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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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老太君見此,蒼老眼眸中現出一抹凝重,心頭忽而生出一股不妙的預,問道:“怎麼了?”在積威甚深的甄老太君面前,那嬤嬤只得硬着頭皮道:“老太太,出事兒了,外面都在説,四爺領着鎮海軍在通州
擊海寇,吃了大敗仗,人也被賊寇俘虜了。”甄老太君聞言,恍若晴天霹靂,張了張嘴,只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人事不知。
甘氏見此,急聲喚道:“老太太……”頓時,福萱堂中一片大亂,喚郎中的喚郎中,近前掐人中的掐人中,雞飛狗跳,兵荒馬亂。
而正在莊園的宜園之中,吃酒宴着族中子弟的甄應嘉、甄韶、甄軒三人,皆是聽到了消息,紛紛前來福萱堂,聽説甄老太君暈厥,無不大驚失
。
直到子夜時分,福萱堂外間的庭院中,已是擠滿了滿滿當當的甄家人,除卻北靜王甄雪外以及甄韶的夫人,甄軒的夫人都在等候。
甄珏、甄璘等媳婦兒,還有其他側室的哥兒和姐兒,都聚集在廳堂中,面帶悲愴之。
隨着一道“哼哼唧唧”的聲音,甄老太君幽幽醒轉過來,臉難看,中氣虛弱道:“嘉兒。”
“母親。”甄應嘉正在近前,老淚縱橫,近前喚道。
甄老太君視線模湖,顫顫巍巍道:“你四弟他……”甄應嘉面帶苦澀,説道:“母親不要為四弟掛心了,母親萬萬保重身子才是。”甄老太君攏了攏目光,掠向一張張神焦急的面孔,無力地伸着一隻手,喚道:“嘉兒,快去請珩哥兒。”甄家眾人:“……”
“母親,珩哥兒帶了江北大營的水師向着通州衞港去了,能將四弟救出來的。”甄應嘉連忙道。
甄韶寬説道:“母親,四弟他現在落在東虜手裏,等江北大營取了勝,未嘗沒有一線生機。”甄老太君頹然説道:“甄家完了。”此言一出,恍若在廳堂中颳起了一股冷風,什麼完了?
甄應嘉輕聲道:“母親何出此言?”甄雪也凝起秀麗黛眉,看向甄老太君,心頭卻已是湧起諸般猜測。
甄老太君道:“傳到京裏,只怕聖上震怒啊。”此言一出,甄應嘉與甄韶對視一眼,都是從對方眼中看到凝重和恐懼。
甄雪婉麗眉眼中,也浮起一抹擔憂。
他領着兵馬去擊海寇,也不知怎麼了。
兩江總督衙門已近子夜時分,滿月懸於中天,值此佳節之時,廂房之中卻燈火通明,孤影映窗。
因為沈邡之大鄭氏回孃家探親,此刻書房之中就只剩下兩江總督沈邡,坐在紅木書案後,拿着一本奏疏翻閲。
這是當年陳奏於上的奏疏,主要敍説着江南賦税的收支情況,為此得到如今天子的賞識,得以出任兩江總督這樣天下有數的封疆大吏。
而在這時,伴隨着輕盈的腳步聲,沈邡循聲望去,卻見一個容顏俏麗,身段婀娜的少婦,手中提着一紅漆木食盒,裏面自是放着熱氣騰騰的湯碗。
沈邡詫異問道:“妹子怎麼過來了?”來者不是旁人,分明是小鄭氏,前河道總督高斌的子。
鄭氏輕聲道:“見兄長書房亮着燈,想着兄長還在處理公務,我給兄長熬了一碗銀耳蓮子羹。”沈邡放下奏疏,看向鄭氏,輕聲説道:“有勞了,這等事給下人去做就好了。”小鄭氏説着,走近書案,放下食盒,從中端過銀耳蓮子羹,道:“下人笨手笨腳的,未必知道兄長的喜好。”説着,拿着勺子盛放在一個瓷碗裏,語笑嫣然,素手調羹。
小鄭氏雖着一身簡素孝服,秀鬱髮髻上也只有一彆着白
珠花的簪子,但那張妍美的臉蛋兒上卻塗抹着澹澹胭脂,眉眼之間自然
溢的未亡人風韻,柔美動人。
小鄭氏抬眸看向沈邡,問道:“兄長最近在忙些什麼?”沈邡道:“這幾天一直在忙着江南大營整飭的事兒,江防需要梳理、鞏固了。”説着,意識到眼前婦人可能聽不大懂這些,遂頓口不言,卻見小鄭氏低頭之間,秀頸之下,幽深溝壑現出,大片肌膚雪白晃眼。
沈邡眉頭皺了皺,將蒼老目光轉過一旁,但陣陣撲鼻幽香從鄭氏身上飄蕩過來,讓人心猿意馬。
不過很快就驅逐一旁,畢竟是四五十的人。
小鄭氏將端好的銀耳蓮子羹,遞將過去,珠圓玉潤的聲音恍若清水淌過手心,道:“兄長,給。”沈邡點了點頭,伸手接着道:“我來就好……?”
“哎呀。”小鄭氏驚訝説着,分明是一個不慎,羹湯落在沈邡的懷裏。
“兄長……”小鄭氏連忙作勢伸手拿出一方手帕,想要幫着沈邡去擦着腿上的粥跡。
沈邡眉頭緊皺,連忙起得身來,擺了擺手道:“沒什麼,我換身衣裳就好。”作為一省封疆大吏,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如何不知這是小姨子正在勾引自己。
只是,他飽讀聖賢之書,將來還要上左君王,調理陰陽,立功、立言、立德,豈能有此白玉微瑕?
小鄭氏抬眸看向沈邡,山黛眉之下,眼波
轉,宛如秋水泛起漣漪,柔聲道:“兄長,真的這般狠心嗎?”沈邡默然片刻,沉聲道:“賢弟他屍骨未寒,弟妹這般……”説到最後,也覺得話有些重,頓住不言,但其意卻自明。
小鄭氏嬌軀一顫,淚珠滾滾,呢喃道:“兄長,我夫君他冤啊。”沈邡正要出言,忽而就聽得外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旋即喚道:“老爺,江北遞送而來的緊急軍情。”沈邡聞言,心頭一驚,不理梨花帶雨的小鄭氏,連忙邁步向着門外而去,從那家僕手中迅速接過軍情奏報,藉着廊檐上懸掛的燈籠閲覽,臉霍然大變,連拿着公文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甄鑄,蠢才誤我!”沈邡心頭又驚又怒,急聲説道,幾是跌足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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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六章賈珩:凡再有遇敵潰逃者,一律軍法從事!
兩江總督衙門闌沈邡面如死灰,已是六神無主。
江南大營的新近整頓建立的水師——鎮海軍,竟在與虜寇對敵之戰中,大敗虧輸,甄鑄也被活捉,簡直……
如是傳到神京,只怕他都要受得牽連!因為江南大營的主事之人是他!
“大人。”見沈邡臉陰沉變幻,那老僕壯着膽子問道。
“去將白主簿、盧通判喚過來。”沈邡目光幽沉,急聲吩咐道。
他要即刻向朝廷上疏,陳述江南大營此敗,系因甄鑄剛愎自用,急躁冒進所致。
可,先前已向朝廷上了一封奏疏,由他主導整頓一事,並且舉薦了甄鑄,只怕這會兒奏疏走六百里急遞,剛到京城。闌饒是在宦海沉浮了數十年,深諳推功諉過,不粘鍋的沈邡,都覺得壓力大到窒息。
不管了,此事系因甄鑄貿然出擊,領着一萬兩千水師連海寇都打不贏!
誰知道是這麼個玩意!
此刻,書房之中的小鄭氏擦了擦眼淚,來到門前,看向那站在廊檐下面幽沉,踱步思索的沈邡。
玉容微白,心頭也有幾分驚恐。
江南大營兵敗,會不會影響到兄長?還有夫君將來怎麼報仇?
過了一會兒,沈邡打定了主意,快步向着前廳而去,盧朝雲以及白思行顯然也從其他地方知曉了消息,面凝重,心頭只覺局勢不妙。
沈邡進入廳中,單刀直入道:“兩位,想來鎮海軍大敗的消息,已經收到了。”盧朝雲面凝重,擔憂道:“東翁,學生以為當迅速向朝廷上疏,理清此事原委,此外,再與南京兵部、安南侯府協商調度江南大營兵馬,護住金陵周全。”白思行也眉頭緊皺,道:“大人,聽城中一些消息,永寧伯已經領着江北大營前往通州衞港增援,想來金陵應無大礙。”沈邡此刻坐將下來,道:“白主簿,如是那永寧伯再敗了,金陵難道直面虜寇?”説着,忽而眼前一亮,那時候,朝廷就算怪罪下來,也是非戰之罪了。
白思行搖了搖頭,提醒道:“大人不能指望此事。”以永寧伯的手段,縱然不能取勝,也不會大敗,到時朝廷問罪起來,兩江總督衙門首當其衝。
沈邡面默然,終究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此事如何是好?”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把鍋不動聲
地甩出去,淡化責任。
盧朝雲出着主意,説道:“東翁,此事非東翁之過,東翁意整頓江南大營何錯之有?要怪也只能怪鎮海軍節度使甄鑄,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但這甄鑄是老朽上了奏本保舉,現在奏疏只怕這兩天就到神京路,而南京兵部先期任命甄鑄提調鎮海軍軍務,也是老朽一力舉薦。”沈邡凝了凝眉,説着,就覺得想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當初為何就不能等等?讓那個與江南甄家眉來眼去的永寧伯,整頓江南大營時保舉甄鑄?現在只怕承受大敗苦果的就是永寧伯,他還能如先前淮安抗洪一般坐看風雲變幻。
白思行沉片刻,捕捉到沈邡眉眼間的懊惱之
,勸道:“制台大人,現在懊悔已於事無補,還是盡力挽回此事才是。”沈邡面沉如鐵,點了點頭。闌多年宦海沉浮,讓這位封疆大吏幾個呼
也鎮定下來,只要金陵無事,這天就還沒塌!
通州衞港賈珩進入衞港水寨之中,此刻已近戌時,中秋明月一如圓盤,照耀在大地上。
節度判官馮績、遊擊將軍韋徹領着一眾水師中低階將校將上來,向着賈珩拱手行禮,道:“末將等見過大人。”賈珩面
冷漠,在錦衣府扈從下進入中軍營房,落座在帥案之後,也不廢話,問道:“港內船隻還有多少,水兵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