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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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珩接過簿冊,也不多言,展開閲覽其上記載,稍後,眉頭微皺,看向庭院中的雨幕,説道:“劉盛藻的兒子率先招了。”在第一次離開揚州前,錦衣府的校尉就拿了劉盛藻的兒子劉昌道,經過一番訊問,不僅將其子揚州城中欺男霸女的斑斑惡跡招供清楚,而且還問出了鹽運司虧空的底細。

八家鹽商與劉盛藻每年都要對上一次賬簿,八家共分利銀,而鹽運司的虧空早就通過各種輾轉騰挪的支取手段成了劉家和八家鹽商之私財。

當然,重華宮也收到了一大部分。

陳瀟皺了皺眉,問道:“那現在怎麼辦?”賈珩面幽沉,冷聲説道:“讓錦衣訊問馬家和程家之人,待運庫鹽税歷年結餘虧空一事的線索,如果程馬兩家招供,本官可以向朝廷上疏,讓朝廷網開一面,從輕發落!另外,一旦罪證確定,就派錦衣緹騎拿捕劉盛藻,從而揭開鹽司運庫虧空的蓋子。”事到如今,江北大營已經落入他掌控之中,如果説講究吃相,則是有意不去動鹽商,但對劉盛藻這等官吏就沒有什麼顧慮,客觀條件其實已經成,不過在此之前需要和齊昆溝通一下。

陳瀟螓首點了點,清聲道:“那等會兒,我讓人過去知會揚州百户所。”

“去吧。”賈珩低聲説着,目送陳瀟離去,回身到了閣樓。

一直到天傍晚,北靜王妃甄雪才隻身離了寧國府,賈珩將其送上馬車,折身返回蓬來閣。

登上二樓之時,尤氏早已翩然離去,而唯有一個青裙少女佇立窗前,眺望着窗外的重重雨幕,周身的安靜、寞氣質,似與窗外的風雨融為了一體。

賈珩面微動,緩步近前,同樣立身在軒窗之前,看向庭院中的雨景。

目光穿過垂掛的雨幕,江南煙雨重疊明滅的假山嶂石之上,在凹坑中蓄積着雨水。

而庭院中種植的梧桐、芭蕉、松樹、柳樹,早已在瀟瀟暮雨中蒼翠滴,蓊蓊鬱鬱,映襯着烏青檐瓦的白圍牆,而以綠漆漆就欄杆的曲折迴環的迴廊,圍繞出一方天圓地方的秀美庭園。

賈珩輕輕拉過黛玉,將少女的小小嬌軀擁在懷中,低聲問道:“妹妹怎麼了?”這在金陵雖好,但卻沒有一眾姐妹陪着説笑,在賈府之時,湘雲就是個開心果,再加上探陪着,黛玉頗是充實。

黛玉將螓首倚靠在賈珩懷裏,方才的寂寞和悵惘一下子驅散大半的輕聲道:“珩大哥,我沒什麼。”好端端的,突然就下雨了,她還打算和他一同去雞鳴寺燒香祈福。

賈珩握着黛玉的纖纖素手,嗅着豆蔻少女秀髮之間的清香,低聲道:“林妹妹是想在神京的雲妹妹她們了吧?”

“嗯。”黛玉聞言,轉過一張粉膩如雪的小臉,粲然星眸勾勒着那張清雋面容的線條,不知為何,心底忽而湧起一股動,那種所思所想都被眼前之人懂得的怦然,委實難以用言語形容。

賈珩笑了笑,輕聲道:“江南雖好,但於妹妹而言,卻如他鄉之客,原是今個兒出去玩的,卻不想被這雨水耽擱了,等這邊兒順遂一些,再讓雲妹妹、三妹妹、還有大姐姐她們都接過來,平常也能一起熱鬧熱鬧。”如果都呆在家裏,恰如金絲籠中雀巧兒一樣了,倒也頗無意趣了一些。

説來,他也有些想着元了,那種豐潤、柔軟的觸,縱然是甄晴和甄雪那樣的人,都無法給他同樣受。

等江北大營軍兵初整,可以讓晉陽過來,正好代表內務府幫着接管淮揚之地的鹽務。

黛玉罥煙眉之下,轉動熠熠星眸看向賈珩,柔聲道:“珩大哥,還要等一段子吧?”

“用不了太久了。”賈珩低下頭來,輕聲道。

只要錦衣府開始拷問、調查程馬兩家在江南鹽運庫虧空一案的底細,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

幾有滅門之災的程馬兩家,沒有必要為鹽税結餘挪用虧空一事再行隱瞞,之後就可收網。

黛玉抬眸看向那面現思索之的少年,目光一時失神,他定是在想外面的大事了。

賈珩收回神思,看向黛玉,湊近那張嬌小可人的白膩臉蛋兒,低頭噙着那少女的柔潤瓣,撫着少女的惆悵的心緒。

軒窗之外,雨珠如斷線的珍珠,煙雨朦朧緊鎖庭院,道道靜謐美好在溢。

卻説甄雪乘着馬車返回甄家,已是華燈初上,燈火離,返回所居的繡樓。

卻見那容貌美豔的甄晴,正就着燭火,翻閲着一卷賬簿,正是楚王在金陵等地各處產業的利潤收支。

金陵為數朝古都,人煙阜勝,繁華喧鬧,商貿也很是繁榮,商鋪收鬥金,而維持楚王的龐大勢力,自然離不了金銀。

這時,甄雪邁着輕盈步子,緩緩而來,輕聲喚道:“姐姐。”

“回來了?”甄晴打量着甄雪,見自家妹妹玉容肌膚白裏透紅,眸似秋水,容明豔,宛如一株得了滋潤澆灌的牡丹花,美眸不由動了動,笑着打趣説道:“怎麼這麼久?”甄雪聞言,芳心顫了下,玉頰微紅,本來想着説,後來在子鈺那兒説了一會話,但見着甄晴的目光投來,也不知為何,忽而鬼使神差一般,低聲嗔惱説道:“嗯,他也是的,胡鬧起來沒完沒了的。”麗人説完之後,玉容滾燙如火,只覺心頭砰砰跳個不停。

天啊,她都在説什麼?為何要當着姐姐的面,撒着這種謊?

甄晴玉容微凝,幽幽嘆了一口氣,美眸闇然幾許,説道:“他終究還是疼惜妹妹多一些。”原本以為前些時,她和他已經……不想他對妹妹仍有所不同,想來是沒讓妹妹跪下吧,哼,這個混蛋。

甄雪也不好再行出言解釋,來到一旁,坐在梳妝枱前,卸着頭面首飾,看着銅鏡之上人比花嬌的芙蓉玉顏,芳心深處就有幾分説不出的羞怯。

甄晴走近而來,問道:“你問他什麼時候過來了沒?”甄雪照着鏡子,一手摘着耳垂上的碧玉耳環,柔聲説道:“問了,他説就這兩天,或許明天,或許後天,來之前會派人知會。”甄晴點了點頭,憂慮道:“老太太很是擔心,兵部那邊的事兒,父親和老太太説了,這都是四叔橫生枝節。”麗人説着,語氣也漸漸有幾許怨懟。

甄雪輕輕嘆了一口氣,寬道:“好事兒多磨吧。”甄晴笑了笑,道:“是這麼個意思,咱們姐妹也算給他賠禮了,他應該心裏沒什麼氣了。”大不了,她以後多磨他幾次就是了,實在不行,再跪下伺候他一次。

旋即,柔聲説道:“過幾天是中秋節,等過來時候和他説一下。”説話間,姐妹兩人坐將下來,説着體己話。

“姐姐,你做什麼呢?”甄雪忽而嬌軀一顫,轉過秋水盈盈的明眸,看向抱着自己的甄晴,雪膩臉頰羞紅如桃,伸手輕輕撥着甄晴的素手,羞嗔不已。

雖説兩姐妹當年未出閣時,在閨房中不知鬧騰了多久,現在又共同伺候着一個少年,但畢竟都嫁作人婦好幾年,突然這般貼貼,甄雪還是有些不習慣。

甄晴妖媚、豔冶的臉蛋上笑意嫣然,説道:“妹妹,我聞聞那個混蛋的味道。”甄雪:“???”姐姐真是瘋了,這是中了那個混蛋的毒?

旋即反應過來,這是姐姐在給自己開着玩笑,秀眉之下的美眸閃過一抹羞意,道:“姐姐……姐姐別鬧了。”甄晴輕笑着打趣説道:“妹妹,這次心滿意足了?”甄雪嬌軀微顫,玉容幽凝,一張雪膩臉頰頓時羞紅如霞,在橘黃燈火映照下,愈發綺豔動人。

她又能怎麼辦?

她或許就是一個壞女人罷,在江南她……只能對不起王爺了。

“姐姐,我們這般……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甄雪目光幽幽,貝齒咬着櫻,低聲説道。

甄晴目光玩味地看向甄雪,低聲笑道:“妹妹還想求什麼長久之計,和他長相廝守?”

“姐姐渾説什麼呢。”甄雪嗔惱説道。

甄晴臉上笑意也斂去幾分,輕聲道:“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説就是了,再説,以後未必沒有辦法。”等她成了皇后,掌秉國政,那時候她和妹妹都能求個長久之計。

甄雪也不再提那般讓人憂心的長遠之事,柔聲説道:“家裏怎麼説得?”

“再看看吧,等過兩天不就是中秋節,讓他過來。”甄晴柔聲道。

甄雪嘆了一口氣道:“四叔這般一,唉……”就在這時,外間嬤嬤高聲道:“王妃,三小姐和四小姐過來找您。”甄雪柔婉眉眼見着一抹慌亂,輕聲道:“姐姐先和三妹,四妹説話,我先去沐浴。”她現在身上雖味道不顯,但的確黏湖湖的。

甄晴笑了笑道:“妹妹去吧。”説話之間,只見兩個亭亭玉立,明眸皓齒的少女在幾個嬤嬤和丫鬟的陪同下,上了二樓,兩人向着甄晴和甄雪盈盈一禮:“見過姐姐。”甄蘭秀眉之下,清冽的眸子看向甄雪,親切問道:“二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甄雪柔婉一笑,輕聲道:“我也是剛到,三妹,吃過晚飯了沒?”

“吃過了。”甄蘭笑了笑,見甄雪身旁空無一人,不由問道:“怎麼沒見歆歆?”甄雪柔聲道:“歆歆在那兒多住幾天,這孩子有些貪玩兒,她和她乾爹還有林姑姑玩得好的。”甄蘭説着,走到甄雪近前,許是雨後空氣清新,也許是甄蘭嗅覺靈,瓊鼻鼻翼微動,心頭湧起一股詫異。

這是什麼氣味?有些怪怪的……

不過,片刻之後,只當是夏季容易出汗,也不好説什麼。

甄晴豔麗玉容上,笑意繁盛,説道:“妹妹,你去吧,我和蘭兒、溪兒一同説會兒話。”説着,拉過甄溪的手,笑道:“溪兒,過幾天就是中秋,待詩會之上,姐姐給你好好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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