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8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瀟瀟思慮愈發周全了。”賈珩看向少女,輕輕拉過陳瀟的素手,低聲道:“真是賢內助。”陳瀟玉容微惱,掙着賈珩的手,道:“什麼賢內助,你又胡説。”賈珩也沒有再握着少女的手,低聲道:“今天早上我已讓劉積賢遞信給江北大營,江南大營的兵馬,在明後兩天,應該能調動過來了,他們縱然要鬧騰,也翻不起風
。”而在這時,卻覺得座下馬車微微一停。
賈珩面微頓,挑開車簾,目光穿過朦朧煙雨,向着遠處而望。
見到路邊一個亭亭玉立的紅裙少女撐着雨傘,翹首而望,油紙傘下是一張紅潤如霞的俏麗玉顏上,眉眼見着欣喜,倒頗有幾分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的意境。
南菱看到賈珩的車隊,眼前一亮,快步跑將過去,也不怕錦衣府衞,伸手招呼道:“永寧伯。”然而,卻被錦衣府衞攔住去路。
賈珩挑開車簾,凝眸看向那少女,對外面騎馬扈從的李述説道:“讓她過來,看看有什麼事兒。”少頃,南菱被引着來到近前,手中拿過一封請柬,柔聲道:“永寧伯,夫人想請你吃午飯,這是請柬。”賈珩面微怔,伸手接過請柬,在南菱凝睇含情的目光注視下,垂眸看向手中的請柬,凝神閲着文字。
賈珩默然了下,看向一旁的陳瀟,清聲道:“葉暖説有江南大營的一樁緊要事相告,在麗景酒樓設了宴,邀請我過去。”在揚州時候,葉暖就邀請着賈珩赴宴,但被賈珩婉拒,現在到了金陵又邀着。
賈珩沉片刻,吩咐着護衞的李述,道:“前往麗景酒樓。”想了想又看向在濕滑青石板路上走着的南菱,道:“讓她上車坐着。”南菱聞言,上了馬車,看向坐在車廂的蟒服少年,只覺小鹿如撞,臉頰紅撲撲的。
賈珩面淡淡地看向少女,問道:“你家夫人怎麼知道我在甄家?”
“我猜的。”南菱輕聲説着,忽而意識到什麼,連忙道:“今個兒甄家老太君的事兒,整個金陵城都知曉了。”其實,她先去了寧國府問了情況,然後又走到這邊兒。
賈珩瞥了一眼少女已經濕了的繡花鞋,面一頓又恢復如常,也沒有再説其他。
陳瀟看向那眉眼盈盈,都是少年的南菱,心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隨着車輪轔轔轉動,馬車撥開朦朧雨霧,向着麗景酒樓駛去。
麗景酒樓的包廂之中,安南侯之女葉暖一襲紅裙,端坐在靠窗的位置,挽起的雲髻之下,如桃蕊的玉容看向外間鱗次櫛比的樓宇屋舍,街上青石板路濕滑泥濘,行人稀少。
而不遠處正坐着一襲靛藍長裙,氣質幽清的妙齡女子,正是顧若清。
葉暖輕聲慨説道:“甄家老太君這一去,甄家風雨飄搖了。”甄家先前全靠着與天家的情分維持着,甄老太君一走,人走茶涼,明眼人都能看出,勢必要被宮裏清算。
顧若清低聲道:“甄家與天家情匪淺,這些年也沒少享着富貴,這般一説,倒也值得了。”葉暖點了點頭説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甄家子孫於國井無大功,享受這麼久的富貴,也該知足了。”相比她葉家這樣的武勳之家,甄家的富貴來的未免容易了一些,等宮裏收回聖眷,頃刻打回原形。
顧若清輕聲説道:“縱是富貴不存有兩位王妃照拂,還有東山再起之,再説還有……賈家那位。”説到最後,目光閃了閃。
葉暖輕輕抿了抿粉,目光幽幽道:“賈家現在的確是蒸蒸
上,那位永寧伯不吃敗仗前,沒有人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父親對賈家加大投注,也就毫不意外,除非永寧伯吃了大敗仗,不過真到那時也牽連不到在金陵的葉家。
就在兩人議論之時,一個丫鬟進了包廂,説道:“夫人,永寧伯來了。”葉暖道:“若清,隨我去。”顧若清點了點頭,起身相
。
説話間,就見着賈珩與陳瀟上了二樓。
葉暖看向那少年,豔若桃李的臉蛋兒上洋溢着甜美的笑意,説道:“永寧伯,你可算是來了。”賈珩點了點頭,道:“讓葉夫人久等了。”請柬上除卻邀了前往麗景酒樓用飯,還提到了江南大營軍將的一些異動,否則,他真的沒有興趣與這葉家的未亡人有太多接觸。
葉暖伸手相邀,説道:“裏廂説。”賈珩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顧若清,入得包廂,雙方分賓主落座。
葉暖妍美玉容之上笑意盈盈,聲音珠圓玉潤,輕聲道:“永寧伯昨與父親吃過一場飯,聽説相談甚歡?”
“葉侯為當世俊傑,國之棟樑,對江南大營這些年武備鬆弛,軍紀散漫等不亂象也頗為痛心,但礙於情牽耳熱,行事多有顧忌,倒也能夠理解。”賈珩端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道。
葉暖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難得永寧伯這般體諒父親,父親他年紀大了,心腸也軟了許多,昨晚回去給那些老部下一説,不想不少人都然大怒,認為永寧伯
人太甚。”昨晚,安南侯回府之後,與等候多時的豹韜衞都指揮使趙戩等人一説,幾位老將都是憤憤不平。
賈珩放下茶盅,看了一眼顧若清,問道:“葉夫人且慢,這位顧姑娘……”顧若清:“……”她在這邊兒礙事了是吧?
葉暖忍俊不,恍若百花盛開,笑道:“若清不是外人,她不會
機密。”賈珩打量着顧若清,低聲道:“既然葉夫人這般説,那就是了。”葉暖道:“幾人不是太同意,説他們給朝廷出生入死了一輩子,這就從軍營掃地出門,實在讓人心寒。”賈珩輕笑一聲,卻沒有説話。
葉暖心頭卻一凜,看向那容貌年輕至極的少年,心頭油然生出一股驚懼。
這就是軍機大臣?不怒自威。
賈珩默然片刻,目光咄咄地看向葉暖,問道:“葉夫人,這些人具體都是何人,可否把名字寫出來。”葉暖聞言,面微頓,自失一笑説道:“永寧伯,這個我可不好説,都是一些叔叔伯伯,還望永寧伯能夠見諒。”賈珩點了點頭道:“可以理解。”安南侯葉真讓葉暖過來通風報信,這是想借他的手打壓一下舊部,還是別的意圖?
而就在賈珩思忖之時,顧若清也將一雙清澈的眸子投向那少年,清冷眸光閃了閃爍,似在思忖着什麼。
葉暖笑了笑,柔聲道:“好了,不説這些了,永寧伯,咱們先用着午飯吧。”賈珩點了點頭,也不再説其他。……就在賈珩赴着葉暖的宴會之時,南京兵部部衙,後堂,一間空間軒敞、佈置典雅的書房中,兵部左侍郎蔣夙成端坐在小几旁的太師椅上,眉頭緊皺,面上見着凝重。
一旁的兵部右侍郎孟光遠,臉上的愁悶神也少不了哪裏去。
而下首兩側梨花木椅子上,坐着兵部四司之車駕清吏司、武庫清吏司的郎中、員外郎,主事等兵部屬官。
眾兵部吏員聚在後堂自是商議,永寧伯接管江南大營以後對兵部的影響。
江南大營整軍牽涉到方方面面,從武選、車駕再到武庫,與江南大營的動向千絲萬縷,而以往凡是涉及營務,兵部上傳下達,車駕、武庫兩司的官員更是油水豐厚的職位,但如今督軍之人是掌着天子劍的永寧伯。
許多事情不能做不説,還要擔心被清算舊賬。
孟光遠道:“老蔣,現在沈大人革職留用,那位領着鎮海軍打了勝仗,朝廷會不會追究先前鎮海軍整編的事兒?”蔣夙成輕聲道:“你多慮了,先前鎮海軍一事,皆是沈節夫一人力主,不關你我之事,聖上先前僅下旨降罪兩江總督府,就合此意!你我也沒有錯漏讓那永寧伯抓住,他縱然想進讒言,也查無實據。”孟光遠沉道:“那位接管了江南大營,聽説已打算將江北的那一套挪過來,清查空額,裁汰老弱,這些還好,如是清查歷年軍需、軍械補給……真要認真起來,可不是鬧着玩的。”江南大營六萬兵馬,兵額被軍將侵佔,但軍需、軍械每年的補給、更換可都是按着六萬人的數額來供應、稽銷,這些銀子都是落在了兵部一干文官的
包。
比如軍械、車駕、旌旗、金鼓等都是南京兵部籌辦,甚至江南大營吃的空額,也被兵部先預先截留一部分,這才對江南大營的亂象睜一眼、閉一眼。
更不用説,軍將升遷、補缺,更要給兵部的老爺們送銀子疏通關節。
武庫清吏司郎中周擎,眉頭緊鎖,憂心忡忡道:“孟大人所言甚是,一些陳年舊賬,怎麼能亂翻,上上下下牽涉眾多。”蔣夙成道:“這些舊賬,那位永寧伯會翻着?”
“難説。”孟光遠搖了搖頭,低聲説道:“上次,我們和沈大人聯手給他一個軟釘子,説不得這次他就趁機發作了。”蔣夙成聞言,面陰沉下來。
這時一位面容與蔣夙成面容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中年員外,開口道:“兄長,這位永寧伯眼裏不是沙子的人,上次在淮安府,寧國府的人倒賣了一些糧食,都被他親自鞭笞,對自家人都這般狠,對旁人還用説嗎?”其人正是蔣夙成的弟弟蔣廷瑀,過來兵部原是為承接一樁江南大營的軍械買辦事宜,提及淮安府一事,自是因為先前趁着大災,向淮安府、徐州倒賣米糧,在賈珩那裏吃了虧。
蔣夙成聞言,心頭也湧起一股憂懼,沉道:“應該不會,那位永寧伯不一定會查,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孟光遠目中閃過一抹厲
,道:“以我之見這永寧伯要在江南大營大舉裁汰舊將,這些人定不會坐以待斃,一旦鬧將起來,或許還有轉機。”蔣夙成聞言,眼前一亮,旋即,又是皺眉説道:“如是這般,的確不好再窮追不捨,關鍵還是看安南侯,如是安南侯幫着安撫,就成不了什麼事兒,但據小吏所言,安南侯家的葉二公子,今個一早兒乘船去了通州衞港的水師赴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