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數十錦衣府衞扈從的馬車停將下來,賈珩一襲蟒服,在錦衣府衞的撐傘之下,與陳瀟來到甄家大宅的門前,佇立片刻。

此刻中門大開,甄家甄韶的兒子甄珏,披麻帶孝,站在門前客,見到賈珩,連忙將而來。

“永寧伯。”賈珩點了點頭,道了一聲節哀,問道:“你父親呢?”先前,曾經江南大營見過一面甄韶,不想今再見已是甄家老太君的喪事。

甄珏輕聲道:“父親這會兒還在靈堂。”其實,甄老太君八十有一駕鶴西去,算是喜喪,但甄家此刻的悲痛,更像是對甄家風雨如晦的前景生出的憂慮。

賈珩面肅穆,也沒有多言,隨着一個僕人進去裏間,身後的錦衣府衞送上輓聯以及花圈。

此刻,身後不停有着門房報着過來拜祭、弔唁的南京城中官員的名字。

賈珩也在甄珏的引領下進入靈堂,此刻掛起白布的靈堂,披麻戴孝的甄家族人已是哭聲一片,而甄家男女老少跪在地上,表情悲慟,哭天抹淚。

隨着靈堂的儀賓,報着賈珩的名字前來弔唁,正跪在靈堂前抱着靈牌的甄應嘉,抬起悲慼的面容看向那少年。

而正在甄鑄夫人身後的小姑娘甄溪,則是嬌軀微顫,原本因為老太君逝去而淚滿面的臉蛋兒,抿了抿

顯然是那封遺書的託孤,讓這位小丫頭意識到將來與那個名為賈珩的少年,命運糾葛在一起。

賈珩近前朝着靈堂上了一炷香,低身又在火盆中燒了一些紙,面默然地憑弔着。

做完這些,甄軒了上去,相邀着賈珩向茶室而去。

茶室之中,賈珩抬眸看向甄軒,聲音低沉説道:“甄世叔,還請節哀。”甄軒不見往瀟灑自如,目中含淚,面悲痛,輕聲説道:“子鈺,老太太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一封信,現在王妃手裏,等會兒拿給你看。”賈珩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老太君這又是何苦?”而就在二人説話的工夫,只聽到嬤嬤的聲音從外間傳來:“王妃來了。”賈珩循聲而去,只見往嬌媚如花秋月的楚王妃甄晴,此刻換去了那身雍美華豔的硃紅衣裙,換上一身雪白孝服,如雲梳就得髮髻上彆着一珠花簪子,妖豔的臉蛋兒不見任何粉黛,素顏朝天的臉蛋兒也掛着淚痕,哀絕氣韻籠在眉眼,縈而不散。

嗯,這是賈珩第一次見着甄晴的素顏,一時間還有些愣怔。

無他,妖豔褪去了五分,竟浮上了五分清冷。

嗯,這孝服應該至少要穿一個月的吧。

“珩兄弟,過來了。”甄晴看向那眉眼清雋,氣質清冽的少年。

因為楚王妃甄晴的地位尊崇,雖然為甄老太君守靈,但並沒有一直在靈堂裏待着。

賈珩壓下心頭的一絲異樣漣漪,點了點頭,抬眸看向甄晴,目光對接之間,輕聲喚道:“王妃。”甄晴微紅的眼圈,眸光盈盈如水地看向那少年,自衣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嬌俏聲音似帶着幾許沙啞,道:“珩兄弟,老太太昨晚給你留了信。”賈珩點了點頭,接過書信,拆閲細觀,一如古井深淵的平靜面容微微動了下。

書信大意仍是讓他好好照顧甄溪,別的倒也沒説,並沒有提及要照拂甄家云云。

這個甄老太君顯然也知曉,有些話説了還不如不説。

甄晴看向對面凝神思索的少年,柔聲説道:“珩兄弟,溪兒妹妹她年歲還小,等到了京城,先在我府上住幾天,再送到你府上去。”賈珩點了點頭,説道:“老太君這輩子為子孫也是碎了心。”甄睛嘆了一口氣,道:“老太太這輩子是不容易。”賈珩沉片刻,看向甄睛道:“老太君的喪事是怎麼安排的?”

“停靈七天,接受親朋弔祭,另外請了雞鳴寺的智雲大師做着水陸法事,風水先生也挑好了吉地。”甄晴解釋道。

甄家是江南的名門望族,甄老太君風光大葬,極盡哀榮自是不用去説。

賈珩又是一陣默然,也不知説什麼,這時候甄家之中,人多眼雜,總不能抱着甄睛一通安

而在説話的工夫,甄應嘉也從靈堂過來,凝眸看向對面的少年,喚道:“子鈺。”賈珩抬眸望去,見得甄應嘉面上的親近之意,心頭也有幾分異樣。

可以説,經過甄老太君的一番前後作,甄家幾乎把他當作了甄溪的未來夫婿。

他猜……抄家之後不僅是轉移財貨給賈家隱匿,女眷説不得也要讓他看顧。

賈珩與甄應嘉道着節哀之言,説道:“方才聽王妃説了一些情況,老太君年老德劭,一生堪稱傳奇,實是讓我等晚輩高山仰止。”雖然甄老太君是喜喪,但也不好當這人家的面,説着壽終正寢,天命有數云云。

甄應嘉眼圈微紅,輕聲道:“母親她早些年進宮伺候貴人,後來養育了我們兄弟幾個,也沒享過幾天福,臨終之時,四弟又出了那樣的事,母親她是帶着遺憾走的。”賈珩默然片刻,勸道:“世伯不要太過傷心了,老太太心頭敞亮,雖然掛念兒孫,但也知兒孫自有兒孫福的道理。”甄應嘉:“……”兒孫自有兒孫福?

甄應嘉定了定心神,問道:“母親先前的遺願就是擔心着溪兒那孩子,不知子鈺?”這時,甄晴連忙柔聲説道:“父親,珩兄弟他剛剛已經應下了,溪兒等到時候和我一同返京。”賈珩着甄應嘉的目光注視,點了點頭。

甄應嘉目光愈發見着親近,説道:“子鈺,以後溪兒那孩子就麻煩你了。”説來可憐,自始自終,甄鑄對自家女兒本漠不關心,或者説,在甄老太君辭世之後,甄鑄已成了甄家罪人。

賈珩與甄應嘉敍着話,甄晴也在一旁坐着,看着兩人説話,目中有些失神。

等溪兒過去之後,她在京裏想見這混蛋,也就順利成章了,想來王爺也樂見於她和這個混蛋……嗯,她都在胡思亂想什麼。……賈珩在甄家憑弔而畢,神情默然地出了甄宅,一旁錦衣百户連忙上前回頭看了一眼甄宅,只覺甄宅莊園上空陰雲密佈,似有雷霆懸而不落一般。

與陳瀟一同上了馬車,隨着馬車駛離甄宅。

陳瀟輕聲説道:“剛剛劉積賢尋你,説揚州的汪壽祺昨派人遞了拜帖,想要求見於你,不確定你什麼時候有空暇。”

“讓人告訴他,這幾天都有空。”賈珩道。

陳瀟點了點頭,輕聲應道。

少女顯然不知何時,已經成了賈珩的機要秘書。

賈珩沉道:“這幾天甄家辦喪事,揚州鹽商當會過來憑弔,到時見過一面,如果事情順利,尋南京户部侍郎譚節,還有揚州方面的幾位大臣,召開鹽務會議,先讓揚州鹽運司的虧空填補了,充作整軍兵餉。”甄家老太君去世,不僅是揚州鹽商會過來憑弔,林如海還有齊昆也會前來金陵。

揚州鹽務拖延了這麼多久,也該進入鹽法革新的正題了。

陳瀟點了點頭,道:“那接下來不是還要整軍?”賈珩看向玉容清絕的少女,輕聲説道:“整軍是個細緻的事,至少得一個月才能初見氣象,待吃過飯,咱們先去兵部。”從昨天查閲的兵丁軍籍以及餉銀髮放情況略來看,兵部左侍郎蔣夙成、兵部右侍郎孟光遠,兩人這些年也沒少撈。

只是安南侯人老成,昨天有意不提兵部一事,分明想看他與文臣爭鬥。

陳瀟低聲説道:“江南大營糜爛經年,不僅養肥了軍將,這些文官貪墨的只多不少。”賈珩道:“我已準備再次向朝廷上疏彈劾兩人,等下午時候,我會整軍為名,調查車駕、武庫二司饋給江南大營的軍械、騾馬等軍需輜重數額,如有兩相不符,就要彈劾二人署理部務期間,一片混亂不堪。”整飭江南大營,對營中將校的人事調整,藉機追繳貪墨空額只是整頓第一步,編練兵丁,裝備軍械,以及與兵部文官的爭鬥就是第二步,至於從濠鏡購置紅夷大炮,作訓舟船水陸兵馬,則是第三步。

在此之前,兩位南京兵部侍郎的賬,也需要算一算了。

先前他彈劾了兩人,但京裏還未遞迴消息,因為甄鑄的兵敗與兩位兵部侍郎的關係大不,主要責任人是主動攬事的兩江總督沈邡,天子也不想一下子處置這般多人。

陳瀟秀眉之下的目光閃了閃,提醒道:“這兩位兵部侍郎在江南都是為官多年,門生同年眾多,不會坐以待斃,如是跟着那些不甘出營的軍將搞出一些名堂,不得不防。”搞出一些亂子,然後再讓都察院的言官御史,南京的致仕官員向着京中遞疏,向崇平帝施壓,甚至以江南財賦重地為要挾,讓崇平帝和賈珩讓步。

“所以,昨天才要先説服安南侯,安南侯幫着安撫住部分軍將,剩下還有一些不識時務的,即行鎮壓就是。”賈珩目光幽沉,低聲道。

不管事先謀劃的再好,整軍都不可能一帆風順,不少利益受損的人,肯定要試着搞個大新聞,希圖讓他偃旗息鼓。

但,他的天子劍,不是擺設!

陳瀟想了想,目中現出擔憂,提醒説道:“揚州鹽商,兩江總督、江南大營、兵部,這幾方會不會糾葛在一起?”賈珩默然片刻,説道:“我之前想過,但幾方勢力現在是一盤散沙,缺乏合作基,沈邡已嚇破了膽,不敢再輕舉妄動,江南大營的安南侯頗識時務,他們如是在之前聯合起來,可能真的,但是現在晚了。”如是先前在他未取得海門大捷之前,幾方同心協力,想要將他從江南退回去,他還真可能無功而返,但現在已失了合作的可能。

沈邡這次革職留用,被狠狠地敲打,還敢搞鬼,那就是自尋死路。

陳瀟輕聲道:“讓探事暗中盯着一些,或許會好許多。”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