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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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开封府中府库储藏如何？”高岳也不废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瓮声瓮气问道。

邵英臣皱眉道：“大帅，经过连夜清点，开封府府库有着大约三十万石粮食，金两千三百七十两，银九万四千六百两，府库银粮不多，如是开仓放粮，招募民，最终勉强可供我等支持一个月。”开封府哪怕作为河南行省的府治，可财政状况也是相当糟糕，一年赋税也不过七八十万石，还要接受神京的转移拨付，账面的银子更是不足十万两，这是用来发放官员的俸禄以及军饷。

先前邵英臣预想的那种大开府库，赈济贫穷，然后开封府周围府县百姓云集响应的效果已经大打折扣。

高岳沉声道：“省府中富户大多为富不仁，我方才已经吩咐魏嵩带人从开封府的富商大贾开始拷问，将他们的银子都收缴上来，招募豪杰，还有一些贪官污吏，不仅要杀光他们，还要抄没家财，充作军用。”邵英臣凝了凝眉，道：“这样一来，传扬下去，只怕其他几省士绅商贾对元帅恨之入骨。”

“现在也管不了那般多，再说我等起兵，原就是奉天倡义，如今不将这些为富不仁的贪官污吏杀尽，用他们的钱财赈济穷人，也没人跟着我们走。”高岳目光灼灼说着。

邵英臣道：“城内各家各寨都在杀人放火，元帅应该派人约束军纪才是，否则我等就大失民心。”

“先生，先让他们尽了兴致，等下才好抵抗官军的围剿。”高岳皱了皱眉，说道：“手下的兄弟们恨透了这些为恶的大户，得让他们出了这口恶气。”不将手下这些人喂了，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跟他出生入死，等抢掠一通后，明天再行约束军纪，杀几个倒霉蛋儿，才是正理。

邵英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高岳伸手打断，然后走到舆图前，指着洛之地，说的道：“先生，如果我尽起轻骑，袭取洛如何？”邵英臣闻言，面倏变，急声道：“洛为大城，如今开封方下一，正是广募豪杰之时，我等还需积蓄势力，等各地豪杰响应后，与朝廷大军短暂锋后，应南下淮扬，以谋王霸之基。”这也是当初邵英臣给高岳出的计策，在河南闹过一阵，动摇陈汉中枢后，再打烂南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高岳面凝重，解释说道：“先生，如今朝廷还不知开封府落入我们之手，我们完全可以以迅雷之势拿下洛，先生你看舆图，洛离我等的距离与神京与洛的距离仿若，等到朝廷派兵来援，我们早就拿下了洛。”邵英臣道：“大帅，我等是久疲之师，仅仅以两三千轻骑，夜奔袭，而洛府有洛卫、河南府还有藩王的卫军，势必受泪，而且还有汜水关拦阻于前。”

“先生高估河南卫和洛卫的官军了，从这几次手来看，官军久疏战阵，且多为老弱病残，本不堪一击！”高岳沉片刻，道：“至于这汜水关，先生有所不知，早已年久失修，守卫兵马也只有千余老军，稍稍一冲就可直趋洛。”这不是他第一次和邵先生意见相左，先前几次，有几次都证明他是对的，比如这次，虽然攻打开封府仓促了一些，但结果证明席卷河南，聚众近十万。

现在同样如此，如果不拿下洛，单单攻破一个开封，所谓的陈汉腹地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

而且趁着官军到来之前，避其锋芒，转而南下汝宁，奔袭淮南，不说手下这些新近聚义的穷苦百姓会不会跟随，就是这般来回奔波，手下兄弟片刻不得息，势必苦不堪言。

其实，这还是高岳与部下起兵以来，多是盘踞在湖广一地还没有被官军围追堵截到灭顶之灾所致，虽然邵英臣为其谋划以“寇”策略转战大江南北，但高岳本人也好，其部下也罢，其实还没有转战各地的心理准备。

尤其是，随着聚众攻陷开封府后。形势一片大好，当然也不想贸然南下。

哪怕是后世明末的李闯，也是在迫于官军重兵围剿的形势，才想着转战各地。

“先生，前，洛山的赵家兄弟让人快马送信，他们的人已经暗中潜入洛，只要我们一到，就可里应外合，拿下洛城！”高岳咄咄目光落在舆图上，面振奋说道：“如果拿下洛，中原两座大城都落在我们手里，那么天下才算真正震动起来，那时再依先生之言，直淮扬，南望金陵。”此刻，从外间进来的几位将领，高岳的属下黎自，赖海元，卫伯川等将，进得衙堂，鼓掌叫好道：“大哥说的好，他大汉朝廷就是占了金陵，这般得了天下。”邵英臣看着进来的几人，心头叹了一口气。

高岳哈哈大笑，说道：“几位兄弟回来的正好，咱们兄弟合计合计怎么打下洛。”黎自笑道：“大哥，周围这几县还未攻下，是不是等攻下了再说，我瞧着兰、通许几县还没下着。”心头生出疑惑，方才不是说要拿下金陵，怎么又改成了洛？”来不及了，开封府尚没什么油水可捞，这几县府库储藏也有限，纵然拿下不拿下，也不过多壮几分声势而已。”高岳说着，解释道：“我们现在就是以快打慢，趁着朝廷没有反应过来，先拿下洛要紧。”赖海元眼前一亮问道：“大哥要拿下洛？”卫伯川紫红脸膛，闻言，笑道：“我瞧着也得拿下洛，开封府虽是省府，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洛才是大城，如果落在咱们手里，嘿嘿。”高岳笑了笑，说道：“正在合计，还要听听邵先生的意思。”说着，众人都齐刷刷看向邵英臣。

邵英臣沉片刻，走到舆图之前，沉声道：“想要拿洛，还是要一个快字。”高岳见此，心头一喜，情知邵先生已经认可了自己的想法。先前两人就有说好，如果洛可取，就当机立断。

邵英臣目光在开封府和洛城逡巡着，沉声道：“所谓兵贵神速，如今开封城一破，这消息也制不下去，洛那边儿的河南府难保不会起了警觉，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还要看汜水关的防守力量，当然，如元帅所想，洛为神京漕粮转运之地，截断漕运，哪怕只截住半个月，神京也要为之震动。”

“先生，我正是此意，仅仅拿下开封，于这朝廷也不痛不的很，唯有拿下洛，截断漕运，那么陈汉朝廷势必大窘，如以重兵出剿，我等以河南之民与其相争，纵是大败，也能再退往汝宁府，南下淮扬，这才是锁喉断腹。”高岳说着，将拳头重重砸在洛之地，道：“先生，这洛正是陈汉以神京钳制南北的咽喉，此举正是为了锁断咽喉，退一步说，纵然败了，大不了回汝宁府，再奔淮南。”邵英臣眉头紧皱，目光现出思索之芒，道：“只是，大帅如以轻骑奔袭则力不足，如聚众而攻，朝廷势必提前有所反应。”这才是邵先生自始自终认为洛不可取的缘由，如果以目前高岳所部骑卒奔袭，但凡走漏一丝风声，就可能折戟在前往洛的路上，纵然侥幸接近洛，劳师远征，一旦受挫，反而有伤士气。

“邵先生放心，我以三千轻骑奔袭，沿途警视，见机行事，如有不对，即刻还师。”高岳目光熠熠道。

邵英臣默然了下，下心头的一丝不安，问道：“大帅什么时候启程？”

“事不宜迟，就是现在。”高岳目光望着外间的夜，道：“如果一切顺利，最早明晚就可直抵洛城下。”不过从目前来看，纵然朝廷昨就得知了消息，调兵遣将还需一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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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洛就在攻陷开封府的高岳所部筹谋着进兵洛时，贾珩已领着最后一批京营骑卒，在第三的清晨悄然进抵洛城。

不同于蔡权和单鸣几乎是不惜马力地驰援洛府，贾珩所率领的骑卒，速度要相对慢上一些，这恰恰是贾珩有意为之，洛再急，单鸣、瞿光和蔡权率领的两万骑卒，加上河南卫、洛卫、汝州卫的兵马护卫，已经足够拱卫洛，他就能稍微从容一些。

贾珩勒马而停，伸出手，身后尘土飞扬的京营骑卒，倏然一顿，平旷的田野只有大磊旗幡猎猎作响以及马蹄砸落在官道上的声音，不时有战马打着响鼻儿。

贾珩眺望着远处巍峨矗立的洛城，此刻城墙垛口、角楼上皆有大汉兵丁把守，已经得了贾珩斥侯哨骑的先一步通禀，有几个沿着城内马道前往城内票告。

“先生，洛城还在。”此刻，贾珩身侧的一匹系着红穗铃铛的枣红骏传来清冷的声音。

咸宁公主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和鬓角脸颊的汗水，细眉下的明眸，望着城门楼上的大汉旗帜。

已近三月之初，光虽然温煦明媚，但架不住一路驰骋奔波，咸宁公主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已见着细密汗珠，一张冰肌玉骨、靡颜腻理，几如冰山雪莲的脸蛋儿，也不知何时爬上两朵如霞红晕，微微气。

身后的夏侯莹则是面不红、气不，眺望着前方的洛城，风尘仆仆的脸上，冷稍稍散了一些。

贾珩道：“不可大意，刘积贤，派人知会洛方面，就说京营大军来此，让蔡权领人过来相。”在左手边儿落后半步的黑马上，刘积贤抱拳应诺，吩咐着手下的锦衣卫士，先一步进入洛城。

锦衣卫士进得城内不久，就见着城门紧闭的洛城方向，来了一队打着红旗幡的骑卒，为首者是浓眉大眼，颔下蓄着络腮胡子的果勇营参将单鸣，一旁则是果勇营游击将军蔡权，倒是不见另外一位果勇营参将瞿光。

两将离得不远，见得身穿蟒服，间悬着天子剑的少年，一勒马缰，“唏律律…”声中，滚鞍下马，抱拳见礼道：“末将单鸣(蔡权)见过节帅。”而后身后近三十余骑，也纷纷下马，向着贾珩抱拳见礼。贾珩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两将的漠然目光为之温和几分，手挽缰开，一手虚扶，说道：“两位将军，快些起来，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