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4一见锺情
天气暖和得令人头昏目眩,地上却很拥挤。在我匆匆赶到自己的房间时,甚至可以听到空的通廊中传来持续的高声谈话。
现在没有时间静静地喝酒或是在花园中散步了,甚至没有时间看他们把奴隶赶离游艇。
奴隶在一小时后会出现在门厅验收处,而我甚至还没有看完档案。
每一名奴隶都附有完整的描述,加上身世及评语,三者收集在一起,再加上详细的照片;我学会去注意奴隶本身,也去注意他们的档案资料。
一打开门,我就看到戴安娜在等我。她身上没有佩戴装饰品,头发梳开来,是我最喜她的那种模样。有些训练人员认为:奴隶佩戴巧妙的小小装饰品,看起来更加
。我不以为然。
在像我们这样的房间里,铺着厚厚的毯,挂着古代的天鹅绒帷幔,加上所有小小的文明配备;一位
身的奴隶在这样的房间中,就像火焰一样燃烧着。
在动着的黯淡
调中,在萤光幕及低矮的雕刻家具中,戴安娜透
出纯粹的动物
,以及无限的神祕气息,只有人类这种动物能够如此。
如果你把她放置在像我这样装饰得很嚣张的房间里——置身於海地的绘画、
盆栽的羊齿和野蛮的石雕中——那么,你就拥有了一种很丰富又很成的什么,能够在没有馨香的地方嗅到馨香,并且在一见到时就品尝到
体的烟味与咸味。
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那个时刻:第一次发现她在那儿——无论我在门厅及花园里已经看了多少奴隶——看到她两颗摇摆着的沈重房,看到那
的三角形
,同时她在等待我的命令。
戴安娜总是像一位舞者,光滑又瘦削,雪白的头发直泻在优雅的肩膀与背部。
她的脸孔却大不同,因为它很人。脸上有几乎噘着的大嘴
,有我曾看过的最圆、最灵活的眼睛。但是真正使我动心的是她的法国腔调。我曾努力去分析她的腔调,分析那种效果,努力要习惯它。但这是她那些强硬又不明确的价值之一。
我无法把她拥入怀中,吻她。我没有时间去开始做这一切事情。我可以看到大堆马尼拉纸档案放在我桌子上的白电脑萤幕前。所有的资料都输入电脑中,但我仍然喜
在手中拿着相片,以及清稿。我总是叫他们送档案来——无论档案看起来多么原始。
「把窗户打开,亲的。」我说。
「是的,丽莎。」
孟买琴酒在等着,酒杯已经放了冰块,莱姆果刚切好。孟买琴酒是我能够直接喝下去的唯一琴酒,我不曾加上其他东西一起喝。
我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看着她,以同样那种像猫一样的速度与捷姿态移动着,修长的双手慢慢伸出去,好像双手甚至
上那条拉动沈重紫帷幔的绳索。
有三年的时间,「她都生活在这些围墙里面」——俗话这么说。一年有六个星期的假见不到她的踪影。我必须坦白说,我不知道她到哪里去,去做什么,在那段时间中是什么模样。据说,「俱乐部」会员曾提议与她签约拍电影,为她找结婚对象,并安排她到异国享受豪华的私人生活。但是,这一切对这儿的奴隶而言,并不是太不寻常的事。我们之所以要他们签约,待一段时间,并且付给他们那么多钱,这是理由之一。
我有一次看到她穿上衣服,要去度假,与另一位奴隶臂挽着臂,走向等着的飞机。有人说,她们中五个人联合起来,在瑞士阿尔卑斯山租了一座城堡。
戴安娜已经在下雪的天气中穿上一件滚的白
外衣,戴上一顶白
帽。
她看起来像俄国人,像一位跳芭蕾舞的巨人,其他女孩都像矮人,因为只有她自在地跨着大步,走过停机场,下巴翘起,法国人的小嘴自然地缩拢,好像总是随时准备好要接受别人的亲吻。
但是我不了解此时的戴安娜。我只了解她是身的卑屈奴隶,
夜在这儿侍奉我。她是完美的化身——如果有「完美」这种东西;而在无干扰的安静夜晚中,我时常这样告诉她。
光从法国窗涌进来,加州胡椒树的多叶大枝干,像一种罩纱,遮盖住夏
的蓝天。
天空太清澄了。风铃的微弱声音从花园中传来,一堆迅速掠过南方的云儿忽然不见了。
她蹲伏在我近处,我伸出手,手指滑到她的房上——完美的
房,不会太大——
觉到她跪在那儿,默默地屈服。她的
部靠在脚跟上,我喜
她这样;
她向下看的时候,眼睛是润的。
「你尽管说,」我说,开始整理档案。「我不在的时候,你守规矩吗?」
「是的,丽莎,我努力讨好每个人,丽莎。」她说。我从她手中取下酒杯,在痛苦中等待了几秒钟,让琴酒变得冰冷,然后深深嚥下冷冷的一口,让即刻产生的暖气扩散到膛。
她的姿态像一只猫,准备跳起来,手臂环绕我的颈子。我本来无法真正抗拒她这种模样,但是我还没有抖落假期中的焦虑心情。好像我们仍然在天空那儿盘绕。
我走到前头,做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微弱手势,对她表示没问题了。她在跪姿中起身体,
在我身上,那是温柔的化身,我转头,亲吻她噘起的大嘴。
我可以看到那种觉刺穿她,穿过她的四肢,她的
献出了一切。她可能
觉到我身体很僵硬吗?她皱起眉头,张开嘴
。同时我放开了她。
「现在没有时间。」我低语着。是的,我有必要告诉她这一点。她跟我所曾经拥有的奴隶一样受过很好的训练。但我们之间存有那种温柔情态,使她很兴奋,就像那种冷漠之情总是让她泪。
我转开电脑影像显示器,迅速在白塑胶键上打出「预告」。沈默的串串闪亮绿
字母立刻出现了,横跨在萤光幕上。一共五十位新来的奴隶。我看了这个数目,吃了一惊。
从拍卖中我已经认识了三十位,但还有二十位是独立售出的。全是两年期的契约!所以,我们的新规则与规定正在发挥作用。我没有想到这么快。我曾想,真的,由於一些六个月的奴隶,或者至少一年期的奴隶,可能会使我们陷入困境中——因为当他们达到颠峰状态时,就会获得释放。我们真的需要两年的时间来训练一位奴隶,从他或她身上回收代价,但是很多奴隶就是不准备面对这种情况。
现在是看清样的时候了。
每份档案的封面都有一张奴隶的放大照片。我很快翻阅着,立刻把六张、七张、十张照片丢在一旁。全都是美女,有人会喜她们、折磨她们。但我不会。
但是,这儿有一位很的女人,留着绺绺棕发,形成天然的大鬈发,还有美国人的椭圆形脸。
我慢慢挣戴安娜,引导她的身体往下缩,让她的手臂抱着我的
。我能够
觉到她那美妙的体重靠在我身上,前额依偎在我的肚子上,我的右手抚摸她的头发。她在颤抖着。她总是嫉妒新来的奴隶。她的
房
觉起来很热。我几乎能够
觉到她的心脏在跳动。
「你想念我吗?」我问。
「非常想念,丽莎。」她说。
吉蒂。坎特维尔,我记得档案上一个奴隶的名字。据图示,她身材很高挑,五呎六吋,处理起来会很有趣,并且资料也显示:她的智商很高,获得新闻硕士,遍游世界各地,是洛杉矶的电视女气象播报员,在旧金山主持一段时间的
口秀。
在贝尔。艾尔的一个私人俱乐部中,接受一个名叫伊莲娜。吉夫纳的巴黎人的训练。我不认识这个训练员。但我们以前曾从吉夫纳那儿买过很好的货。我翻回照片那一页。
「你有干很多活吗?」我问。我曾刻意准许戴安娜干活。她需要干活,保养是不够的。
「是的,丽莎。」她说,我能够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变了。我从她的颈背地方拉起她的头发。她全身发热。我知道她两腿之间的透了。
照片中的棕发女孩确实是一位美国美女——「花花公子」跨页照片中那一型的美女,完美的女气象播报员,没错。我能够在想像中看到她出现在夜间新闻中。
圆眼、大眼,像戴安娜,但透一种世俗的气息——纵使骨架很可
,仍然掩饰不了的。但是,她的脸上即散发出强烈的智力,难掩些许探知的好奇心。是个健康的美国女孩,有一对啦啦队长的
房。
确实要好好检视这一位。
我辍了一口琴酒,迅速地工作,把硬皮封面一个个翻回原位。戴安娜在吻我。
「安静。」
我在凝视着一张男人的照片。
金发,据图示是身高六呎二。但我回看照片,有一会的时间无法了解自己的反应,无法了解自己的反应为何那么强烈——除非是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使然。
他们在照片中很少微笑,都是直直往前看,好像警察人员在为他们拍照。
有时,整个弱点就在那儿显出来,也就是那种恐惧的心理。他们即将遭受监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完全是一种错误。但是,这个人却在微笑,或者至少透
些许愉悦、些许聪慧。
浓密的金发,几乎卷曲着,稍微落在前额上,靠近耳朵与颈部的地方非常好看。眼睛是灰的,或者也许是蓝
的,一副大眼镜像是两圈淡淡的烟,只在顶端微微地投下
影,所以颤骨上方的镜片非常清晰。还有那抹微笑。他穿了一件黑
套头衣服去拍照,双手
叉,而不是放在两旁。是一种相当放松的姿态。
我翻到档案后面,要看他的体照片。我身子往后靠,凝视着照片,啜饮着琴酒。
「看看这些照片,」我说。戴安娜抬起头,我把两张照片给她看。「一名俊男。」我低语着,轻拍着史雷特的照片。我移动身体,要去取冰块,倒琴酒。
「是的,丽莎。」她说,尽可能在言语中加进受伤的觉,并且为我斟
了酒,好像这种姿态具有极大的意义。我又吻她。
在体照片中,他是站着,两手放在身体两侧,但透
出同样微微愉悦的神情——显然努力要稍微加以隐藏,也许有人叫他不要微笑。一种令人惊奇的临场
从照片中散发出来。并没有一种姿态、一种想像的自我影像保护他。那是完美无瑕的身体,一种真正的加州人身体,显示出经常运动的美妙肌
,以及强有力的小腿。没有过分地发展,有着真正在海滩晒黑的肤
。
艾略特。史雷特。加州柏克莱人。二十九岁。在旧金山接受马丁。哈利法克斯的训练。
这倒很有趣。是我的家乡。而马丁。哈利法克斯正是世界上最好的训练员,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或许有一点疯狂,但是,我们不全都是有一点疯狂吗?
我在二十岁时,曾在马丁。哈利法克斯位於旧金山的维多利亚式房子工作过。
只有十五间光线黯淡而装潢高雅的房间,然而却像是一个宇宙,像「俱乐部」一样广大而神祕.是马丁。哈利法克斯为了奴隶们,把光浴室建造得很完美,有小小的脚踏车及运动脚踏车,在奴隶们受到处罚时就让他们去踩这种车子。让一个加州人——甚至像马丁那样苍白的加州人——去想到像那样的健康设备吧!
但是马丁。哈利法克斯及「豪门」存在时,并没有「俱乐部」存在,并且就某一个意义来说,「俱乐部」要归功於我,也要归功於他,或者,他是以金钱支援了「俱乐部」。是马丁选择不跟我们一起来这儿。他一直无法离开旧金山或「豪门」。
我翻到马丁的手写报告。马丁喜写东西。
「这名奴隶非常世故,经济上能独立,也许很富有,尽管兴趣广泛,却一心一意想成为一名奴隶。」
兴趣广泛。加州柏克莱分校的英国文学博士。我的老校友。既然是博士,他应该获得紫心勳章。智商不像吉蒂。坎特维尔那样高,但无论如何是相当高了。
职业是自由摄影家,摄影对象是摇滚乐、名人,经常为「时代」、「生活」拍摄战争作品。出版了两本摄影的书——《贝鲁特:二十四小时》及《旧金山游乐场扫描》。在卡斯楚地区拥有一家画廊,在柏克莱拥有一家书店(哪一家书店呢?
所有的书店我都知道。没有说哪一家)。热中於危险的情况,以及危险的单人运动。
这倒是不寻常,很像他的脸孔。
我看看錶.奴隶们要再过四十五分钟才到达门厅,而我已经选了两个,我确定了。不是吉蒂。坎特维尔,就是艾略特。史雷特。我只要看看艾略特。史雷特,就可以知道:如果没有优先选择权,我会发疯。
但是我确实有优先选择权。
所以,为何涌起焦虑的情绪?是忽然觉到自己可能无法掌控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吗?去它的,我已经下飞机了。假期过去了。我回家了。
我把其他档案推开,开始继续阅读史雷特的资料。
「这名奴隶在去年八月七自动请求受训。」(九个月以前。他来这里,绝对是非凡的。但是马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决定接受我们所提供的最深度计画,同时拒绝与房子外面的主人合作——虽然每次使用奴隶的团体活动之后,几乎都会热心提供他几位主人。」
「他极为有弹且强壮,需要严厉的惩罚才会留下印象,但却在很多情况中非常容易
觉受到屈辱,几乎到达惊慌的程度……这名奴隶会透
一种微妙的倔强脾
,不易被人察觉,除非——」
我停下来。这种事情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去发现,并觉到美妙的喜悦。我向前翻了几页,因为我知道马丁的描述习惯。
「这名奴隶在马林郡的乡村别墅监了短暂的时间,显然认为整整一星期的训练内容非常艰辛,然而却几乎立刻要求去。每次受训后都睡得极好。结束时的休息期间经常阅读书籍,内容是广泛的经典作品、无聊作品,有时是诗歌。沈
於侦探小说以及詹姆斯。庞德系列惊险小说,但显然是逐字阅读伟大的苏俄小说。」
(这点太有趣了。除了侦探马丁之外,谁会注意到呢?)
「这名奴隶是漫主义者。然而到目前为止,在每次受训之后,一概不亲近任何主人,只是问我在未来所要提出的建议,他说,他想要面对自己最惧怕的事情。」
我又看看照片。四方形的脸孔,甚至五官也是四方形的——除了嘴部,有点丰。那微笑可解释为:透
一丝讽刺,些微的鄙夷。应该有一个字眼,表示某种鄙夷又不像鄙夷的那种无情。他有一张「不错」的脸孔,有一点与「鄙夷」这个字眼相反。
天啊,两星期以前,我可能在柏克莱的街上走过他身边,看见他在一间酒吧,位於……
不要那么认真,丽莎。
你已经看过了来自旧金山的奴隶的一千份档案。在这座岛之外,并没有任何生命存在,对吗?这份档案之中的资料,如同你一再告诉新进的训练员那样,在这儿应该对你很有帮助。
我翻到训练经过的摘要。
「令人惊奇的是,这名奴隶在乡村接受两星期的训练后,立刻被送回;其间,很多外埠客人几乎很无情地要他干活。老年的」苏俄—普鲁「伯爵夫人上这位奴隶(参见后面的附记)。但这名奴隶说,如果无法安排较长久的监
时间,他要到别的地方。金钱不是目的。这名奴隶几次提到说:他很害怕较年轻的主人,然而,他并不要求要避开他们。他说,特别可怕的是,比他虚弱的人竟然侮辱他。」
我翻到最后一页。「谨以最高度的推荐之意送达这名奴隶(对於」俱乐部「
而言很理想),但是必须强调:这名奴隶是一位新手。要监视他。虽然我能够保证他的捷与
神稳定,但我必须补充说:他接受训练的时间并没有很多!虽然他通过这里女经理人的考验,但这些考验对於这位奴隶而言,却是在充
力的情况下,他显然惧怕女人甚於男人。然而,这名奴隶拒绝谈女人,他说,他要尽可能去做,以便为「俱乐部」所接受。再重複一次。要监视他。这名奴隶对於女人的反应很不错,显然对女人深
兴奋,但是
情在这名奴隶心中造成了强烈的冲突。「
我对於这人的两面个到很怀疑。我翻阅着档案,一直到我发现几张小照片。我的想法很正确,在侧面照中,没有面对摄影机,艾略特。史雷特看起来很严肃,几乎很冷酷。沈思的脸孔透
出一种真正可怕的成分。我翻回到微笑的脸孔那页。很惹人喜
。
我合起档案,没有去阅读「附记:喜这位奴隶的一些男主人与女主人」
的部分。天知道马丁还写出多少东西。马丁应该去当小说家。或者,也许马丁应该正是本来的马丁。
我坐在那儿,只是看着马尼拉纸封面。然后,我打开封面,又注视着史雷特的照片。
我觉到戴安娜在我身边,
觉到她的温暖与她的需要。我也能够在她身上
觉到另一种什么——对於我的紧张的一点忧虑之情。
「我不会回来吃晚餐,」我说。「现在快把发刷拿来,我要一点凉凉的香奈儿来脸。」
她一走向梳粧抬,我就按下桌上的钮。
她把香奈儿放在化粧室的一个小冰箱中,让它变冷,用一块乾净的法兰绒布包着拿来。
我用香奈儿香水轻拍脸颊,同时她帮我梳头发。没有人梳得比她好。她知道怎么梳。
她还没梳完,门就打开了。我喜的男侍丹尼尔在门口出现。
「看到你回来真好,丽莎,我们想念你,」他说。他看看戴安娜。「理查说,奴隶们再四十五分钟就会到门厅。他需要你,是特别的事情。」
真是不巧。
「好吧,丹尼尔。」我对戴安娜做手势,要她不要再梳。我把她的身体转过来,注视她。她低下头,白的头发飘垂在身体四周。「我会很忙,」我说。
「我要戴安娜干活。」
我能够觉到她微微的震惊。对我们而言,最热情的时刻总是在我们分离之后。接近傍晚时会有时间,不是吗?而她当然知道。
「索罗斯基伯爵在这儿,丽莎。他要她,被拒绝了。」丹尼尔说。
「是的,善良的老索罗斯基伯爵,他要让她成为国际影星,对吗?」
「就是他。」丹尼尔说。
「把她当礼物送给他。用丝带好好把她绑好,就像那样。」
戴安娜投给我惊吓的眼光,但是她嘟起嘴,神情很美。
「如果他不是立刻需要她,就让她在酒吧中干活,一直到很晚的时候。」
「她没有冒犯你吧,丽莎。」
「完全没有。只是时差让我到不舒服,我们在上空盘旋了两小时。」
电话在响。
「丽莎,我们需要你到办公室来。」是理查的声音。
「我刚进来,理查。给我二十分钟,我会到那里的。」我放下电话。
戴安娜和丹尼尔走了,好安静。
我又长啜一口凉凉的琴酒,同时再度打开档案。
「艾略特。史雷特。加州柏克莱……在旧金山接受马丁。哈利法克斯的训练。」
不只是家,那些地方——柏克莱、旧金山——你会到那里经历一种称之为「假期」的特殊苦行。不。它们是一次长久旅程的界碑,而这次长久旅程已经把我带到这座岛、这个房间。
在一种半恍惚的状态中,我好像记得一些事情,或者毋宁说,好像再度召唤了这些事情——一切都是这样开始的。而在最初时,对我而言并没有马丁。
哈利法克斯。
********
我看到了那第一间旅馆房间,我曾在那儿做——如果人们是这样称呼——记得那次朦胧的
忌邂逅、那皮件散发出的气味、那舍弃一切自制的可
觉。
有任何的情像那第一次的
情吗?事情是多么奇异啊,事前那些梦及它的漫长时辰——一位无情主人,一位残酷的主人,一出有关惩罚与屈服而没有真正伤害的戏剧——不敢对另一个活着的人加以描述。然后是遇见巴利,他就像罗曼史连环图画中的男孩那样英俊,偏偏地点是在柏克莱的大学图书馆,离我家只有几个街区远,并让他很偶然地问及我正在看的书,正是被
狂者的
神病医生所记载的可怕想像,证明……什么呢?有人跟我一样,他们想要在
的名义下破人绑起来,接受惩戒,遭受折磨。
然后是那典型的第一次约会,他在我耳中的细语。他说,这正是他想要的,他知道如何去做,并且做得很好。他在周末工作,是在旧金山一间很小但也很高雅的旅馆中当男侍,我们可以去那儿。
「只要到你想去的地方。」他这样说,血在我耳中悸动着,亲吻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我在爬着大理石阶梯时,心中很害怕——我们不能使用前面大厅的升降梯——在他打开黑暗的小套房时,我们像是一对罪犯。然而,那正是我想要的,是的,陌生的环境。他表现得很坚定,控制着情况,具有正确的时间、速度
,也知道如何巧妙地应用这些长处。
是热情的火焰最后更加迅速地噬一切,因为我几乎不知道他是谁。
甚至现在,我也记不起他的脸孔。只记得他长得很好看、很年轻,看起来很健康,像柏克莱的每位年轻人。还有,我知道那间房子,以及他住在哪一条街。
但是,那种情几乎无可名状,我们就像两只动物,我们疯了,我们对彼此完全一无所知。一个安静而年轻的中学女孩,就十六岁的年纪而言是太严肃了;
而一个大学男孩,几乎大不了我两岁,却阅读波特莱尔,说出有关官方面的深奥言词,
着直接从公司订购的奇妙浅
谢尔曼香烟,想要的东西也不是我想要的,并且有身分可以这样做,有似乎真实可靠的技巧可这样做。
我们会制造不和谐但却美妙的音乐。危险呢?那样很刺
吗?不,那是一种丑恶的暗
,只有在夜晚结束时才散发掉。此时,我在筋疲力尽与沈默中,跟着他走出旅馆,偷偷穿过边门,知道并没有发生「可怕」的事情,知道他没有发疯,刹时心中松了一口气。「危险
」并不是一种调味品,只是我在那些
子中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俱乐部」的深处之中,从来就没有那种代价……那是它的髓、它的贡献、它存在的理由。不曾有人受到伤害。
我跟他又见了两次面,然后他建议和他的朋友大卫见面。下午时,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此时,关系失去了亲密,忽然之间,我们并不是平等的参与者,我开始害怕了,是吗?忽然,抑制的心理向我袭来。他又跟另一个朋友来找我,再一次提出求婚,我
觉被出卖了。
之后是痛苦的漫长夜晚,在旧金山市区,寻求经过我身边的脸孔,窥伺豪华旅馆的大厅,想着。是的,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有一个男人,一个高雅又有经验的男人,一个新的开始,某一个男人,比原来的那一位聪明、威严、谨慎无数倍。
坐在家中的电话旁边,面前是报纸的人事栏。它是一种密码,代表我心目中的那件事吗?我敢拨两个号码吗?茫然经历例行的经验——大学四年级时的正式舞会、电影约会——时而喃喃说着谎言,辩护自己的冷漠、无情。还有那种可怕的觉,
觉自己是一个颓废的人,一名祕密的罪犯。在闲
中走过柜台,柜台上有皮手套放在玻璃匣里面,尽管浅浅的盒子里放有白
的卫生纸,但看起来还是微微显得不吉祥。
是的,我会喜这些,这些很长、很长又很紧的黑手套……而我
部的宽皮带紧系着,像一条奇特的
带,是的,一旦买得起,就再添加黑丝绸及紧贴小腿的高统靴。最后在靠近柏克莱校园的一间书店中,在沈默的怀疑与令人脸红的兴奋中,发现了那本震撼心灵的经典作品——别人想必已经知道很多年了——光滑的白
封面看起来那么无
——《O孃的故事》。
不,你并不孤独。
付书钱时,我觉到书店中每个人都在看我。然而,我坐在「地中海饭馆」
中,脸上泛着红晕,眼光呆滞,一页一页地翻阅,看看有谁看到这本书,提出评语,朝我走过来。全都看完时我才合起书来,然后透过开着的大门,凝视着学生在雨中匆匆走在「电报街」上,想着:我不要一生都生活在幻想中,不要这样,就算……
我不曾再打电话给巴利。让每个人都很震惊的,并不是地下报纸中一则神祕的个人广告,也不是施狂与被
狂之间的喧嚣谈话,而是旧金山地方报纸中一则看起来最为无
的小广告:
特别通告。罗伊希学院仍然接受申请。在这么晚的时候,只有完全悉训练课程的人才会申请。
「罗伊希」是《O孃的故事》这本法国小说中,O孃被带去的那间虚构的别墅。不可能误解其中的意思。
「但是,你不会使用鞭子,我是说,一种会真正造成伤害、引起强烈痛苦的东西……」我在电话中低语着。此时我们已经讨论了所有的安排,包括在旧金山一家饭店面谈,以及如何彼此认识对方。
「不会,亲的,」金。保罗说。「没有人会那样做——除了在书本上。」
********
哦,那些长久等待的时刻可真是纯然的痛苦,还有那些祕密的希望与梦想…
…
当金。保罗从「恩利可」饭店的桌旁站起来时,他看起来是那么透出欧洲人的风味。天鹅绒夹克,狭窄的衣领。像是记忆中一部维斯康堤的电影里某一位英俊的黑眼睛法国演员。
「一位真正的美国女人,可真是宝贝,」我喝完咖啡时,他这样说。
「但是,我们为何在这个地方费时间呢?跟我来吧!」
********
是的,痛苦,就是这个字眼,因为是那样年轻、那样被迫、那样受惊……
某一位异教徒天使在那些子里一直在监视着我,没错。
********
但是,我的神时钟已经发出沈默的警告。理查在等着,而现在我们是异教徒天使。我们只剩下不到半小时,新的奴隶就要进入门厅验收处了。
艾略特5狂野的世界走一趟
我想,我当时是认为:面对海的台,就是整个俱乐部;一旦进入花园,蔓延的树枝就会将我们和仰慕的眼光隔开。然而我是不会有这种运气的。
我低下头,努力要口气,只对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半信半疑。花园无止尽地延伸,到处是铺着桌布的午餐桌子,全都挤
了衣着高雅的男人与女人,而在桌旁十分冷淡地服务着的人,是数以百计
体的奴隶,端着装食物与酒的盘子。
好几十位客人在自助餐桌旁来回走动,上面是加州胡椒树的蕾丝似的树叶。
他们形成小群,笑着、谈着;当然,在那样凝视着的大建筑的台上,仍然跟以前一样有一大群的人。
但是,让我再度到震惊的,并不只是花园的规模,也不只是里面的大群人。
是群众以一种奇异的方式与任何其他人相似——除了身的奴隶形成一种令
人目眩的光景。
晒红的手臂和喉咙上都有金的珠宝,闪闪发亮,
光在反
的镜片中爆炸,银器在瓷器上叮噹作响——皮肤晒黑、穿着比佛利山高雅衣服的男女在吃午餐,好像有一群优秀的
体男女服侍他们是十分正常的——当然跟平常一样,在大门的地方聚集了大约五十位新来、
出卑屈神
、身体颤抖的奴隶,每个人都显得非常惊恐。
看到背部转过来,而脸部正在进行真诚的说话,可真有趣,就像看到大胆的注视与微笑那样有趣。
但是,一切还是发生得太快了。
那堆新来的奴隶挤在一起,一群新来的经理人正要围过去。他们等了够长的时间,让我们口气,然后命令我们沿着一条花园小径跑着。
在排好队时,一位强壮的红发男奴隶
队进来,另一位跟着进来,经理人在鞭打他,这些经理人似乎比游艇上的那群经理更加世故。
他们的体格强有力,像那位金发水手,但他们全部配备着白皮件,包括紧身
、背心,以及用来驱赶我们的皮带。
他们似乎天生配合淡的桌布、女人所戴大花帽、男人所穿的白
或卡其短
,以及绉面条纹夹克。
我振作起神,想看到一位女经理人,但却看不到。不过却有很多引人注目的女人散布在花园各地,并且我也到处看见短裙、美腿、明亮的高跟凉鞋。
草地虽然柔软,却刮伤了我的脚。我到头昏目眩,因为四周都长着青翠的草,到处有芬芳的茉莉与玫瑰,还有我在金
笼子中所看见的马儿,巨大蓝
与绿
金刚鹦鹉、淡红
与白
鹦鸟。在一座很大的俗丽兽笼中,有几十只吱吱喳喳的卷尾猴。最后的
轴是:游
的孔雀在花中与草中到处啄食。
这是天堂,没错,我想着。而我们是其中供游乐的奴隶,就像一幅古代埃及墓碑绘画中的情景,在其中,所有的奴隶都是体的,而王公与贵妇都穿得很讲究。我们是来这儿供人使用与享受的,就像食物供人吃、酒供人斟。我们已经溜进一段没有删除的堕落历史,发觉自己正被驱赶,穿过
华的王公人物的花园。
我觉自己
不过气来,但并不是跑步的缘故。是
官的
,是
望到达了高峰。
在桌旁侍候的奴隶非常镇定。我不断看到涂了很多油的身体,只装饰一点银片或白皮衣领。无论我把眼光投向何处,和
头都让我触目惊心。而我是这些角
之一,我想着。这是我的角
,我无法
离脚本。
他们更加快速地驱赶着我们,经理人用皮带非常用力地鞭打我们。鞭打开始带来刺痛的觉。
两种悚然、膨的热气,同时兼具刺
与令人虚弱的作用。其他奴隶挤到小径中间,想要逃避皮鞭,但我却无动於衷。我显得很倔强,尽管让鞭子落了下去。
小径蜿蜒,转了一千个弯。我体认到,我们是在绕着花园走。我们正被展示着。我的脑中发生了一次心灵的爆炸。没有任何退路了。我无法说出一个暗语,然后离开去洗澡以及按摩。
事实上,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也许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
我们走近一座石板台,上面摆有桌子。大家的头转了过来,是会员、客人——无论他们是谁——他们在品头论足。一个黑发的年轻经理人真的开始用皮带装腔作势。
在某种层面上,我的理说道:「他的工作是把我们鞭打得
滚
,所以,为何要抗拒呢?我们在这儿是要被贬为一无所有,要放弃我们的意志。」
但是我无法在脑中保有这种想法。我已经失去一种重要的眼光——「失」
--这正是我告诉马丁的,我想要「失」。
但是我们四周的情景看起来很悉。我们又经过游泳池,以及网球场的高丝网篱笆。
事实上,我们几乎已经回到开始的地方。现在,我们被驱赶向花园的中心,在那儿,桌子从一个白大舞台呈扇状展现出来。那是你在星期
有乐队演奏的城镇小公园中所看到的一种亭榭,但是有一条狭窄甬道从其中凸出,像是他们在时装表演会所使用的那一种。
看到舞合时,我的血凉了一截,或者说热了起来,取决你如何看待它。
不到几秒钟,我们已经挤在亭榭后面的含羞树下面,置身於树荫之中。经理人鲁地把我们推挤在一起,告诉我们不要彼此触碰,然后从扩音器中传来广播员柔滑似水的声音,「各位女士先生,志愿的奴隶现在在亭榭旁供人参观。」
有一秒钟的时间,我心跳的声音高过其他一切。然后我听到桌子那儿扬起一阵鼓掌声,似乎在台的斜坡那儿发出回声,然后消失在空
的蓝天中。
我能够觉到四周的颤动与焦虑气息,好像我们与同样有生命的电线连结在一起。
一名高高的女奴隶,留着浓密的光滑金发,把那可
的
房推挤向我。
「他们不会要我们一个一个走上那个斜坡吧?」她低声地问。
「会的,女士,我想他们是要我们这样。」我也低声回答她,红着脸,因为体认到我们是两名体的奴隶,努力要
谈,非常害怕经理人会听到。
「这只是开始。」红发的男奴隶在我右边,对我说。
「我们到底为何不能只是服侍别人喝酒或什么的?」金发女奴说,没有动一下嘴。
一名经理人转身,用皮带鞭打她。
「禽兽!」她发出嘶嘶声。经理人一看别处,我就把身体挡到金发女奴与他之间。当他转回来时,似乎没有注意到,只是鞭打了另一名奴隶。
金发女奴有点依偎在我身上。我第一次想到:女人的态度比较自在,因为你无法说出她们的觉。而所有的男人都表现出完全
直的姿态,反而令人
觉受辱。
无论情况如何,此时此刻都将像是地狱。被绑起来,这是其中一件;被迫与众人一起跑步,更是非常恶劣的事。还要强迫自己走上那斜坡呢!如果我没有准备好做此事,马丁啊,他们是不会接受我的,对吗?
众人像是细胞分裂一样增加,因为到处都有人走向亭榭,许多空桌子立刻坐了人。
我想要跑。我并不是说我真的想这样做。我无法跑离两步远,但是,我真的很担心,要是他们让我单独走上那舞台,我会退却或逃。我的
膛起伏,就像有人同时为我注
了另一剂
药。那位金发女奴正用那可
、柔软如丝的小小手臂与大腿挤
着我。我不能像这样疯狂下去,我这样想着,我不能在第一次考验中就失败。
一个白头发的年轻人,两只冰蓝的眼睛,手中的麦克风在亭榭中来回传递,同时告诉听众说:新来的志愿奴隶可真是上等货。他穿着跟经理人同样的白
皮
与背心,衬衫在喉咙的地方打开来,但是,他穿着一件剪裁得很好的白
棉质短上衣,看来更具热带人的外表。
会员们正聚集起来,坐在狭窄甬道旁边的草地上。有成群的人站到树下。
立刻有一个品似的暗黑
女
体被迫走进亭榭的中央,一位经理人把她的手腕一起抓到她的头部上方。这样比彻头彻尾的奴隶拍卖还好,这个
的商品在经理人的把捉中扭动着。
「从德国来的亚丽希亚。」拿着麦克风的男人对着响起的喝采声宣布。经理人把亚丽希亚转了一圈,然后把她向前推,要她走上长长的斜坡。
不,我在想着,也许连牙齿都发出了口哨声。我就是没有准备要面对此事。
我应该为她到难过,去它的,不应该凝视着她丰
的小
股,以及她脸上的红晕。我是处在同样的困境中。
她在一种姿态优美的痛苦中,转向走道的末端,赶回司仪那儿,显然是努力不去跑步。
众人显得更加嚣张。有些女人甚至巧妙地弯曲身体,坐近草地的地方。
不,不可能。在被动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但是我却不能让他这样做。然而我在马丁那儿也这样说了多少次啊,并且我也总是设法去做人家吩咐去做的事,对吗?
这些是小地方,艾略特。「俱乐部」是巨大的……是的,但我准备好了,马丁。甚至你也那样说。
下一位上场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名叫马可,背部很硬、很紧、很小,脸孔极为俊美。他跟亚丽希亚一样脸红得很厉害,并且像一只破铁槌那么梗直。他笨拙地走着,但我不认为有人会介意此事。众人似乎变得更加狂暴,好像这个男奴隶在他们的内心解放了什么,是刚才的女孩无法做到的。
我觉到经理人抓住我的肩膀,我动弹不得。我是说,我的上帝啊,这里有其他五十名奴隶,让我
口气吧?!
「你必须去做这件事!」年轻的金发女孩低语。
「你一定是在说笑!」我也低语。
「安静。动啊,艾略特!」经理人把我向前推,我一动也不动,他很惊奇。
我不能动。司仪转身,想要知道什么事情耽搁了。另一位经理人立刻抓住我的手腕,第三位经理人把我推向阶梯。
我经常听到「紧住你的脚跟」这句话,但我一直到这个时刻才这样做。
我当时知道: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
现在,他们正用力把我拖进亭榭,就像此地是罗马市场,另外两个手臂强有力的人帮前面三个人的忙,所以我一点机会也没有。
「我不能去做这种事!」我一面说一面挣扎着。
「哦,能的,你能,」其中一位以讽刺的口吻说,「你会去做,并且立刻去做。」他们忽然放开我,把我推到司仪前面,好像知道我会太害羞,不会转身跑走。
如雷的喝采声从各个方向响起。就像马展时,一位落马的骑者重新骑回不肯前进的马身上,人们爆出喧哗声一样。有一秒钟的时间,我左面前只看到亮光。
但我没有动,只是无助地站在罗马拍卖台上,像所有其他「进口货」一样。我至少做到这一点。
「来啊,艾略特,走上斜坡啊!」司仪说,声调像是一个纵容的疯子,他的一只手放在麦克风上。从草地上的前排观众那儿口哨声与哄叫声齐鸣。我认为自己要退回去,尽快离开舞台,但是,我却只是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前面,开始走上斜坡。
我的头脑已经飞到月球——这已超过了「侮辱」的境地。这是判处死刑,这是被迫走上舷外木板,落海而死。我全身又冒出冷汗,然而我却还是一样无动於衷。
但是我又再开始看到一切,人们的眼光重重敲击着我,我开始听到鼓掌声、听到低声的评语——只有声调,没有言词。这个制度——各方面都很辉煌。
我故意放慢脚步。我属於这些人,觉置身於
高
的半途中,深深
一口气。
转身,走回来——这样比较容易,那么,我何苦强迫自己正视那些注视着我的人?那些微笑、点头、表示赞同的轻微口哨声。你们这些杂种,你们。
不要做聪明的事,艾略特。不要那样做。但是我能够觉微笑在自己脸上展现。我停下来,
叉两臂,故意对着两位可
的黑皮肤女人眨眼——她戴着白帽,咧嘴而笑。前排爆出一阵吼叫,鼓掌声高高响起。见鬼,不要只是微笑,用你眼睛的余光看着所有其他的人。对那个穿白裙
的小小黑发女郎送一个小飞吻吧!
事实上,你为何不对所有的美丽女孩微笑,对她们眨眨眼,送一个小飞吻?
从各个方向传来笑声与呼。有一群真正在为我喝采的人,他们的行列一直延伸到树木的地方。到处都有人在对我送飞吻,有男人对我挥动「鼓舞」的拳头。
为何不像一个时装模特儿那样转身,不要装腔作势,你知道的,只要慢慢来,仔细看着他们,有什么了不起?
然后,我对着斜坡直直看过去,凝视着一群我所看过神情最为愤怒的傢伙,是你在暗巷中不想见到的那种人群,他们全都在怒视着我,而司仪则有点张口结舌。
「表演结束了,艾略特!」其中一人咬牙切齿,以故意让人听见的耳语说。
「好了,艾略特,现在下来吧!」
我愣在那儿。但我只有向我的观众挥手道别,走进去。我不要让他们把我拖下去。
我低下头,走向他们,好像没有见到他们,只是要再度成为好男孩。两秒钟后,他们抓住我的两臂,把我丢到阶梯,双手和两膝碰在草地上。
「好了,耍个的先生。」我听到他们中一个人以颤动着怒气的声音说。
另一个人用膝盖把我推向前去。
我只在眼前看到一双白长统靴,同时我的头被
了下去,嘴
碰到了白
的皮——无论我是否喜
。
然后,我觉到一只手放在我的头发上,头部被往上拉,一直到我看到一双暗棕
的眼睛。看起来很
,就像他们其余的人。我
觉到,这将是甜美与折磨的一部分,甚至这个地方的糕饼师傅,也可能把你惹得热血沸腾。
但是这个人的声音能够窒息你的灵魂。
「哦,你真的很聪明,不是吗?艾略特。」他透出一种令人心寒的怒气问道。「你倒是有不少的鬼点子。」
「不是鬼点子。」我想着,但我没有说。情况真够恶劣。事实上,情况很可怕,我不真正了解情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演变到这个地步。事实上,我无法了解自己刚做的事情。
其他经理人围过来,好像我是一只危险的动物;尽管众人跟先前一样发出阵阵噪音,奴隶表演还在进行着。
如要分析这种羞愧的觉、这种灾难的
觉,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犯了很大的错,去它的,我已经在那儿引起一阵惊惶,我已经失败了。
我努力要表现出很顺服的样子。我知道,为自己辩护是最糟的事情。
「对我们而言,那是头一遭,艾略特,」棕眼的傢伙说,「我是说,你刚才使出的那一小招。你确实出了名。」
脸孔很好看,洪亮的声音动人心。他的
膛几乎从衬衫中爆开来。
「你认为」志愿奴隶的头子「在听说你要了那小小的噱头之后,」他问道,「会对你怎么样呢?」
他在我面前亮出一样东西,我看出是一只很的油笔。
我记得我当时很低声地说:「狗屎」,或者「去它的」。
「不要发出声音,」他威胁我。「除非你也想被上口衔。」
我觉到油笔在我背部所施加的
力,听到他拼出显然在写着的字:「骄傲的奴隶」。
他把我拉了起来,我站着。然而站姿更糟。我觉到一名经理人的皮带在鞭打我。然后皮鞭如冰雹般落下,我的身体畏缩着。
「眼睛往下看,艾略特,」经理人说。「双手放在颈后。」他用油笔触碰我的膛,写上同样的字,同样很刻意地拼出来。我努力不去咬牙切齿。我不了解:为何像那样的小事情却那么令人痛心,懊悔的
觉又转变成惊慌的情绪。
「为何不用鞭挞柱呢?」其他人中有一位问道。「这样他就会软化,门厅验收处就非常容易处理了。」
真的,傢伙们,我只是任人宰割的新来小伙子。
「不,我们要让他保持在清醒状态中,献给」志愿奴隶的头子「,」第一个人说,「不管」志愿奴隶的头子「怎么决定。」
他用笔尖抬起我的下巴。
「不要去尝试任何其他事情,蓝眼睛的,」他说。「你不知道自己会陷在什么困境中。」
我回看那些「美好的小男孩与女孩」,同时他把我推到旁边,命令我要静静地站立。
那位红发的男奴隶只是在台上散步,表现出适当的谦卑模样,引来众人口哨齐响。而那位年轻的金发女奴正凝视着我,好像我是一种英雄人物或什么的。
去它的。
我是怎么回事,竟表演了那种小丑行为?我一直表现得很不错,后来我才不得不看着他们,不得不微笑。
现在,我跟这个制度有所牴触了,而我本来想让这个制度拥抱我。我抵抗这个制度,而不是屈服於它,就像我抵抗外在的一切。
你准备好了,艾略特。你能够处理那儿所发生的事。但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是的,去它的,马丁。无论如何,这个小杂种已经制造出纪律来,而屈辱似乎比以前更加真实了。
丽莎6例行事务
我进去时,理查坐在他办公室的窗旁,太眼镜推到浓密的红金
头发上,显然在注视着新奴隶穿过下面的花园。
他移动身子,很快出微笑,以寻常的缓慢、优雅姿态悠闲地走向我,拇指钩在背后的口袋。他的双眼深陷,眉
微蹙,晒红的脸上
出深深的皱纹,像德州人生活在又热又乾的天气中很早就出现的那种皱纹,并且像永远不会消失。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他在「俱乐部」的绰号——「狼」。
「丽莎,亲的,」他说。「我们想念你。不要问有多想念,只会让你担心。
给我一个吻。「
他今年二十四岁,是我们所曾有过的最年轻的行政首长,以及「志愿奴隶的头子」,也是「俱乐部」中最高的训练员之一。
我总是认为:身高并不要紧,一切都包含在仪态中,但是如果你有了理查的仪态,身高可真能够为你增加相当多的光采。
他毫不费力地处理奴隶,用鞭子指使他们、惊吓他们。他的所有手势是那么缓慢、无打采,奴隶为这种力量
到非常惊奇。尽管眼睛深陷,时常斜视着,但他常透
一种特别令人疑虑尽消的神情,意味着开放、好奇,以及对所看到的每位奴隶立刻表达出深情。
他身为「志愿奴隶的头子」是完美无瑕的,因为他能够把事情说得很清楚。
他是最佳的行政人员,为了自己必须做的事情而永远显得很兴奋,不断沈於「俱乐部」的
华之中。他几乎很痛苦地专注於所直接支配的奴隶身上,奉「俱乐部」为神祇.这个明显的事实透
出惊人的新鲜气息,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的手臂抱着他,嘴在他的脸颊上,心中微
困窘。
「我也想念你,想念你的一切。」我说,但声音令自己听起来觉得怪怪的。
我还没有恢复正常。
「一些小问题,美人儿。」他说。
「就在他们快要准备好的时候吗?」我是说志愿奴隶们。「不能等吗?」
「我想你能够很快处理的,但需要你表现手法。」他跑到桌子后面,把一份档案向前推。「新会员。杰利。麦克亚利斯特。一年的全套服务。有其他六名会员赞助,他们全都在这儿,要跟他谈,告诉他做些什么,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始。」
全套服务是说:这个人付了最高的会员费,每年二十五万元,可以随心所来去。如果他想要的话,他可以整年待在这儿。但他们不曾如此。
「俱乐部」在这方面有点像银行一样运作,取决於一个事实:不会每个人都在同一个夜间去领钱。
我在桌子后面坐下来,打开档案。四十岁的国内电脑百万富翁,来自加州矽谷,在圣马提欧有庞大的地产,拥有私人的李尔机。
「他已经跟朋友们在台上喝了几杯,」理查说明,「现在,他在自己的房间中等待有人能稍微帮助他。他想要一位年轻的女
奴隶,黑发,黑肤。我曾叫辛琪亚进来,但是他却把她遣走,说他需要别人给他一点指引,就像他们在电脑世界中所谓的」示范的手「。我想,也许你可以稍作停留,跟他谈谈,他答应今天下午再来。」
「能够找到人的话,我就不去,」我说,同时拿起电话。「请立刻接莫妮卡。」
莫妮卡是我託付这种事情的唯一训练员,如果她不在,我就必须去了。
她在。
「嗨,丽莎,我正要下来。」
「请绕回去,好吗?莫妮卡。」我把杰利。麦克亚利斯特的详情告诉她——异恋、
点烟、喝点酒、也许服用古柯碱、工作狂,等等。「要黛博拉帮你忙。
告诉这位先生说,给予指导之后你会回去。黛博拉也许可以从那儿学到指导的内容。她可以不用说一句话,就把一位小飞侠变成一位萨德侯爵(待狂者——译注)。「
「当然,丽莎,把他留给我。」
「谢谢,莫妮卡。十五分钟,不要错过学习指导的内容。答应他说:我们两人会在下午去他那儿。」
我挂上电话,看着理查。
「好了?」
「是的。我还以为你会想要自己处理。我们本来可以把事情耽搁几分钟的。」
他脸上出我在戴安娜和丹尼尔脸上所看到的同样表情。
「我度假后有点累,」在他还没有问那个不可避免的问题之前,我先这样说。
「飞机迟到了。」
我看看前面的其他文件。那位人马训练员从瑞士来这儿,他想要卖给我们奴隶,这些奴隶全身套上马具、马勒和韁绳,以便拉人力车、马车。嗯,很可。
那么,我为何马上到头痛呢?
「全都不要费心,」理查说。「我们明天将会看到可的小马厩。」他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中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我拿起潦草的电话口信——「是一个小傢伙宣称自己是被迫的?」
「一派胡言。他是位英俊、年轻的牧神,确实是波斯男孩型,昨天晚上告诉游艇上的男孩说,他是俘虏,在伊斯坦堡被人绑架。他在说谎。他来自纽奥良,很胆怯。」
「你很确定。」
「我们今天一早就把他带过来。劳伦斯现在跟他一起工作。十之八九他已经坦承自己很害怕。如果他是被人俘虏,那是在亚历山大入侵前的大士王
中。」
我伸手去拿电话。
我们都不喜在主人的私人工作室中,以奴隶的问题打扰主人,但这件事情必须立刻解决。
电话铃声很柔和,不同的奴隶对铃声的反应总是很有趣的。对於一些奴隶和主人而言,电话完全点破了梦。对於另一些奴隶和主人而言,电话则加强了卑屈
。主人停下来,去接电话,而受苦的奴隶则等待进一步的检视和考验。
劳伦斯的声音是平常那种谨慎的低语。
「是的?」
「进行得如何?」我说。
缓慢而洪亮的笑声。
「他已经坦承了一切,全是谎言。他只是惊慌。但你应该听听他所捏造的故事,我会给你录音带。」他把嘴转离话筒,对跟他在房间的奴隶下达一个命令。
「大部分是关於他被人下毒,」他说,「被人剥光身体,被人用」东方快车「号送往北方。现在的大问题是:要把他送到楼梯下面的地方三天,彻底惩罚他吗?
还是照料他?「
「照料他。如果他那么害怕,我想,你照料他是很重要的。要处罚他说谎,但你知道,不要让他做苦工。他会失了自己。」
「我正是这样想,但是他是要受罚的。」
「务必给我录音带。我要听听那个故事。」我放下听筒。
一幕美妙的场景在我脑中闪亮,像在某某乐园中乘坐云霄飞车那么巧。
我们在地上应该准备一列火车,火车有一副老式的大蒸气引擎,有华丽的古老车厢——用它来把奴隶送到地上各个地方,在平台上把他们拍卖给会员,并在卧车中举办小小聚会时有奴隶可供使用。
不是「东方快车」号,而是「伊甸园快车」号。我喜这个名称。我能够看到金
的涡形图案:「伊甸园快车」。是的,「伊甸园快车」上的一切都是很
德华式的。也许,当我们的业务越来越成长,遍及整个岛,我们真的很需要这种
通工具。我们可以铺设好几哩的铁道……
忽然,我看到铁道无止境地绵延下去,好像陆地与大海不再是实质的,而「伊甸园快车」一直向前推进,它那巨人的独眼持续刺穿夜晚的黑暗,同时它也驶离这个小「伊甸园」,前往未知的地方……
「天啊,但是,你变得那么温柔,」理查忽然说。
无论如何,我觉得很突然。我刚看到自己穿着一件白的衣服,登上「伊甸园快车」。
「如果是去年,你会让那个男孩做两星期的苦工。」
「是这样吗?」头上戴着一顶白帽,拿着一个白手提包,打扮有点像是「公民肯恩」中那那个老年人所回忆的那个女孩,也就是他几年前在渡轮上瞥见而一直忘不了的那个女孩。「她穿着一件白衣……」这是他所说的吗?想到有人会像那样记得我,那可真是美妙的疯狂。在我行李的什么地方,放有一件白
新衣,还有一顶白
草帽,有长长的白
丝带……
这些装扮跟你的黑皮錶带、长统靴相配吗?
「我想,你作了正确的决定,当然。」理查说。
我注视他,努力要注意听。
「两种方式都可行,」他继续说。「这是很庄严的事情。只要意志坚定,把握方向,一切都可行。」
「那小傢伙很害怕。」我说。理查是在谈那个小傢伙,不是吗?
「什么时候了?」我问。
「再过十五分钟他们就要到达门厅。请不要告诉我说,你看上了谁。让我告诉你吧!」
「我不想听。」我说,勉强微笑。
理查总是对的。他能够检阅档案,把奴隶配给适当的训练员,很准确地知道谁会选上谁。当然,其他人必须竞相选奴隶,彼此讨价还价,我是第一位。
「一位名叫艾略特。史雷特的金发男士。」他逗着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脸孔觉很热,一定泛起红晕。真荒谬。其实我们以前已玩过一千次这种游戏。
「艾略特。史雷特是很难的,」他说。「他是真正走进这个圈子中的一位。
除外,他长得很英俊。「
「他们全都很英俊,」我说,不想承认任何事情。「那个洛杉矶女孩吉蒂。
坎特维尔如何呢?「
「史各特已经上她。我打赌你会选上艾略特。史雷特。」
史各特是「训练员中的训练员」。他、理查和我三人,形成了其他人所谓的「神圣三位一体」,确实主宰着「俱乐部」。
「你是说,你要我看在史各特的份上选艾略特。史雷特。」我说。史各特是像艺术家一样的训练员。凡是他选上的人,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在训练员的教室中展示,成为一名干活的模特儿。这对一个奴隶而言是令人头晕目眩的经验。
「胡说,」理查笑着。「史各特也一样着史雷特。但他可说是放弃了,因为他了解你。史雷特是从你的导师旧金山的马丁。哈利法克斯那儿来的。哈利法克斯为我们送来天才、哲学家、真正的疯子。马丁当初怎么说的,」逐字阅读苏俄小说「?」
「算了,理查!」我说,努力要让口气显得很不经意。「马丁是漫主义者。
我们得到的是血之躯。「
这种说话让我到很不自在。又是那种绝望的
觉,像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要错过了。真的很头痛。不应该喝那杯琴酒的。
「丽莎艾略特!」他低声地唱着。
「住嘴,」我生气地说,我们两人都到很惊奇。「我是说,你知道,我们来看看事情会如何发展。你们这些傢伙对我而言太
明了。」
「好了,我们慢慢走到那儿去,」他说。「趁电话还没响之前离开吧!」
「好主意。」
奴隶们可能已经聚集在一起了。
「我打赌你会选史雷特。如果你没选,我输一百元。」
「这样告诉我并不公平,是吗?」我勉强微笑。
史各特在门厅中等我们,光亮的黑皮与背心就像皮肤那样贴身。
他像平常一样热情地我,然后亲吻我,手臂抱着我的
。训练员已经为他取了绰号「黑狗」,他很配这个绰号,就像理查很配「狼」这个绰号。他总是很容易表现出生理上的深情。我们不曾同
,如此反而有助於产生一种美妙的紧张情绪,每次我们接触时,都会表现出一点调情的姿态。你只要注视史各特走过一个房间,就可以从他身上学习到有关
官方面的事物。
我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会。他的肌结实,充
热气。
「如果是关系到一位叫艾略特。史雷特的奴隶,」我说,「那么不要对我甜言语。这样是不公平的。」
「无论丽莎想要什么,丽莎都会得到,」他回答,又是一个长久的吻。「但也许不像你所想的那样快。」
「你是什么意思?」
「甜心,你的这个小傢伙可真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傢伙。他刚在亭榭地方表演了一小出杂耍,赢得堂采。」
「他做了什么?」
「以美妙的方式戏谑整个展示会,」史各特笑着。「他们把他从行列中拉了出来。」
「理查?」我说,同时立刻转向他。
「不要期望我会跟你刚才一样宽大,」理查说。「我不是那种会变得很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