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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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晌兒,因寶釵怕熱,黛玉也回去午睡,就剩湘雲、探幾個,在惜處眯了個午覺,在傍晚時候,天氣涼一些,又來會芳園玩鬧。

玩着捉藏的遊戲,此刻輪到惜來捉人,俏麗小臉的眼眸處地,蒙上一塊兒石榴紅手帕,也不知是誰的,與湘雲、探幾人以及丫鬟捉着藏。

而離此不遠,枝葉扶疏的花樹之畔,一座紅梁斗拱的八角涼亭下,邢岫煙與妙玉坐在石凳上,隔着一方棋坪對弈。

見得惜在捉着藏,賈珩面微頓,目光深凝,旋即目光重又温和下來。

這會兒的惜並未穿僧衣,而是一身少女粉紅裙裳,扎着空氣劉海兒的髮髻,粉膩臉頰上帶着爛漫的笑意。

賈珩見得此幕,心頭鬆了一口氣。

悄然湊得進得前去,想要出言,卻見眾丫鬟見着賈珩都是面微變,下意識向兩旁讓開路途。

賈珩行至近前,正要張嘴説話,卻見傲嬌小蘿莉一下子如花蝴蝶般,撲進自家懷裏,環住賈珩的肢,輕笑道:“雲姐姐,可讓我抓到了吧。”卻是賈珩的寬厚身子讓惜以為是湘雲。

湘雲拿着手帕掩着嘴,笑的前仰後合,説道:“四妹妹,你可沒有抓到我,你看看抓的是誰?”惜也覺得不對,只覺身形魁梧,身上的氣息也是男子,芳心一跳,正要鬆開手,聽見周圍丫鬟喊着珩大爺,連忙稍稍鬆開的雙手又緊緊抱起。

忽而覺得眼前手帕被人從腦後的秀髮輕輕解開。

隨之而來,一張清雋、英武的少年面容躍入眼簾,目光笑意温潤,好似要融化自己一般。

賈珩伸手的空氣劉海兒,笑道:“四妹妹這個頭兒都到我口了。”

“哎呀,珩哥哥你怎麼在這兒?”見是賈珩,惜芳心又喜又羞,驚訝一聲,問着,抓着賈珩肢的手倒也沒放下。

、湘雲幾個也都看向賈珩,就連遠處八角涼亭下正在下棋的兩人,同樣轉臉過去,雲嵐出岫的明眸與清冷如霜的玉容,見着好奇與欣然。

賈珩又再次給少女整理好劉海兒,輕笑了下,説道:“和你嫂子剛回來,你嫂子有些累了,回房先歇着了,我原是想去你院裏看看你,讓你給我畫一幅畫,路過會芳園,然後瞧見你們都在這兒熱鬧着。”説着“你們”,清澈湛然的目光,掠過一張張或嬌憨、或明媚、或文靜,不輸園中正自爭奇鬥豔花卉的臉蛋兒。

最終,目光穿過重重兩丈遠外,看向那紅梁斗拱的涼亭下,着深藍雲綃團紋道袍的曼妙身影上,對上那目若秋水,含情凝睇的眸子,女尼神微妙,明眸中見着一絲羞嗔。

而被賈珩目光凝視,妙玉芳心一顫,原本清冷如霜的臉頰浮起淺淺紅暈,躲開目光,“吧嗒“一聲,分明是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坪之上。

自那天與賈珩互表心意,一吻定情後,原是出身煙雨柳絮的江南之地的官宦小姐,這幾天時而蹙眉羞惱,時而心情躍然,時而怔怔失神………就連這兩天尋找妙玉談禪説法的邢岫煙,都能察覺到妙玉師太的心猿意馬。

而方才目光相接的一眼,無疑真正體會到何為一不見,如隔三秋,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眉眼淺笑盈盈,觀察鋭,捕捉到那堅毅劍眉之下,清眸剎那之間的柔和,不由嘟了嘟嘴,哥哥是來看她的,還是來看妙玉師傅的?

賈珩輕輕笑了下,説道:“我和你嫂子不在家,你們幾個在家裏就撒了歡,剛剛都在玩什麼呢?”探英麗秀眉下,明眸熠熠生輝,輕笑了下,説道:“珩哥哥,這還不都是雲妹妹出的招,你趕緊管管雲妹妹吧,剛才她去騎了馬,還想讓林姐姐、四妹妹騎馬,學着箭呢。”湘雲拉過探的胳膊,笑道:“三姐姐還説我,説的你剛才沒有要騎馬似的。”賈珩轉眸拉過惜的小手,笑問道:“四妹妹想騎馬嗎?”惜看向那少年,此刻賈珩因陪着秦可卿前去秦宅省親,沒有穿蟒服,平常布衣打扮已是去了幾分威嚴,此刻又是背對着西沉的夕陽,心跳不知為何,快了幾分,道:“珩哥哥,我聽三姐姐説,有些險着,等大一些再玩着不遲。”賈珩笑道:“那我空教你,你年歲小,我帶着你騎。”擅泳者溺於水,都照湘雲這般瘋玩,也擔心出了如賈母磕破頭的事兒,這時候也沒有破傷風針可打。

湘雲秀眉之下的明眸閃了閃,她年齡也不大,珩哥哥就是偏心,最疼着四妹妹。

正如少女當初夜裏睡不着,與探在船上爭論着賈珩最疼愛着誰,湘雲就是認為賈珩最疼愛惜

賈珩與幾個小丫頭説着話,這才鬆開惜,然後來到涼亭之下,喚了一聲:“岫煙表妹。”

“珩大哥。”邢岫煙輕輕柔柔説着,一雙雲煙渺渺的秀眉,白皙如玉的臉蛋兒,周身浸潤着一絲文靜恬然的書卷之氣。

賈珩看向妙玉,問道:“妙玉師太,今天怎麼有空在會芳園賞花下棋?這周圍這般吵。”妙玉秀眉蹙了蹙,清眸全無異狀,輕聲道:“於鬧中求靜而已,珩大爺,可否是要手談一局?”賈珩看了一眼棋坪,輕聲道:“善。”妙玉:“………”好就好,善什麼?

賈珩看向明眸都是無語的妙玉,心頭閃過一絲興致,嗯,其實就喜歡妙玉這個佛媛調調。

因為眾人都在,也無法尋妙玉談禪説法,下兩局棋也好,權作消遣。

湘雲笑道:“珩哥哥,我們等會兒還下象棋吧?”

“過來,雲妹妹,我教你下五子棋。”賈珩落座在涼亭之上,與妙玉對弈,一旁幾個少女都在觀戰,直到丫鬟來喚着讓幾個姑娘前去吃飯。

妙玉方才起身,看向賈珩,道:“珩大爺,時候不早了,貧尼先告辭了。”賈珩看向女尼,點了點頭,輕聲道:“那等有空尋師太談經説法。”妙玉雙掌合十,也沒有多言,領着小丫頭素素離去,眾人也都知妙玉情清冷,倒也不以為意。………………

月明星稀,夜沉沉,各房的丫鬟已經點起燈籠,夏夜晚風帶着熱氣撲打在臉上,讓人醺然醉。

用過晚飯的賈珩,來到書房,落座在書案之後,出錦衣府遞送而來的揚州鹽商或者説揚州鹽政的情報。

“江桐、黃善、黃誠、鮑祖輝、馬顯俊、程培禮、蕭宏生,還有一個兩淮鹽運使劉守温,其人是太上皇的嬪妃莊妃的本家侄子,而前任鹽運使郭紹年,則是太上皇貴妃所生之女會稽公主的駙馬,當然年齡已經很大了,前不久已經致仕。”太上皇子嗣眾多,除卻晉陽這位天子親妹外,還有其他妃嬪生了不少公主,自有駙馬尚配,年齡最大的,都四十多歲。

“所以這還真是重華宮的錢袋子,怪不得天子舉棋不定,拖延到現在。”賈珩目光幽沉,思忖着。

如果不是崇平帝漸漸掌控皇權,只怕要等太上皇駕崩之後,開始對四王八公,江南甄家一網打盡,但可惜………迴天乏力。

“郭劉二人現在就居住在金陵,不顯山不水,那麼圍繞着他們身邊兒的還有其他官員,如管理南京鹽引勘合的南京户部,揚州地方官員還有鹽商,這些人彼此勾連,怪不得是一本爛賬。”賈珩目光似穿過手中的情報簿冊,猜測着這些鹽商的手段。

向運庫拆借銀兩,然後拿出一部分銀子賄賂南京户部的官員,然後太上皇的白手套也趁機勾結,然後將鹽運司鬧出虧空來。

而崇平帝派林如海巡鹽,就已經要收回地這部分權柄,但林如海情還有些綿軟,或者説朝局使然,雙懸空的局面讓崇平帝不得伸展。

“彼等鹽商先前下毒暗害的手段,可以看出,掌控了錢財的鹽商已經培植了私人武裝和殺手死士。”賈珩望着窗外的夜,思忖道。

對這些人就不要玩什麼陰謀詭計,鐵拳砸下,橫掃一切牛鬼蛇神。

“至於其他,可能需要顧忌一些太上皇的顏面。”賈珩思忖着。

隨着掌控的信息越來越多,對崇平、隆治年間的所有朝局徹底梳理清脈絡,再無霧。

崇平帝即位這十幾年,前五年就是忙着坐穩位置,剪滅太子、趙週二王等人的黨羽,在這個問題上,太上皇也基本是默認,哪怕為了大漢社稷,也不能再三心二意地胡亂折騰。

而後,崇平帝以大義名分,擺平文官集團,科舉選用、提拔大批文官,分化拉攏武勳,開始與太上皇殘餘實力在京營領域最後一次博弈。

雙方為了維持國勢衰的陳漢朝廷,心照不宣,鬥而不破。

直到太上皇年近古稀,已至暮年,許是真的是沒心思再爭鬥下去了。

他恰好整軍功成,閲兵揚武,才將最後一絲權力的拼圖徹底移給崇平帝,而南安、北靜等心思各異的武勳,至此也全部見機倒戈向天子。

可以説,崇平帝繼位這些年,就是一個不斷清理、掃蕩太上皇殘餘勢力的過程。

“老而不死是為賊,如果當初一下子駕崩,也不會造成雙懸空的朝局,兩種執政思路互相掣肘,老人穩重,青年進,然後生生把進的青年也熬到了中年,被近些年的天災人禍得心力憔悴,新君大刀闊斧、掃除積弊的窗口期丟失,然後錯過振奮有為的時間,回天乏術。”賈珩放下手中的簿冊,心頭對陳漢崇平、隆治兩朝以及將來的事情思索着。

哪怕是太上皇駕崩後,因為大環境的問題,甄家、賈家抄沒的錢財才有多少?

寧榮兩府一箱箱當票,靠典當度,因為國事頹,覆巢之下,再無完卵。

大漢軍力也沒有徹底改觀,南安郡王出兵被俘,探遠嫁,起視四境,賊寇遍地,烽煙四起,已經積重難返,大廈將傾。

縱觀陳漢國勢,從遼東之失再到奪嫡之爭,真正應了一句話,這樣一個朝廷,從外面是殺不死的,必須先自殺自滅起來。

“好在………現在還不太晚。”賈珩壓下心頭的思緒,將簿冊闔上,現在的他就是坐在副駕上,瘋狂踩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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