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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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郡王沉聲道:“這次説是在河南和淮揚兩地治河勞苦功高,父皇説武勳不好封賞文職,所以就晉爵至一等,算是酬功。”忠順王目光陰沉片刻,森然道:“這般年紀輕輕,就已是一等伯,以後死期不遠。”齊郡王詫異了下,放下酒盅,道:“伯父此言何意?”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忠順王蒼老面容上見着思索,冷聲説道:“老夫倒是恨不得他趕緊封侯,最好不到二十都封了郡王,然後封無可封,賞無可賞,那時候就是抄家滅門之禍。”現在的忠順王就像躺平絕望之後的加速黨,恨不得一腳油門踩到底,立刻要看煙花,要看天下大亂,立刻要看血成河。
齊郡王沉片刻,肥
擠在一起的綠豆小眼閃爍着
光,大抵想説伯父,這麼一説,那小兒再耀武揚威五十年,然後壽終正寢,死不瞑目?
齊郡王道:“伯父,不能坐視小兒勢大,好在,聽説現在文臣都恨極了他,現在他只差一場敗仗,只要在東虜戰事上吃了敗仗,那時,朝廷再無他立足之地。”忠順王點了點頭,目中寒芒閃爍,道:“但願如此。”以宮裏那位的薄涼,真的吃了敗仗,他的今天就是小兒的明天,不,小兒的明天會更加悽慘!
就在兩人敍話之時,外間小吏附耳説了幾句。
齊郡王面微動,作惱道:“還不將人請過來。”不多時,抬眸望去,卻見進來着,一着錦袍斕衫,三十出頭,面容儒雅,此刻緊皺的眉頭下,目光陰鷙。
而另外一人二十出頭,着武士勁裝,間懸着一把寶刀,身形魁梧,人高馬大,面容
獷,目藏神芒。
三十出頭的中年人,是忠順王的長子,其名陳泓,而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則是四川總督高仲平之子高鏞,兩人剛從四川過來。
齊郡王道:“伯父,堂兄,我就打擾了,你們慢慢敍話。”説着,給小吏使了個眼,出了草棚。
忠順王聞言,看向自家兒子陳泓,起得身來,面動的頜下鬍鬚都微微顫抖着,喚道:“泓兒。”自打陳泓隨着岳父高仲平入川以來,一晃好幾年過去,除卻每年來京慶賀,父子兩人幾乎很少見面。
當然,忠順王在京城中權重一方,瀟灑自在,也很少想起早年元配所生的王世子。陳泓面蒼白,眼眶含淚,近前“噗通“跪下,膝行幾步,行禮道:“父王,您受苦了,兒子來晚了。”先前陳泓就想進京,但卻為岳父四川總督高仲平勸阻,認為以後定有變故,故,讓其留意一番朝廷局勢。
等到六月初,果然崇平帝下了聖旨,上諭世子陳泓為忠順郡王,降等承襲忠順爵位,因恭陵一案的風波,才算徹底了結。
其實,在河南洛陽二藩被嚴厲處置後,天家為了維持表面上宗族親睦的體面,崇平帝的施恩示仁之舉。
首先是對衞鄭兩藩相關宗室,降爵承襲,其次就是對忠順王一脈施恩,由王世子承郡王之爵,攜家眷返京。
事實上,宗室並非謀反大罪,也不可能直接牽連所有子弟,但忠順親王的政治生命無疑是徹底終結。
忠順王連忙近前攙扶着陳泓,説道:“泓兒,快起來。”説着,拉着陳泓在竹椅上落座。
“父王的事兒,兒子聽説了。”陳泓面悲慼,目帶淚光,心頭複雜。父王何其糊塗,怎麼能夠打着太上皇皇陵的主意?
忠順王嘆了一口氣,道:“泓兒,一言難盡,只是為父雖有可罪之處,但按着以往的功勞,也不至於淪落到廢為庶人的地步,説來説去,還是那上躥下跳的賈珩小兒,在聖上耳邊進着讒言,你要為我報仇才是。”陳泓低聲道:“父王放心,我這次回來,就是要討回公道!”高鏞也道:“伯父放心,父親也知道朝局的一些變化,深震驚和不解。”高仲平作為崇平帝的得力大將,深知崇平帝即位後的雄心壯志以及對以四王八公為主的開國勳國是什麼態度,見賈珩以寧國庶支身份,又是一介少年,竟在大漢朝堂呼風喚雨,頗為驚訝。
忠順王轉眸看向高家的三兒子,道:“賢侄有所不知,現在那賈珩小兒仗着微薄功勞,在朝堂上無法無天,聖上也被他花言巧語給蒙的五三道。”陳泓皺了皺眉,疑惑問道:“父王,兒子這次過來,也打聽了不少這賈珩,年紀輕輕,怎麼就成了這一步?”他的父親對當今聖上是有擁立之功的,不説皇陵坍塌的事兒,怎麼會吃了不少那賈珩的虧?聽府上幾位父親的側妃説,這人領着錦衣府衞到王府耀武揚威,都狂到沒邊兒了!
“這賈珩小兒,他就是一個倖進之徒,無恥之徒!他區區寧國府的普通子弟,走着你晉陽公主府的門路,用平虜兩個字,誆得聖上的看重,這才一步步從介布衣,才混到伯爵,不久前,河南立了一些微末功勞,聖上又晉了他一等伯。”忠順王冷聲説道。
説着,瞥了一眼正在認真傾聽的高鏞,心頭一動,挑撥説道:“現在為父聽你齊王堂弟説,你皇叔現在不僅要用一個少年去平虜,還想着要將咸寧侄女嫁給他,一個倖進之徒而已。”此言一出,原本凝眉思索的高鏞,臉刷地陰沉如鐵,低聲道:“伯父説聖上要將咸寧公主嫁給這賈子鈺?”忠順王做出一時失言之狀,連忙説道:“這我也是聽説,咸寧去了河南陪着賈珩小兒一同平叛,朝夕相處,現在鬧得滿城風雨。”高鏞聞言,額頭青筋暴起,拳頭攥的嘎吱嘎吱直響。
高鏞天生神力,自幼習武,早些年隨父高仲平在京中時,那時僅僅十六七歲的高鏞,就一眼看中十一二歲就已亭亭玉立的咸寧公主,為其英麗風姿心折。
後來隨着父親高仲平前往四川督鎮地方,哪怕在鎮壓四川土司的叛亂時,對咸寧公主念念不忘,不知推辭了多少巴蜀之地名門望族對高家的攀附,一門心思就想等着尚配公主。
先前端容貴妃還提及過,高鏞之母周氏來信,提出要求娶咸寧公主。
此刻,隨着年歲漸長,愈發將咸寧公主視若臠。
“伯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高鏞急聲問道。
忠順王沉説道:“老夫也是聽説,但這賈珩小兒已有家室,也不知宮裏聖上是怎麼想着,許是見小兒在河南立了平叛之功,就想着就賜婚,也説不定。”高鏞臉
陰沉如水,道:“只是內亂而已,也配着賜婚?”平定一箇中原叛亂而已,不過剿滅了一些剛剛扔下鋤頭的民夫、丁壯,竟然也能讓宮裏聖上尚配公主,簡直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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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賈珩:……沒見先前都已經對他陰陽怪氣了嗎?
傍晚時分,榮慶堂內釵裙環襖,珠輝玉麗,不時傳來説笑之聲,正是鳳姐的聲音。
賈母坐在羅漢牀上,被鳳姐逗的笑聲不停,而下首的繡墩上,列坐着王夫人、薛姨媽等人,一旁還有李紈、、探
、湘雲、黛玉作陪,此外還有寶玉。
因中午史鼎攜夫人來訪,寶玉吃了兩杯酒,臉頰通紅,滿頭是汗,賈母於是説大熱天,吃了酒,再回學堂容易中暑,就讓寶玉在家歇兩天。
寶玉坐在下首的繡墩上,纏着黛玉説話,湘雲也在一旁有説有笑。
黛玉自也沒有不理,一如往常地時而説着俏皮話,時而抿嘴微笑,待寶玉從表面上看,並無什麼不同。
畢竟,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演技出眾,真要演,能天天修水龍頭。
“老太太,大爺過來了。”這時,一個嬤嬤進得廳堂,笑着説着,而榮慶堂中的笑聲也為之一停。
説話間,只見一個着竹青葉紋蜀錦衣袍的少年,長身玉立,出現在眾人眼前。
“珩哥兒過來了。”賈母笑了笑,看向那少年,心頭不由生出一些詫異。
闔族都知賈珩是個大忙人,上午時候才去了錦衣府問事。
賈珩落座下來,解釋説道:“過來尋老太太説些事兒。”賈母聞言,心頭更為驚訝,笑了笑問道:“什麼事兒?”眾人也都停了談笑,看向那少年。
賈珩放下茶盅,抬眸看了一眼黛玉,説道:“老太太,林妹妹進京一晃也有些年頭兒了,與林姑父骨分離,父女不得相見,着實苦的狠,過幾天,我奉皇命去揚州公幹,打算帶着林妹妹到揚州與林姑父父女團聚,然後再去姑蘇祭拜一下姑母。”此言一出,賈母心頭微驚,而榮慶堂中眾人皆是一愣,齊齊看向黛玉。
湘雲驚訝道:“林姐姐要回揚州了?”探明眸熠熠,猜測道:“上次珩哥哥在淮安府抗洪,不就去了揚州調兵,聽説還見到了姑父,想來是見姑父念着林姐姐了。”而寶玉那張滿月臉盤原本還洋溢着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呆若木雞,心神恍惚。
林妹妹要走了?要回揚州了,永遠不回來了?
寶玉目光發直,看樣子似又要犯癔症,只是因為大家都將注意力放在黛玉要回揚州,一時間,並無人在意。
其實,隨着黛玉芳齡漸長,進入豆蔻之齡,秉絕世姿容的少女,已有五六分瀟湘妃子的神韻,宛如一株隨風搖曳的木芙蓉,一顰一笑,明媚動人。
正如原著所言,已漸漸到了,薛蟠看上一眼,就會酥倒當場的地步。如果説寶玉以往還是因青梅竹馬的玩伴兒,心底對黛玉只是從小到大的朦朧親近心態,如今已經人事的寶玉無疑是情思牽絆。
而在沒有賈珩存在的原著中,在寶釵到來的第二年,恰恰就是寶黛愛情的迅猛發展期,最終情投意合,再難分割,但………現在只是寶玉的單方面覬覦。
賈母聞言,看向下首抬起粲然星眸,眉眼楚楚,説還休的黛玉,輕聲道:“珩哥兒,這千里迢迢的,來回顛簸,玉兒的身子骨兒原就弱。”磕着寶黛CP的賈母,也不知為何,下意識就不想讓黛玉回去,但賈珩偏偏説的合情合理,黛玉前來神京這般多年,至親骨
分離,如今也應該父女團聚,縱不論這些,已經長成亭亭玉立少女的黛玉,回祖籍祭拜一番亡母,難道不是至情至孝的天道人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