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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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這一天的,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撐着爬也要爬起來,直到擠完我最後的一點力氣,也許就躺在路旁,也許暴屍在荒野裏,那時我已沒有了覺!”

“大哥!你別説得這麼怕人好不好?”

“江湖客的歸宿就是如此,我出道江湖近二十年,在風雪中為十六個人收過屍,其中有十二個都是鼎鼎有名的江湖人,及一個滿五十歲的老頭,十二個人中有四個是傷重而死,另外八個既沒有傷,也沒有大病,就是因為一點細小的原故,或許就是從馬上捧了下來,就到了生命的盡頭!”玉妙容一怔道:“為什麼?他們為了什麼呢?”鐵錚笑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在死路的臉上都十分安詳,還帶着笑容,他們一定知道了答案,但活着的人沒一個能説出來的,也許就在將去的一剎那,他們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倒是摸索到了一點!”

“是什麼?”

“他們已充分地利用了生命,沒有費一點,生命是一塊乾柴,慢慢地燒,最後還會剩下一些炭,只有投進一堆烈火中,才能徹底地發揮最後一點功用,燒得連灰都不剩了!”

“炭還是能燒的,並不算費呀!”

“是的!但木柴能燃起幾尺高的火焰,炭火卻只有星星一點,火焰能照徹四野,炭火只能照亮自己,人假如不為自己活着,就得把自己投入熊熊的烈火之中!”玉妙容走到牀前,温柔地坐下,靠在他的身上:“大哥!以前你怎麼支配你的生命我不管,今後你卻必須把我也算進去,我們已經是一個人了!”鐵錚笑了一笑:“你還是可以做你的大小姐去!”

“不!不會了,從我決定跟你一起出來時,我已經決定不再回去,經過了昨天晚上,我更決定這一輩子跟定你了!”鐵錚皺皺眉道:“昨天我們沒怎麼樣呀!”玉妙容的臉一下子變了,鐵錚忙拉住她笑道:“妙容,別急,我逗着你玩的,別以為所有的男人都很隨便,我長到這麼大,還沒跟女孩子同一個鋪睡過,既然咱們在一起了,你也別想另外再嫁人了,以後你只要朝別的男人多看兩眼,我就會宰了那王八蛋!”玉妙容被他壯建的胳臂抱着到很温暖,心裏已經開始在笑了,但臉還是繃着,冷冷地道:“那你管不着!”鐵錚笑道:“我怎麼管不著,雖然咱們旗人對貞的觀念不像漢人那麼認真,很多人對老婆偷漢子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我可不行,我是個很小氣的男人!”玉妙容終於忍不住笑了道:“我多看人家兩眼是我不好,你該對我生氣才是,幹嗎去找人家麻煩呢?”鐵錚笑道:“沒出息的男人才會打老婆,我是個有出息的男人,絕不做那種事!”玉妙容道:“有出息的男人做些什麼事呢?”鐵錚道:“有出息的男人娶小老婆,你若是看上個小白臉,我就娶一個小老婆,你看上十個,我娶十個!”玉妙容一橫眼道:“你敢!我會擰下你的腦袋!”鐵錚嘆了口氣道:“所以江湖客不願意成家,不敢愛人或是被人愛,因為這樣一來,他就失去自由了,不過你可以管我不娶小老婆,可不能管我喝酒!”

“我不是管你喝酒,只要你愛惜點身體,別成天泡在酒裏,沒早沒晚的都喝!”鐵錚哈哈一笑道:“妙容!如果我像你説的那種喝法,早就活不到今天了,多少人想要我這顆腦袋呢,只要我醉上一次,就不會醒過來了,從黑燕子殺了第一個人開始,就有人在等着我醉倒的機會好收拾我!”

“你從來也沒醉過嗎?”

“沒有!在白山黑水裏混的江湖人不是不怕冷,只有靠酒來取暖,常喝酒有個好處,就是不容易醉,尤其是以酒為糧的人,醉的可能更少,一個人的肚子有限,把肚子裝滿了酒還不醉的人更是無法醉,因為沒地方再裝酒了!”玉妙容嘆了一口氣道:“説來説去你是非喝不可!”

“是的!否則我就不必説那些廢話了!”玉妙容推開他站起來道:“那我叫店裏準備去!”鐵錚笑道:“不在這兒喝?”

“大清早,還有什麼地方賣酒的!”

“當然有,過兩條街,有一家叫鐵葫蘆的大酒缸,專門為醉鬼開設的,那兒有兩批夥計輪招呼客人,任何時間店門都是開着的,隨時都有酒喝。”

“怎麼叫大酒缸呢?”

“那兒沒有座兒,酒缸埋在地下,缸上加個木蓋,喝酒的人自己拿杓子舀酒喝,夥計在旁邊只管計數!”玉妙容一皺眉頭:“幹嘛要上那兒去喝呢?”

“因為那兒的酒便宜,而且還奉送鹽豆兒,不另收費!”

“大哥!咱們還不至窮成那個樣子吧!”

“當然不是,我雖然不是財主,每天吃十兩銀子一桌魚翅席也還吃得起,不過那兒還有個好處,掌櫃的娘子叫水桃,據説她的身上永遠帶着一股水桃的香味兒,而且她的臉也得像水桃,白裏透紅,一捏就接得出水來。”明知道他是在説笑話,玉妙容的眉頭還是皺了起來。

鐵錚道:“不過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兒了,現在她還叫水桃,但是臉已經成了乾桃脯了!”玉妙容撲嗤一聲笑了道:“大哥!你能不能説正經的!”鐵錚笑笑道:“正經的就來了,焦世慶昨夜就在那兒!”玉妙容忙道:“你怎麼不早説!”

“現在説也不遲,昨夜我回來的時候,他才進去,這會兒可能還沒起來,因此我們現在去準碰得到他!”

“他會不會又走了呢?”

“如果他走了,會有人來告訴我的,現在還沒有人來,證明他還沒走,現在你不反對上那兒去喝酒了吧?”玉妙容瞪了他一眼,鐵錚含笑穿好了衣服,帶了玉妙容出店而去,轉過兩條街,鐵葫蘆店的招牌已經在目了,那是一塊破木板,草草地漆了四個字,漆多半已剝落了,下面拴着個鐵葫蘆,像吊方郎中杖上掛着的差不多大小,也長滿了鏽,鐵錚掀開了黑得發亮的舊棉門簾,才一腳跨進去,就定住了腳步,因為焦世慶就踞坐在一口酒缸前,而且偌大的一間屋子,除了十幾口半埋在地下的酒缸外,就只有他一個人!

玉妙容沒注意到鐵錚的手勢,也跟着跨了進來,見狀也是一怔。

焦世慶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笑笑道:“二位早!我算定二位會來,沒想到來得這麼早!”既然已經進來了,鐵錚也樂得大方,找了一口酒缸坐下,淡淡地道:“焦大莊主不愧為神機妙算!”焦世慶笑笑道:“彼此!彼此!黑燕子,你追蹤的本事也很大,我已經算走得秘密了,還是被你給釘住了,不過你的行蹤也沒出我的掌握,由此可見天殺門的人辦事並不含糊,昨天晚上二位睡得安穩!”玉妙容的臉紅了,鐵錚的臉上卻浮起了一片煞氣,厲聲道:“焦世慶!你把鬼手胡彪的那批人怎麼了!”焦世慶一笑道:“我是天殺門的北路總監,想摸我行蹤的人按例是不能放過的!”鐵錚憤然起立,中長劍也出了鞘,焦世慶卻笑着擺擺手道:“彆着急,大王莊已經被你挑了,我的行蹤也了相,不必再守什麼秘密了,因此對那九個人,還沒有按照往例處理,他們還活着!”鐵錚這才鬆了臉,焦世慶道“至於他們能活多久,那全要看你黑燕子對他們關心的程度了!”鐵錚道:“我要你立刻放了他們,一都不能少!”

“可以,我知道胡彪受過你的好處,只是偶而替你跑跑腿,打聽一點消息,既不是你的手下,也不是你的什麼人,所以連話都沒問他們,只是請他們在一個地方歇着,只要你點點頭,立刻就可以還你九個完整無缺的大活人!”鐵錚道:“只是點個頭嗎?”焦世慶笑道:“當然是在我提出條件之後!”

“什麼條件?你該知道我是不受威脅的!”

“鐵錚!老夫對你的一切打聽得很清楚,這個條件絕對是你能接受的,你一共殺死了我手下七名天殺星,二十幾名部屬以及本門護法黑河雙妖,挑了兩處據點,燒了大王莊,破壞了本門四次行動,這筆帳加起來不小吧?”鐵錚道:“不小,就來把我凌遲了也抵不足數。”焦世慶一笑道:“但是我願意一筆勾鉻,因為你是憑兩個人的力量,沒有任何助手幹下來的,這證明了本門實力的脆弱,老夫對你們只有尊敬!”鐵錚道:“別廢話,提出你的條件來!”

“天殺門殺人是為了求利,在商言商,既然這一筆生意是賠定的,就得及時住手,不能繼續賠下去,把老本都蝕光,所以我只要你答應中止對本門的破壞行動。”鐵錚微笑道:“那可是你們自己找上來的!”焦世慶道:“本門以後不會再找你,而且對玉桂的老婆天池龍女崔玉如也放棄了追索行動,這總該使你滿意了?”鐵錚道:“條件相當優厚,還有沒有?”焦世慶道:“還有一個附帶條件,就是請你立刻離開直隸,半年之內,不能到直隸來。”鐵錚笑道:“這半年我上那兒去呢?”

“隨便你,你不是跟玉小姐成了親嗎?到山西去省視泰山大人也行,到關外帶新娘子祭祭祖宗也行,半年的時光是很容易打發的,而且本門還可以致贈一筆程儀,黃金千兩,明珠十斛,以供二位逍遙!”鐵錚哈哈大笑道:“天殺門對鐵某實在太優厚了!”焦世慶道:“黑燕子是第一個使天殺門敗得慘兮兮的人,本門對閣下表示由衷的敬意!”鐵錚道:“這麼優厚的條件,我若是再拒絕,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只是我還有一個問題!”焦世慶道:“閣下儘管問好了,老夫知無不言!”

“為什麼要我離開半年?”

“因為我要在直隸把天殺門重新再建立起,閣下這麼一直陰魂不散地盯著我,我無法放手行事!”

“就為了這個理由?”

“不錯!就為了這個理由,半年之後,閣下如果有興趣,可以再到直隸來,看看天殺門重建的實力如何。”鐵錚笑道:“我可以再賺個千兩黃金,十斛明珠!”

“當然,順風船走慣了,把人都養懶了,鐵大俠這次的教訓,使本門得到一個刺,因此等本門重新加強組織之後,很歡閣下再來試一試,看看我們的缺點是否有改善。”鐵錚想了一下道:“好!我答應了!”焦世慶笑道:“鐵大俠千金一諾,只要有了這句話,本門就放心了,請大俠回旅邸去小息片刻,兩個時辰後,老夫叫胡彪把黃金明珠送到客棧去。”鐵錚道:“為什麼要兩個時辰呢?”

“因為胡彪等九個人不在這兒,老夫去放了他們,再讓他們到客棧,差不多就要兩個時辰。”鐵錚道:“好!見到胡彪我就走,不過話説在前面,在這半年中,如果有天殺門的人再惹到我頭上可別怪我毀約!”焦世慶笑道:“大俠請放心,大俠離開直隸後,本門的人即使見到大俠,也一定會避道而行。”鐵錚笑道:“話説明白了就行,那我就回客棧去恭候了,兩個時辰之後,我也立刻動身!”

“鐵大俠準備往那兒去呢?”

“這個也要告訴閣下嗎?”

“當然不必,老夫只是為大俠計算一下行程,看看要多久才能離開直隸,以便計劃着手重新佈署。”

“那就是説我不走你們不開始了?”

“是的!老朽不想再一次跟大俠發生誤會!”鐵錚道:“好!我不説出準去處,但是我擔保在五天之內,一定離開直隸省境,這樣總可以了吧?”焦世慶十分滿意地道:“可以!可以,我們一言為定!”鐵錚道:“那我就告辭了,希望兩個時辰後能見到胡彪!”

“當然!天殺門言出必踐,這點信用大俠是清楚的!”鐵錚拱拱手,回身出了鐵葫蘆居。

玉妙容一言不發,跟在他後面,一直來到客棧裏,鐵錚才道:“妙容!把行李收拾一下,我們準備動身吧!”玉妙容道:“大哥!你真要跟他們妥協?”鐵錚道:“胡彪是我的朋友,為了幫了我的忙,刺探焦世慶的下落才被他們制住的,我不能要他為我送死!”玉妙容沒話説,她對鐵錚瞭解很少,但知道他的那些朋友都是他的生死知己,何況有九個人之多,鐵錚是不能拿他們的生命來逞強的!

默默地枯等了兩個時辰,一個漢子匆匆地來了,見了鐵錚,滿臉愧容地道:“鐵爺!小的真慚愧!”鐵錚笑道:“不能怪你,夭殺門的那一批兇手,不是你們能應付得了的,是怎麼着的道兒?”胡彪道:“您走後不久,小的叫查老二在鐵葫蘆居外面瞟着,大夥兒在屋子裏喝着酒等着,也不知怎麼的,糊里糊塗就失去了知覺,醒過來後,仍然在屋子裏,水桃那個婆娘叫小的拿了這包東西給您送來。”鐵錚一笑道:“原來你們本沒離開屋子!”胡彪道:“不!被搬開過,醒來後大家的衣服都是濕的,不知在那個雨地裏窩了一陣子!”

“弟兄們都好嗎?有沒有人受傷?”

“回鐵爺!弟兄們都好,只有查老二扭了腿,但也不是大傷,歇兩天就會好的!”鐵錚道:“好了!胡彪!這兒你們也不能待了,把這些銀票拿去,有家的安家,沒家的分了,你自己留下一半,帶着弟兄們,兩天後到京師高升棧來找我。”他打開送來的包袱,裏面是一個匣子,裝了一匣明珠,一疊銀票,恰合五萬兩,足抵千金之數。

胡彪習慣了不多發問,拿了銀票,屈膝行禮後走了。

鐵錚笑道:“我們也走吧,到京師去好好玩個半年!”玉妙容這才愕然道:“我們要在京師耽半年?”鐵錚笑道:“是的!如果你不想耽那麼久,可以到山西去探探令尊,我這半年是被人圈定在京師,除非他們先違了約,找上我的麻煩,我才能離開北京。”玉妙容道:“你不是答應對方離開直隸的嗎?”鐵鋒道:“不錯!所以我才要在京師裏停留,北京內城歸九門提督管,外城屬京兆尹管,都不在直隸將軍的轄區,我答應離開直隸,這不算違約!”玉妙容想了一下,才會過意來,笑着道:“大哥!你真夠狡猾的,誰都知道北京是在直隸!”鐵錚笑笑道:“不錯!大家都是這麼想,但是焦世慶跟我打道時,該多瞭解我的過去,把話敲實在一點!”玉妙容道:“這又有什麼典故麼?”鐵錚笑道:“有一次,一個大貪官退仕還鄉,搜刮了一輩子的民脂民膏,買了一對玉佛帶同家去,那對玉佛價值十五萬兩,我就動上了念頭,決心不讓那對玉佛過山海關,除非他肯捐十萬兩銀子賑濟山東水災,先期發出一個通知給他,他緊張了,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請出了江湖上三個很有聲望的前輩出來保鏢。”玉妙容忙道:“你得手了沒有?”鐵錚道:“那對玉佛是藏在一個檀木匣子裏的,就在我抱了匣子要離開的時候,那三個老前輩現身出來了,要求我留下匣子,否則不惜一死相拚!”

“這三個人也太沒骨氣了,既然在江湖上大有名望,就該潔身自愛,怎麼去為一個貪官護財去呢?”鐵錚輕嘆道:“人是很難説的,他們自己也知道這件事做得很不光明,所以不好意思公開向我打招呼,把我追到一個無人之處才現身向我要求。我不知道他們得了人傢什麼好處,但是顧念他們成名不易,生平沒有劣跡,犯不着跟他們拚命,於是把匣子留了下來。”玉妙容道:“這可不像你的平素為人呀!”鐵錚笑道:“他們要我留下匣子,我就留下了匣子,我要的是那一對玉佛,又不是那口匣子,何不做個人情呢?”

“原來你把裏面換走了!”鐵錚笑道:“我在得手的時候,就想到情形不太對勁兒,因為得手了,起初還以為是假的,可是我打開一看,玉佛又的確在裏面,我就想到那貪官必然是另有安排,所以我取出了玉佛,放了兩塊磚頭進去,順手把玉佛在一個行李捲裏,只帶著空匣,所以他們要我留下匣子,我就留了下來,再悄悄回去,把玉佛走了,他們見我出來時挾了那口匣子,沒防到我會來上一手掉包!”

“後來呢?他們不氣死了?”

“當然生氣,四處揚言要找我麻煩,我乾脆約定了一大批江湖上叫得起字號的朋友,公開跟他們理論,他們倒很聰明,公開承認了那件事做得不對,但是我不該欺騙他們,使他們下不了台,以江湖規矩而言,我若是憑本事帶走了那對玉怫,他們雖然丟了人也沒話説,那種做法就太不應該了,我就把那天的情形一絲不漏地再説了一遍,經他們承認無誤後,我才説三位要我留下匣子,我遵命留下了,並沒有欺騙三位的地方!”

“那他們不是活活氣死了?”鐵錚笑道:“生氣是難免的,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找不到我的病,只好自認倒楣了,最主要的是我行得正,當時把變賣玉佛所得到的十三萬兩銀子委託在場的幾個俠義道上人物代為拿去賑災,我自己半文未落私囊,打劫的對象是個眾所周知,劣跡昭彰的貪官!”玉妙容嘆道:“鐵大哥!你雖然問心無愧,但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吧?”是的!不但黑道上的人恨我入骨,白道上要我命的也大有人在,但我並不灰心,因為我的朋友畢竟多於仇家!

“玉妙容不説話了,她已經瞭解俠義兩個字,本是一種不求報酬的懷,何況她也見過鐵錚的朋友,那些雖然都是些小人物,但他們卻有隨時肯為鐵錚一死的決心,這就是最大的收穫了,頓了一頓後,她才道:“大哥!如果焦世慶不在京師,你在那兒又能做什麼呢?”鐵錚微微一笑,道:“那我就什麼都不做,陪着你在京師逍逍遙遙的過半年平靜的子!”玉妙容的臉紅了道:“大哥!我出來是為了我母親!”鐵錚道:“焦世慶既然答應了不再找令堂大人的麻煩,早一天遲一天找到她都沒有關係。”玉妙容剛要説什麼,鐵錚忽又道:“不過我小時候看過相,天生是個勞碌命,恐怕也難得逍遙。”玉妙容嫣然一笑道:“大哥!你別賣關子了,我知道你到京師必然是有用意的!”鐵錚笑了一笑,居然換了一個話題道:“妙容!這次回到北京,你可得注意,你不是玉三小姐了!”玉妙容道:“我知道,既然我決心走上江湖這條路,我就沒打算再是個千金小姐了,什麼子我都能過!”鐵錚道:“這可是你説的,到時候我要你做什麼,你可別叫苦,我給你找份職業,你也別嫌賤!”玉妙容笑道:“你別拿這個來難我,除了要我上八大胡同去當窯姐兒,我什麼都幹得了!”鐵錚微微一笑,也不多説話,收拾了行李,又給她另外買了件羊皮布面的黑斗篷,上馬走了。

路上很平靜,天殺門再也沒找他們的麻煩,一直來到長辛店,鐵錚找了家小客棧住下,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小包袱,笑問道:“妙容!你會唱小曲不會?”玉妙容愕然道:“不會,大哥!你問這個幹嗎?”鐵錚道:“那你可得趕緊學,好在你很聰明,也懂得看曲譜,我給你找了份本子來,你看看就會了!”玉妙容一驚道:“大哥!你要我賣唱去?”鐵錚道:“是的!你既不能這個樣子滿城亂轉,而玉三小姐豔名動京師,認識你的人不少,為了掩人注意,只有這個方法,才能在天橋存身下去!”玉妙容剛要反對,鐵錚又取出一把二胡道:“好在這玩意兒我也學過幾天,我們倆演一演,過幾天就開場子去。”玉妙容道:“大哥也跟我在一起?”鐵錚笑道:“天橋那個地方不僅卧虎藏龍,而且是個吃人的地方,沒有我這老江湖跟着,你連骨頭都叫人了。”玉妙容這才笑道:“只要大哥跟着,就是真把我賣進八大胡同,我也認了,不過我們這麼做是幹嗎呢?”鐵錚道:“自然是探天殺門的底子,我就是在那兒吊上長白四煞的,因此我想還是在那兒摸他們較為可靠些!”玉妙容笑着打開包袱,裏面有一套半新舊的團花棉襖,一條長綢裙以及一些廉價包金的首飾,一本舊曲本。

於是,兩人便在小客棧裏開始練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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