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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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績拱手稟告道:“大人,除卻正在整修的船隻外,戰船九艘,巡船三十七艘,水卒六千五百人,有的舟船並未逃歸。”闌有一些舟船在潰敗的過程中,並不是返回通州衞港的,而是就近上岸逃亡去了,而多鐸急着攻破通州衞港,摧毀鎮海軍的有生力量,並未怎麼理會,因為一旦摧毀鎮海軍,那麼就意味着整個江口都被海寇堵住,除卻揚州府外,江面之上可馳騁往來。
沿江的蘇州府、嘉定府、松江府等繁華之地,都可予取予求。
而且,一旦攻破通州衞港,此舉將大大鼓舞隨行海寇士氣,那麼原本遊弋在江浙、閩粵的海寇也會蜂擁而至。
彼時,就是兩三萬海寇羣聚威脅江南之地,而不是現在只勉強湊個七八千人,還有一堆各懷鬼胎,準備隨時跑路的烏合之眾。
所以,在賈珩眼中,通州衞港才是不容有失。
賈珩面幽幽,沉聲道:“收攏兵卒,重新編隊,對戰船加快修整,明天能有多少就多少。”江北大營攏共就帶了六千水卒,再加上現在鎮海軍的水師,嗯,剛好又是一萬二千多人。闌只是通州衞港的水師新敗,士氣低落,不堪大用,需要猛將出徵,鼓舞士氣,不避矢石,還得其他
勵士氣的手段配合。
馮績聞言,拱手應是。
賈珩之後又見過在場的將校,幾下名字以及相貌,以備之後調用。
待諸將各自退去,陳瀟看向立身在輿圖前凝神觀看的少年,問道:“明天勢必要與敵手,你有何佈置?”
“方才我觀江北大營舟船與海寇兩方隔空海戰,你有沒有發現,我官軍炮銃密集程度尤在海寇之上。”賈珩説着,轉頭看向陳瀟,不答反問道。
他並不認為甄鑄已經廢物點心到了一觸即潰的地步,相反,甄鑄新官上任三把火,急於證明自己,甚至戰鬥意志尤在以往之上。
陳瀟擰了擰眉,清絕玉容上現在思忖,道:“方才的確是那般,海寇明顯不敵,趁着夜而退。”闌“所以,先前之敗是因為接舷戰,江北大營的軍將士卒還好,而鎮海軍剛剛整飭,不少都是招募的新兵,缺乏對敵經驗,還有一些是貪生怕死之輩,加上……多鐸的親衞一旦接舷跳蕩至甲板,彼等悍不畏死,官軍驚懼,勢必見風而逃,甄鑄寡不敵眾,被人生擒也就不奇怪了。”賈珩低聲説道。
然後吩咐在一旁侍立的劉積賢,問道:“去帶人詢問敗逃而來的將校士卒,看是不是。”劉積賢應命一聲,出了營房,領人相問去了。
陳瀟目光閃了閃,思索道:“如是這般的話,或許還可以戰。”賈珩又是看向懸掛在牆上的輿圖,説道:“所以我帶了兩千通着水的河南步卒,等明天編練成隊,接舷廝殺,否則,想要取勝,並不容易。”這就是他的針對
策略,據他觀察,火銃還有佛郎機炮的
程都非常短,再加上
度比較差,更多是與弓箭配合提供火力壓制。
所以水戰決勝還多是跳蕩接舷,赤膊廝殺,直到紅衣大炮上船之後,才可以從遠處隔船而轟,或者還可以給船隻釘上鐵甲之類提升防禦。闌不過此刻,女真人和大漢的水師都沒有紅衣大炮,這是葡萄牙和荷蘭人的壓箱底東西,在前世也是因為機緣巧合為明王朝仿製。
果然過了一會兒,劉積賢進入營房,抱拳道:“都督,女真親衞與海寇衝上戰船廝殺,直奔旗艦,周圍一片大亂,紛紛潰逃。”賈珩看向陳瀟,道:“那麼戰敗的原因就知道了,制勝之策,還是得真刀真槍的廝殺。”陳瀟暗暗佩服,見微知著,料敵機先,這等眼光是不分水陸之戰的,但秀眉之下的清眸不見絲毫變化,問道:“海寇如是上岸竄,又是如何?”
“那可真是正合我意了,焚其船隻,十面張網,被水師堵在岸上,水陸夾攻,多鐸不會這麼蠢,他手下那些海寇也不會冒險,頂多在臨海的縣城搶掠一番,不敢深入,況且多鐸深恨於我,他也不會逃,多半是要與我大戰一場的。”賈珩目光幽深,沉道。
大漢水師戰船其實還好,尚有豐厚的家底,但人員訓練,也就是將校士卒久疏戰陣,普遍有怯戰心思,這是南國承平久,許久未見血,心理畏難。
他接手江北大營攏共也沒有多久,説實話比起海寇而言,也就是裝備上勝之一籌,而且戰鬥意志上與有了女真加持的海寇,也就五五開,樂觀一點兒就是六四開。闌陳瀟目光一瞬不移地看向那思忖的少年,也不知為何,就有幾分失神。
她小的時候,依稀記得父王……
嗯,連忙壓下紛亂的心思,問道:“那麼這一戰,不可避免了?”
“我是擔心還有後手,多鐸此人,陰詭狠辣,不會甘心搶掠一場,他擺了這麼大的陣仗,其必是有着後手。”賈珩看向地圖,目光從南向北掠去,低聲道。
陳瀟默然片刻,心神也順着賈珩的目光望去,問道:“南洋之地的海寇?那些人不敢與朝廷作對,閩粵之地也有朝廷水師,雖不知戰力如何,但對付海寇應該綽綽有餘。”賈珩手指點着輿圖的北方,其實只是不太真切的輪廓,道:“或許是遼東,或許是朝鮮。”朝鮮在崇平初年丟失,整個遼東都失陷了,朝鮮自也保不住。闌無論是平行時空還是此世,多鐸都是皇太極征討朝鮮一戰的功臣,如是從全羅道調度水師,不會比嘉靖年間從本
人渡海而來更難,至於風險,反正是朝鮮人承擔,在
乾朝鮮人最後一滴鮮血前,多鐸不會放棄。
如果他是多鐸,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趁着陳漢水師腐朽,戰力低下,擾得陳漢江南大亂,疲於奔命,這是最小的代價。
賈珩沉聲道:“範經歷,向山東方面行文,讓其司警女真方面動向,隨時派出水師策應。”一旁的經歷司範姓經歷應命一聲,在案後提起筆墨,開始擬製公文,而後鈐印。
賈珩再次抬眸看向劉積賢,道:“明天一早兒向京中飛鴿傳書,還有等會兒我書就的奏疏一併遞送至京。”通州衞港水師損失大半,鎮海軍節度使甄鑄被俘,女真聯絡海寇作亂東南,這般大的事,勢必要與崇平帝通報,而且還要保持聯繫。
不然天子又該急得寢食難安了,又將宋皇后擔憂的不輕。闌嗯,後者不是他該心的。
而且,他要上疏嚴參兩江總督沈邡識人不明,南京兵部侍郎蔣夙成、孟光遠三貽誤軍機。
賈珩壓下心頭思緒,看向陳瀟,温聲道:“瀟瀟,你先去睡着,明天我叫你。”陳瀟抿了抿粉,輕聲道:“我還不困。”賈珩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堅持,讓經歷司經歷準備好空白奏疏,開始書寫。
翌天光大亮,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水寨之前的江面上,波光粼粼,霞光彤彤,火焰早已熄滅,而硝煙也散將而去,只有一些焚燒的舊船殘骸還在港中,黑乎乎一片。闌賈珩在劉積賢以及李述等一干錦衣將校的扈從下,檢視鎮海軍的水師以及戰船。
水師自不用説,面上除卻疲憊神態之外,還殘留着劫後餘生的驚懼,顯然昨一場大戰讓彼等畏懼不已。
對於女真人,不僅北方邊軍害怕,聽着“女真滿萬不可敵”種種言的南兵,
手之後同樣畏懼。
賈珩掃過鎮海軍的兵卒神態大,都是暗暗皺眉,軍心如此,只怕接下來的戰事也不好打。
馮績身旁的遊擊將軍韋徹,提醒道:“賈大人,這些船隻的炮銃已經集中在一起,如是出擊,可壓制敵船。”賈珩心頭微微一動,凝眸看向韋徹,這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將校,國字臉上還帶着硝煙燻出來的灰,只是濃眉之下,目光堅定。
能在這時,還能想到與敵手策略之人,往往膽氣藏心。
與京營編制大差不差,在鎮海軍編制中,遊擊將軍位在千户之上,參將之下,屬於差遣將,即平常並不領兵作訓,等到戰事,與參將一樣作為中級將校廝殺拼搏,聽從節將差遣,領兵廝殺拼搏。
鎮海軍之下,也就兩個參將,四個遊擊。
遊擊將軍、參將都是低級武官成為六品千户之後的武將廝殺能夠到達的普遍位置。
至於衞指揮使一級,這都是高級將校,經過一衞擴編而成的鎮海軍並未配置。
賈珩並未説話,而是看向一旁的節度判官,問道:“鎮海軍中其他參將遊擊呢?”馮績道:“兩位參將都與甄節帥在一塊兒,張參將戰死,俞將軍目前還在營中,先前就是俞將軍的親兵提及甄節帥被賊寇生擒,至於其他楊、王、李三位遊擊將軍,目前尚未領兵回返。”甄鑄帶出了八千水師,逃回來了兩千多人。
賈珩面陰沉,目中殺機湧動,冷聲道:“兵卒初練,遇敵疑懼,潰逃尚有情客源,然彼等身為武將,累受國恩,遇敵卻無死戰之心,致使主將深陷敵陣,為寇所俘,丟人現眼!”昨天跑回來的不止一個俞誠,還有其他三位參將全部不知所蹤,也不知是戰死了,還是上岸了。
這幫人沒一個傻的,跑回水寨?萬一被海寇堵進去一通亂殺怎麼辦?
“來人,去將俞誠連同逃歸千户以上將校,悉數帶至中軍營房之前。”賈珩沉喝道。
郭威整軍之時,悉斬樊愛能、何徽等七十多位將領,至此,諸軍警然。
現在這些水師,一眼望去,鬥志渙散,除了重金厚賞,唯有執行軍法,才能喚醒血勇之氣。
馮績聞言,心頭一凜,但卻不敢多言。
賈珩讚道:“昨晚水寨不失,馮主簿與韋遊擊是有功的。”馮績與韋徹連道不敢。
不多一會兒,賈珩檢視完整裝待發的戰船以及水卒,返回中軍營房之外,而俞誠連同一眾千户七八人都被捆縛而來,跪伏於地,面上都現出懼,吵吵嚷嚷。
這一幕頓時引了大營中水師將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