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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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他们曾绕着这个茶几追逐。

想起，她取笑他幼稚。

现在她才领悟，那是千金难买的幸福。

她掏出收在怀里的一封信，珍而重之地放到茶几上。她起了身，经过餐厅停下来，她拉出一张餐椅，困难的落坐。

现在，她连坐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比疼痛。

她抚摸大理石桌面。翌磬曾说，这张桌子很坚固，就算两个人翻云覆雨，也翻不垮它…她将脸贴上冷冰冰的桌子，哀痛万分地低泣。

方侬也跟着掉泪，妹妹的样子，像是在告别。

唐翌刚想说什么，但忍了下来。

方晴又站起来，拐进厨房，看着瓦斯炉。她在这个炉子，为翌磬炖了许多补汤，他最喝乌骨洋参汤…她叹气，痛苦转出厨房，踏进睡了将近一年的客房。

这大半年，翌磬不睡主卧室，每夜跑来与她同睡，在这张上，他们换多少心情、多少秘密，她早就数不清了…

方晴着气，打从进了这屋子，她的眼泪就不曾停过。

“姐，拜托你帮我整理衣服。”方侬点点头，打开衣柜，里头属于妹妹的衣服并不多。她晓得妹妹一向穿得简单舒适。

她拿出所有女衣物，一件一件装进行李袋，伸手拿了套奇异服装，正要收进袋子，却被妹妹拿走。

方晴将女仆服搁在大腿上，轻轻抚平它上面的皱折，始终沉默的眼泪，终于转为无法抑制地痛嚎。

“为什么、为什么？”她趴在女仆服上，哭得不能自己。

唐翌刚走过来，蹲下，仰头看她，终于开口。

“你到底怎么想的？打算跟我弟弟分手吗？这么痛苦、这么，为什么要分手？你跟他同居快一年，还不了解他吗？他是那种…”方侬瞪大眼睛，这才晓得四次先生，竟是唐翌刚的弟弟！

“对，我了解他！我就是了解他，明白他不可能因为我残废就不要我，他心肠软，我比谁都清楚…”从第一次相遇，他要她别让蚂蚁替她的人生做决定时，她就晓得他有多好！

“唐二哥，我要的是真正我的男人，而不是他以为自己必须留在这样的我身边，否则就愧对去他的仁义道德的男人！我要他我，就只是纯粹我，我不要他别无选择。唐二哥，你帮帮我、求求你帮我、帮帮我…好不好？”她边哭边说，哭得唐翌刚也想掉泪，心都酸了。

“你要我帮什么？”他问。

“不要告诉他，你们谁都不要告诉他，我少了一条腿。我要给他机会，给他时间忘掉我，他也许能上别人。”也许能忘掉他说过，不会再有别人…那句近乎誓言的承诺。

“如果他上别人，你怎么办？”

“我吗？”她可怜兮兮地哽咽低语，“我不知道，我只要真正的，我不要别无选择的。我只知道，我没办法接受他为了道义，别无选择继续我。”他叹气，“如果他只你呢？要多少时间，你才能相信，他不是别无选择？”凡事都要有个期限。

“一年吧。”如果一年他还没忘记她，没上别人的话，她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好，一年后，他若忘记你，你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对他提，但如果他还你，我会让他去找你。花莲市，是吧？”方晴眼眶里的泪蓄又落下，抱着女仆服，她很轻很轻地点了头，然后将衣服亲手收进行李袋。

今天，是他跟方晴分别一年的子。

唐翌磬站在家门口苦笑，也不知是命运故意捉，或者纯粹巧合。

二哥带方侬回家这个周末，距离方晴随随便便扔一封分手信给他那天，正好一年。

他犹豫很久，才决定参加这场家庭聚会，不是因为他想看知名模特儿方侬，那个被大哥发掘，事实上是二哥了很久的女人…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甚至，他曾暗自决定，以后能避着方侬，就绝不见面，哪怕那女人真成了他二嫂，他也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