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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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敢。”葉暖笑了笑,豔麗玉容上笑意浮起,恍若百花盛開,看向顧若清,低聲道:“若清。”顧若清拿過一本簿冊,般般入畫的眉眼之下,雙瞳秋水凝視着那少年,説道:“這是夫人整理而來的一份冊子,對永寧伯或許有些幫助。”賈珩點了點頭,目光投落在那簿冊上,並未去接,反而是看向葉暖,好奇問道:“葉夫人,這是什麼意思?”葉暖笑了笑,端起酒盅,輕輕呷了一口,道:“永寧伯看看不就知曉了。”賈珩給一旁的陳瀟示意,陳瀟拿過簿冊,遞給賈珩。

葉暖不由多看了一眼那飛魚服的陳瀟,心道,這位錦衣小哥兒,倒是好生俊俏,而且有些男生女相,只是這面容……好像有些悉,莫非在哪裏見過?

葉暖在陳瀟小時候還是見過一兩面的,只是陳瀟女大十八變,尤其是陳瀟落江湖之後,記憶漸漸模糊。

賈珩面無表情地拿起簿冊翻閲着,目光微動,抬眸看向對面的葉暖,道:“這是葉侯的意思?”上面記載着這些年江南大營向兵部請撥的軍械、輜重,以及兵部撥付之後,再向户部虛報的賬目。

原本以為安南侯葉真坐山觀虎鬥,不想還出手相助。

葉暖笑靨似花,輕聲説道:“父親説,永寧伯要整軍,他一把老骨頭,無以為助,只能以此幫着整軍了,永寧伯為錦衣都督,想來縱是自己查察,清這些也只是時間問題。”

“葉侯有心了。”賈珩收起簿冊,遞給一旁的陳瀟。

賈珩而後也沒有多留,下了麗景酒樓,此刻已是午後時分。

“你去鎮撫司,給劉積賢送信,讓他派人密切盯着豹韜衞、虎賁左右衞、還有金吾衞的幾個指揮使、指揮同知,凡有串聯異動,即刻拿下!”賈珩在上馬車之前,對着馬車另一邊挑起車簾的李述吩咐道。

金陵是有鎮撫司的,這是錦衣府在金陵的駐署部門,同樣是一個養老部門,打算也負責刺探南省的情報。

“是,都督。”李述低聲應是,待賈珩上了馬車,騎上快馬,向着遠處而去。

劉積賢一早兒去了金陵的錦衣府鎮撫司,這是陳漢在未遷都之前保留的南省錦衣府衞機構。

説話間,賈珩與陳瀟上了馬車,隨着馬車轔轔而行。

見少年拿着簿冊,面現幽思,陳瀟低聲道:“安南侯此人能從隆治年間的動盪中存身,而且還領兵得以鎮守金陵,原就是人老成,玲瓏剔透的人物。”

“看出來了,草木之葉,向陽依陰,東風強則追東風,西風盛則逐西風,如此家族繁盛,綿延數代,葱葱郁郁,四季長青。”賈珩面默然片刻,輕聲説道。

兵部衙門,司務廳正是過晌時分,官廳條案兩側,兵部的文吏漸漸落座在書案之後,埋首案牘,執筆或是抄抄寫寫,或是處理一應公文。

其實南京兵部還真沒有什麼公務需要處理,無非是瞎忙。

兵部侍郎蔣夙成這會兒端坐在條案後,正在尋着一本書翻閲,忽而從廊檐外匆匆跑來一個書吏,面見着惶急,拱手道:“大人,永寧伯來了。”蔣夙成聞言,面倏變,一邊讓人喚着孟光遠,一邊領着兵部司務廳的員吏,向外去。

不管心頭再是憤恨,但賈珩畢竟是軍機大臣,尤其是提調江南大營,以天子劍對兩江官場有先斬後奏之權。

儀門外,只見眾多飛魚服,按着繡刀的護衞,先一步進入兵部部衙,在前前後後站定。

旋即,一人撐着雨傘,簇擁着一身形高大,面容清雋的少年進入庭院,斜風細雨之間四方屋檐上的雨滴匯聚而下,打落在青磚鋪就的台階以及水缸內。

一時間,萬籟俱寂,只有滴答滴答的聲音響起。

“下官見過永寧伯。”蔣夙成面恭謹,拱手一禮道。

不多時,從官廳中,兵部右侍郎孟光遠也整理着官袍,向着賈珩行禮拜見。

賈珩目光掃過兩人道:“兩位部堂大人無需多禮。”蔣夙成面上帶着笑意,説道:“未知永寧伯前來,有何見教?”賈珩面淡漠,沉聲道:“本官是聖上欽封的兵部尚書,軍機大臣,前來兵部部衙,自是督問部務,署理兵事,蔣大人為何明知故問?”

“這……”蔣夙成面微滯,竟一時語。兵部尚書,那是加銜,豈能當真?

不過看向賈珩身後大批的錦衣府衞,蔣夙成心頭湧起一股不妙之,隱隱覺得來者不善。

“兩位大人,裏面請吧。”賈珩面淡漠,冷冷説着,向着前方官廳走着,幾是反客為主。

進入兵部部衙的司務廳,令史以及掌固都看向那蟒服少年,而後是大批錦衣府衞在司務廳廊檐下執刀,傲然而立。

賈珩落座在小几旁的楠木椅上,眉宇之下的鋭利目光凝視着蔣夙成,沉聲問道:“蔣大人,本官奉皇命提調江南江北大營,現大營營丁不備,軍械匱乏,兵部車駕清吏司以及武庫清吏司,軍械、車馬都要準備俱全,以應對整軍所需,兵部以上兩司是什麼情形?”蔣夙成看向不遠處的少年,道:“永寧伯,兩司正在加緊督促工匠打造軍械,上次和永寧伯提及,城中匠師不多,打造軍械可能要慢上一些時。”賈珩沉聲道:“既然蔣侍郎既説城中匠師不多,那本官就要與蔣侍郎算一筆賬了。”説着,看向一旁經歷司的中年文吏,沉聲道:“範經歷,你來説説情況。”

“是,都督。”範經歷應命一聲,從書吏手中拿過簿冊,誦讀着其上文字:“崇平五年,江南大營軍械鏽蝕,不堪為用,行文兵部武庫清吏司撥付長刀兩萬把,弓一千三百張,箭矢四萬二千支,兵部方面撥付八千把,弓六百張,箭矢一萬七千支,餘下並未撥付,但户部方面的請調撥付兵餉的清單中,卻又提到了以上兵械。”蔣夙成急聲道:“這,這一派胡言!我兵部早就按數撥付,彼等軍將貪墨,豈能怪罪兵部。”賈珩乜了一眼蔣夙成,冷聲道:“是與不是,核查一番就是。”

“永寧伯,你為武勳,有何權力查武庫司賬目?”蔣夙成聞言,急聲問道。

實在沒有想到賈珩會猝然發難,依稀記得上次這位少年權貴來兵部之時,在他和老孟的一番推諉過程中,悻悻而歸。

現在,竟如此強勢?

賈珩冷聲道:“姑且不説本官是軍機大臣,輔君王以治樞務,原有督問諸省樞務之責,就説本官受命天子,整飭江南大營軍務,凡兩江官員有妨礙軍機者,本官都有先斬後奏之權,蔣大人你如此妨礙軍機,試本官天子劍之利乎?”蔣夙成聞言,霍然變,因為見得那些錦衣府衞神不善。

只是片刻之間,好漢不吃眼前虧就在蔣夙成心頭閃過。

小兒如此驕橫跋扈,等着,事後他必上疏彈劾,小兒以武亂文有逆臣賊子之象!

賈珩面如冰霜,沉喝道:“武庫清吏司郎中何在?”這時,一個年歲四十左右的五品官員,戰戰兢兢地走將出來,正是武庫清吏司郎中周擎。

“下官……下官見過賈大人。”為那少年身上的氣勢所懾,周擎額頭滲出顆顆冷汗,硬着頭皮,拱手見禮道。

賈珩沉聲道:“府庫歷年軍械支取簿冊現存放何處?”周擎心頭惶懼,拱手説道:“回大人,簿冊現在案牘庫房。”

“來人,將案牘庫房中的錄事簿冊盡數帶走,本官要即行核對。”賈珩沉聲吩咐道。

“是。”一個錦衣百户領着幾個錦衣府衞,拱手稱是。

這下子,兵部侍郎蔣夙成以及孟光遠,兩人見得此幕,徹底坐不住了,急聲道:“永寧伯,案牘賬簿皆為兵部機要,豈能胡亂翻閲?”至於做假賬,其實也不好做,因為江南大營原有一份存檔,此外還有軍器監的賬簿可以對照。

“兵部機要?本官為軍機大臣,與聞樞密,莫非還閲覽不得?”賈珩目光視着兩人,道:“來人,把武庫清吏司、車駕清吏司的賬簿全部搬走,今錦衣府要點查清楚,江南大營歷年索要軍械、軍需究竟去了何處!”這些在南京兵部的兩位官員,區區三品官,如果不是藏在金陵整個官僚體系中,本就沒有與他放對的資格。

但現在,兩位兵部官員本就無力對抗於他,南京兵部尚書解嶽還能給他掰掰手腕。

但此公應該不會趟這趟渾水,除非也有利益相關。

此刻,蔣夙成面陰沉如鐵,實在沒有想到,這位永寧伯比起第一次,竟然如此強硬。

是了,他剛剛取得一場勝利,挾大勝而來,自然跋扈更勝往昔。

蔣夙成心頭一陣後悔,沒有及早收拾手尾,而心頭憤恨不已。

這小兒,既然不給他們這些人活路,那麼就在這金陵大鬧一場!

其實,這些人並非不知王子騰前事,但正是因為王子騰起兵變從前途光明的節度使被降職,彼等反而以為更可效法。

賈珩此刻,坐在兵部尚書才能做的條案之後,説道:“江南大營這些年軍紀散漫,兵丁缺額,然而兵部每年都會派人清查,竟全無所知,難道沒有失察之責?”蔣夙成臉難看,問道:“永寧伯此言實為苛責過甚,江南大營如是欺上瞞下,我等在兵部衙門坐衙視事,如何得悉細情?”賈珩冷聲道:“事到如今,還敢巧言狡辯!兵部武選司、職方司每年都會派遣文吏檢閲兵馬,如有不妥,應向朝廷奏報,豈言不得悉細情,你這個兵部侍郎,署理部事,竟言一無所知,難道蔣大人是泥雕木塑嗎?”蔣夙成聞言,面難看,一時卻不能對。

其實,並非蔣夙成不擅言辭,而是氣勢,一個是中樞要員,官居一品,又領着大批錦衣府衞,一個僅僅是正三品,本身就自稱下官,如何敢一再相辨?

能夠給賈珩造成麻煩,只能是暗中使着絆子,而不是直面相抗。

孟光遠這時在不遠處,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心頭卻在思量着應對之策,心頭還有疑惑,這永寧伯是怎麼知道兵部武庫清吏司的現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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