咄咄問道:“此事怎麼説?”車錚就是將夏、陸二人籌劃明
以軍卒“譁變”鬧事的細情説了,而後面
憤憤,似是義憤填膺,沉聲道:“前都督在時,將校腐化,軍紀廢弛,吃空額、喝兵血,蔚然成風,幾不能制,陸、夏二僉事,更是一意逢
牛都督,下官獨木難支,屢受同僚排擠,也只能與彼等虛以委蛇,如今不料彼等竟膽大如斯,為一己之私利,置軍機於不顧,裹挾軍卒作亂,下官累受皇恩,豈能與其同
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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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人為魚,我為刀俎,何急為?
寧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