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舒華茲夫婦】(01-04+番外)【作者:闌夜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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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闌夜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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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舒華茲小姐的

天到來的時候,黑離開汐斯塔來到羅德島醫藥,已經整整一年了。雖然她一直自稱是錫蘭小姐的保鏢,但其實是經不住小姐的再三「建議」才來的,她來到這裡主要是為了治療礦石病。她本人倒沒有怎麼把這病太放在心上,因為在經歷過許多命懸一線的危機後,她已經習慣了在刀鋒上漫步,那種許多年之後才會奪去生命的病症,對她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

羅德島為礦石病患者提供治療,只收取相當低廉的費用,對於那些沒有足夠金錢的人,也允許他們通過提供服務、貢獻自己力量的方式支付醫療費用。這看似充滿了人關懷的慷慨之舉在黑看來,和自己多年從事的傭兵工作實則沒什麼不同,無非是賣命拿錢、再拿錢買命。而且她知道,錫蘭小姐的技藝的價值,要遠高於羅德島在治療自己礦石病上的花費,甚至遠高於自己的這半條殘命。

所以,登艦羅德島一個月之後,黑也作為幹員加入了羅德島的武裝力量。倒不是因為這樣就能償還錫蘭小姐什麼,她知道自己做的這一點點事情,是遠遠不足夠的。她只是不想讓自己覺是在依賴著別人而活著。畢竟,錫蘭小姐只是一個年輕的姑娘,而自己則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在那些貧困的地方,她早已經是該當母親的年紀了。

但黑是半年前,才算結識那個被稱為「博士」的男人。

那是個陰鬱連綿的秋天,陰沉的天空一直下著小雨,地面上十分溼。在結束了下午一場短暫的小規模戰鬥之後,黑回到了羅德島的基地,向錫蘭小姐報了平安,而小姐正在忙於和研究員們討論一些醫療方面的問題。於是,黑決定依照她自己的習慣,先去基地外面的酒吧喝上兩杯。

走進酒吧,黑一邊捋著她被雨水沾溼的長髮,一邊向著她平時坐的位置,酒吧角一個角落走去。她忽然注意到,吧檯上正坐著兩個顯眼的酒客——他們穿著羅德島的制服,這倒不是什麼顯眼的事情,真正顯眼的是那兩個人的面前,已經堆了相當可觀的一堆酒瓶。

那兩個人其中的一個,是名為星熊的幹員。她是龍門近衛局的人,高大勇猛,是個非常可靠的戰士。黑和她一起參加過許多次戰鬥,所以認得她,並且知道她酒量很好。而和星熊一起喝酒的人,則毫無疑問是他們的指揮官,被稱作「博士」的男人。

博士會在這裡喝酒還不足以讓黑到驚奇,但在下午的戰鬥是博士指揮的,也就是說他離開戰場的時間應該和黑差不多。那麼,也就是說,這兩個人制造出這一大堆空酒瓶所用的時間,至多不過一個多小時。

黑在心裡飛快地計算了一下,得出了一個明顯的結論:這位博士,在酒場上恐怕也絕非泛泛之輩。黑下意識地到今天可能不是個喝酒的好子,於是轉身準備離開,但卻被叫住了。

「喂,黑小姐!來這邊啊!」

一個朗的聲音呼喚道,說話的是星熊。

「謝謝,不用了。我今天就……」黑在心裡暗叫不好。

「是啊,來這裡吧。一個人喝酒多沉悶。」星熊的酒友也說話了。

黑沉默了一陣。

無論如何,博士是他們這些戰鬥人員的直屬上級,黑多少也有點社常識,知道沒有合適的理由就拒絕這個人的邀請,是有失禮節的。於是她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走到星熊身邊坐了下來。

「喝酒嗎?」博士問道。

「當然是喝酒了。喂,小子,給這邊拿個酒杯!」星熊朝著吧檯裡的服務生喊道,擅自替黑做了決定,「來吧,別客氣。今天的酒水博士全包了。」

「等等,按規矩不是誰輸了誰買單的嗎?」博士皺起了眉頭。

「有區別嗎?」星熊笑了起來,「雖然你的量也不錯,但還是沒有擊敗過我的記錄吧。別的方面不論,但是比喝酒的話,你在羅德島恐怕最多隻能排到第二。」

「何其自大,而且是盲目自大。」博士說,「兵書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對我的酒量雖然算是有點了解,但你憑什麼認為黑小姐的實力,就不能力壓群雄呢?」

「哦?」星熊不可思議地說道,轉頭看向了黑。星熊顯然認真地考慮了博士的話,因為在她的心裡,博士對幹員們多少是有所瞭解的。

「不,我可不行,只能喝一點……」黑急忙說道。她絕對沒想到,在羅德島這個地方竟然還有個酒量英雄榜,而且她也絕對不想把自己的名字添加進榜單裡。

「不行!來,一較高下。」星熊拍著桌子說道,「乾了這杯!」

說完,星熊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看著面前的酒杯,黑意識到她不僅被捲進了一場複雜的爭鬥之中,而且已經被主攻手盯上了。而這一切,都源自博士巧妙的語言挑撥。

黑不快地瞪了博士一眼,卻看到博士臉上帶著一成不變的笑容,似乎非常滿意當前的局面。而星熊則在撥著空酒杯,等待著她的回應。無奈,黑只好也一口喝掉了杯子裡的酒。

「好,再來!」星熊馬上再次給兩個人填滿了酒。

「你先等等吧。」正當黑苦惱的時候,博士出手阻止了星熊。

「怎麼了?」

「你沒看到,黑小姐正在怨恨地盯著我嗎?」

「那怎麼了,喝酒的人又不是你。」

「你呀。我說過,喝酒也要有策略的,兩人對飲和三人對飲的局面截然不同。這樣下去的話,說不定馬上就要變成你對我和黑小姐兩個人了。你並不瞭解黑小姐的實力,還有必勝的信心嗎?」

「那有什麼?喝酒和戰鬥一樣,首先拼的就是勇氣!」

「那你可知道,以一敵百,雖猛必不勝?」

「不要和我講兵書了。我只知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趁著兩人爭論的間隙,黑偷偷地瞄了博士兩眼。

「博士」的身材可謂高大,有著一頭黑的短髮、臉颳得很乾淨,但相貌卻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乍一看只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男人。他年齡似乎比黑大一點,當然這是從外貌上的推測,因為關於他的一切都是。很奇怪,這個似乎掌握著羅德島最高武力指揮權的男人,卻連個名字都沒有,只有個模糊的稱謂。據說他的真實身份和姓名,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羅德島的最高機密之一。

但黑並不關注這些,她本來就不在意其他人的事情,況且對於她自己來說,「黑」也不過是個代號。這麼多年來,黑的萬般行事唯有謹慎為綱,因為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但在此時,黑的心中卻無端地冒起了一股火氣,因為面前的兩個人正旁若無人地大談著飲酒心得,卻彷彿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存在。

「久聞星熊小姐善飲,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黑說道,「不知星熊小姐,一巡可有幾許?」

黑模仿著東國人的腔調說道。她曾經和不少東國人打過道,深知東國人極重禮儀,一旦講起別國的「禮數」,即便是不合常理,也必然會遵守。所以她決定用禮數來誆騙星熊一下。

「這……以東國之禮,凡敬酒應酒,必一巡一杯,不論寬窄。」星熊說。寬窄,指的自然是杯子的大小。

「好。但雷姆必拓以三為尊,因此一巡為三杯。我和星熊小姐是初次對飲,我需按照我們的禮儀敬酒,以免失禮。我先敬星熊小姐一巡,請!」

說完,黑舉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再次倒滿、喝乾,又倒滿,又喝乾。一瞬間,黑將三杯酒喝了下去。

「好!好膽識,好酒量。請!」星熊抱拳一拜,也連倒了三杯酒,連著三次一飲而盡。

「真是豪。那麼,繼續第二巡吧。」

「啊?」

星熊驚訝地說道,但沒等她驚訝完,黑已經再次倒了三杯,一口氣喝下。

「九是雷姆必拓最大的數字,而三三為九,因此向初識的朋友敬酒,須敬一巡三杯、連敬三巡,以示敬重。這是第二巡,請吧!」黑學著星熊抱拳說道。

「這——」

「咳。」

就連博士都皺起了眉頭,想要打斷這誇張的喝法。但沒等博士發言,黑已經倒上酒等著星熊了。

「無妨,我喝。來!」

星熊說著,再次連喝了三杯。

「好。那麼,第三巡——」

「等等,」星熊擺了擺手說,「到此為止。」

「哦?」博士的眉一挑。

「我認輸。黑小姐海量,在下今甘拜下風。」星熊說道,「等我鍛鍊酒量之後,擇再和黑小姐一較高下。」

說完星熊站起身,把酒錢放在桌子上,有些踉蹌地走出了門外。而博士則一直看著她,直到她消失在酒吧門口才轉過頭。

「真是高手。」博士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在這家酒吧裡,能喝得星熊先行退場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沒什麼。」黑淡定地說道,「我只是像您說的,用了點策略。我我知道星熊小姐極重禮節,因此才用雷姆必拓的規矩她;而我來的時候你們已經喝了不少了,要硬拼的話,星熊小姐一定會虧些底氣。兵書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不是嗎。」

「好。『兵者,詭道也』,真是好謀略。」博士說,「不過,你不會是硬撐著喝的吧。真不要緊嗎?」

「我沒事。」黑用手指拭了一下嘴角,低聲說道。然後,她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吧檯上。

醒來的時候,黑到頭疼裂,而且嗓子幹得像著火一樣。她伸手摸索著四周,忽然摸到一個玻璃杯樣的東西,於是拿著送到了嘴邊。

她喝了一口,杯子裡是冷水。冰涼的體進入口腔,順著食道而下,驅走了一些醉意。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上——並且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而遞給她水的,正是博士本人。

「幾點了?」黑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凌晨一點。不用擔心錫蘭那邊,我告訴她你在羅德島的客房休息了。」博士說。

「但這裡不是客房吧。」

「當然,這裡是我的房間。」博士說,「要是錫蘭知道你喝得酩酊大醉,那我也會很為難的。」

「勞您費心,我得回去了。」黑說著就想要起身。

「你這一身酒氣,瞞不過錫蘭的。你不如在這裡休息一夜,等天亮酒氣消了再走。想要洗澡的話,這裡也有浴室。」

「……呼。」

黑環顧了一番四周。昏暗的燈管裡她看到房間不大,像是賓館的標準間,只有一張單人、一間洗手間、一個小沙發和一張寫字桌,沒有窗戶。有一扇門通往外面,但外面是什麼她看不到,她推測是博士的辦公室。

黑從來沒有進過博士的辦公室。

忽然,黑的心裡一驚,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都沒有少。

「你在找什麼呢?」博士似乎有些嘲笑地說道。

「找一些可能會丟的東西。」黑說道。

「你喝酒以後經常丟東西嗎?」博士說。

「偶爾吧。但這次竟然什麼都沒有丟。」黑說。

「呵呵。」博士笑了一聲,「你休息吧。有什麼事的話,可以叫我,我就在外面的屋裡。」

博士說完,走了出去並關上了門。

黑用了一陣子才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她和羅德島酒量第一的幹員猛喝了一場,然後醉倒在了吧檯,然後被博士帶了回來。她不想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醉酒的頭疼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不回去了,她選擇先去衝個澡醒醒酒。

冰冷的水淋在身上,讓黑覺清醒了一些,頭疼也消退了不少。清醒之後,她想到了問題真正嚴重的所在:那就是當天亮以後,其他幹員看到她從博士的房間走出去的時候,羅德島的坊間將會傳起怎樣的緋聞。

而最滑稽的是,她本什麼都沒有做,或者說沒有被做。

趁著天亮之前溜掉吧,黑一邊擦拭著自己的身體,一邊心想,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也就沒有任何人會揣測什麼了。但當黑走出浴室的時候,她覺得這事本不存在什麼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進的這間屋子?

……既然是洗不清的事情,不如索坐實其有好了。於是黑的心一橫,打開了那扇門。

「咳,博士。」黑在門口說道。

「有何指教?」博士還沒有睡,手裡正拿著一本書,在昏暗的檯燈下翻閱著。

「請您來一下。」

「好,稍等。」

博士走進放下書臥室,而黑則裹著浴巾,坐在單人的邊上。

「有什麼事嗎?」博士問。

「沒什麼。」黑低把目光轉向了一邊。

「哦?你不是那種沒事拿人尋開心的人吧。」博士說,「你肯定是有什麼要說的才叫我,不必客套了。說吧,怎麼了?」

「真的沒什麼。只是有點奇怪。」黑說。

「奇怪什麼?」

「奇怪你,竟然什麼都沒做。」

「如果你下一句要問是不是因為你沒有魅力,我請你不要那麼想。你各方面都很有魅力,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博士說道,「但你要是認為每個男人都會擅自對醉酒的女人做些什麼的話,那我就不得不建議你好好審視一下自己的朋友圈了。」

「呵。」黑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一直以來都以為博士是個古板無趣的傢伙,但今天卻顛覆我的認知了。沒想到你不僅酒量不俗,而且還有紳士風度的。」

「那些都是你對我的刻板印象。當然了,我也不怪你,因為刻板印象正是大眾的觀點的體現。」

「我已經沒有刻板印象了,因為我今天對你的瞭解,比大眾多了一點。我想說的是,那個……你還是也來上睡吧?我猜你的辦公室裡肯定沒有多餘的。」

「確實。不過……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單人上大被同眠的邀請意味著什麼,黑明白,博士也明白,成年人的世界裡自有其不成文的暗號,所以有些事情沒有必要明說。那一夜,兩個人身體間的廝磨纏繞,一直持續到了天光微明才結束。

覺很滿意,因為博士的身體符合她的想象——寬厚、強健而持久,充滿了男人的魅力。而且博士本人也是個很溫柔的人,每進行到一個環節,包括在進入她的身體之前,都會禮貌地事先徵求她的同意。天亮的時候,兩個人終於相擁著睡去了,黑的身體和心靈的空虛都得到了填補,她已經太久沒有和一個或者幾個男人睡在一起了,更不用說這次的男人是羅德島上最為不凡的一個。

從那以後,黑時不時就會「偶然」出現在博士和星熊的酒局上,然後在博士的房間裡過夜。對於一夜之後的事情,黑從來不去心,因為博士都很好地掩飾了過去,錫蘭小姐和其他人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但是對於她和博士之間的事情,兩個人都默契地選擇了止足於現狀,因為黑明白維持現狀已經是她能享受到的最大的奢侈了。她和博士的關係雖然超越了戰鬥中的夥伴,但也不會更進一步,超越「滿足生理需求和安撫內心寂寞的身體上的夥伴」這樣的關係。她知道,博士也一定是同樣的想法。

在空寂的戰場上,黑也經偶爾會回憶起自己的過去。那些回憶的情景裡通常只有血與火,以及在冰冷的雨夜裡,她在狙擊點無聲地潛伏著,一遍又一遍地擦著瞄準鏡上的水珠。黑的記憶裡沒有少女時代的狂想,因為她本沒有經歷過少女時代,自從孩提時就失去了親人和家園,她這二十年裡過的一直都是隻有兩種選擇的生活:殺,或者被殺。

黑一直都會選擇前者,那就是她能夠活到現在的原因。雖然在結識了錫蘭小姐之後,黑的人生看似有了一些改觀,似乎有了一絲融入這個社會的可能,但是黑的心裡清楚地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她之所以裝作自己能夠融入人群,是因為她不想讓錫蘭小姐過度地擔憂和失望。她在錫蘭小姐的身旁時,讓人覺得她也會有平易近人的一面,其實只是對錫蘭善意的欺騙。她只是稍稍收斂了本,但那並不是真正的她。她只會因為代替錫蘭去做了那些會髒雙手的事情而欣,因為這樣錫蘭就不會髒了自己的雙手;至於其他的人的看法,黑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真正的黑,一直都生活在殺與被殺的世界裡,那些美好的東西,對黑而言,就像是夜空的星辰,雖然美麗但是遙不可及,而且光芒永遠無法照亮漆黑的大地。這個世界對於她來說,哪怕是一絲都沒有改變過,去秋來,她的心中始終是寒冬。

「我得走了。」

終於有一天夜晚,在結束一場雲雨後,黑輕聲說道。這次,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博士的房間裡過夜。

她身邊的男人沒有出聲,只是一如既往地默默地凝視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這個時間了,有必要嗎?」男人終於開口說道。

「有。不然的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的。」

「你有時候還是在意別人的看法的。」

「我不想給小姐添更多的麻煩。」

「不會的,我早就安排好這些事情了。」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覺得最近大家已經有所察覺了。要是事情暴……我真不知道小姐會怎麼想。」

「錫蘭小姐,也不會怎麼想吧。說到底你比她的年齡還要大,你有自己的自由。你可以決定自己的事情了,誰會對此說什麼呢。」

「不一樣。如果是你的話……那不一樣。」

男人笑了笑。他的微笑平靜溫和,帶著就算看穿他人的掩飾也不會去揭穿的寬容。

「怎麼不一樣?」

「如果大家知道了你和我有這種……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肯定會引起譁然。你知道自己身上寄託著多少人的希望。你對羅德島來說,是無法替代的存在。」

「你是覺得,我沒有替自己的事情做出決定的權利?」

「這不是個人權利的問題。你要負責的事情太多、太重要了,不能因為我而被幹擾。而且這樣會波及到錫蘭小姐,我也不希望她受到牽連。」

「我認為你想得太多了。我們不就是很普通的那種關係嗎。」

原來只是很普通的關係啊,黑心想。是啊,這是理所當然的。

「那我就更沒有留下的必要了。如果不是我的話,換做其他人來替代……也是可以的吧。」

「你的意思是,我們該結束這種關係了?」

「是的。我很謝你給我的特殊照顧,但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我們都該對自己的……自己在意的一切負起責任。」

「如果你是那麼想的話,我瞭解了。你去吧。」

黑默默地起身,穿起了衣服。她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豐腴的、修長的腿,曲線玲瓏的身體充滿了成的魅力,那些都是她非常自信的地方。但此刻的她,到這些自信已經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了。她的容顏和身軀曾經招來無數人的愛慕,但到最後終究都是一場空,因為她這種人,有著不可逃避的命運。

殺人之人,必被人所殺。行走於刀鋒之上的人,是否該去愛上什麼人,本身就是一個可笑的命題。

「如果你所謂的『其他人』是指星熊什麼的,我和她們只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在黑走出博士的房間前,她聽到身後的男人說道,「星熊是個好人,但我們之間只有朋友間的相惜,僅此而已。」

我沒有那麼想,黑心想,而且那和我沒有關係。但她沒說什麼,只是默默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黑不知道這算不上和平分手,也許她和博士之間從來就沒有開始過什麼。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憂什麼——也有可能是知道,但只是不想去考慮。她確實有點在意星熊小姐的事情,她也確實不想幹擾到博士的工作、或者不想讓把她帶到羅德島的錫蘭小姐受到牽連。但她真正擔憂的,是她已經越來越不像自己。她甚至開始考慮萬一自己在戰鬥中死去該怎麼辦,那是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她意識到自己正在被蛛絲一樣的羈絆所束縛,變得患得患失,這讓她到害怕。她深深地明白,做她這樣事情的人是不會有好結局的,所以,她選擇在那個結局到來之前就離開。

從那以後,兩個人恢復了之前的關係——其實也沒什麼變化,只是沒有再在酒吧裡「偶遇」,黑也沒有再進過博士的房間。而在這之外,該去戰場的人依然會去戰場、該去酒吧的人依然在去酒吧,羅德島的一切仍在繼續。

兩個月後,黑到自己的身體有些異樣。她早就覺一段時間以來自己的反應變得有些遲鈍,而且味覺方面開始對酸辣等重口味產生了興趣,但她都並沒有當回事。而一天早上,她在洗手間裡洗臉時,忽然胃裡到一陣莫名的絞擰,她俯身吐出了一大口酸苦的胃。這讓黑無法再對一切視而不見了。她在心裡估算了一下,生理週期上次的到來,已經是兩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黑自然能想到發生了什麼。作為成年人和一個飽經戰火的戰士,她應該有過硬的心理素質去承受突發情況,但黑還是到一陣眩暈,躺在了上。

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承受一切,但她發現她還不行。她以為自己經歷過了許多,但這一次,是她從未面對過的情況。

這具軀體,還從未孕育過生命。

黑心裡的第一個念頭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特別是錫蘭小姐,但她馬上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羅德島本身就是個醫療機構,只要一次體檢,就立刻會有人發現她身體的情況。但在黑想出到底該怎麼掩飾自己之前,更加現實的問題湧上了她的腦海——該怎麼辦呢。

該怎麼去處理,自己身體裡這正在成長的另一個生命?

找個地下診所把他(她)扼殺掉,自然是最方便的選擇,這樣的診所多如牛,黑也認識不少可靠的醫生。但黑並沒有立即做出這個決定,因為無論如何,這都是她人生的初次,而且……

那是她的親生骨

如果將這個生命留下來,將會是怎樣的呢。

一瞬間,許多從未曾見過的畫面湧入了黑的腦海。她看到自己手裡託著一個幼小的生命,有著和自己一樣的面孔。那個生命漸漸成長,經歷了許多她從來不曾經歷過的事情,成為了一個普通但是快樂的人。她彷彿一個替身一般,擁有了自己從未擁有的美好,然後一直幸福地生活著。

黑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幻想,但她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無法拒絕這樣的幻想。她心中萌生出了強烈的渴望——生下和哺育幼兒,將他撫養成人,成長成自己希望的模樣。繁衍出繁茂的種群,那是她作為一個雌的本能,她從未發覺,但卻深深刻印在基因裡的本能。

但這所有的幻想畫面裡,唯獨缺失了一個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作為父親的男人的面容。

那天,黑在自己的房間裡蒙著被子躺了一天,缺席了模擬作戰的演習。錫蘭來看望她的時候,她用生理不適掩飾了過去,但錫蘭絕對沒有想到這種「生理不適」不是她理解的那種。黑一整天都在問自己,我可以嗎?我會是個好母親嗎。

當孩子問自己的母親是怎樣的人,自己該如何回答?當孩子問起自己的父親是怎樣的人,自己又該如何回答?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的母親是個滿手鮮血的殺手、父親是個連名字都不能說的男人?

還是算了吧。這本沒有可能。她這種人,今天活著,也許明天就會死去。連自己的未來都不知道在何處的人,要如何承諾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

但黑還是下不了決心。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就算她手刃仇敵無數,但要下定決心扼殺掉自己子宮裡的生命,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在不斷的思想鬥爭中,黑睡著了。她久違地夢見了自己的家和故鄉,夢見了自己的父親母親。

第二天一早,黑接到了通知,讓她立刻去博士的辦公室。黑的心裡先是一驚,但隨即冷靜了下來,因為她覺博士不可能知道她身體的事情。她整理好了情緒,掛上了往常一樣沒有表情的面容去了博士的辦公室,但心中卻思緒翻湧,完全沒有去考慮博士為什麼要傳喚她。

博士的表情嚴峻,顯然也不是召她來談論往的舊情。辦公桌上放著兩封文件,博士一起遞給了黑。黑打開一看,第一封是特別晉升涵——即起,黑被升職為二級英幹員。

羅德島有一些英幹員,但二級英是屈指可數的,通常只有那些戰鬥資歷十分豐富的老兵,或者為羅德島做出過突出貢獻的幹員才有資格晉級,這不僅是對一個幹員能力的認可,更是一種極高的榮譽,隨之而來的還有高額的薪酬。黑的戰鬥資歷雖然久,但在羅德島還沒有做什麼分耀眼的成績,因此此次晉升一定有著特別的原因。

「我何德何能,獲此殊榮?」黑問道。博士沒有說話,示意黑繼續看手中的文件。黑打開第二份文件,發現是一疊作戰計劃。

作戰目標是掩護難民撤退,以前沒有過這樣的任務,但戰鬥程應該大同小異,無非是阻滯敵人的進攻。但當黑看過了地圖之後,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在這時得到晉升——他們一共三個小組、十個幹員,要掩護的是一整個村莊,敵人則是整合運動的主力軍,一群已經礦石病晚期、被徹底控制了思維狂暴染者。而他們所據守的區域,地勢最高不過百米,坡度平緩,可以說無險可守。

隨著戰鬥的推進,敵人將會和難民混雜在一起,作戰將更為艱難。雖然參加戰鬥的都是飽經戰火的老兵,但這一戰,稍有經驗的人都能看出境況將會極其危險,如果以完成任務為前提,那麼這些作戰人員可謂凶多吉少。

黑同時也明白了博士為何此時表情會如此嚴峻。那個男人用兵是很謹慎的,在他的指揮下,羅德島的幹員們從未遭遇過重大傷亡。而這次的戰鬥,也許不是每個人都能活下來。

「敵眾我寡、任務艱鉅,我們也沒有優勢兵力,這次可能要硬碰硬了。」博士說,「我聽說你身體不適,昨天沒有參加訓練。狀態如何?如果不好,可以不必參加這次戰鬥。」

「我現在已經是二級英,剛剛晉升就臨陣脫逃,豈不是讓人恥笑?」黑回答說,「我的狀態沒問題。你該關心的,是誘敵和第一波接敵的先頭部隊。」

「不用你說,每個人我都想關心,但我更要關心大局。任務目標是第一位的。」博士說,「我們不是隨隨便便就決定一次行動,更何況是以血和犧牲為代價。」

「我知道。」黑說,「士兵的使命……我很瞭解。如果沒有其他指示,我就要歸隊了。」

「嗯。」

博士沒再說什麼。但在黑走出他的辦公室前,又開口叫住了她:「……黑。」

「還有什麼事?」黑停下腳步說道。

「沒什麼。小心點。」博士說。

「知道了。」

星熊是隊長,而黑和星熊分到了一個小組,負責最後的防線,黑知道這絕對不是偶然。星熊大概是博士心中最可靠的隊員了,當然,她的實力確實配得上博士的認可。只是這種局面讓黑心裡多少有點彆扭。

但大敵當前,沒時間去在意個人的想法。黑和星熊見了面,簡要討論了一下戰術方面的配合問題,兩個人沒有什麼分歧,很快就達成了一致。抵達戰場後,隊員們都進入了各自的作戰位置,後方只剩下黑和星熊兩個人。

「昨天缺席了訓練,身體不要緊吧。」在黑離開前,星熊問道。

「沒事。」黑說。

「喝酒不到位,戰鬥力都下降了?」星熊笑著說。

「哪有。生理不適而已。」黑勉強地笑了笑。

「我明白。別看我這樣大大咧咧的,但我也是女人,也有身體到脆弱的時候。」星熊說,「別擔心,萬事有我。我還等著和你決出個高下呢。」

「我——」

黑想要說自己實力不濟、甘拜下風,但她忽然想到這時候就定下結論,總有種不祥的覺。

「好啊,那就這次戰鬥結束後吧。」黑說,「上次沾了你的便宜,這次堂堂正正地,一決雌雄。」

「哈哈哈!」星熊笑了,「無論輸贏,雌就是雌、雄就是雄,我可從來沒把自己當做男人。」

「那就一決妃後吧。」

「好傢伙,鬥志昂揚呢。我也覺自己的身體熱起來了啊。那就回去再會了!」

敵人的進攻猶如水,勢不可擋。雖然黑早就料想到作戰壓力會很大,但沒想到壓力的傳遞會如此之快。前方的敵人推進過來,雖然我方的前鋒還保持著陣型,但本無力抵擋眾多的敵軍,很快先頭陣地就被淹沒了。敵人湧入了村莊,和奔逃的難民混在一起,作為殺手鐧的術師小隊無法施展大面積殺傷法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追殺難民,而能夠確控制火力的狙擊組則成了殺傷敵人的主要力量。

星熊帶領近衛幹員們殺入了敵陣,黑為十字弓拉弦上箭,已經拉得手都酸了。她估計自己已經殺了四五十名整合運動的士兵,但敵人還是源源不絕。潰敗已成定局,黑的心裡已經有了準備,只是不知道在自己倒下前,到底能夠讓多少難民逃走。

一個女難民懷裡抱著一個幼兒,正在竭力狂奔,但無論如何也跑不快。還有無力行走的老人、負傷的傷員。黑扣下扳機,一發弩箭破空而去,刺穿了一個敵人的脖子。黑忽然發現,那個被她殺的敵人竟然還很年輕,幾乎就是個孩子。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整合運動的戰士裡,甚至還有女人。她眼睛,再次拉弓箭。

黑以前從來不去想這些人為什麼要這樣互相殺來殺去,她不關心那些。她只需要知道自己要抹消的目標是誰。就像她毫不猶豫地出賣將自己養大的傭兵老大一樣,她心裡對人們沒有任何情認知,所有映入她眼睛的人,不過是瞄準鏡裡一個又一個的靶子。但今天,這些人卻不同了。無論是敵人還是友軍,他們忽然都有了面孔。

近衛小隊也被擊潰了,雖然他們仍在各自作戰,但已經無法阻擋勢如破竹的敵人。狙擊組被疏散,掩護撤退的幹員,但已經為時已晚,幾乎所有人的位置都處於被包圍的境地。

就結束在此了嗎,黑一邊發著箭矢,一邊心想。這樣的結局雖然她早就想到了,只是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不甘心啊,黑心想。自己死了倒不要緊,小姐總會得到羅德島的照顧,但自己腹中的生命,就要永無一睹這個世界的機會了。黑忽然笑了起來,她笑自己的後知後覺。原來她是想要留下這個孩子的啊。早知如此,今天就找個藉口不參加作戰了。不,不必藉口,就對博士實話實說,「我不想參加戰鬥,因為懷了你的孩子」,他臉上表情一定會很有意思。

「哈……」

黑笑出了聲,她覺自己已經瘋了。在想些什麼呢。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這種死法了嗎,到了現在為什麼又不甘心了,就那麼怕死嗎。

你早該死去了,父母死去的那天就該死了。傭兵團被剿滅的那天就該死了。手刃全部仇人的那天——「黑!聽到了嗎,黑?」

對講機裡忽然傳來一陣呼喊。是星熊。

「收到,請講。」黑的思緒瞬間回到了戰場。

「馬上撤退!趁現在!」

「雖然你是隊長,但對不起,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命令。」

「這不是我的命令,是博士的命令!他要求我掩護你撤離!」

「無稽之談。他不可能下達這種把自己最信賴的隊員當做棄子的命令。」

「棄子?說什麼胡話,你難道以為老孃扛不住了?!啊,算了,你親自和她說吧!」

黑的對講機裡一陣雜音。

「黑,立即向撤離點方向移動。」說話的聲音換了個人,黑能聽出,是博士本人接入了她的頻段。

「……星熊怎麼辦?」黑說。

「支援已經在路上了,星熊的命比你硬得多,不用你費心。馬上走!」

「不行,除非我親眼看見星熊脫離危險。」

「我要顧全的不只是你和星熊,服從命令!!」

「我拒絕。」

黑說完,切斷了通訊。通常情況下她不會拒絕踩著別人的屍體活下去,但如果是星熊的話,還是算了吧。

羅德島派來的支援,能把星熊撈出油鍋嗎,黑對此十分懷疑。她瞭解星熊的格,作為隊長,她雖然通常是後防力量,但總是最後一個離開戰場。如果星熊離開了,那就表示所有人都離開了,但今天的陣勢,顯然是不可能的。

黑站起身,俯視著戰場。她的位置在高度最高的地方,一個孤零零的土坡上。敵人已經包圍了四周,但暫時還沒有注意到她。黑看到術師們正在逃散,狙擊組則邊打邊退,而近衛幹員們已經被衝得七零八落,努力試圖聚集在一起,但卻是徒勞。而在村莊的正中央,星熊一個人孤單地戰鬥著,她身邊敵人的屍體已經圍成了一個圓圈,但圓圈之外的敵人有百人之眾。

她絕不可能撤出來的,黑心想。忽然,她的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後退。」一個人說道。

黑很詫異,因為她已經關閉了對講機。那個聲音不是從她身邊傳來的,而是從遠處——雖然語調很輕,但聲音卻很清楚,彷彿就在跟前一般。

黑循著聲音望去,看到在村莊出口的地方站著一個少女。她手持一把比身體還高的黑巨劍,一頭銀長髮幾乎拖地,在風中猶如旗幟一般獵獵飄揚。她看起來是羅德島的人,但黑從來沒有見過她。

這就是所謂的「支援」?黑心想。只有一個人?

「所有人,馬上離開。」那個少女再次說道,揚起了手中的巨劍,然後將劍深深地刺入了地面。

讓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從少女巨劍所在的地方,地面出現了裂痕。明明是遠離水源的地方,水卻如汐般從裂縫裡湧了出來,很快就淹沒了村莊。少女拔出巨劍,踏著水向星熊所在的地方悠然走去,信步閒庭猶如徜徉在自家的後院。她對星熊點了點頭,然後說了幾句話,星熊收起盾牌飛快地向外圍奔去,還朝著黑的方向猛地揮手,似乎在說些什麼。但黑沒有聽到,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村莊中心的少女身上。

她看到少女再次舉起長劍,然後猛然一揮,霎時大地崩裂了。滾滾猶如狂怒的大海捲起萬頃波濤,將敵人、難民、房屋、砂石還有黑,一起高高地拋向了空中,然後墜向「海面」。洶湧,黑覺自己猶如掉進了旋渦,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失去了知覺。

過了不知多久,黑醒來了。她稍稍活動了一下四肢,覺渾身痠痛,但沒有大的傷口,只是手腳有些擦傷。黑抬頭看了看天,天光沒有任何變化,看來她失去知覺的時間不長。她環顧了一番四周,那可怕的汐已經退卻了,而自己已經被水帶到了村莊裡。她無法確定自己的確切位置,因為村莊處於一個低窪的盆地,而現在猶如被海嘯襲擊過一般,滿是斷瓦殘垣,遮擋了她的視線。

羅德島的幹員們似乎已經撤離了,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丟下了她。關於這一點黑也無法確定,也許是太過倉促、也許是因為沒有找到她。她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還沒有脫離危險。四周沒有看到難民的身影,但是遠處還有倒在地上的整合運動的士兵,有些已經是屍體,而還有些似乎還在動。對講機已經泡水,十字弓也不知所蹤,雖然上的匕首還在,但那只有幾寸長的刀刃,顯然無法用來和整合運動的士兵戰鬥。

但為了增加一點安全,黑還是拔出了匕首握在手裡。她有點後悔沒有聽博士的命令,沒有了解清局面就作出了魯莽的決定,她最近一想到「博士」、「星熊」這些字眼就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黑壓低身姿,躡手躡腳地穿行在廢墟之間。對於潛行她還是很有經驗的,但她知道去往撤離點的方向,路上不可能暢通無阻。她儘量避免經過整合運動士兵身邊,但有些地方終究躲避不過去。黑經過那些倒地的士兵,多數已經一動不動了,但有一些雖然受傷,但還沒有死去。那些士兵有些只是帶著麻木的表情,呆呆地望著黑,也有一些掙扎著依然想要對她發起攻擊。黑沒有理會他們,快步地走了過去。通常遇到這種情況,黑是會選擇消滅他們以免除對自己的威脅,但今天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獄。

她已經不想殺更多的人了。

黑在破碎的廢墟中悄悄前進,漸漸摸索到了村莊的邊緣。她抬頭看向遠方,崩裂的高地已經隱約可見,那應該是她之前潛伏的地方。黑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她走的方向沒錯。但當她向著那條歪曲小路的盡頭看去的時候,她的心頭到一沉。她看到那邊豎起了整合運動的旗幟,敵人的殘兵正在那裡集結、試圖重整旗鼓。

越過那片高地,後面應該就安全了,但敵人偏偏在這個位置攔住了去路。硬碰硬絕無勝算,但要迂迴過去的話,不知道要繞多遠的路,而且說不定會遇到其他的敵人。該怎麼辦?黑的心裡到一陣焦急。而正當她思索對策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呼喊。黑回頭一看,三個敵人的士兵正踉踉蹌蹌地朝她而來,應該是去往集結點的路上的殘兵。

如果強弩在手,黑是不會把這些雜魚放在眼裡的,他們沒有可能接近黑的身邊。但此時沒有了武器,只有一把匕首防身,和他們短兵相接絕非明智的做法。黑拔腿就跑,穿過一片廢墟,逃到一個路口,卻發現又有幾個殘兵堵住了去路。後退已經來不及,黑只得鑽進了一座半倒塌的小屋裡。她悄悄躲藏在黑暗之中,在心裡默默祈禱著那些殘兵不要發現自己。

不一會兒,追兵趕來了。黑很小心地沒有在泥濘的地面上留下腳印,所以敵人一時間沒有發現黑的蹤跡。但他們顯然知道黑就躲在附近。幾個敵人守住了路口,然後開始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搜索。黑閉上了眼睛。

完了,黑心想。這群雜魚看來不找到自己是不會罷休的,被發現只是個時間問題。敵人漸漸接近,黑豎起耳朵、握緊了匕首,準備著最後的戰鬥。雖然知道沒有勝算,但她不想坐以待斃。黑全神貫注地傾聽著外面的動靜,忽然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那是從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傳來的,有些雜亂的呼喊聲,裡面似乎還夾雜著慘叫和……槍聲?

沒錯,那急促而有節奏的爆裂聲,毫無疑問是槍械在擊。黑一下子來了神,因為她知道整合運動的士兵對原石技藝十分依賴,而極少會使用槍械這種相對密的機械武器。使用槍械的手,很大的可能是羅德島的幹員。

外面的敵人也被戰鬥的聲音所引,停止了搜索轉而投向了戰鬥的地方,於是黑稍稍挪了挪身子,想要出去一探究竟。但她剛剛從廢墟中探出頭,忽然頭頂到一陣涼風。她下意識地縮回了頭,緊接著一道寒光就從她的眼前閃過。那是一把長劍,敵人雖然多數都離開了,但依然留下了守衛。如果不是黑反應迅速,現在恐怕腦袋已經不在肩膀上了。

黑一猛然蹬腿,從隱蔽的地方一躍而出,躲開了刺進來的利刃。她來到外面,看到一個身披鎧甲手持重劍的高大戰士,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見她出來,不由分說就是一劍劈下。那一劍又快又急,黑側身躲避,但已經來不及,於是用匕首將巨劍撥向一邊——噹的一聲,火星四濺,雖然面前架開了敵人的攻擊,但黑的虎口被震得發麻,匕首險些脫手。

不好,黑在心裡叫苦。作為手她本身就不善短兵相接,而這個劍士卻絕非善類,不僅力氣大得出奇,而且揮劍又快又狠,劍鋒覆蓋的範圍巨大而致命,稍有不慎,就會被斬為兩段。黑無暇多顧,揮手將匕首向劍士擲出,卻被他用劍擋落在地。趁著敵人分神的一瞬,黑拔腿就跑,敵人在身後窮追不捨。黑的腳力尚可,但敵人竟然速度也不落下風,一直緊追其後。

慌亂之間,黑然跑進了一條被坍塌房屋堵住的小路,再回頭,退路已被堵死。劍士一步步近,赤手空拳的黑麵對敵人的猛士,她知道自己這次是逃脫無望了。正當絕望時,黑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喝道:「黑,趴下!」

來不及多想,黑順勢伏倒在地,接著是一陣短促的槍聲。

砰砰砰、砰砰、砰砰!

黑稍稍抬頭,只見那名劍士身上中了好幾槍,殷紅的血從彈孔中湧了出來。但他竟然還沒有倒下,而是單膝跪地,用手中長劍支撐住了身體。

砰——

隨著最後的一聲槍響,一發子彈貫穿了劍士的頭顱,他終於仰面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黑回過頭,看見廢墟上跳下一個黑的身影。那個人手持一把自動步槍,身著奇異的深作戰服、頭上罩著黑頭套,衣服上沒有任何示明身份的標識。他走到黑的跟前,伸手將黑拉了起來。

「沒事吧。」那個人說。

聲音很悉,但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只是呆呆地盯著那個人籠罩在面罩下的臉。那個人拉下面罩,黑看清了他的臉,才相信自己的耳朵沒出病。

面罩之下的是一個男人的臉——黑短髮、相貌無奇,但目光深沉而冷峻。站在黑麵前的,正是博士本人。

「我不知道,你竟然是拉特蘭人。」黑喃喃地說道。

「我不是。但我的確很擅長用這個。」博士拍了拍手裡的槍。

「這不合常理。」

「是啊。但比起羅德島那些能移山填海的傢伙,我覺得我還算離常理近一點的。」

「大部隊呢?」

「早就撤離了。這裡只剩下你自己了,趁著還沒人發現我溜出了辦公室,趕緊走吧。」

黑的目光一瞬間有些困惑,因為她沒能明白博士的意思。但當她意識到博士在說什麼的時候,她的眼睛瞪大了,表情混雜了震驚和惱怒。

「你一個人來的?!」黑低呼了一聲。

「不然呢?參與這次戰鬥的幹員好不容易才撤離,他們全部都負傷了,還有幾個傷勢嚴重。如此險惡的地方,就為了尋找你一個人而派出一支小隊,你覺得凱爾希會同意嗎。阿米婭會怎麼想?」

「所以你就隻身一人出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對羅德島意味著什麼!」

「那還不是因為你沒有聽我的命令!!」

博士也火了,大吼了一聲。黑低下了頭,她知道這都是她的錯,她的一時衝動破壞了博士的計劃,還讓博士不得不冒險親自來營救她。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份恩情,博士這個人的仁義,在她看來確實是有些過度了。

「是我的錯。」黑低聲說,「今天……給你惹麻煩了。對不起。」

「對不起就免了吧。」博士說,「回去之後,記得跟別人說你是自己逃出來的。」

回到羅德島,黑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就回自己的房間了,她本來也沒受什麼傷。武器丟失了已經不可能再尋回,她向某個私造十字弓的工匠訂購了一張新的,需要一週才能做好,所以這一個星期她恐怕是無法再出勤了。博士從後門溜進了羅德島,然後馬上就去和戰略部的人總結這次作戰的細節,據說要開會開到很晚。

晚上,錫蘭已經入睡了,而黑躺在自己的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一直在想著今天驚心動魄的一天。她覺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一個殺手該有的樣子,作戰時徹底亂了陣腳。她開始忍不住去猜測那些陌生的人,幻想那些未曾經歷過的事情,在面對敵人時失去了冷血、面對死亡時失去了從容。她彷彿正在重新認識生命和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她想起自己在面對那個劍士時的絕望和不甘,又想起自己被博士救下時的慶幸和動。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滴滴滴。一聲輕響,頭的內線電話指示燈閃爍,有人在呼叫。黑伸手接通了通訊。

「是我。」話筒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睡覺了嗎。」

說話的人是博士。

「沒有。」黑回答。

「能來我這裡一下嗎,想和你談談今天的事情。」

黑沒有說話。今天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如果博士要求她做出檢討,也是應當之該的。但這個時間,讓黑有些猶豫。這樣的深夜會面,讓她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如果不方便,我去你那也可以。」見黑沒有回答,博士又說道。黑看了一眼正在睡的錫蘭。

「你在屋裡等著。我現在過去。」

黑穿好衣服,走進了博士的辦公室,博士正坐在辦公桌前望著牆壁出神。見黑進來,他起身倒了兩杯咖啡,將其中的一杯遞給了黑。

黑看了一眼,接過咖啡捧在手裡,在辦公桌對面坐了下來。

「你不是更喜歡喝茶嗎。」黑說。

「你不是喜歡喝咖啡嗎。」博士說。

「那你為什麼不衝一杯咖啡、一杯茶?」黑說。

博士沒有說話,他明白自己因為發起了不合理的深夜約談,而被找茬了。

「一次衝兩杯咖啡,不是更簡單嗎。」博士笑了笑。

「也許沏一壺茶也不錯。」黑小聲說。

「那下次我沏茶吧。」

「嗯。」

「今天,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只是擦破點皮。」

「那就好。」

「……」

博士沒再說什麼,黑也沒有說話。兩個人陷入了一片微妙的沉默。

「難民們怎麼樣?」過了一陣,黑低聲問道。她不知道為什麼博士找她來「談談」卻又不說話了,但這有些曖昧的氣氛讓她覺不太舒服。

「我們盡力了,但只撤離了一部分。」博士說,「其實我也沒指望能夠讓他們都撤走,從總體上看,算是達到了預期效果。」

「什麼效果?」

「收買人心。我是這麼看的,當然,羅德島另有更加堂皇的說法。」

「你說得沒錯……本質上沒錯。」

「嗯。不過這話就像獨自從辦公室溜出來一樣,只能私下說說。」

「以後別這樣了。」黑輕聲說,「羅德島不能沒有你。」

「啊,那你以後也別這樣了。」博士說,「你知不知道,我也不能——」

博士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兩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能什麼?」黑忍不住問道。

「不能眼看著你丟掉小命,袖手旁觀啊。」

黑笑了起來。這個男人,實在是難以捉摸。他可以在自己命懸一線的時候,忽然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而當他就在眼前的時候,卻又覺遠得像天上的雲朵。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黑說。

「其實沒什麼事。主要是想看看你的情況,有沒有受傷。如果沒有的話,就和以前一樣,隨便聊點家長裡短的。」

「我們以前聊過家長裡短嗎?」

「有吧,至少聊過興趣愛好什麼的。」

「那是在上的興趣。」

「那也是個人格的一部分啊。」

「那今天呢,還是同樣的話題?」

「不。我想聽聽關於你的事情。」

「我覺得你知道不少關於我的事情吧。」

黑的此言不假,因為出於職責需求,博士擁有對全部幹員檔案的閱覽權,所以對每個幹員他都多少有所瞭解。

「我知道你記錄在檔案上的信息,也知道一些你沒在檔案上登記的事情。」博士笑了笑,「可我並不瞭解你,不是嗎。我想知道真正關於你的事情,你眼裡的自己。」

「比如說哪方面呢。」

「比如說,曾經有過幾個男人之類的?」

「……就算我們曾經在上相處得很愉快,也不代表我會接受這樣赤的騷擾。」黑嚴肅地說,「你無權刺探我的隱私。這個問題太過分了。」

「非常抱歉。那就當我沒問吧。」博士說。

「如果你指的是上過的,大概有十幾個吧。」黑說,「我也記不清了。有時候,一晚上……不止一個。」

「啊……是嗎。」聽到這個答覆,博士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沒什麼,只是有點意外。我是說……我沒想到你會回答,所以有點意外。」

看到博士的樣子,黑的心裡莫名地到一絲快意。接受不了嗎,她心想,活該。提出這樣的問題時,你心裡該做好接受答案的準備的。但黑並沒有把心中的得意表現出來。

「那你,愛上過他們中的……某些個嗎?」整理了一下表情,博士再次問道。

「當然。」

「……是嗎。哦,好。我是說……如果你能正確地看待心中的情,那是很好的事情。」

「但只愛過一個。」

「……我沒問數字。」

「但你還是關心的,不是嗎。既然我和多少男人上過這樣的問題你都問了,那我對多少男人動過心,你也是有點想知道的,對吧?」

博士沉默了片刻,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是錫蘭小姐的父親嗎。」

黑笑了笑。這位博士先生,真是刨問底。他問的所有問題,都是黑想要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不過,這也正常,黑心想。如果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那也就談不上坦誠的對話了。

但是黑沒有回答,因為還沒有到說出這個問題答案的時候。對於老爺,黑是非常敬重的,這一點不假。但黑遇到老爺的那一年,她才12歲。一個幼稚的女孩會被一個風度翩翩又老練深沉的年長男人引,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如果那時候黑並不理解自己的那種心情的話,那麼現在的黑能夠清楚地明白,那種對父親的敬仰式的仰慕,並不是愛戀。

而且她沒有,也從沒想過要和老爺有那種關係。

「我不能透那個人的身份。」黑說。

「我明白。」博士點了點頭,「的確,這可能會給他帶來危險,無論何時都要小心隱藏。」

「非常謝你能理解。」黑說。她是得把這個秘密隱藏起來,因為那個人不僅本來就經常面臨種種威脅,而且身上還有種不顧後果的冒險主義——後面這一點,黑是今天才知道的。

「好了,我們不談這種模糊不清的話題了。」博士說,「說說過去的事情吧,那些不會威脅到如今的人們的事情。」

「那就只剩下死人的事情了。」黑說,「我生在一個商人家庭,父母被陷害後又遭到暗殺,我也因此淪為傭兵……是的,一夥傭兵的成員,我也算是傭兵吧。作為一個小女孩,我擁有很好的天然偽裝,這讓我在幹活時事半功倍。6年的時間裡,我加工了數不清的零件……你懂這句黑話吧。我自己都記不清殺了多少人。後來我的傭兵團被全部剿滅,我也投奔了老爺,之後就一直在錫蘭小姐身邊。我為老爺做過一些事,別誤會,都是自願的。在汐斯塔市也當過正兒八經的公職人員。但小姐一直擔心我的礦石病,所以我被她帶到了羅德島進行治療。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你的傭兵團,是在你投奔錫蘭家族後被剿滅的吧。」博士漫不經心地說道。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是我把他們的行動計劃全盤告訴了老爺、又把他們引進了老爺佈下的陷阱中,讓他們被一網打盡、一個不留!」黑站了起來,陰森森地說道,「我出賣了他們,非常卑鄙吧?非常惡毒吧?你覺是不是得我是個冷血的女人,最毒婦人心?沒錯,你發現的未免太晚了!」

「我什麼都沒說。」博士仰視著渾身發抖的黑,淡淡地說道,「我只是確認一下事情發生的順序,以及我所瞭解的消息是否屬實。」

黑坐了下來,喝了一口咖啡,然後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她的情緒平靜了一些。

「殺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更痛苦的是,在殺人和被殺之間做出選擇。」黑低聲說道,「我在傭兵團裡的6年,是被抹去了全部人的6年。我被當做動物一樣對待,吃著泔水桶裡的剩飯、練習著殺人的技巧,稍有不從,得到的就是拳打腳踢。他們為了保證我擁有可以惑他人的外表,沒有破壞我的身體,但對心靈的摧殘卻是一刻都沒有停息過。我偷偷飼養的小老鼠,被他們用火活活燒死,小心呵護的野花也在剛結出骨朵的時候被踩爛。在10歲的時候,我失去了少女之身,因為他們認為有必要讓我學習用身體去引誘那些有著變態愛好的目標。從那以後,我也淪為了他們洩慾的工具。我身上的每個孔,都被他們玩過不知道多少次。但我不敢逃走、更不敢反抗,因為時刻懸在我頭上的是死亡的威脅,每個晚上我都是在驚恐中入眠的。我知道一旦我不聽話,或者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他們會真的殺了我。我不想殺人,但是……但是我……」

黑抱著膝蓋,將臉龐伏在胳膊上,動著肩膀哭泣了起來。這些經歷,即便是多年後回憶起來,到的痛苦依然仿如昨般清晰。她從不畏懼死亡,是因為每當她回憶起從前的一切,都會到死亡是一種解脫。她認為自己在經歷這一切之後,應該已經學會堅強了、應該早已忘記了眼睛該如何淚。但當她在博士面前說出這些時,她的心裡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怨恨和委屈。為什麼沒有早點遇到錫蘭小姐和博士這樣的人呢?如果早點遇到他們,現在的自己,至少不會只是一個滿手鮮血的兇手。

「沒事了。你能說出來這些很好。說出來的話,就沒那麼痛苦了。別哭。沒事了,好嗎?」黑聽到博士說道。她到博士的手正在輕輕撫摸她的頭頂,那溫暖的覺,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抱歉,我失態了。」黑擦了擦眼睛說道,「那些人死有餘辜,我從來沒有為他們的死到一絲內疚。我只是為我屠戮的無辜的人到自責,雖然我是被迫的。不過這種覺和你說的話,你可能也體會不到。」

「這些事情,錫蘭小姐不知道吧。」

「小姐那麼純潔天真,這種殘酷的事情,怎麼可能對她說。」

「我呢……失去了一些記憶,對自己的身份已經回憶不起來了。但我並不是把自己的過去徹底忘記了。」博士笑了笑,開口說道,「我的腦海裡,還存有許多關於過去的記憶的碎片,這其中多數都是一些恐怖的情景。我曾經埋伏在草叢裡,看著一個小孩的父母被人淋上汽油、燒成焦炭,但為了任務、為了不打草驚蛇,我默默地袖手旁觀……我曾經看著戰友的肚子被炮彈破片撕開,他捧著自己的腸子求我救他的命,但為了攻克據點,我沒有停下衝鋒的腳步。還有很多次,敵人放下武器向我們投降,但因為無處安置戰俘,我向投降的敵人開了槍……裡面許多士兵,只是年輕的孩子。我不記得他們是誰,但這些情景,至今還時常出現在我的夢境裡。我這樣說希望你不要生氣,我經歷過的事情和你相比,只是有過而無不及。我大概能知道為什麼凱爾希總是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我,我以前可能是個士兵,我手上的鮮血、腳下的屍骨,恐怕比你還要多得多。所以,你說的那種覺,我也不是體會不到。我多少還是能瞭解一點的。」

聽到博士的訴說,黑驚呆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面前這個看似平安無奇的男人,竟然也經歷過如此殘酷的過去。

黑站起身,伸手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博士的面頰。也許安撫受傷的男人就是女人的本能,黑的心裡湧起了一股強烈的衝動,她終於忍不住將面前男人的臉龐,緊擁在了懷裡。黑輕輕地摩挲著博士的臉,他的臉可能是早上刮的,但到了晚上鬍子茬已經長了出來,因此手糙,像是砂紙一樣。這是一張平淡無奇的的男人的臉,但卻讓黑到著,在聽聞了他經歷的那些滄桑後,更是讓她無法自拔。

黑甚至覺,在博士的面前,自己的痛苦經歷也顯得不是那麼痛苦了。

「那我……可以給你安嗎。」黑輕輕地說道,「如果到痛苦,就讓我來安你吧。雖然我不是什麼好女人,但我的身體……和這一文不值的溫柔,要是可以的話……」

「你已經給了我很多安了。」博士也擁住了黑的肢,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那也讓我來守護你吧。如果到不安的話,我就站在你的身邊。如果到愧疚的話,就讓我來原諒你。就連我這樣的人都可以拋棄過去、厚著臉皮活下去,你為什麼不能認真地好好地活著呢?」

「博士……」

在黑的詞典裡,「命運」一詞總是讓她到冰冷殘酷、無法逃脫。但此時此刻,即使命運依然殘酷和冰冷,但至少其中也曾有過溫情的點綴。一個失去所有的人是絕望的,但當她遇到另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就有了希望。因為即使對方就是自己所能擁有的一切,至少他們不再是一無所有、不再是獨自去承受一切……當一個人到生命中有所得失的時候,未來的存在,也就有了意義。

黑捧起懷裡男人的臉,注視著他平靜而從容的目光。然後,她傾注了自己內心那翻滾沸騰的情,吻上了他的

黑的動作有些生澀,因為這樣嘴的碰觸她還是第一次……不僅是她和博士之間的第一次,也是她此生的第一次——說出來可能沒人會相信,但這位在在戰場上身經百戰、在上也差不多身經百戰的殺手女皇,其實以前還沒有過接吻的經驗。

在已經有些久遠的過去,黑曾經有過和不少男人的歡,但那些無論是被強迫、或者是為了刺殺,又或者只是單純地為了尋求刺,但她從來沒有和男人接吻過。雖然黑也許多次地和博士赤誠相見,博士的嘴早已遊歷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角落,但他們也沒有親吻過彼此的嘴——從博士第一次試圖親吻黑的嘴時黑因為慌亂而微微扭開了臉之後,博士就再也沒有主動吻過黑的

黑的嘴在博士的上輕輕摩擦著,為了掩飾自己沒有經驗的事實,她開始稍稍伸出自己的舌頭,輕輕著博士的牙齦。博士也打開了牙關,伸出舌頭回應了她——黑品嚐到一股柔軟得發膩的觸,還有混合了菸草和咖啡香氣的味道。她沒有想到這個貌似剛毅的男人,和他親吻的覺竟然是如此的溫柔。

在一愣神的時間裡,這場舌的鋒已經被博士佔據了主動,不知所措的黑只能任由他咬住住自己的舌尖,輕輕吻著。但博士並不滿足於此,很快又把舌頭慢慢探入了黑的口腔,用舌尖摩擦著她整齊的貝齒、肆意地吻著她甘般的涎。黑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像是打鼓,全身火熱得彷彿燃燒,而且幾乎快要窒息了。所以她輕輕捧著博士的臉、微微頷首,收回了自己的俏舌,分開了兩人正糾纏在一起的嘴,急促地呼著。

「……我覺你,像是第一次接吻呢。」博士已然看穿黑的假裝,到有些不可思議。

「被你發現了?」黑呢喃著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早就應該什麼事都爐火純青了?」

「我可沒那麼說。」博士用額頭貼在了黑的額頭上,「不過,第一次接吻的對象是我,我絕對沒有想到。」

「很正常,我這樣的女人,說自己是第一次什麼什麼,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吧。」黑低聲說,「不過,剛才是貨真價實的初吻呢。很抱歉,我所有的『第一次』中,只有這個留給了你……」

黑還沒說完,就再次到一陣窒息,那是因為博士緊緊地摟住了她,力量大得彷彿想要把她碾碎一樣。

「別說那種話。」博士在黑的耳邊輕聲說著,「你的過去給了誰,我不在乎。但從今往後,你的每一次都是我的了。」

「可不是從今往後,」黑稍稍掙脫了一點博士的緊擁,「自從和你相遇之後,我的每一次都是你的呢……」

說完,兩個人的再次貼在了一起,忘情地相互親吻著,受著彼此的觸、品嚐著彼此的味道。博士將黑一把抱起,踉蹌著走進了自己的臥室,然後把黑放在了那張已經同眠過不知多少次的上,纏了許久方才分開。在不捨地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博士飛快地脫去了自己的衣服,然後又開始去脫黑的衣服,黑躺在博士的上,看著面前的男人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到一陣猶如醉酒般的眩暈。博士成功地脫下了她的外衣,但是因為過於急切,文背後的扣子怎麼也解不開,黑索一縮肩膀,直接將文如同T恤一樣從肩頭退了下來。面對自己完全赤的上身,博士卻並沒有像那些貪婪的男人一樣暴地抓捏自己的房,而是伸出雙臂將黑緊擁在了懷裡。

前一陣緊實的熾熱,部緊貼在了一個堅實滾燙的膛上。每一次被博士緊擁在懷裡,她的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不也將身體向著博士貼了過去,將自己的整個腹都緊貼住了博士的身體、用自己修長豐腴的雙腿纏住了博士健壯的雙腿,讓自己和博士的皮膚最大限度地緊貼著。

「博士……博士……」黑在博士的懷裡輕聲低語著,「抱著我。抱緊……」

博士聽到黑的輕語,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懷中的女人,不斷地親吻著她,輕輕撫摸著她濃密的、銀綢緞一樣華麗的長髮;黑的臉龐也不斷磨蹭著博士的肩頭,用手輕輕摩挲著博士寬厚的後背,和充滿力量的手臂。

「每個晚上……過去的每一個晚上,我都是緊繃著神經度過的。我躺在上,卻不敢睡著,時刻防備著不知會來自何處的襲擊、稍有響動就會立即醒來。但來到羅德島之後不再是了。」黑輕聲說著,「在你的房間裡,在這張上,我總是能睡得很沉。睡覺的時候能觸碰到你,讓我到安全,不會再有危險……那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覺。你會保護我的,對吧?你是個能征善戰的男人,是羅德島的首席戰略官。所以,就算是我這樣寄身陰影中的危險女人,你也能夠保護的,對吧?」

「我會保護你的。」博士說,「如果你到不安,就來我的身邊。把頭靠在我的肩膀,沒人能夠再傷害你,我向你保證。」

「太好了……那麼我要,拿什麼回報你呢……」黑小聲呢喃著,「不如就請對我……做你喜歡的事情吧……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都可以……」

「我想做的,是我們都喜歡的事情,」博士說,「讓我們都舒服,和快樂的事情……」

「嗯。來吧……」

說完,兩個人的舌再次纏。他們呼著彼此灼熱的呼,在彼此的口中不斷舐、探求,黑心裡的情慾被輕輕動,漸漸產生的渴求,卻遲遲沒有被滿足。終於,黑忍不住伸手輕輕抓住了博士的手腕,將他的手移放在了自己的前。

「這裡……」黑輕聲說道。

黑的身體在多年的戰鬥中得到了良好的鍛鍊,緊實的肌外覆蓋著恰如其分的脂肪,健美又不乏女的柔韌。雖然為了便於運動,黑從來不穿太緊的衣,但她依然對自己豐滿的部很自信,她知道這個部位總能引著許多男人的目光,就連博士也這裡愛不釋手。黑也很喜歡博士撫摸她的部,當博士寬大溫熱的手掌覆蓋在她的前時,黑的心中會有一種混雜著被需求和被佔有的滿足,讓她覺自己是一個真實的女人。

博士輕輕捏著黑桃形狀的部,柔軟的山丘之上,兩顆紫紅的蓓蕾早已傲然立。當博士的手指輕輕捻住那兩顆軟糯的尖時,黑不由得閉上眼睛仰起了頭,縫間也漏出了一絲嬌

「嗯……!」

「這裡,有覺嗎?」博士輕聲問道。

「有……輕一點,嗯……」

黑還沒有說完,博士已經將左邊的蓓蕾含在嘴裡,用舌尖溫柔地翻轉、著。猶如觸電一般的快,讓黑的身體一陣顫抖,忍不住伸出手臂將博士的頭摟在了懷裡。

「嗯……呼,好舒服……慢點,嗯……」

博士的另一隻手也沒有停下,還在不斷黑另一邊的團和蓓蕾;他的動作正如黑所喜歡的那樣輕柔緩慢,但觸碰的時候又非常仔細,任何一縷的皮膚都沒有錯過,黑的心中一半是讓人沉淪的情慾快,一半是被溫柔細緻地愛護的動。

但是僅僅這樣的愛撫是不夠的。在黑的慾火被漸漸點燃後,卻沒有品嚐到真正的情愛,博士的撥反而在某種意義上讓她到有點難受。不知不覺地,黑的雙腿已經夾緊、肢也開始微微扭動,下身在博士的腿上不斷磨蹭,向博士傳遞著求歡的信號。

但博士卻對這一信號佯裝沒發現,在享用夠了黑那美麗的部之後,忽然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為什麼……」黑微微睜開眼,看到博士正凝視著自己,「你在……看什麼?」

「當然是看你。」博士說。

「我有什麼好看的。」

「你到處都是好看的。」博士說,「你為什麼這麼美?你的腿真美,修長、筆直、豐腴又充滿力量。你的肚子也很美,平坦柔軟又富有健美的肌。還有你的、你的頭髮……但最美的是你的眼睛,銳利、攝人心魄,但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我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夠和你媲美的人了。」

「你在故意取笑我。」黑嬌嗔了一句,用一隻手臂擋住了眼睛,「就算是我這樣的女人,也是會到羞恥的。」

說著,彷彿真的害羞了一般,黑用手臂抱著部、扭過身背對起了博士。

博士笑了笑,黑像個小女人一樣撒嬌的樣子,讓他覺得也非常可愛——在許多人的眼裡黑是個冷酷,甚至有些讓人害怕的殺手;但在博士的眼裡,黑只是一個渴望得到保護、渴望得到愛情的普通女人。

博士俯下身,側身躺在黑的身後,一隻手從黑的脖子下面繞過去摟住了黑的肩膀,另一隻手向著黑的下伸去,繼續愛撫著她。博士輕輕捏著黑那猶如桃般圓潤翹的,然後將手指沿瓣股縫而去,從後面探入了黑早已淹若湖澤、微微散發著溼熱的氣息的秘密花園。

黑的身體一顫,她到博士正在侵入她的私密處,但博士並未深入她的花園。黑能夠到,博士用靈巧的手指剝開了她股間那兩片早已被體濡溼、緊閉的瓣,沿著她瓣間的複雜紋路尋到了她的花蕊,然後停在那裡輕柔地撥著。

「嗯……哼啊……」

強烈快讓黑不由得全身顫抖,再次忍不住扭動起了肢;而博士的胳膊卻用力抱緊了黑的身體,彷彿要阻止她逃走一樣。黑就這樣一邊被博士從身後緊緊摟抱著、一邊被著最的花心,博士的嘴還在輕輕親吻著她如同白玉一樣光潔美麗的後背,但她卻看不到博士的臉龐,只能任由想象力去描繪此時正在愛撫自己的男人的模樣。黑到下腹裡燥熱而空虛難耐,極度渴望著被什麼東西來填滿,於是她微微挪動著翹,讓的入口摩擦著博士的手指肚,希望至少博士能把手指放進去,稍稍緩解她心中難耐的空虛;但博士彷彿是故意的一般,指尖一直在黑的瓣和核心指尖輕輕遊走,但就是不肯進入她的花園。

「博士……快……」黑一邊扭動著妖嬈的肢,一邊輕聲呢喃著。她當然知道博士是在故意挑逗她,但已經被勾起熾熱慾火的菲林姑娘,已經顧不上矜持和含羞了。

「快什麼?」博士裝模作樣地說道,手指依然在黑的私密處輕輕撥著。

「明知故問……!快來,我已經……」「已經什麼?」

「已經……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所以呢?」

「想要……想要和你……」

「想要和我?」

黑扭了一下她的翹甩開了博士的手,然後忽然翻過身,鑽進了博士的懷裡。她把額頭抵在博士的前,頷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喁喁說道:「想要和你…………配……」

博士的確不知道菲林族人是慣於如何稱呼男女之事的,但以前他和黑相約笫的時候,一般都會說「來做吧」這樣還算有點含蓄的說法。當他聽到「配」這樣直白又充滿野的動詞時,他到自己的心臟被攥住了,繁殖的慾望在心裡劇烈地膨脹開來,猶如爆炸一般佔據了所有的思維空間。

博士翻身伏在了黑的身上,黑也順從地打開了雙腿。她摟著博士健壯的身軀,面頰因為無法抑制的渴望而不斷磨蹭著博士寬厚的膛,私密處淌的愛已經沾溼了恥丘上的髮和雙腿間的花瓣。黑能到,博士熾熱的器就在她的花園門口微微跳動,而她正熱切地渴望著被那雄偉的陰莖填滿和征服。

「可以嗎?」雖然博士也已經因為熱血賁張而氣,但還是沒有忘記徵求黑的許可,「舒華茲小姐。我可以,進入你的身體裡嗎?」

「可以……」黑顫聲說道,「進來,我一直在等著,已經等不及了……」

一切再無需多言。博士俯下了身,將黑壓在身下、緊緊抱在懷裡。黑口處傳來一陣壓迫,然後一個火熱、大的物體,緩緩擠進了她的花徑。

「啊……」

黑的身體一陣痙攣,緊緊抱住了博士的肩膀,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甜美的嬌。下腹空虛和燥熱的覺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滿足,她甘滿溢的陰道最深處、還有熱切渴望著的內心最深處,被同時填滿了。博士在黑的身體裡律動著,節奏溫柔而緩慢,但每次進都帶著不可阻擋的氣勢,直抵她的花心;而黑身體裡每一處褶皺、每一寸嬌的粘膜都在細密地包裹著博士、受著那雄器官的形狀。當博士緩緩地離時,黑的內心就開始變得空虛難耐;而當博士進自己深處時,那種無法言喻的滿足又會再次充盈她的身體。黑知道博士也在細細品味著她陰道溫柔而緊密的纏繞,因為她能到博士和她一樣也在仔細體會對方的受,為了能讓對方覺得更舒服而微微調整著狀態和姿勢,不斷產生回饋的快,已經形成了一個閉合的迴路。

「嗯……博士、好舒服……嗯啊……」隨著博士律動頻率的加快,黑忘情地發出了嬌媚的聲音,「你覺……好不好?我的身體裡……舒服嗎……?」

「非常舒服,舒華茲小姐……」博士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我覺,自己已經沉在你的溫柔鄉、無法離開了。怎麼辦?我該……我該怎麼辦?」

「佔有我吧……就像佔有一件物品一樣,把我變成……你一個人的東西。把你的注入我身體的最深處,用你的氣味掩蓋其他所有男人的氣味……這樣,我就是你的了……」

「我得到你了嗎……我能夠得到,如此美麗耀眼的你嗎……」

「能……啊嗯……你得到了……至少這一刻,我全都是你的,啊、嗯……嗯哈……!!」

博士的頻率越來越快,狂風暴雨般傾瀉著雄的慾望,在這勢不可擋的進攻之下,黑的城池已經完全陷落。源源不斷的快填滿了黑的腦海,她已經沒有力再去思考,只能任由博士肆意攫取著她的溫柔、將她的身體和心徹底征服。隨著全身一陣劇烈痙攣,兩個人一同攀上了情慾的巔峰。博士額頭埋在黑的頸窩發出一聲輕喝,下身猛然一器整個沒入了黑愛汁滿溢的幽谷,火熱的在黑嬌的最深處噴薄而出;而黑的秀眉緊鎖、脖頸後仰,手指不受控制地扣進了博士肩膀的肌裡,陣陣緊縮的花徑猶如貪婪的口器,用力著博士的陰莖,將博士著注入的華一縷不剩地進了宮室。兩個人猶如想要抓住彌留在塵世的最後一瞬般互相緊擁著,剎那間,世界彷彿失去了聲音和圖像,他們能到的,只有相互連接著的地方傳來的,火焰一樣滾燙溫度。

過後,黑和博士依然久久相擁著,在無言中默默回味著情的餘韻。當熾烈燃燒的情漸漸平復的時候,天光已經微明。整理好紊亂的心緒和呼,黑終於下定決心,鼓起了勇氣。

「如果,我說是說如果,我唯一愛上過的那個人是你,你會怎麼想?」黑輕聲說道。

「我會想……你是不是為了安我,才故意這麼說的。」博士說。

「如果我是認真的呢?」

「那我真是太高興了。你這樣優秀的女人,我很喜歡,說實話,很久以前就喜歡了。」

聽到博士的話,黑的中豁然開朗。她到心中所有的焦慮都一掃而空,就好像正在艱難攀緣的懸崖峭壁突然變成了寬闊的坦途、就好像肆吹搡的狂風暴雪突然變成了柔暖的風。雖然清晨尚未來到,但黑卻覺心中一片澄明,彷彿午後溫暖的陽光照進了自己的心裡。

「那麼,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黑紅著臉,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在博士耳邊呢喃著,「我好像,懷……懷孕了。我想……是你的,因為這幾年我從來沒有,沒有和其他男人……」

博士的身體僵住了。饒是身經百戰的男人,在面對這種事情時,也不可能淡定自若。他盯著黑看了一陣,然後站起了身,在屋裡踱著步子,一圈又一圈。終於,彷彿想明白了黑的話了一樣,博士停住了腳步,然後走到黑的面前。

「是真的嗎?!」博士低聲說。

「是的。」黑害羞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不知道現在的心情該如何表達,我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博士小聲說道,動得聲音甚至有些發顫,「我……現在要是求婚的話,會不會太唐突了?請你和我結為伴侶什麼的,這麼說是不是太隨意了?唉,為什麼以前從沒想過這種情況時該怎麼說呢。真是考慮不周、太欠缺準備了。可是我真的沒想過,自己這樣的人,也配得上這樣的美好嗎?連做夢都夢不到啊……」

「別那麼誇張。」看著面前動到語無倫次的男人,黑羞澀地笑著說,「就算你現在求婚我也不會答應的。因為……雖然我也願意和你……結為伴侶,但總要有個過程,至少先相處一段時間,心理上有個準備過程才行。就算是我,也沒有想要這麼快就進行到結……結婚什麼的……」

「那就冷靜一下,仔細考慮這件事吧,」博士說,「我覺裡面的細節還多的。可是我覺得自己冷靜不下來啊。我得先考慮怎麼才能冷靜下來……」

「你慢慢冷靜吧,我要回自己的房間去想了。」黑說,「在這裡的話,看到你……我也冷靜不下來。」

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為了不讓錫蘭小姐發現她在發笑,她用被子矇住了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醒來後的黑第一件事是去了醫療部,她告訴醫生自己最近偶爾會嘔吐以及生理週期遲遲未到,希望能做一次檢查。顯然,這樣的症狀帶有強烈的暗示,但羅德島本身就是一個大型醫療機構,醫生的素質是很高的,不會聽到這種症狀就先入為主地詢問病人是不是了男朋友。醫生立即為黑安排了驗血和胃鏡。

半個小時後,黑的診斷報告出來了,但似乎和黑期待的有點不太一樣。

「您的體細胞與源石融合率,以及血源石結晶密度,相比您在以往的體檢數據幾乎沒有變化,可以確認您的症狀與礦石病無關。」和藹的醫生說道,「您的消化系統不適是因為胃部的輕微病變導致的,鑑於您之前沒有過類似症狀,我們診斷這只是常見的應胃炎。治療藥物已經為您準備好了,直接去藥房取就可以。」

「嗯,別的呢。」黑說。

「沒有別的了。回去之後注意清淡飲食,不要吃生冷或者刺的食物,特別是要按時用餐,很快就能恢復了。」

「那我的生理週期……?」

「哦,這種情況在英幹員裡很常見,您這種二級英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您的工作壓力很大,但只要保持心情舒暢就好,該來的總會來的,就算遲到一兩次也沒什麼大礙。」

「不,我是在想會不會是素的問題,」黑強忍著沒有把「我不是懷孕了嗎」這句話說出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黃體酮指數是否正常?」

「黃體酮是女身體的重要指數,我們當然會考察。您的黃體酮指數完全符合您當前的身體狀況,沒有任何異常。您沒有必要顧慮這個啦。」

黑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走出了診療室。醫生說得很清楚,黃體酮正常,沒有必要顧慮,他們甚至沒有為黑安排灰階超聲檢測。

——她這些天內心的輾轉,都是沒有必要的胡思亂想。

坐在候診區的椅子上,黑微微咬緊了嘴。她垂下頭,把診斷書扔在一旁,淚水湧了上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難過——明明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還算原來的樣子,她既沒有比以前多出什麼,也沒有比以前少了什麼,可她還是覺心裡彷彿空了一塊。

心中的原本的焦慮,忽然化作了幸福的期待,就像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蹟;但幸福的期待又隨著一紙診斷報告,化作了泡影、消失得無影無蹤。黑忽然想起,博士好像說過他們「只是很普通的那種關係」,這讓她心裡更覺得恐慌。她害怕昨天相互的承諾,也會像一場美夢一樣瞭然無痕;害怕夢醒之後,自己又變成了一個獨行於黑暗的孤獨女人。

「身體出什麼狀況了嗎?」忽然,一個聲音在黑的身邊說道。

黑心裡一驚,猛然抬頭,看到博士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正站在她的面前。她下意識地想要藏起診斷報告,但診斷報告已經拿在博士的手裡了。

「我可以看嗎?」博士說。

黑當然不想讓博士看,但是她也不想瞞著博士,而且她知道這種事終究是瞞不過去的。所以她沒有說話,只是把頭扭向了一邊。

博士神嚴峻地翻看著診斷報告,但看到最後的時候,臉上的嚴峻變成了困惑。

「應胃炎,這不是很普通的小病嗎,」博士說,「只需要口服點抗生素。幹嘛這麼一臉世界末到了的表情?」

「我沒有……」黑低下頭,忍著淚水說道,「我其實,沒有……」

博士楞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明白了黑的意思。

「沒有就沒有,這種事情也是看緣分的。沒必要這麼難過,以後總會有的。」博士摸了摸黑的頭髮,安說道。

聽到博士的話,黑抬起了頭。

「……以後?」黑說。

「嗯?」

「我們……還有以後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那時不是說,我們是很普通的關係嗎。」

「對啊。我們這種年齡的人,談婚論嫁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嗎?」

「那你,昨天晚上說的話……還算數嗎?」

「……我怎麼覺你說話拐彎抹角的。到底想說什麼?」

「你……還會向我……求婚嗎?」

博士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這麼說。過了一陣,他才理清了黑這一小時裡的心路歷程。

「你是想故意惹我發火嗎?」博士半怒半笑地說著,把手裡的診斷報告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你以為就因為你沒有……那個啥,昨晚我們說的事就不算數了?你把男人的承諾當成什麼了?」

「可是,我就是覺得,你會不會……」

「好了。你別說了。」博士打斷了黑的話,伸手在兜裡掏了掏,「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啊。我本來還打算挑個時機,讓這件事有點儀式,但現在看來已經刻不容緩。我再猶豫一陣,怕不是你先要變卦了?」

說著,博士把手伸到黑的面前,張開了手掌。躺在那隻寬大的手掌心的,是一枚沒有任何裝飾,但卻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銀指環。

「嫁給我吧,舒華茲小姐——不等什麼黃道吉了,就現在、馬上。」博士說,「你要是答應的話,就請收下這個,然後我們再慢慢研究婚禮之類的細節。」

「……那我要是不答應呢?」黑看著博士的眼睛說道。

博士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黑。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但黑看到那雙總是犀利的眼睛,一瞬間,目光變得有些黯淡了。

「那我可就……真的要像個傻瓜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博士輕聲說。

「你以為你現在就不像傻瓜了嗎?」黑從博士手裡拿過指環,戴在了自己左手無名指上,「你就不會說,你會想辦法讓我答應的嗎?」?

晚上,凱爾希的辦公室。

「我向黑小姐求婚,她已經答應了。雖然這是我的私事,但我覺得有必要向你知會一下。」站在凱爾希的辦公桌前,博士說道。

「我知道。」凱爾希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哦?你怎麼知道?」博士的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推測。你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據你的種種舉動,我推測你很大概率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都能推測出來,您可真是才智過人。」

「每次黑參加戰鬥結束後,你都會約星熊去酒吧喝酒,就是為了和黑邂逅。你為了救出被困戰場的黑,不惜派出深海獵人裡的那個喚者、甚至親自進入戰場,這足以證明你對黑的事情十分在意。所有跡象都表明,你對黑的關注已經遠超正常水平。更不要說黑經常在你的辦公室停留到很晚,甚至過夜了。」

「……不要告訴我,就連我的臥室都被監視了。」

「我們還沒有那麼低級趣味。而且,羅德島也並不止幹員之間的。」

「呵呵,真是個開明包容的機構啊。」

「你沒有必要諷刺我們。你的事情是例外的,理由你自己也知道。你是個特殊的角。你的一切事務我都可以阻止,或者止,但這次經過考量,我決定不加干涉。因為我認為事情發展的方向,是有益於羅德島的。」

「你們隱瞞著我的身份,然後看著我做些像是『正常人』做的事情,就是有益的?」

「是的。你做正常人做的事情,就說明你變弱了。你變得更容易控制,對我們是有益的。但現在還不到揭曉你身份的時候。你的身份是等值許多血債的籌碼。等有一天你還清了你欠下的債,並且對我們不再有威脅的時候,我們會考慮讓你知道一些事情的。」

「喲,那可太讓人期待了。那麼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親人了嗎。」

「沒有。」

「……看來這件事不是什麼機密啊,毫不猶豫地就告訴我了?」

「是的,你自己應該也能意識到,所以此事無需保密。其實我們也很遺憾,因為你如果有親人,對我們也是有利的。但你很久以前就切斷和自己親人的一切聯繫了。其中原因,我想你能想到,畢竟你還是你。」

「呵呵。」

博士冷笑了一聲,他當然明白凱爾希的意思——多一條羈絆,就多一個弱點。如果是他的話,或者說如果是以前那個他,應該不會留下會讓自己被縱的羈絆的。

但現在的他,好像已經今非昔比。博士忽然明白為凱爾希所說的「有益」的涵義了——如果有一天自己有反抗的舉動,那麼黑將會成為自己的弱點。

「如果你們把我當做同伴,或者說,沒有采取敵視的態度,我也不排斥和你們合作,反正過去的事情對我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博士在凱爾希耳邊輕輕說道,「但我勸你不要威脅我,更不要打舒華茲的主意。不然的話,就算是把地獄攪個天翻地覆,我也要毀掉你的事業、撕碎你的身體。到時候你一定會悔不當初——記住我這句話。」

博士說完,轉身離開了凱爾希的辦公室。看著博士離去的背影,凱爾希在心裡嘆了口氣。

雖然這個男人對羅德島表現得還算配合,但不過是猛獸暫時收起了獠牙,想要真正把他控於股掌,目前看不到任何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恐怕依然要對他時刻嚴密監控和警惕。

但這個男人竟然會對其他人付真心的情,這讓凱爾希稍稍看到了一絲馴化他的希望。假如有足夠的人和他建立友好的關係和情的羈絆,凱爾希心想,那麼總有一天,至少他將不再是對羅德島的巨大威脅。?

在黑戴上那枚指環的當天,就受到了好幾個人的祝福,而錫蘭小姐是排名第一的人。黑想破頭也想不出為什麼事情會傳得這麼快,好像每個人都在時刻密切注意著她的左手一樣。後來她才知道,博士為了他們之間免受打擾,索早就將他要追求自己的消息告訴了她身邊的人,並且明確地表示不允許她們詢問或者干擾。難怪從來沒有人注意到黑晚出早歸、甚至夜不歸宿的事情,黑還以為是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原來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矇在鼓裡的只有她自己。讓黑到好氣又好笑的是,星熊後來告訴她,博士整天在酒吧喝酒,就是為了等著自己。這一切本就是博士設好的局,沒想到自己這麼輕而易舉地就掉進陷阱裡去了。當然,黑也知道博士作為羅德島的戰略家,肯定有工於心計的一面,但至少他對自己是坦誠的,只要是黑提出的問題,博士都會如實回答。

而且,黑的心裡知道,就算博士不用這麼「委婉」的策略,最後的結果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不同。她的心中能朦朧地到,博士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

在兩個人確定下關係後,博士在居民區置辦了一套公寓,黑也搬出了和錫蘭共住的房間,和博士住在了一起。雖然黑並不想這樣,因為她對小姐還是非常放心不下,但她還是不住錫蘭的強烈要求。

「我們約定過,兩個人都要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現在你的時候到了。」錫蘭笑著對她說,「我一直都在盼望著這一天,其實在我的心裡,這一天來得已經有點晚了。沒有什麼比看著你得到幸福更讓我高興,這是你邁向美好明天的一步。雖然有點不捨,但不要把這當做離別,我們依然會每天見面,而且我也會努力,不會被你拋在後面的。祝你幸福……姐姐。」

黑最終微笑著接受了「妹妹」的祝福,雖然笑容沒能遮住她的眼淚。明天是否美好,黑不能確定,但至少她不再是獨自一人在黑暗中徘徊,這讓他她開始相信,寒冬總會過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有了可以相互依偎的人,即使光明依然茫遠,但此刻的她,已經不再到刺骨的寒冷——畢竟,天已經來了。?

END

外傳:儀式的意義?

一年後。

這一天,博士在下班時間準時離開了辦公室,一分鐘都沒有多呆,因為今天對他來說是個特別的子。在離開辦公室前,他特意換了一身體面的衣服。

回到家中,廚房裡已經有人在忙碌了。博士走進去一看,是黑和錫蘭。

「你回來了。」看到博士,黑溫柔地笑了笑說。

「啊。」博士說,「歡,錫蘭小姐。你的到來真讓寒舍蓬蓽生輝。」

「呵呵,博士真是謙虛。」錫蘭小姐也笑了笑,「但我可沒把自己當外人哦。」

「那我才求之不得。」

「好了,你出去吧,」黑說,「廚房不是男人該呆的地方。」

「好吧。你這麼說讓我有些害羞,不過我確實幫不上什麼忙。」

博士走進客廳,忽然聽到了敲門聲。他開門一看,來客竟然是星熊,手裡還拿著一瓶用絲帶纏著的裝飾華麗的酒。

「喲,博士。」星熊自顧地走了進來把酒放在了桌子上,「女士們呢?」

「在廚房。」博士說,「你要去幫忙嗎?舒華茲說那裡不是男人該呆的地方,但你也許可以進去。」

「別讓她進來,她會比你還礙事。」黑在裡面說到。

「話說我還不知道她怎麼會來?」博士說。

「是我邀請的星熊小姐。」黑說,「作為給我們牽線搭橋的人,我覺得今天應該請她來一起吃飯。」

「如果你說的『牽線搭橋』是指整天在酒吧喝酒,我覺得那不算什麼勞駕吧。那不是正中她的下懷嗎。」

「喂——你們就這樣當面討論我,連回避都懶得迴避嗎?」星熊不滿地說道,「至少我也做了點貢獻吧,雖然喝酒那部分確實愉快的。而且你結到黑小姐後,馬上就不去酒吧了,這種過河拆橋的人有資格說我嗎?」

「開個玩笑了。不過,我確實沒那麼多時間泡酒吧,畢竟羅德島的公務也忙。後來你就沒有找到其他的酒友嗎?」

「有是有,但是和他們喝總是不盡興,不是不痛快、就是酒量太小,嘖。」

「唉,我懂。若羅德島的酒量有一斤,你能獨佔六兩,而我只得三兩,其他人才共一兩,沒辦法的事。我也常常懷念在酒吧里豪飲的子,但無奈,英雄就是寂寞啊。」

「快住口吧你。你現在在家天天有美人作陪,假惺惺地訴什麼苦啊?又虛偽又酸臭。」

「哈哈。那你還不趕緊加快進度,找個合適的男人?」

「我也想啊!可是我啊——」

「可是星熊小姐的問題是,酒不到位就沒法好好表現出女的一面呢,嘻嘻。」錫蘭在裡面聽著博士和星熊的對話,忽然了一句。

「不,她的問題是酒到位之後,男人早都已經喝癱了。」黑接著說道。

「住口啊你們,哪壺不開提哪壺?」星熊叫到,「怎麼專門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呢!」

「聽起來熱鬧的。」門口傳忽然來一個聲音。博士回頭一看,臉上的笑容退去了。

進來的人,是凱爾希,手裡還拿著一個盒子。

「您好,凱爾希女士。您好像沒有敲門吧。」博士冷冷地說道。

「門沒有鎖,我以為就不必敲了。」凱爾希平靜地說。

「門這種東西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就算是鎖了,也有人能不用鑰匙就進去——但這可是別人的家。」

凱爾希沉默了片刻,然後走了出去關上了門。接著,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我是凱爾希」,門外的聲音說道,「我代表羅德島全體,來為你們婚約一週年的紀念送上祝福。」

博士看著門口,沉默了好一陣。

「如果沒有人邀請這位女士,我去請她離開。」黑走了出來說道,「我們不歡不速之客。」

「是我邀請的。」博士看了黑一眼,笑了笑說,「是我邀請的凱爾希女士。沒有告訴你們,是我疏忽了。」

黑點了點頭回到了廚房,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博士絕對沒有邀請凱爾希,博士和她都對凱爾希也沒什麼好——就是在凱爾希「為確保安全,不要大鳴大放」的「建議」下,博士決定將婚禮取消了。博士這麼說,只是不想讓今天這個重要的子蒙上陰霾,況且凱爾希是代表羅德島送上祝福的,博士和黑都無法和羅德島徹底割裂。

為了表示對博士寬大襟的敬意,星熊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請進,凱爾希女士。」博士走過去打開了門,「我們恭候您的大駕已經多時了。」

「不必。」凱爾希說道,「能和你單獨說兩句話嗎。」

「當然,裡面請。」博士把凱爾希讓進了書房。

「你們還沒有要孩子嗎。」關上門後,凱爾希直截了當地問道。

「關他媽的你什麼事?」博士壓低聲音,怒氣衝衝地說道。他知道凱爾希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以也做好了她會說些讓人不快的話的心理準備,但這樣的問題還是怒了他。

「你如果認為我是希望通過讓你們生下子嗣來加強對你的控制,我想告訴你,不是那樣。」

「你倒是很懂別人的想法,」博士說,「但我有義務回答這個問題嗎?」

「黑小姐曾經在體檢後,向醫師問詢關於自己黃體酮指數的問題。我想她是希望有一個孩子的。作為女人,我能瞭解她的心情。」

「你是在拿我尋開心嗎?你到這裡是來跟我談女人的心情的?」

「我說的是真的。」

「那你自己為什麼不去生個孩子?!」

「我忙於羅德島的事務,無暇養育孩子。」凱爾希說,「而且,我的身體受到源石侵蝕嚴重,已經失去生育能力了。」

「……你的身體如果沒問題,也不需要管羅德島這些爛事的話,就會考慮孩子的事嗎。」

「當然。每個女人都會有這樣的願望吧,和心愛的人生個孩子,然後將他養育成自己期許的模樣。」

聽了凱爾希的話,博士沉默了一陣。

「好吧,我剛才的話並非有意。」博士說,「對於你身體的情況,我很遺憾。不能生育孩子,對女人來說是很大的憾事吧。」

「是的。不過,也只是人生千百種憾事中的一種。」凱爾希說,「你不必在意,我們都有無從選擇和無法左右的事情,這就是命運。」

凱爾希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剛才我的話,並非是想冒犯你。我不是要干預你的私事,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們沒有要孩子是因為身體情況的原因,羅德島願意提供必要的幫助。我們對自己的醫療實力還是有信心的。」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們的身體狀況正常,也沒有采取節育措施,我們都相信機緣和自然的選擇。」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是我多心了。」凱爾希點了點頭,打開了帶過來的盒子,裡面是一個緻的蛋糕,「我來這裡是為了兩件事。首先是這個蛋糕,這是羅德島的幹員們親手製作的,他們託我帶過來,以表示對你們的祝福,和對你長久以來對他們關照的謝。其次,對於你和黑小姐的婚禮,我這一年裡多次進行了考慮,最終我認為我提出了錯誤的建議。我們不該為了規避危險,就淡去人生本應閃耀的重要時刻。儀式是有意義的,它讓我們能夠銘記美好,並將明的希望謹存於心。因此我們希望能為你們補辦婚禮。請注意,這不是我個人的想法。」

「算了吧,」博士說,「你的憂慮有道理,我也是贊同的。再說那也太麻煩大家了。」

「不會,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凱爾希說,「如果你們同意,我們現在就開始。」

「不,等一等。你是在說什麼呢。開始什麼?」

「婚禮。」

「開什麼玩笑!我本……我什麼都沒有準備——」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來吧。」

凱爾希說著,打開了書房的門。客廳裡還是隻有星熊一個人,在茫然地坐著。

「黑小姐,請出來。錫蘭你也來。」凱爾希說。

「有什麼事?」黑走出來說。

「你們的婚禮就要開始了。」凱爾希簡短地說道。

「什麼??」

黑一頭霧水,凱爾希也沒有再解釋,而是將一個小小的投影儀放在了餐桌上。影像投在客廳雪白的牆壁上,那似乎是一個禮堂的一部分。

「阿米婭,全景。」凱爾希對著手腕上的對講器說道。鏡頭切換到了全景,博士看到那的確是在禮堂裡,許多幹員門身穿正裝坐在紅毯兩側的列席之上,似乎是在參加一場婚禮。紅毯盡頭的高臺上灑滿了紅白的花瓣,但是高臺上卻沒有新人。

「博士站在這裡,黑小姐,你站在他的對面。」凱爾希指正客廳的中央說道,「錫蘭,你來做伴娘,挽住黑的胳膊。我來主婚。星熊,過來,你來當證婚人。伴郎就免了吧,博士不需要那些前呼後擁的傢伙。」

幾個人按照凱爾希安排的位置,依次站好。

「羅德島的各位,我是凱爾希。雖然你們看不到,但我現在就在新人的身邊,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凱爾希對著對講機說道,「現在我宣佈,婚禮開始。」

聽到凱爾希的話,會場騷動了起來。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他們能看到,禮堂裡的人們在鼓掌和歡呼。

「請問——我們就省去多餘的套話,直接說關鍵的部分吧。」凱爾希說,「請問這位先生,你願意娶面前的這位小姐為嗎,並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嗎?」

說完,凱爾希將對講器遞到了博士面前。

「說吧,他們能聽到。」凱爾希說。

「我——就這樣……在這裡?」博士說,「好吧,我,咳,我的天啊……是的,我願意。」

「你呢,小姐,你可願意嫁給這位先生,並承擔一位子的義務?」凱爾希又將對講器遞到了黑的面前。

「我,這……」一向冷靜淡然、遇事不驚的黑,此時已經慌亂得不知手該放在何處,「這是怎麼回事?我還不知道——」

「你難道沒有看見,所有人都在等著你回答呢?」錫蘭用力捏了一下黑的胳膊,「快說你願意啊,傻瓜!」

「好、好吧。是的,我……我願意!」

「你們都聽到他們的誓言了。」凱爾希說著將對講器遞給了星熊,「說證婚詞。」

「天啊,這麼重要的事情,就讓我來……?好吧!」星熊接過了對講器,「咳,我……是星熊,我現在宣佈,博——唔,你們認識的某位先生和某位小姐,現在正式結為伉儷。他們的婚姻完全出於本人的意願,是符合傳統、真實有效的。我祝願他們能夠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請羅德島的各位,為他們的結合而祝福!」

禮堂裡沸騰了,人們把手中的花束拋向天空,花瓣猶如雨點般飄落。他們紛紛起立鼓掌、和身邊的人互相擁抱,為這對不能登上禮堂的新人送上衷心的祝福。

「戒指早就戴著了吧。那麼,你可以擁抱你的新娘了。」凱爾斯對博士點了點頭。

博士握著黑的手,和她神情地對視了一眼,然後擁抱在了一起。錫蘭緊緊握著自己的雙手,因為動淚水個不停,星熊的眼角也溼潤了。緊緊相擁了許久之後,博士才放開懷裡已經婚約了一年的「新娘。」

「儀式比較簡陋,因為我還是從務實的角度考慮了一些。」凱爾希說道,「在公眾視野之下過度曝光,不僅對你們沒有什麼好處,而且也會給羅德島帶來不確定的風險。希望你們能理解。」

「我倒沒什麼,我沒有預期會有這種……儀式。」博士說,「只是作為女人,不能身披白紗站在禮堂中央,這讓我心到對舒華茲中十分愧疚。」

「那些事和能在你身邊比起來,本不值一提。」黑笑著說,「我已經擁有太多本不屬於自己的寶貴的東西,今天還得到了這麼多人的祝福,早就心滿意足了。」

「那就好。」凱爾希說,「那麼,我就告辭了。」

「請留步……凱爾希女士。」黑說道,「晚飯已經做好了,一起吃了再走吧。」

聽到黑的邀請,凱爾希那從來都沒有過任何表情的臉上,微微掠過了一絲驚訝。她轉過目光,看了博士一眼。

「……可以嗎?」

「當然,」博士笑了笑,「既然能進來這扇門,就代表你是我們的客人。」

「我已經想不起上次參加家庭聚會是什麼時候。太過久遠了。」凱爾希喃喃地說著,「就算能想起來,我記得的也只有情景,而不是溫馨的受。我不能確定……自己該怎樣去融入這樣的氛圍中。」

「我也是,事實上我就連情景都想不起來了。」博士說,「不過,我們可以一起重溫一下,說不定還能在心裡找到一點……能讓自己,覺自己是『人』的東西。你不是也說儀式是有意義的嗎,這也可以算是儀式的一種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遑多讓了。」

「不必拘束,請上坐。」

凱爾希對著博士點了點頭,然後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FIN.

2、歸鄉之時

每週的固定時間,黑都會打一個電話,這個習慣即便是在和博士結下婚約之後,也沒有改變。而且,每次通話她都會找一個四周無人的地方。這個習慣,就算是在她和博士的「家」中,也沒有改變。

她是在和誰通話,以及說了些什麼內容,博士能猜得到,無非是向赫爾曼市長彙報近期錫蘭和她的情況。但博士也能猜到,黑並沒有把所有事情都彙報給她家的「老爺」——比如說,她和博士結婚的事情。

這事兒說出來,想必會有點嚇人,博士可以理解黑的心情。但他知道,汐斯塔市和羅德島有著合作關係,赫爾曼身為汐斯塔市的市長以及建造者,一定也有許多眼線,不可能只靠著黑一個人的口信去了解羅德島的事情。

這些事對於博士來說倒無所謂,他只忙著羅德島的工作就已經捉襟見肘了,而汐斯塔有著健全的行政體系,一百年後也輪不到他去心。但如果事關黑,那和他就有關係。

因為他已經向許多人親口承諾過,會盡到一個丈夫的義務。

雖然拜凱爾希和羅德島的熱心人們持,他們也算有了一個不需要親自出面的婚禮,但這場婚禮終究是不完整的。婚禮之上,還少了一個人的祝福。

所以,當一天晚上黑再次拿起電話走向陽臺的時候,博士跟在了後面。

黑撥通了電話,她知道博士在她的身後,但她沒有說什麼。她知道如果她希望博士離開,那麼博士會離開的,但她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她已經決定不向博士隱瞞有關她的任何事情。

通話還是和往常一樣平淡無奇,彙報的事項總結出來就是一句話:一切正常。但在通話的最後,電話裡的人說了一句話,讓黑沉默了很久。

「你身邊的那個人,如果方便,我希望能見見他。」電話裡的人說,「這是邀請,不是對你的要求。你們兩個人,如果任何一個人不想來,都可以拒絕。」

「知道了。」過了一陣,黑才說。然後她掛掉了電話。至於「知道了」之後會怎樣,黑不知道。如果只是黑一個人的話,她心中不存在任何需要思想鬥爭的東西,但她不知道博士會怎樣看待這場「邀請」。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見黑掛斷電話後,長久沒有出聲,博士問道。

「他想見你。」黑簡單地說道,「當然,如果你不方便,可以不去。」

博士點點頭,沒說什麼。他只是回到客廳,拿起了他的電話。

「把我的工作給星熊代理,我要出去一趟。」黑聽到博士在屋裡說道,「兩天足應該夠了,最多不超過三天。……去汐斯塔。」

黑已經一年多沒有回過汐斯塔了,再次回到悉的地方本該到輕鬆的,可黑的心裡,從來沒有到過如此的忐忑。在飛機上,她偷眼看著博士的臉,但博士的臉上一如既往地平靜,沒有任何表情。黑這次完全猜不出博士在想些什麼。

三十歲了,她第一次體會到帶男朋友見家長的心情。

但老爺和博士,都不是普通的市民。他們之間會談些什麼,會不會有意見衝突的地方?而這些衝突,又會不會引發廣泛而不良的後果?一想到這些,黑就到心亂如麻,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把博士「請」過來是否明智。

離開了機場,黑首先帶領博士來到了下榻的酒店。一年多不見,汐斯塔的街頭還是人湧動、繁榮一如既往,幾乎沒有任何改變。作為曾任職多年的前治安官,黑對這裡的街道瞭如指掌,但她來到酒店後並沒有出去懷念舊地,而是站在高樓的窗戶前,默默俯瞰著這座城市。

關於會面,博士沒有說任何想法,老爺也沒有任何意見。他們似乎都在各自醞釀著心中的預期,然後把一切都給了黑。在這座悉的島嶼,黑曾經主持過無數次重大慶典和回憶的安保活動,但這次她的心中的緊張和焦慮,比以往所有的危機時刻加起來還要多。

「你是怎麼想的?」黑背對著博士說道。她認為博士應該明白她在說什麼,因為博士從下飛機之後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我不知道。」博士說,「我不知道……赫爾曼先生會說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對我會怎麼看,我是說拋開羅德島不談的話。我想你心裡應該比我有底,因為我並不瞭解赫爾曼先生、而他也沒怎麼見過我,但你瞭解我們兩個人。」

黑輕輕嘆了口氣。博士說得沒錯,她該有答案的,但事實上,她也確實想不出任何答案。

「難得來到汐斯塔,我們先在這裡玩一天吧。我帶你去逛逛。」黑最後說道。

黑當然沒有遊山玩水的心情,但她實在需要一些時間,去整理現在的心緒。

黑帶著博士走向鬧市街頭、走過街頭巷尾,逛了汐斯塔所有著名的景觀,以及所有深藏在小巷子裡、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的小吃店。但擁擠的人群,依然無法稀釋黑心中的不安。她的心裡知道,自己心不在焉的講解,逃不過博士的眼睛。

但博士卻一直帶著半是驚歎半是期待的表情,認真傾聽著她對每一處景點的介紹,彷彿在寬容她的敷衍。

當太陽有些西斜的時候,他們終於在一處海灘停了下來。黑讓博士在原地等待,然後走進了一家運動用品商店。當她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浴巾和泳衣,然後指了指身邊的一部兩棲摩托車,對博士說:「去游泳吧。」

黑駕駛著摩托車,後面載著博士,從沙灘直衝向了海里。他們沿著海岸線一路遊弋,最後停在了遠離鬧市,一片沒有人的海灘上。

「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哦。」黑下了摩托車,對博士笑了笑說,「景緻如何?」

博士轉頭望向遠處,大海無邊無際,而蜿蜒曲折的海岸線盡頭,是如煙花般絢爛的汐斯塔城。太陽已經快要落到海平線,夕陽在海面投下粼粼波光,遠處的城市華燈初上,有種蜃景般的幻美;而他們所在的地方,卻一個人都沒有,彷彿超然於塵世之外。

「真是個好地方。」博士讚歎地說道,「景很美,而且遠離塵囂,讓人心情到平靜,簡直像是傳說中的理想鄉。」

「是呢。每當我到無所適從,或者想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我就會來這裡。」黑說。

「你可真會找去處——」

博士的話說道一半,忽然停住了。因為他再回過頭時,眼前是比這人間仙境更攝人心魄的景:黑已經脫去了衣服,正赤著身體站在他的面前。海面的閃光為她身體窈窕的曲線勾上了一道金邊,讓她的皮膚看起來彷彿是透明一般,美得簡直有些不真實。

博士不由得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怎麼,害羞了嗎。」黑笑著說。

「沒有,只是太耀眼了。」博士說。

「海面的反率僅次於雪地,從這個方向看著夕陽的話,時間長了會目眩哦。」

「不是夕陽,是你。」博士說,「你比夕陽更耀眼。」

黑走到了博士的跟前,捧著他的臉,在他的嘴上吻了一下。然後她轉身走向了大海:「我先下水了。」

黃昏的海岸,風向正由海風轉向陸風,吹在身上覺有些涼颼颼。但海水卻是溫暖的,猶如母親的懷抱。浴室裡的水也很暖,但遠不及大海的寬廣,沒有什麼地方能夠替代大海。黑早就記不起親人的懷抱是怎樣的觸了,但每次當她懷念那種覺的時候,就會在夜海中泳,幻想著自己被人呵護的覺。

「來啊!」黑在海水中游了一陣,對著岸上的博士呼喚道。

「不了,我不擅長在海中游泳。」博士說。

「來嘛,海水很溫暖的。我們還沒有在海中做過哦,不想試試嗎?」

博士笑了,黑明顯能夠看到博士的肩膀在抖動。她自認為沒有男人能拒絕這樣的邀請,但博士就是這樣一個非凡的男人,他還是拒絕了。

「我在這裡就很好。」博士說,「在這裡看著你——讓我覺到,我還沒能把你牢牢抓在手裡呢。這一點點的距離,讓我覺很特別……嗯,很奇妙的的覺。」

聽到博士的話,黑從水中走了出來。太陽已經徹底墜入海里,就連餘燼都消失了,天空中只有一片璀璨的星光。

「但我的程可是很遠很遠,」黑走到了博士面前說道,「目光可及的範圍之內,從來沒有人能逃脫。」

說完,她再次吻上了博士的

「沙灘上也不錯。」黑緊抱著博士,在他的耳邊呢喃著,「在星光照耀的沙灘上野合……想想就覺得會很刺。」

「你是發情的貓嗎,滿腦子配的事情。」博士佯怒地拍了一下黑翹的部,「會把沙子到裡面的。回賓館再說!」

「是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見到你就會發情,天是這樣,到了夏天還是這樣。」黑仰面躺在沙灘上,望著星空說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永遠都那樣泰然自若。」

「可能是我有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吧。」博士說著,把浴巾裹在了黑的身上。

「我很擔心。」黑說,「老爺為什麼想要見你呢。他會和你說些什麼呢。他會不會……反對我們之間的事情?」

「你想太多了。」博士在黑的身邊坐了下來,「赫爾曼先生視你為己出,你該知道。他要你陪著錫蘭小姐離開汐斯塔,並不是要你去做什麼保鏢。他希望你尋找到什麼?我想你心裡最清楚。」

「是啊……可是,我不知道,我找到的……是不是符合他的期待呢?」

「只要是你期待的,那也就會是他期待的。」

「你真會安人。」

「我實事求是地說的罷了。」

「為什麼而生活呢……這是老爺希望我懂的課題。我覺自己找到一點答案了。其實我不全是擔心你,更多的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做出讓他滿意的回答,能不能……以受到歡的樣子,面對他的接?但我現在好像不是那麼擔心了。」

「有什麼可擔心的?」博士也抬頭望向了夜空,「無論赫爾曼先生對我怎麼看……但這天空之下,豈有不歡女兒歸鄉的父親?」

「……我們回去吧。你的衣服也被我溼了呢。」

「好。」

也許是游泳消耗了太多體力,回到賓館,黑和博士沒有「再說」沙灘上的事情,而是沖洗了一下就睡覺了。黑蜷縮在博士的臂彎,很快就睡著了,臉上還帶著一絲平靜的笑意,因為她覺得自己能夠向老爺代了——尋找到了一個能夠安然入睡的懷抱,大概也算一份能夠及格線答卷吧,她心想。

黑醒來的時候,已經上三竿,而博士正在她身邊撥著手機。黑瞥了一眼,博士正在通過智能平臺安排羅德島的事務,那邊果然還是離不開他。黑的心裡忽然湧起一絲妒意,她伸手拿過博士的手機,在了自己雙腿間私密處的下面。

「嚯?」博士發出了一種驚訝的聲音。

「你知道該如何拿回自己的手機吧?」黑有些挑釁地說。

「大概知道。」博士說。但他沒有用溫存去撬開黑的雙腿,而是拿出了另外一部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馬上,夾在黑雙腿間的手機震動了起來,那陣酥麻的覺讓黑急忙鬆開了雙腿,博士趁勢將手機取了回來。

「你就不能讓我獨佔你一會兒嗎?」黑幽怨地小聲說著。

「天吶。」博士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手裡的手機說道,「剩下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吧,我關機了。」

說著,博士關掉了手機,然後把手機扔進了黑的包裡。

「我就把手機放在這裡了。就算汐斯塔火山大爆發、整個沉入海底,我也絕對不再和羅德島那邊說一個字。可以了嗎?」博士說。

「馬馬虎虎吧。」黑滿意地說道。

「別胡鬧了。」博士說,「去赫爾曼先生那裡吧,畢竟我們……唉,畢竟我是客人,不能讓主人一直等著。還是說出發之前,要先做一套早減減壓?」

「不了。」黑紅著臉說,「去見老爺之前做那種事情……覺怪怪的。」

「呵,很好,」博士笑了起來,「你這會兒狀態正常,適合會見重要人物。」

黑和赫爾曼通了一下電話,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我們現在過去」。然後,黑就帶著博士去了她的「家」。

赫爾曼的宅邸應該算是黑的家,這肯定沒錯,博士心想,這次會面還真難說正式不正式啊。

來到赫爾曼的宅邸,情況和博士想象的稍有不同。博士雖然覺可能不會有太多人接,但他還是考慮了一番該怎樣寒暄,但事實上是,本沒人接。黑有大門的鑰匙,而內門則鎖都沒鎖,他們直接就這麼走了進去。

走進豪華得不可思議的客廳,赫爾曼市長正坐在正對著門的沙發上。他見黑和博士進門,於是站起身表示歡。客廳裡還有個他不認識的青年,黑西裝黑墨鏡,不知是保鏢還是管家。

「您好,尊貴的市長閣下。」走到赫爾曼面前,博士欠身打了個招呼。

「您好,尊敬的羅德島代理人。」赫爾曼也彬彬有禮地回應道,但博士覺氣氛有點生硬。

「咳,你好,赫爾曼先生。」博士重新打了招呼。

「你好……『博士』。」

現在氣氛正常多了。

「很榮幸,應您的邀請而來。我是……這個,我想您已經知道我了。但今造訪,和羅德島沒什麼關係,我是……」博士搜腸刮肚地羅列著詞彙,「我來是因為,我和舒華茲小姐……唔,我們,那個……」

「我知道,我已經知道了。」也許是同情博士的語無倫次,赫爾曼主動接下了博士的話,「你是客人,請別緊張,不然我也要跟著緊張起來了。」

「真是不好意思。」博士無奈地笑了笑。場面實在是有些尷尬,但也難免,畢竟他也是第一次。

「別客氣了。請坐,快坐下。」赫爾曼說。

「好。」

博士坐了下來,赫爾曼也坐在了沙發上。站在一旁的年輕人端上了三個茶杯,並倒上了茶。而黑則一直默默地站在博士身後。

「黑,你怎麼不坐?」赫爾曼說。

「我——」

「你不僅是這個家的主人之一,也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紐帶。」赫爾曼說,「來,坐下吧,坐在你的丈夫身旁。」

黑的臉紅了,她躊躇了一陣,終於小心地坐在了博士旁邊。

「今天請你們來,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想和你見一面,簡單聊聊。」赫爾曼對著博士說,「知道黑和你的事情的時候,我其實,非常高興。說實話……雖然這一天來得已經算晚了,但我還是很吃驚。我還以為黑這丫頭得花些時間才能明白自己該幹什麼,但沒想到離開沒多久,就踏出了這麼重要的一步。」

「對不起,沒有徵求您的意見,也一直沒有向您彙報。」黑低著頭說,「因為,這件事……有些倉促,也有些複雜……」

「我明白。博士的身份非常特殊,這件事恐怕在羅德島,也不便大張旗鼓地宣揚。但我這個老頭子,自認為還是有資格得到第一手消息的。不過無妨,今天能夠和博士見面,總算是肯定地確認了。你能把他帶來,已經超出我的預期,說實話,我一直擔心博士公務繁忙,會來不了呢。」

「他平時確實有點忙,我也——」

黑話剛出口,博士輕輕碰了砰她的胳膊,打斷了她的話。

「沒那麼忙,總能安排出一點時間的。」博士說。

「這就足夠了。羅德島那邊的事情,我也稍稍瞭解過一些,上次的危機就多虧了你們出手相助。」赫爾曼對博士說道,「把黑託付給博士,我能放心。我相信你會讓我放心的,對吧?」

謝您的賞識,但我不能確定。」博士認真地說道,「因為我要做的,是讓舒華茲放心,而不是讓您放心。」

「啊哈哈哈哈!」赫爾曼忍不住大笑著啪啪地鼓起了掌,「我聽說博士這個人不愛虛情假意地客套,果然名不虛傳。那你讓黑放心就好,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你知道我現在的生活是怎樣的嗎?」

「我不知道。」博士說。

「白天出海釣魚、晚上在家看書,有心情就去其他城市或者地區遊玩一番,飽覽天下美景,遍嘗天下美食。汐斯塔的事情,我已經完全放手給了幕僚,我只看一下它有沒有正常運作。這樣的生活,你羨慕不羨慕?」

「羨慕。」博士點點頭說。

「但我也羨慕你們。」赫爾曼說,「和心愛的人朝夕相處,心中懷著自己的願望……不像我這樣無所事事,彷彿已經把餘生看到了頭。我覺自己還不老,但回過神來的時候,好像已經在安度晚年了。」

「每個人會選擇自己活著的方式。我是真心羨慕您現在的生活。」博士誠懇地說道,「我在為羅德島工作,但羅德島的願景並非我的願景,我在那裡,只是因為那裡能有我的一個立足之地。如果可以,我也想拋開這些紛雜,哪怕是歸隱田園。」

「不是立足之地,而是藏身之所。」赫爾曼起身彎下,壓低了聲音在博士耳邊說道,「羅德島的人很有本事,能把你安頓在那裡,但我不行,汐斯塔本藏不下你。要不是羅德島,你恐怕一個月都活不下去,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了……我知道你,比你自己知道得還要清楚。別看黑這傢伙曾經是個殺手,但她的心中仍有一絲憐憫,會為了殺死的人而哀慟。但你不會。你的血是冷的,你殺人的時候,連眼都不眨。你並非沒有是非之心,可你只會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哪怕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我早就知道你。但現在的你,不是我以前知道的那個人,你已經和自己的過去割裂了。雖然你依然很危險,但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和伴隨著隨你的危險,都是她的選擇。也許你心底覺得我的意見無關緊要,但我告訴你,我認可她的選擇。這就是我請你來,想要和你說的話。」

謝您的認可。如果博士身邊潛伏著危險,我願意為博士阻擋這危險。」黑低聲說道。

「您的意見對我來說有關緊要,因為它對黑很重要。」博士說,「雖然您並不信任我,但我向您保證,我會謹慎行事的。」

「那就很好。」赫爾曼坐回了沙發裡,聲音顯得有些疲憊,「我最希望的事情,是有朝一,你們也能過上我這樣的生活,真的。但不是我這樣獨自一個人。這一天也許還有些遙遠,但我相信,你們能夠達到的,如果你們想要的話。」

「我會為了這樣的願景盡力而為。」博士點了點頭。

聽了博士的話,赫爾曼的臉上出了欣的笑容。

「黑啊……你這丫頭。遇到了一個了不起的人呢。」赫爾曼喃喃地說,「那時我說過,你做不到就不要回來,沒想到你不僅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很好啊……!這樣,我就放心了。」

「那麼,赫爾曼先生。」博士開口說道。

「唔,請講?」

「其實我來此,也有一件事要相求於您。」

「如果是羅德島的事情,我已經和凱爾希女士談得差不多了。汐斯塔會最大限度地和羅德島合作,當然,是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

「不是。無關羅德島,是私事,非您不可的事。」博士搖了搖頭。

「哦?那我倒想聽聽,堂堂巴別塔的……唔,我是說,像博士這樣超然俗世的人,能有什麼事非我不可?」

「是這樣,我們舉行過簡單的婚禮,但那場婚禮並不圓滿……還缺了一個人的祝福。所以——」

赫爾曼微微一愣,然後笑了起來。

「那當然。」他用手指著眼角說道,「沒有父親的祝福,雛鳥怎麼能離巢飛向遠方呢?我知道了。黑,你過來!」

黑起身走到赫爾曼身旁,赫爾曼握住了她的手。

「小子,我問你。」赫爾曼向著博士說道,「你可知道,自己肩頭擔負的是什麼?」

「是責任,」博士說,「身為男人和丈夫的責任。」

「說得很好!現在,我,赫爾曼·道爾科斯,舒華茲以及錫蘭的父親,祝福你們,祝你們能永遠幸福、平靜地生活在一起。但如果命運沒有賜給你們這份安詳,那麼——」赫爾曼說著,將黑的手放在了博士手中,「無論前面是狂風還是暴雨,你都要緊握住這隻手、永不離棄。」

謝您。這囑咐我將永記在心、全力踐行。」博士握著黑的手,認真地說道,「那麼,就告辭了。」

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向她的「父親」點頭致意。她的目光溼潤,正強忍著不讓淚水下來。

「去吧。這不是告別,而是祝願。」赫爾曼為他們打開了門,「高飛遠行吧——願泰拉的風,永遠託舉你們的雙翼。」

「不勝,先生。」博士也伸手和赫爾曼握了一下,「山水轉,後會有期。」

回到賓館,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博士的手機拿給他,黑知道博士的工作大概已經堆起來了。但博士沒有開機,而是直接把手機放進了旅行箱。

「讓他們處理公事吧,也不差這半天。」博士說,「你說得對,我也該多些時間和你在一起。」

「做你該做的事,我也曾經許諾會支持你。」黑說,「你的每個晚上都是我獨佔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博士笑了笑。

「汐斯塔真是個美麗的地方。赫爾曼先生的生活真好啊,雖然有些寂寞,但我是真的羨慕死了。」

「你工作雖如此忙碌,心中竟然是如此怠惰。」黑笑著說,「喜歡的話,空再來就好了,老爺一定很歡你的。老爺就是我的家人,而你現在……也算是他的家人了。」

「到時你自己去看望赫爾曼先生就好。他不是我的家人。」博士搖了搖頭,「他不會接受我這樣的家人,我也不會承認他。」

黑明白博士為什麼會這樣說,他是不想給老爺帶來麻煩。看著博士些許落寞的表情,黑的心中起了一種母的保護

「那樣的話,至少我是你的家人,這一點你不許否認,也不許拒絕。也不許抱歉。」黑說,「你不要去想也給我帶來了危險的事情。老爺的話你都聽到了,那是我自己的選擇,他也認可了。我為做出這樣的選擇而驕傲,唯有這一點,我不允許你消極悲觀地去看待,否則就是對我的羞辱。」

「我沒有。」博士看著黑的眼睛說道,「我不想讓你因為我而遭受危險,但我信任你。如果這是難逃的命運,我你和我共同承擔。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的家人。」

聽到博士的話,黑的臉上第一次出了開心的笑容。

「知道嗎,我為老爺辦過許多事情,但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他總是回答『知道了』。今天得到他的讚許,是我今生的第一次。我真的很高興。」

「你只是為他做事的話,他永遠不會真正到滿意。」博士說,「他心裡希望的,是你為了自己而去做些什麼。」

「老爺也說過同樣的話,我現在才終於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其實我也很想你……但既然是家人,就不必說謝了吧。」

博士看了黑一眼,然後把她拉到跟前,擁在了懷裡。

「你也學會旁敲側擊地說教了?」博士撫摸著黑柔順的長髮,輕聲說道,「如果家人不需要謝,那你對我的好,我可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我可不是平白無故對你好的,」黑把臉頰靠在博士的肩頭,輕輕磨蹭著,「不要忘了,你許諾的未來。」

「還有對所有人的承諾。」博士說,「我不會忘記的。總有一天……」

「嗯,總有一天。我們現在回去吧。該回家了。」

「是啊,回去吧……回我們自己的家。」

END

3、酒醉的探戈

從黑奉凱爾希的命令,連和博士打招呼都沒顧上就去緊急外出執行任務,這已經是第四天。

黑離開的第一天起,博士就睡在了自己辦公室裡的宿舍,起初是為了方便——那天博士回到家,忽然意識到晚飯沒有人做,於是就回到了羅德島的餐廳,進而夜裡也住在了自己的宿舍。反正家裡也沒有人,博士又不是一個會自己做飯的人,既然要在羅德島的餐廳用餐,不如索暫時住在辦公室,就和以前一樣。但在住了兩天辦公室之後,博士開始隱約到「和以前一樣」的覺並不怎麼好受了。

幸虧黑有先見之明,已經囑託了錫蘭督促博士按時吃飯,不然博士就連去吃午飯的心情都沒有了。真奇怪,工作的中午,博士通常都是獨自去吃午餐的,很少會和黑一起用餐,但黑出去之後,博士卻莫名地到沒有了吃飯的勁頭。而就在這時候,錫蘭小姐走了進來。

「黑擔心您不按時用餐,所以託我給您做了便當。」錫蘭優雅地笑著說道。博士先是一愣、後是一笑。

錫蘭小姐是個很細心的人,她知道如果只是簡單地催促博士去吃飯的話,恐怕博士也就只在口頭應付一下敷衍過去了。而錫蘭小姐親手做的便當,博士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

博士原本倒是懷著的心情打開便當的,但他沒想到的是,錫蘭的手藝和黑差距有點大,以至於他沒能立即做出合適的表演,造成場面出現了尷尬的氣氛。為了不讓錫蘭小姐再次難堪,博士這幾天都按時去餐廳用餐了。

而這一天是週末,下午工作時間結束後,博士決定不加班、也不去餐廳吃晚飯,而是自己去酒吧喝幾杯。

博士來到酒吧,吧檯上喝得熱火朝天的還是那群每天必來的傭兵,他們看到博士進來,喧鬧聲一下子小了很多,生怕博士來找他們的麻煩。這夥傭兵和黑很,可以說黑是他們的大姐,以前黑也經常和他們一起喝酒,酒後開些下的玩笑,或是眼睛在黑的身上掃來掃去,黑都是不以為意的。但和博士結婚後,黑就不再經常到酒吧喝酒了,而且每次來的時候都是和博士一起。當這幾位傭兵再次向黑勸酒的時候,遇到了災難的危機,羅德島酒量榜的亞軍出手把他們全都灌到了桌子底下。在那之後,星熊也教訓過他們,責令他們不得冒犯羅德島首席戰略官的夫人,於是這夥人就收斂許多了,尤其是見到博士本尊後頗有忌憚。

但博士沒有理他們,只是找了個偏僻角落坐了下來——給小朋友點教訓一次就夠了,他還沒小氣到會一直和這些人爭風吃醋,而且今天他只想一個人清靜一會兒。

博士自己要了一瓶酒和一個杯子,默默地自斟自飲起來。

博士的腦袋裡,想的全都是黑。平時一直在用工作裝滿頭腦,但一旦暫時擺脫了工作,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舒華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吧,博士心想。而且也只說了「出去幾天」,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凱爾希向自己保證黑只是去進行調查,不會發生、也不會參與戰鬥,但博士還是放心不下。但思來想去,博士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因為這次行動是高度保密的,具體細節他也不知道,他只能相信凱爾希不會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己。

想到凱爾希完全沒有和自己通氣就把黑派了出去,博士的心中有些不愉快。事後這隻老狐狸竟然派阿米婭來解釋說是因為事情重大且緊急,所以才沒有向博士知會,請博士理解不要責怪,這更讓博士到惱火。博士當然不會責怪阿米婭,且不說看著真誠的阿米婭博士本發不起火來,說到底,這又不是阿米婭下的命令。博士其實心裡很明白,凱爾希也許確實是有一些緊急情況需要黑去處理,但她這傲慢的態度分明是在提醒博士,她有調動任何人而不需告知博士的權力。

作為對這傲慢的回應,博士這些天沒有以任何形式向凱爾希彙報工作。他也要提醒凱爾希,自己並不是她的手下,甚至不是她的朋友,如果凱爾希沒有對自己表現出足夠的尊重,那麼就是在破壞他們之間的合作。

博士帶著鬱悶的心情一杯一杯地喝著,不知不覺酒已經下去了半瓶。他忽然注意到人們吵鬧的聲音變小了,這讓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星熊正獨自坐在自己身後的角落裡。這讓博士皺起了眉頭。

「你坐在那裡幹什麼?」博士朝著星熊說道。

「我看你一個人喝得起勁,就沒有打擾你啊。」星熊笑了笑,走過來坐在了博士對面。

「陰陽怪氣。進了酒吧又不喝酒,在後面偷看別人是什麼意思?」

「這酒吧又沒規定不喝酒就不能坐著。我是來看一個夫人不在家的男人,是怎麼獨自買醉的。」

「你這傢伙是在跟誰說話?!」博士怒視著星熊,惱火地說道。

「您又是在跟誰說話,先生?」星熊毫不退縮地反問道。

博士更生氣了,但他沒有發火,因為他找不到發火的理由。他知道星熊可不吃任何人的擺架子那一套,而且現在也不是在辦公室裡工作。

「喝酒就去拿杯子,不喝就一邊去。」博士說,「這是我的桌子,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你喝醉了。別再喝了。」星熊說。

「笑話,半瓶酒就能讓我喝醉?」

「你看你這幅德行,黑才幾天不在,你就忘了自己是誰了。不覺得丟人嗎?」

「噢,那你來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博士冷笑著說道。

酒吧裡安靜了,所有人都在看向博士這邊,看著他和星熊爭吵。但博士本人似乎渾然不知。

星熊嘆了口氣。

「我送你回去吧。」星熊說。

「我還沒有弱到要一個女人送我回家的地步。」博士說。

星熊到又好氣又好笑,因為她可以確定博士確實是喝醉了。她明白博士的心裡是帶著情緒的,因為愁酒易醉,作為博士的老酒友,星熊知道平時的博士不是這個酒量。所以她才必須讓博士回家,因為她不想看博士在這麼多人面前,做出讓人笑話的事情。

於是星熊擰掉酒瓶的蓋子,把剩下的半瓶酒一飲而盡。然後她放下酒瓶,倚靠在了博士身上。

「那麼,現在是我喝醉了。你能送一個喝醉的女人回家嗎?」星熊說。

「你在這兒胡鬧什麼!」博士連忙想要推開星熊,「你沒看見所有人都在看——」

博士環顧了一下四周,他意識到真的是所有人都在看他們,而且已經看了一陣了。這讓博士迅速冷靜了下來。

「我這就走。」博士低聲說道,「別拉著我的胳膊!」

「哼。」星熊笑了一聲,放開了博士。

「我沒事,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出了酒吧,博士對星熊說道。

「那可不行。所有人都看到你是和我一起走出酒吧的,你路上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可擔不起責任。」星熊說,「我得親眼看你到家才行。」

「你送我回家,我豈不是更危險了?」

「找茬也有要個限度啊,你這傢伙!說話就不能看看氣氛,是想打架嗎?」

「唉——」博士長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拗不過星熊,「行行行。反正舒華茲沒在家,就算你跟著我回家睡覺,我也不會跟你見外。趕緊走。」

兩個人晃晃蕩蕩來到了博士的家中,進門後博士一股坐在了沙發上,完全沒有招待星熊的意思。星熊也不見外,把手裡的一箱啤酒砰的一聲扔在了茶几旁。

「哪來的這些東西?」博士詫異地問道。

「臨走時在酒吧拿的。」星熊說,「怕你還沒喝夠,回家想繼續,沒酒了怎麼行?」

「沒喝夠的是你吧?」

「你要是問我,我還沒開始喝呢。」

「我可已經喝得暈頭轉向了。去泡點茶去,茶葉和茶壺在廚房的櫃子裡。」

「你是在讓我去泡茶?我可是客人吧,有你這樣對客人頤指氣使的嗎?」

「你是客人?我請你來了嗎?少廢話,快去。」

星熊到哭笑不得。雖然博士說了不會見外,但這也太不見外了,完全拿自己當服務生使喚了啊。不過她轉念一想,博士確實是喝得有點醉了,而且加上被自己強行從酒吧帶走,估計這會兒心情正雙倍不,所以不和他計較了。

於是星熊走進廚房燒了開水,又泡了一壺茶端了上來。

「這是東國的茶葉啊。是老陳給買的吧?你竟然不喝紅茶?」星熊把茶放在博士面前說道。

「誰喝那不上臺面的……咳,雖然舒華茲和錫蘭喜歡紅茶,但我個人比較喜歡綠茶。」

「你倒有品位的嘛。」

「彼此彼此,我不嫌你人糙,你也不用強行誇我了。」

星熊笑了笑,嗤啦地打開了一罐啤酒。把博士帶回來是正確的選擇,現在博士說話的語氣已經頗有點野了,再過一會兒,搞不好真會幹出什麼丟人的事情來。

「冰箱裡有吃的,你可以去一點下酒。」博士對星熊說。

「不必,我喝酒從來不用下酒菜。」

「可我用啊?」

星熊皺起了眉看了博士一陣,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她起身再次去了廚房。

冰箱裡儲存著一些蔬菜和,都是洗淨切段然後裝在真空袋裡的,一看就是黑的傑作,因為博士是不可能仔細到這種地步的。星熊取出蔬菜切了一盤,又切了一盤,然後用調料拌了一下,算是做好了兩盤冷拼,端了出來放在茶几上。

「謝啦,」博士說,「其實按理說應該我招待你的,但我不太擅長下廚,而且喝得頭有點暈、手也有點抖,用起菜刀搞不好會切掉自己的手指。所以今天算是勞駕你了。」

「嗯,非常明智。保護好你那價值半個羅德島的手指,是很有必要的。」星熊說。

「你都說要對我的安全負責了,這種程度的勞動,當然也該算是你責任的一部分。但我對此姑且還是心懷的。」

「呵。你是對我到不故意使喚我的,我當然能理解。但我不會和一個醉漢一般見識。」星熊冷笑了一聲說道。

「哈,閣下心之寬廣,在下慚愧慚愧、自嘆弗如。」博士笑了一聲,也打開了一罐啤酒,「喝啊。」

「哼。」

兩個人相互舉杯致意,然後各自一飲而盡。

「你的手藝不錯啊,這冷拼味道好。」吃了一口星熊臨場發揮的菜,博士讚許地說道。

「與君同為被逐出廚房之輩,豈敢自誇?止增笑耳。」

「別跟我整東國客套話,之乎者也的,聽著都囉嗦。」

「那還不是你先起的頭?」

「今天得謝你了。要不是你把我從酒吧拉出來,我可能就要出醜了。說不定得爬著回家。」

「小事一樁。怎麼說,這也是朋友的責任。不過今天是怎麼了,難得見你也有心情不愉快的時候?」

「你知道黑去出任務了吧?走的時候,連個招呼都沒跟我打。凱爾希把舒華茲派出去,表面上是因為任務緊急,其實是在給我下馬威,她一個字都沒跟我通氣,是讓我自行體會其中的用意。媽的,這老東西,我最煩猜謎語這一套了。」

「……你啊。據我所知,你絕非忍受不了這種折辱的人。但你現在偶爾,會變得有些情緒化。」

「啊——是啊。我這人,曾經手上人命無數,屍山血海在我面前,心裡也不覺得有什麼波瀾……但最近有時候,一觸及到某些方面,就會在心裡湧上來一股躁動。」

「一觸及到黑的事情,你就很容易爆炸。凱爾希也看出了這一點,才故意這麼做的吧。」

「是,她是在提醒我,不要讓情用事誤了大局。我懂。」

「你能懂就好。既然懂了,就沒必要生氣了。喝酒吧。」

「嗯。」

兩個人又喝了一罐。也許是酒力發作,博士覺有點熱,於是解開了襯衫上面的幾顆釦子,星熊也脫下外套扔在了一旁。

「婚後覺如何?」星熊問道。

「也沒什麼……」博士說,「我這個人,整天吊兒郎當的,與其說多了個需要照顧的人,倒不如說受了舒華茲不少的照顧。該做的事情依然要做,只不過是換了一些理由罷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你懂吧?」

「那個啊。美人在懷,那當然是夜夜笙簫,再不早朝了。」

「你這傢伙!……其實你也不用謙虛,無論是黑還是其他人,對你評價都很高。黑小姐雖然外表冰冷,但其實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能得到她的信賴,已經能證明你很有擔當了。」

「哪有。我的確希望羅德島能為舒華茲提供一些幫助,但羅德島的願景我是看不到實現的可能,也看不出他們是真心實意、還是隻是打個幌子。我知道自己是在被利用,阿米婭雖然很真誠,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被別人利用。我現在離不開羅德島,我在這裡做的一切,說到底不過為了苟全命於亂世罷了。」

「你太悲觀啦,願景是好的,那就朝著好的方向前進好了。至於能否實現,並不取決於一兩個人。阿米婭雖然年輕,但她篤信明天的希望,那就是最好的願景。我們跟隨她的身後,並非不懂人世間的險惡,只是嚮往那份純真,所以希望能為她把世間的險惡驅除。」

「你可太了不起了,星熊。」博士說,「對我來說,昨,去之不返;明夕何夕,或已殊途,我只要活在今天就夠了。」

「我發現你說起東國的詞句也是一套一套的,讓我都不免有些思鄉了。」星熊笑了起來,「你不會其實也是東國人吧?」

「東國之東,炎歲之北,我的血統……呵,我認為自己,應該和東國以及炎歲頗有淵源。」

「嗯你要是知道了一些自己身份的信息,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訴我。我的級別夠不上去了解那些。」

「哈,自帶神秘氛圍,真讓人好尷尬啊。來來來,喝酒喝酒。」

兩人又喝了一罐。

星熊又拿來兩罐啤酒,一起打開,把其中一罐遞給了博士。博士接過啤酒喝了一口沒有說話,只是出神地望著星熊,讓星熊到有點不自在。

「看什麼呢,我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星熊問道。

「沒什麼。」博士搖了搖頭,「和平時一樣。」

「你的眼神可是很平時不太一樣哦?」

「啊,我其實是在看你的胳膊。」博士坦白說道,「你穿著這件無袖的T恤,手臂的光潔的線條很好看。」

星熊笑了。

「因此你就看著這雙胳膊,連菜都顧不上吃了?」

「秀可餐嘛。」

「那我就只有胳膊好看嗎?」

「當然不是。」

「還有哪好看?」

「哪都很好看。」

「我和黑誰更好看?」

「……不要問這種讓人送命的問題啊。」

星熊哈哈大笑了起來。

「理智和求生都還在線,你還沒喝多嘛。」

「就算是理智喪失,我的求生也永遠都會在線的。」

「我其實高興的。別看我這樣,被人稱讚美麗也會很高興哦。」星熊說,「在酒吧裡你說自己不需要讓一個女人送回家的時候,我有點心動,因為至少在你眼裡我還是個女人。不過我現在覺你這麼說,是因為黑已經好幾天沒在家、而你常工作又很忙,所以某些方面的壓力有點過大了。」

「別那麼說吧,」博士笑了笑,「我一直知道你是個美人啊。只不過,有些美麗的東西,也許因為距離太近,所以不經意間被忽略掉了。這一點我也有些遺憾,雖然你剛才說的壓力過大那一部分也不假。」

「那要和我來一次嗎。」星熊說,「就算是酒後失舉,明天就全都忘記也可以哦。」

「這樣不好吧。」

「就算把我當成是黑,也可以哦。」

星熊的臉上似笑非笑,博士不能確定她是不是認真的。如果就這樣順勢走下去,一夜歡愉之後,也許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妥吧。但有一件事,博士心裡無論何時都是清楚的。

「你是星熊,我不會把你當成任何其他的人。」博士說,「對於你的邀請,我不是不動心,也不是對你的身體沒有興趣,更不是存心想讓你難堪。你是我最為信賴的人之一,正因為如此,我不想改變我們的關係。這是我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希望能珍視的東西,就請你讓我把它,認真地保留在心底吧。」

星熊聞言,心裡湧起了一股衝動,然後不甘地貼上了博士的嘴,給了他一個充滿酒氣的吻。

博士並沒有拒絕星熊的吻,但也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任她輕輕地著自己的嘴。於是星熊只好輕輕咬了博士一下,然後離開了他的嘴

「你雖然是個壞蛋,但卻很溫柔,你的話讓我很開心。」星熊說,「對於一隻用下體思考多數問題的動物來說,能夠把我擺在比慾更加重要的地位,實在難能可貴。」

「唉,其實你要是再強硬一點,我也許就不得不屈從了啊。」博士笑著說。但星熊明白博士終究是不能接受她,這樣說只是不想讓她難堪。

「還是算了吧,我的求生偶爾也會在線的。我可不想被黑從背後一箭個對穿。」星熊笑著說,「我看你酒也醒了,一個人沒問題了吧。我回去了。」

「別走,酒還沒喝完呢。」博士說,「還是讓我喝醉了再睡著吧。酒醒之後,一個人更寂寞。」

「你這傢伙,可真夠難伺候的啊……」

那天晚上是博士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把星熊喝醉了。他們喝完了一整箱的啤酒,然後博士躺在沙發上,而星熊躺在博士的肩膀上睡著了。當然,其實星熊本沒醉,但這種時候,總有一個人該先喝醉睡著,星熊只是適時地展現了自己身為女士的禮儀。儘管嬌嗔柔弱這樣的詞和她本挨不上邊,但至少博士稱讚她是一個美人,那她多少也得意思意思。

而且星熊偶爾也想體驗一下睡在男人身邊的覺,受一下被當做女人對待的覺。

星熊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但總是不清,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看待自己的。能夠以命相托,算是很高的評價了,但有時候她又覺得僅僅是這樣還是有點不夠。她知道自己和博士不是一類人,自己追求著正道上的光芒,和博士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終究無法相容。如果自己成了博士的身邊人,那麼終有一天,她將不得不在正道和道之間做出抉擇。那勢必是件痛苦而艱難的事情,因為她不像黑那樣,可以不問是非、毫不猶豫地站在博士這一邊。

,去之不返;明夕何夕,或已殊途……這貌似慨自我的話,其實恰恰正是她和博士之間關係的寫照,他們兩個人的未來,博士其實早已經看得通透了。

只希望真到了那樣的一天,能夠和他笑著道別就好了……在陷入沉睡之前,星熊這樣想著。

第二天,星熊醒來的時候已經上三竿。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蜷縮在沙發上,身上還搭著博士的衣服。她眼,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拿什麼紀念一個女人,她的淚還是她的?」星熊沉道,「吻痕、淚痕,一場夢了無痕……」

「給我閉嘴。」博士笑著把一杯水放在了星熊面前,「睡了十個小時,還沒醒酒呢?」

「醒了。嗯——」星熊伸了個懶,「昨晚好像發生了非常美好的事情呢,覺自己被人像個女人一樣疼愛著,但是一睜眼,果然是場夢啊。」

「神他x的像個女人一樣。你要老這麼給自己下定義,你可算完了。拿出點自信,像個真正的女人一樣去面對人生吧。」

「唉,要是除了你以外還有第二個人能這麼想,該有多好啊。我一定立刻馬上當場就地嫁給他。」

「胡說八道,越說越離譜。」

「哈哈……不和你胡扯了。我走了,重裝組那邊還有不少事要處理,下午還有訓練。」星熊一口喝掉了面前的水,站起了身,「這件衣服……建議你洗一洗吧,不然黑一定會發覺上面有其他女人的氣味。她可是個相當銳的人。」

「舒華茲的鼻子靈得很,但我也沒必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吧。昨晚喝多了,星熊把我扶回來的,身上有幾她的頭髮和氣味很正常,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舒華茲最多一個月不許我喝酒,還能怎樣?」

「啊……要是這麼解釋,也不是不行。」星熊撓了撓頭,「昨晚我也有點失態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就讓它留在昨晚吧,別往心裡去。」

「昨晚的事情不是從昨晚開始的,也不會在昨晚結束,你也該知道。我雖然稍微往其他的地方去了一點,但不會往心裡去的,一切照常就是了。」

「……你倒是毫不掩飾啊。既然這麼說,那我也就沒有思想包袱了。告辭了。」

「恕不遠送,回頭辦公室再見。」

星熊信步走出了博士的門口,關上了門。然後她裹緊了上衣,快速離開了博士的寓所——她的心依然在砰砰亂跳,遠沒有她假裝的那樣鎮定自若。

想到博士對她說的話,她的心裡有著四分的動和一分的失落,還有五分的悚然。她慶幸幸虧博士昨晚立場堅定,不然現在已經演變成了災難的事件,今後她不知道該要如何去面對博士和黑小姐了。

星熊知道黑有著一些不堪的過去,如果自己過去經歷的挫折算是坎坷的話,那黑的經歷就可謂悲慘了。但能遇到博士這樣的一個男人,也是她不幸人生中幸福的事情。星熊知道自己沒資格羨慕別人的這種幸福,但她心裡還是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星熊,你也要真正努力地面對生活了啊。一邊走向自己的宿舍,星熊一邊在心裡對自己說著。就從……

就先從,少喝點酒開始吧。

END

4、舒華茲小姐的熱水浸沐療法

——忙碌的一天終於結束了。

身為握著羅德島最高軍事指揮權的人,博士的常其實並非總是在戰場上,而更多的是在辦公室裡。相對於對現場作戰的指揮,建設一支強大可靠的作戰力量,才是博士的主要工作。因此無可避免地,博士每天都要面對諸多的人事檔案和訓練計劃——主力隊伍、預備隊伍,常駐幹員、動幹員,非作戰單位之間的相互協調配合調度,裝備耗材的配置和下發,等等等等……過目各種各樣的文件,並作出決策。在處理完這一切之後,還要將當工作情況和次的計劃,向凱爾希作出彙報。因此每天博士回到家裡的時間,通常都不是太早。

在結束一天的繁雜紛復的工作之後,博士總是會去艦橋上獨自散一散步。其實以前博士在結束工作後,都是先去餐廳用餐,然後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泡壺茶看一會兒書,接著去健身房鍛鍊一陣然後休息的。在結婚之後,博士才有了下班後在艦橋上透透氣的習慣,因為博士希望下班後能讓自己的腦袋從工作狀態放空下來。他不想回家時心裡還帶著煩人的公事,影響了子的心情。

而博士的子黑,下班則比較早。因為狙擊組的室內課程都在上午,下午的時間主要是在擊場進行訓練,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加班的。雖然作為狙擊組的總教官,黑總是在檢查過人員和場地設施、確認全都沒問題之後才最後離場,但相對於博士,已經算是早得多了。

黑在下班後,通常會先去超市採購晚上的食材,然後回去做飯等著博士回家(除非博士已經事先知會黑自己今天不會去吃飯)。讓丈夫回家後就能吃到可口的飯菜,對於黑來說是身為子的第一條職責——雖然在多數幹員眼裡黑是個格冷淡、不喜歡和圈外人過多的人,但悉黑的人都知道,黑其實是個非常賢淑的子。洗衣做飯的家務事對於黑來說早已駕輕就,她把大小姐一樣的錫蘭從孩童照顧到了成人,博士這種生存和適應能力極強、對「舒適生活」幾乎沒什麼概念的隨意男人,可以說隨隨便便就能打發。

不過,今天回家後,博士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到自己的子。房間打理得一如既往地整潔,但無論是廚房還是客廳,都沒有黑的身影。博士有些奇怪,因為黑沒有安排外勤任務、也沒有告訴他今天會加班。

是臨時有什麼事還沒回來,或者買東西去了吧,博士心裡想著,沒有太在意。畢竟黑已不是小孩,不需要事事都向自己報告。那就先去衝個澡吧,今天的工作讓人相當疲憊,博士確實到有些累了。

博士的家的洗手間裡有個比較寬敞的浴池,不過這是就一個人使用而言。博士本人是個效率至上的人,洗澡的話只會淋浴。但黑則熱衷於沉浸式的熱水浴,對她來說,經常泡在熱水裡是乃是女人的駐顏之道,她也常對博士說,在熱水裡泡澡能夠有效地放鬆身心、治癒疲勞。

於是今天博士走進洗手間時,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浴池裡的閒適究竟是怎樣的呢,是否真如子所說,有著舒緩疲勞的奇效?反正黑也不在家,博士決定親自來嘗試一下。於是他學著黑的樣子,放了一浴缸的水。

黑喜歡比較燙的水,但博士就不太耐熱了,他將水調到了40度。這浴池相當高級,裡面鋪著名貴的木材作為裡襯,進水出水調溫全自動,還有些自動維護什麼的博士說不上來的功能,採購的時候花了不少的經費……但為了討子的歡心,這點費用倒不算什麼。博士脫下衣服放在外面的洗手池上,然後拉上磨砂玻璃的浴室門躺在了熱水裡,接著發出了一聲長嘆。

舒華茲不愧是大戶人家裡的小姐,真是懂得享受生活,博士一邊泡在恆溫的熱水裡,一邊不在心裡想到。自己這種曾經常年在泥裡摸爬滾打的人,洗澡水能是熱的就已經覺得很幸福。當然,享受舒適的生活本就是女人的特權,男人只要去創造這種條件就行了。

「……嗯?」

正當博士在熱水裡泡著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輕微的響動,一個人影映在了磨砂玻璃上。他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想要從浴池裡跳出來,但還是忍住了沒有這樣做。

現在已經不是在戰場上了,也不是在辦公室,博士心想,這可是在自己的家裡。外面的人……

「舒華茲?」博士輕輕喚了一聲。

「嗯。」傳來了輕聲回應。外面的,當然是自己的子。

不可能是其他人了,博士暗暗嘲笑自己神經過。沉浸在熱水裡輕飄飄的閒適當中,沒發現黑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這會兒她大概是在外面洗手什麼的。

「不好意思,佔了你的地方……我也想試試浴池裡是什麼覺。」博士說。

「嗯,沒關係。」黑回答道。然後,玻璃門被拉開了——出現在博士眼前的,是一絲不掛的黑。

玲瓏秀美的腳。筆直的、修長的、豐腴的腿。經過很好的鍛鍊,隱隱顯出腹肌的小腹。圓潤飽滿的部上,兩顆立著的、紫紅的葡萄——「喂,喂……!」博士驚呼著從水裡坐了起來,「我在浴池裡……我還沒洗完呢?」

「我知道。」黑站在浴池前說道,「難得你也有心情泡澡,我們一起洗不是很好嗎?」

……這很好嗎??

博士不太確定。子的身體他已見了不知道多少次,雖然每次看到都會看得入,但這乃是後話。既然已經是夫,按理說一起洗個澡也沒什麼奇怪的,不過這樣的事真實地發生在眼前時,博士還是慌了。這個洗手間兩個人一起洗澡的時候倒有很多,但每次都是博士在外面淋浴、黑在裡面泡澡,兩個人同泡一池熱水是什麼情況,博士沒經歷過、甚至就連想都沒想象過。

「不是吧?一起洗什麼的,這麼小的浴池」……博士小聲說。

「兩個人足夠的,裝這個浴池之前我就看好了。」

黑沒留給博士拒絕的選項。她不由分說地走了進來,關上了推拉門,然後調高了熱水器的水溫。

「水已經很熱了啊。」博士不滿地嘟囔著。

「45度才是熱水浴的靈魂。」黑用臉上恬靜的微笑,宣佈博士的抗議無效。

「好吧。」博士無奈地嘆了口氣。

博士其實是想要離開的,但是用「怕熱」這種接口拒絕黑共浴的邀請,實在是太讓人懷疑其用意了。而且博士在看到黑站在浴池前的身姿時,就已經到難以移開目光,此時千金難換的美景就在自己面前,真男人豈能夾著尾巴逃跑?

氤氳的熱霧中,黑正在用噴頭沖洗身體,博士躺在水裡,佯裝眼睛望著天花板,其實卻在用餘光偷看自己的子:黑那銀瀑布一樣華麗的長髮在頭頂盤成了圓髻,但還是有幾縷從頸後漏了出來,貼在了白瓷一樣光潔的後背上;熱水從噴頭湧出,在她那巧纖細的鎖骨上濺起水花,又沿著細光潔的肌膚下……

水溫漸漸上升,博士到稍微有些頭暈,他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溫度,還是因為面前的女人。也許這浴池確實有點小了。

「我也進來了。」黑沖洗好了身體,對博士說道。

「啊……好。」

博士挪了挪,為黑騰出了一些空間,心裡有些忐忑。不只是因為熱,總還是覺有點,那個啥……

黑踏進浴池,水面立即上升到了博士的下巴處,但他卻沒有躲開快要湧進嘴裡的熱水。因為博士的眼睛已經被定在了黑的腿上,從纖足到股間一覽無遺的曲線,讓他的目光無法離開。

「嗯……水溫正好。」黑坐在了博士對面,瞟了博士一眼,然後微微笑了笑,毫不在意博士痴的目光。

「啊——是嗎。我也覺得,如果溫度不低一點正好了……」

話一出口,博士發覺自己說了語無倫次的蠢話。他是想說如果溫度再低一點就好了,可是因為黑貼得太近,以至於他的思考速度降低了。

「我是說雖然溫度還不錯,但要是再低點會更好。你不覺得嗎。」博士說。

「我覺這是泡澡的最佳溫度。你也該適應才對。」黑說,「如果能適應這種溫度,就不會老覺得我的體溫太熱了。」

「在怎樣的溫度下到舒適,可不是靠適應環境決定的……」

菲林族人的體溫偏高,正是讓博士到折磨的地方。黑睡覺的時候特別喜歡鑽到博士懷裡,冬天倒還好,一到了夏天,黑的體溫總是讓博士整夜汗浹背,而這偏偏又是不能拒絕的事情。因此,博士也是為此苦(樂)不堪言。

博士喜歡的是那種溫度低於體溫的冷水,沖洗在皮膚上要有刺的涼意,能夠喚起全身的活力。不過此時博士期待著冷水,更多的是因為希望能夠冷卻一下,不然腦袋就要被燒壞了。

不,重要的是為什麼,博士正在努力重啟自己的思考系統。為什麼舒華茲會想要和自己一起洗澡呢?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浴室偶遇。但要是開口去問「你為何要和我一起洗澡」,那不是顯得自己是個在子面前還扭扭捏捏的傻瓜一樣嗎。

「要不要我幫你背?」黑忽然說道。

「哦……不了,嗯。下次吧……」

還會有下次嗎?這件事不太好說。不過這次博士是打定主意要謝絕了,因為他覺自己的狀態不太好——他覺自己的心跳和血速度都很快,這讓他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特別是某些本來就很難控制的部位。普通人摸到自己的後背都是相當費事的,有人能幫忙自然很好,但現在卻不是好時候。在這樣的熱水裡,讓舒華茲撫摸自己的身體……那情景,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太過刺了。場面一定會失去控制的。

無論如何,至少也要堅持到離開浴池,博士心想。

「怎麼了,充滿戒備的樣子。我又不會把你吃掉。」看見博士猶豫不決的樣子,黑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就算說自己不是食動物我都相信……不,我的意思是,我身上的泥會把浴池裡的水髒的。」

「哼……胡說。」

黑俏皮地哼了一聲,沒有強行去抓博士,但腿卻往前伸了伸,狹小的浴池裡兩個人的膝蓋相碰,然後錯在了一起。博士的目光不經意掃過黑的雙腿,隱約瞥見了她雙腿間的美景:在波動起伏的熱水裡,私密處柔順的髮如水草般微微飄搖,讓博士再次到自己的思考速度在急劇下降。

事實上,自從黑走進浴室,博士就已經覺自己的理智在隨著水面的霧氣不斷蒸發了。

「唔,要不要我幫你……?」

博士嚥了咽口水,溼潤了一下發乾的喉嚨,艱難地擠出半句話。如果黑需要他幫忙背,那他絕對充滿幹勁。或者其他地方也沒問題。不過要是這麼說的話,肯定會讓黑覺得他圖謀不軌吧,雖然他的動機確實有點問題。

「哦不了。嗯,下次吧。」黑立即一字不差地複述了博士的話,而且說得更有條理。

「啊……好吧。」博士心裡稍稍有點失望,或者說,是非常失望。

「如果是昨天,我一定會很高興讓你幫我的。但今天不用了。」黑微微一笑,「今天你忙了一整天,午飯都是在辦公室吃的,一定很累了吧。我想讓你好好放鬆休息一下。」

原來是這樣,博士恍然大悟。

今天一天確實忙得讓人心力瘁,本顧不上去食堂,就讓老陳把飯帶過來吃了。這就連博士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事情,竟然已經被黑髮現了。

「我回來的時候你不在家,莫非你是在外面埋伏著嗎?」博士說。

「才不是,」黑撇了撇嘴,「我是去買吃的了。不過回來看到你正在洗澡,就想著不如調整一下平時的順序,先洗澡再吃飯好了。不然等到吃晚飯我再邀請你一起洗澡——你還會同意嗎?」

「唔……這個。」

博士撓了撓頭。應該不會同意吧。雖然也不會直接拒絕,但估計會找個其他什麼藉口,最終還是獨自衝個冷水淋浴。

「因為和我一起洗澡你會到害羞,沒錯吧?」黑不依不饒地問著。

「也不是因為害羞……」博士支支吾吾地說著。

當然,他就是會害羞。雖然博士也是個戰鬥經驗豐富的戰士,而且還是羅德島的首席戰略執行官,但要說起和異相處,他不是個擅長製造漫氣氛的男人,某些時候甚至可以說有點乏味。可是正因為害羞,所以他才不可能承認啊。

但博士的格,早就被細心的黑摸得一清二楚了。

「我們都已經是夫了。」黑在水中牽住了博士的手,小聲說著,「有很多親友的見證和祝福,名正言順的夫。所以就別老那麼見外了。」

不行了。

博士覺自己已經不行了。浴池實在是太熱、太窄,裡面還有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的美人,在赤著香豔的身體、喁喁說著動人的情話。再不趕緊離開這裡、用冷水沖刷一下腦袋的話……

但是黑沒有放任自己的夫君逃走。她輕輕起身,扭動著身體,將自己翹的部靠了過來——然後坐在了博士的雙腿間,倚在了博士的懷裡。

「舒華茲——?」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唔。」

博士能說不可以嗎?就算是打死,也不能。但這也意味著他逃離的出路被徹底堵死了。此時此刻,博士終於意識到自己該覺悟了。

因此他只好無奈地笑了笑,輕嘆一聲,接著用手臂環繞住了黑的肩膀。

「嗯……」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黑髮出了一絲輕聲地嬌。在博士面前的,是黑那纖細的頸背和輕柔的香肩。這華美的軀體,曾經是一塊不知已將多少人誘入地獄的毒餌,但對博士來說,懷裡的只是一個柔弱纖巧的女的身軀,是隻屬於自己的心愛的女人。

博士曾經無數次觸摸過黑的身體,但從這個角度看去,黑的身姿卻展現出了更加複雜和誘人的曲線——玲瓏隱現的蝴蝶骨、纖薄不堪一握的脖頸、圓潤柔和的肩膀、峰之間的溝壑、還有平坦光潔的小腹……

「……舒華茲。」

「我在這裡……」

雖然是幾不可聞的呼喚和一聲若有似無的回應,但因為就在彼此的耳邊,所以聽得分外真切。博士的呼正在加快,鼻息輕輕掃在黑的後頸,蘇癢的覺讓她扭了扭身子。她稍稍回頭,臉上盪漾著溫柔曖昧的笑容,這微笑讓博士的心不沉醉,雙手也開始不自覺地在黑背上那柔細膩的皮膚上滑動著。

「啊……嗯……」

輕撫之下,黑吐息著歡愉。博士的手指落在黑的肩頭,摩挲著黑的後頸。

「呵呵……別……有一點,癢……」

黑的嬌軀不住扭動,但似乎不是因為癢而躲開博士的觸摸,而是把脊背在博士的膛上輕輕摩擦著。因此博士並沒有停手。

「別摸了……」黑小聲說著,「一直摸那裡……就像是在摸……小動物一樣啊……」

雖然黑是菲林族人,但沒人會把她想象成小動物吧。無論怎麼看都是一頭矯健而危險的猛獸。但她靠在博士的懷裡,被在她所愛的男人動著的後頸,卻像是一隻被逗得很舒服的貓一樣。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憐愛的博士,從背後緊緊摟住了自己的子。隱約的髮香傳來,混合著沐浴的氣味,彷彿懷裡的美人一樣神秘誘人。博士忍不住低下頭,用嘴親吻著黑的脖子,而黑順從地靠在博士前,任由他品嚐著自己柔滑的肌膚。

「嗯……」

一聲嬌從黑的縫漏出,她的身軀微微顫抖,不知是在默許,還是在索求。而博士已經有三分醉,他覺湧入大腦的血已經滾燙得彷彿沸騰了。

「喜歡你——」

「嗯,我也是……」

一句輕聲呢喃。

黑伸出手,抓著博士的手掌將他引導至自己的前。博士的手指輕輕觸摸著黑的房,然後兩手覆蓋住了黑的前,將那對滑膩而富有活力的球,輕輕握在手中。

「啊……」

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輕顫動著,博士的手指輕前的紫紅蓓蕾,讓她發出的呻聲更為明晰。那對圓潤豐滿的房,在博士輕柔屈伸的指間不斷變換著形狀,展現著軟似凝脂、彈若瓊膠的完美手

「嗯……呼啊……」

黑輕聲嬌,黑的髮帶和銀綢緞一樣的秀髮輕輕搖曳,任由自己前的凸起被博士肆意玩。她將頭轉向博士的方向,後背貼著博士的膛微微顫抖,當兩個人的目光相時,他們的嘴下意識地纏在了一起,忘情地著,彷彿想要將對方的呼一併奪走一般。

「……啊。」

黑的身體再次向博士挪去,桃般的美終於碰到了博士下身早已立的下體。彷彿是在挑逗一般,黑挪動翹的,輕輕撥著博士壯的雄器官;博士將雙手沿著黑的部滑下,抱住她緊實的小腹將她固定在自己身前,下身輕輕在她瓣的縫隙間摩擦。

兩人的私密處時而相觸,他們所渴求的一切盡在其間。博士終於忍不住對黑的渴求,一手依然緊抱著黑的肢、另一隻手繼續向下,將手指探向了黑雙腿間的柔園地。他伸展手指,觸到了一種柔軟的觸覺,到黑雙腿間私密處的瓣正緊緻地閉合著。

「哈……哈啊……」

黑的吐息漸漸灼熱而急促,博士手指的探尋觸到了她瓣的頂端、花叢間最的花蕊。黑倚靠在博士的膛上,輕輕扭動的身體,姿態拒還;而博士一邊用器頂著黑的美,一邊用手指受著她私密花園裡傳來的細密觸,心中的情慾不斷膨脹。

「嗯……哈……博士,啊嗯……」

博士輕柔緩慢地滑動著手指,指尖沿著滑膩的觸向下移動,然後稍稍彎曲,滑進了黑更深的地方——「嗯——!」

黑髮出一聲嬌、猛然舒展脊背,水面之下,博士的手指探入了黑的體內。懷裡美人的私密處幽然狹小,熾熱而細膩的壁立即粘了上來,、擠壓著博士的指尖。如同試探著壁的形狀一般,博士的手指緩緩動,在細膩的褶皺間左右旋轉,不斷深掘著那微微動的入口。

「嗯……哈啊……哈……」

黑柔荑般的雙手纏上了博士的大腿,試圖固定住自己正在無意識扭動的身體、掩蓋私密處被疼愛的快。她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讓博士忍不住將她緊抱在了懷裡。

「啊,哈……嗯……博士——」

黑的呼已經失去了之前的平穩,手也忘情地在博士的大腿輕輕撫摸著,息和水波漾起的聲音,絲絲迴盪在浴室。她的花徑在不斷收緊,博士的手指到被輕輕齧咬一般的壓力,那是黑的身體在輕輕訴說著「想要」的心情——但她想要的無疑不是博士的手指,而是他充滿陽剛的雄器官。

「啊……!」

隨著一聲輕呼,博士的手指離開了黑的體內。黑轉過身,坐在博士的腿上,然後牽起那剛才在自己體內輕柔攪動的手指,放進了自己的口中。黑看著博士的眼睛,舌並用,輕輕著博士的手指,博士能夠清晰地受到黑那靈巧的小舌的不斷翻轉纏繞。黑熱情洋溢地著,這畫面比她的私密處更加顯眼,她臉上離如絲的媚眼和渴求的表情,直白地傳達著讓博士無法抗拒的誘惑。

「想和我做嗎?」黑直起身將雙臂攀在博士的肩頭,呢喃著說道,「我想和你做。我想讓你到舒服。這次讓我在上面,好嗎?」

博士用自己最後的理智,將神集中在面前——他看著黑的臉,那是張經常讓他不經意間看到出神的、英俏麗人的臉龐。其他人在這張臉上看到的,通常只有平靜的淡漠,此刻這張臉上卻寫滿了溫柔的愛意,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將博士身心的疲憊完全治癒……她身為雌的嫵媚,只有讓她付以真心的男人才知道。

這位舒華茲小姐,實在是太美了,博士在心中嘆。少女時代總會過去,而在歲月中沉澱的溫柔與平和,是比青澀懵懂更為可貴的珍寶——那才是一個女人真正的、讓男人無法抵抗的魅力所在。

於是,面對愛人的邀請,博士微微點了點頭。

「嗯……」

兩個人已經不知道,究竟是誰先發出了這樣的聲音。剛剛還在纏繞著博士指尖的溫暖和柔軟,此刻正從尖端開始,緩緩地沒著博士的雄器官,那正是,他深愛女人的秘密花園。

水面之下,博士堅聳立的陰莖緩緩撐開了那團緊閉的花瓣,然後慢慢探入,猶如被含一雙薄裡一般。

黑一邊將肢下沉,一邊和博士面對面、相互深吻著。雖然不是處子之身,但此刻的黑,陰道里卻比未經人事之時還要緊窄,博士想要完全進入其中,不得不先突破緊閉的密入口——「啊……,嗯……!」

突然,伴著一聲嬌柔的輕,一陣穿越了邊界的觸自博士器的頂端傳來。他到猶如刺穿了果皮、深入到鮮的果中一樣,終於進入了黑的身體中。那無比的快讓博士深了一口氣,就在擁擠的浴池裡,兩個人融在了一起。

「嗯哈……」

但黑卻沒有就此停下來,而是一邊微微搖動著、一邊向更深處沉下,直到將博士的器整沒,讓他完全進入自己的身體。

覺……舒服嗎,博士?」

「是……」

被黑嬌的粘膜細緻包裹著,博士覺自己的靈魂彷彿正在被走一般,意識都有些模糊了。他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但又不知道是否確實說了話,只是由著自己的本能,在黑的身體裡輕柔地律動著,受著黑身體裡滾燙的溫度——……甜美。

那是博士內心的唯一的受。猶如果凍般順滑的口、猶如將舌頭探入蜂一樣的甘甜,令人無法忘懷——雖然下體的器並沒有受味覺的功能,但那種觸,卻和味覺微妙地相通。

僅僅是稍微扭動部,強烈的快就如同列車奔馳在脊髓的神經上一樣。

「好舒服,舒華茲——」

在輕聲呼喚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到底有多少包裹在她的體內?博士無法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的思考能力已經近似於零。他唯一能夠受的,只有下體的快。他們的嘴,舌尖輕輕的相互碰觸,細密包圍著陰莖的起一陣波式的收放。博士緊緊擁抱著黑,清楚地聽到了她的心跳,他們的肌膚毫無縫隙地緊貼,受著彼此的體溫。

「博士,這樣……有覺嗎?」

放開了雙的糾纏,黑溫柔而略帶挑逗地微笑著。她的肢因為體內傳來的快而不住扭動,花徑裡也在一陣陣地緊縮,帶給博士強烈的觸,顯然是有意識的動作。

「嗯,有………呼,哈……」

透過纏的雙深深地入,博士重的呼也被黑奪去。已然緊緻包裹著的壁,開始劇烈緊縮,讓博士幾乎到有些疼痛。

「舒華茲,太用力了……這樣你會——」

肢的扭動忽然停下,雙離開了博士,動作也變得輕柔起來。也許她是在顧及博士的受、也許她也到刺過於強烈了,但更可能的是,黑只是在由著自己的受,茫然地搖動著曼妙的身姿。

此刻的博士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被黑所掌控了。

的黑,在笫間的表現是非常溫順的。兩個人在臥室的上歡愛的時候,黑總是敞開自己的身體、用雙臂環繞著博士的肩膀,任由博士索取和品嚐她嬌深處的溫柔,就算意識已經在不斷的高中模糊,也不會抵抗博士對她私密處的侵犯。但此時的黑卻充滿了野氣息,完全佔據了主動的位置、由不得博士做出任何發揮。

難道說,這浴池的方寸間其實是黑的主場,所以她才將內心的狂野釋放出來了?

「舒華茲……」博士微微息著說,「今天,覺你……有點不一樣呢……」

「嗯……我想要這樣,受……博士在我裡面的覺。」黑一邊扭動肢一邊呢喃著,「我想要……把博士,據為己有。想讓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哈、哈……啊……」博士一邊著氣,一邊笑著,「舒華茲小姐竟然……也是,佔有慾這麼強的女人嗎。我還……不知道呢……」

「是的……我就是……好不容易才有了相愛的人……嗯……好不容易才有了……屬於,自己的家……我不想……不想失去你……啊……!」

「絕對不會………」博士握住了黑的手,兩人的十指緊緊相扣,「我會握著你的手,無論是……怎樣的明天,也絕不會……放開……」

「嗯……哈,我也……絕不……嗯哈……!」

黑的花徑再次收緊了,深埋在中的雄器官被貪婪地著,彷彿要被食一樣。博士也開始忘情地律動著身,在黑的身體裡進進出出,不斷向著最深處進。緊密糾纏的器,承載著女人的體重和男人的力深深結合在一起,博士能夠清楚地到懷裡的嬌軀正在微微發抖。

「好深……最裡面,也被碰到了……嗯……!」

緊密地相互配合的律動,忽然亂了節奏。黑因為刺而向上直了身體,博士的器有一半滑出了黑的花徑——「哈……啊——!」博士發出一聲急切的低吼。

黑的肢再次下沉,將男人的器重新納入體內,突如其來的快讓博士也不全身痙攣。黑的脖子到前,都留下了博士細密的親吻。

「舒華茲小姐,覺到了嗎……那裡——」

「嗯,覺到了……好強烈——嗯、嗯……哈啊……!!」

黑誘惑地的呻著,身體深處一再緊縮。她溼潤的的雙眼緊閉、睫在微微抖動,顯然已經情動至深。博士緊抱著黑的肢,伏在她的肩頭動著下身,到不受控制的快已經臨近極限。

「可以嗎……舒華茲?」博士一邊息,一邊輕聲問詢著,「我已經……快要不行了……我可以,在你身體裡嗎?……」「可以……!」黑的前烈起伏,雙臂緊緊地摟著博士的肩膀,彷彿害怕他會突然離去一樣,「把你的華……注入我的深處吧。我的身體,只接受你一個人的……嗯哈……!」不斷求著、不斷擺動著身體、緊密配合著對方的節奏,兩個人緊緊相擁,舌再次糾纏。微妙的息聲中,他們一同攀緣著彼此的峰頂——「嗯……!哈啊——!!」

終於,博士在黑身體的最深處烈地迸發了。滾燙的華噴薄著湧入黑的陰道,猶如般衝擊向黑那不斷痙攣著納的宮口;黑的身體在這刺下也有了劇烈的反應,她的小腹收縮、上身微微弓起,盤在頭頂的髮髻因為連綿不斷的高而不住搖擺。

「哈、哈……呼……」

一陣痙攣之後,黑那微微僵硬的身體柔軟了下來,失去力氣一般陷進了博士的懷抱。兩個人緊密相擁,過了好一陣子才鬆開臂膀。

「……去了嗎,親愛的?」博士摟著懷裡嬌柔的身軀,輕聲說道。

「嗯……?」

黑輕輕扭動了一下身體,然後把臉深埋在了博士的前——她到臉上在發燙,不是因為剛才火焰一般的情,而是因為博士用了太過親暱的稱呼。但博士本人似乎沒有發覺這一點。

真是奇怪,明明已經是朝夕相處的夫、明明已經有過不知多少次笫之歡,明明已經對對方的身體瞭如指掌……但還是會因為一些微妙的細節,而到害羞、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也許是因為略過了戀愛環節直接結婚的緣故吧,這是大齡閃婚男女之間的通病。但這也恰恰說明,此刻的他們正在熱戀之中。

「很舒服,但是太烈了……所以有點累……」黑低著頭,用細若蚊訥的聲音說道,「還有,能不能再說一次,剛才那個……?」

「再說一次剛才的什麼?」博士有點不明所以。

「你剛才說的話……」

「我剛才說的……『去了嗎」?「

「後面的那一句。」

博士思索了一下,然後收緊手臂,再次緊擁住了黑。

「親愛的……你喜歡我這樣稱呼你嗎?」博士在黑的耳邊吐著氣說道。

「喜歡……不是,只是因為,是第一次被你這樣叫,所以……」

「我還知道好多情侶之間的稱呼呢,你想聽嗎?」博士饒有興趣地在黑耳邊低語著,「比如說,達令?老婆?或者……黑姐姐?」

「別說了……」博士口中冒出了太多衝擊的稱謂,黑已經羞得抬不起頭。

「我以後就叫你『黑姐姐』吧,那幫年輕人不是都這樣叫你的嗎。」博士猶如發現了黑的弱點一般,仍在不依不饒向她發動著攻勢,「從今天往後,你就不再只是錫蘭一個人的——」

「住口……!」黑再也忍不住了,她用手指在博士的肩膀上狠狠撓了一下,然後把博士的臉摟在了自己前,「再說下去,我可不會輕易放你離開這個浴池的……」

黑顯然對博士的弱點也瞭如指掌,這句話立刻讓博士冷靜了下來,比冷水淋在頭上還頂用。博士終於想起這是在誰的主場,黑剛才合時的野還歷歷在目——如果再肆無忌憚地挑逗下去,自己溫柔的子將會再次化作母獸,到時候,恐怕他就難逃被榨乾的命運了。想到這件事,博士的身下也失去了銳氣、漸漸疲軟,然後從黑的身體裡被慢慢擠了出來。

「你累了吧。」黑輕輕吻了一下博士的嘴,從浴池裡站了起來,「去臥室休息一會兒吧,我做好了飯再叫你。」

博士心中一陣動,他知道黑一定察覺到了自己的退縮,但黑絕對不會說出這件事讓自己難堪。博士的子,就是這樣一個外表看似冷漠,內心卻十分細膩的優秀女人。

「不累,浴池裡的熱水對恢復身體疲勞很有幫助。」博士笑著說,「而且,裡面還有一付愈心良藥,把我心裡的疲倦也都治癒了。」黑沒有說什麼,只是一邊整理著頭髮、一邊嫵媚地回眸一笑,然後披上浴巾走了出去。

「舒華茲——」博士看著磨砂玻璃門上映著的正在穿衣的俏麗身影,忽然開口說道。

「嗯?」

「謝謝你,親愛的。」

「……油嘴滑舌。」

看著黑離去的身影,博士再次躺在了熱水裡。他原本想泡澡的,但覺自己本沒有好好泡,至少上半身沒有好好泡,所以想在這裡再稍稍呆一陣再走。

浸沐在浴池的熱水裡真好啊,讓人身心都得了到治癒,博士心想。有機會的話,下次再來泡澡吧——但是,務必要趁舒華茲不在的時候……

END

博士的部分人設&舒華茲夫婦的非戰鬥

博士人設(部分)

姓名:未知。博士的真名是羅德島最高機密之一,知道博士真名的人屈指可數。在某些必要的時候,博士會使用「施耐爾(Schnell)」作為化名,黑在私下有時也會用這個名字稱呼他。

代號:「博士」。凱爾希提出的,涵義大概是博曉學識之人,羅德島對外宣稱博士是某些和源石有關的技術專家。但和名字一樣,這個代號背後更深的層涵義也是秘密。博士擅長的領域顯然不僅僅是源石學技術。

種族:未知。博士的種族也是羅德島機密之一,而且事實上,沒人確切地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種族。和某些幹員一樣,博士屬於染者和非染者之外的第三類情況:不會和源石產生共鳴的「免疫種群」。源石對於他來說只是普通的礦物,因此博士能夠以任何方式接觸源石而不被染,但也無法獲得使用源石法術的能力。

故鄉:未知。沒人知道博士到底生自何處,如果有,那也將成為羅德島機密。據凱爾希推測,博士的祖先應該發源於東國和炎歲之間的某片尚未知曉的區域。

別:男。這一點沒有什麼值得商榷的地方,無論是徵外貌還是脾氣格,都是無可置疑的男

身高:184cm.即便在羅德島眾多作戰幹員之中,博士也稱得上是個高大的人。

體重:85KG.因為體脂比例很低,博士的身材並不顯得臃腫,而且素質極佳,反應速度、力量和爆發力都很好。當然,這是和普通人對比而言,在某些從天而降卻毫髮無傷的菲林族,或者有著移山填海之力的阿戈爾人面前,博士依然是個脆弱的生物。

相貌:普通。沒有任何特點就是博士相貌的特點。幾乎沒有人能只見一次就記住博士的容貌,人們描述博士的時候通常不會說他的臉,而是說「那個高個子男人」。但是凱爾希卻十分注意這一點,因為「沒有特徵就等於包含了所有特徵」,她認為這種獨特而模糊的相貌也許就是博士的種族特徵。凱爾希推測,博士的族人很可能有著和博士非常相似的臉。

愛好:飲酒、喝茶。博士是個善飲的人,不僅酒量上佳,而且善於品鑑美酒。博士也對東國的茶情有獨鍾。這些都印證了他有東國血統。另外博士也會菸,但他很少

格特點:對待工作盡職盡責、非常認真,但常生活有些散漫,而且怕麻煩。不拘禮節,不在意他人的冒犯,榮辱觀念淡薄,在多數人看來是個隨和大度的人。雖然也會有發火的時候,但看到他生氣的人不多,因為能讓他在意的人屈指可數。

特長:博士有諸多特長。

一、謀略。作為羅德島的首席戰略執行官,博士不僅擁有豐富的戰爭理論儲備,而且極其擅長謀略和心理博弈。同時他對幹員們的格及作戰能力瞭如指掌,有著極高的戰略眼光和軍事指揮才能。博士同時擁有極強的心理素質,這一點雖然在常生活中表現得並不明顯,但瞭解過這一點的人都說,博士在某種意義上是個可怕的人。

二、槍械。博士擅長使用槍械。博士本人無法準確說出自己為何會擅長這類武器,但據他記憶中的場景碎片,可以知道他曾經是依靠這一些武器戰鬥的人。凱爾希對此應該很瞭解,但她對這些事一向隻字不提。

三、搏。博士擅長徒手搏鬥。這應該和上面的特長一樣,是多年戰鬥積累的經驗。博士每週都會和黑鋼保全以及格拉斯哥幫的幹員切磋擊和格鬥技巧,他的快速擊和關節術讓幹員們稱讚不已。

不喜歡的事情:烹飪。博士並非不會做飯,但他不擅長,而且也不喜歡下廚。家裡的餐點都是他那位廚藝一子準備的,但要是黑偶爾懶得做飯,博士就會親自下廚。博士只會為黑一個人做飯,其他人如果肚子餓了的話,那就餓著去吧。

潛泳。博士會游泳,但是他不喜歡下水,特別是看不到底的水域。這和博士過去的某些經歷有關,在某次事件之後,博士就很少會輕易下水了。博士同樣不會在晚上下水,就算穿泳裝的姑娘來邀請也沒用。

凱爾希。博士並不是對凱爾希有什麼惡意,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緊張也是羅德島人盡皆知的。博士和凱爾希之間的矛盾,部分源於信息的高度不對稱:凱爾希知道關於博士的許多信息,但博士本人偏偏不知道,這一點確實讓人生氣。而更讓博士厭惡的是凱爾希的眼神,時而用冰冷地提醒博士「以前你是個惡人」,時而又用悲憫地告訴博士「現在你是個可憐蟲」。但沒有什麼比凱爾希說話時那語焉不詳、又理所當然的態度更讓博士惱火了,因為有些事情他確實不知道……至少現在不知道了。

博士的私人物品:求生刀。厚重而鋒利,刀揹帶有鋸齒和副刃、手柄裡裝有磁針和尼龍線、刀鞘上有鎂條和磨刀石……功能繁多,與其說是匕首,不如說是工具。刀身銘有代表舒華茲和施耐爾的「S茶具。一整套緻典雅的陶瓷茶具,包括茶壺、茶盞、茶盤、分茶器和一大堆取茶洗盞的竹木工具,據說出自東國的茶器大師手筆,是博士的好友星熊的贈禮。但因為博士不喜歡太過複雜的東西,因此泡茶喝茶都是用洗盞的水罐,只有招待客人時,才會用這套茶具的其他配件。

手銃。出於保護人身安全需要的考慮,凱爾希允許博士在羅德島艦內佩帶手銃用以自衛(配有特製彈藥)。但博士在羅德島辦公的時候,通常不會把手槍帶在身上,而是放在辦公室的屜裡。如果發現博士屜裡的手銃不見了,那麼他很可能偷偷溜出了羅德島。

武器櫃。博士有一個私人保險櫃,裡面放著各式銃械和彈藥,那些看來都是博士的私有物。雖然博士自己持有保險櫃的鑰匙,但裡面的武器僅供應對供緊急情況,止隨意在羅德島使用。博士每週會對武器進行維護檢修。

書櫃。放在博士的辦公室裡的木質兩開門舊書櫃,櫃門上有不少磕痕。櫃子不大,但是很高,裡面裝了許多書籍,主要是戰略方面的著作和兵書。那些書籍據說和書櫃一樣都是博士的私人物品,但博士沒什麼印象。現在博士也會把一些不那麼重要的文件和新收集到的書籍放在裡面。博士本人已授權瑪嘉烈·臨光可以自由取閱這個櫃子裡的書籍。

作戰服。博士有一套造型獨特的黑作戰服,包括上衣、褲子、短靴、頭盔、風鏡、防護衣和關節護具。防護衣的布料採用厚重的高強度織物製作,堅固耐磨,能抵禦槍彈和爆炸產生的碎片。應該是博士以前的衣服,已經有些舊了,但破損的地方都被仔細地縫補過。

衝鋒衣。顯著位置印有羅德島的圖標、不知道是從哪來,而且好像也不是新的。外套用質地良的防雨布料製作,裡面有可拆卸的絨布內膽,還有可收緊的遮陽兜帽。防水保暖、輕便舒適,實用極佳,讓博士忍受了它品位不佳的造型。博士自甦醒後就一直穿著的這件上衣,現在它給博士的覺像是工作服。

關係網:關係密切的人:黑。自稱錫蘭的「保鏢」,同時也是博士的子,曾被冠以「殺手女王」的稱號,來到羅德島後已不再從事殺手的勾當,轉而負責偵察和刺探情報的工作。因豐富的作戰經驗和無與倫比的擊技術,被凱爾希任命為狙擊幹員的總教官。和博士的相遇雖是巧合,但卻結下了一生的姻緣,沒人想過這樣的女人和博士會成為夫婦,但兩個人結婚之後,人們覺這兩個人還般配的。博士通常以「舒華茲」的名字稱呼她,兩個的人情非外人能比。

阿米婭。雖然已經遺忘了多數細節,但博士在內心知道,在阿米婭的成長中,自己曾經是給了她許多幫助、並且深深影響了她的人。博士對這個善良的孩子懷著莫名的親切,也隱約能到自己對阿米婭負有沉重的責任。阿米婭的期待是博士決定接受自己「需要留在羅德島」這一現實的重要原因。如果說博士本人心中有什麼願望的話,那就是希望阿米婭能夠卸下她的重擔,像個普通的少女那樣自由而快樂地生活。

凱爾希。博士和凱爾希兩個人之間有著很多的矛盾,但又有一絲不易察覺而難以割斷的羈絆,這讓博士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係遠比想象中要複雜,不是「朋友」或者「敵人」這樣簡單的字眼能夠概括。雖然凱爾希很多時候表現出來的種種姿態都讓博士到厭煩,但他的心裡並不仇視凱爾希。博士能夠覺到,如果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能夠得到改善,那將會成為他人生的重要轉折。但他也知道,要想來這樣的轉折,恐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錫蘭。造詣非凡的年輕女學者,在汐斯塔和博士相識,後自願來到羅德島。之前和博士集並不算多,但因為姐姐黑和博士結為連理,漸漸和博士接觸多了起來。內心對博士十分好奇,但對博士的過往瞭解不深,因為博士(以及黑)不希望錫蘭這樣學院派的姑娘涉足自己所處的黑暗世界,因此對許多事情都含糊地敷衍了過去。錫蘭對博士懷著家人般的親切情,博士也經常暗中關照錫蘭,但出於對錫蘭的保護,博士刻意和她保持著一點距離。

星熊。龍門近衛局的高級督察,因為龍門和羅德島的合作需要而作為代表留在羅德島。身形高大的美麗女格寬厚而可靠,在古詩和飲酒方面和博士有著共同的愛好。戰鬥力和酒量都極佳,心思縝密、為人隨和,是博士的摯友。事實上,在博士結婚之前,有不少人都認為星熊和博士的情已經超越了友誼。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博士甚至會給星熊代為處理,是除子之外博士最為信任的人之一。

朋友:瑪嘉烈。代號臨光,博士的友人之一,卡西米爾的著名騎士。因為和羅德島有著相似的目標而進駐。有著非凡的戰鬥力,但比起戰場,人們更多在圖書館裡見到她。在多數人看來,博士和臨光之間屬於書友的關係,兩個人探討最多的是關於各類書籍的話題,但鮮有人知的是,臨光其實是博士在羅德島結識的最早的幹員之一。當博士剛剛被喚醒神志未清的時候,是臨光從塔拉手裡救了博士的小命。雖然博士和臨光之間的來往不甚頻繁,但從臨光手中持有博士的辦公室鑰匙來看,她和博士的情絕非一般。

陳。博士和陳警官在龍門初次相會的時候,矛盾曾經一度相當尖銳。陳警官已經習慣了對所有人都進行高標準的要求和約束,但這種過分的嚴苟,讓博士認為是故作姿態和禮德不佳的表現。當博士指著「德才兼備」四個字批評陳德不配才時,兩個人之間爆發了烈的言語衝突,最後是博士在口水仗中佔了上風(阿米婭那時才發現博士是個能言善辯的人)。後來在星熊的調解下,兩個人放下了對彼此的成見。在發現雙方有著對冷兵器和東國茶葉的共同愛好後,兩個人的益頻繁,現在關係已經相當絡。

維娜。博士和維娜是在格鬥訓練課程中結識的,但通過接觸,博士發現維娜擅長的遠不止是徒手格鬥。她的只是和見識極其廣泛,在歷史人文、地理天象、政治經濟、源石技藝等等各種方面都有相當深入的瞭解和獨到的看法,遠遠超出了一個小幫派首領應有的水準,甚至就連一些受到過良好教育的人也難以企及。維娜對羅德島的工作盡職盡責,但博士能看出她只是在恰如其分地應付,她對羅德島的事業並不興趣。博士意識到維娜絕不是什麼街頭的混混,她是一個心和凱爾希一樣懷遠大理想的人,而自己在維娜眼中,也許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員。

赫拉格。悉博士的人都瞭解,博士對赫拉格將軍的敬重,主要是出自一種年輕戰士對老兵的尊敬。多數幹員來到博士辦公室時博士只是點頭致意,但當赫拉格來到博士的辦公室,博士會起身接。赫拉格的職務是軍事顧問,並非作戰人員,而且是非常駐人員。只有那些事關重大、有相當的危險,需要極為謹慎對待的任務,博士才會委託赫拉格將軍去親自處理。博士本人是赫拉格的忠實學員,赫拉格每週的戰略觀課程博士從不缺席,而且會記錄非常詳細的筆記、反覆研究。博士曾坦言,如果有一天他無法自己決定該何去何從,那麼他首先會考慮的是赫拉格的建議。對博士來說,赫拉格將軍在戰略上的經驗和遠見,是無價的珍寶。

其他人物:斯卡蒂。博士本一向無意和充滿謎團的阿戈爾人過多往,況且是深海獵人這樣總是會帶來麻煩的存在。但在經歷了某些被羅德島列為秘密的事件之後,這兩個人之間終究還是成了朋友……比一般幹員稍微親密一點的關係,算是朋友吧。而收穫這個朋友的代價,則是終生難愈的深海恐懼症。另外,斯卡蒂在博士的名錄裡除了朋友的標籤外,還是一件威力過大的武器。只有在足以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或者已經無暇顧及任何人的安全的情況下,博士才會派斯卡蒂出擊。

銀灰。知道博士和銀灰相識的人非常少,而且就連全知全能的凱爾希,也不瞭解博士和銀灰結的細節……那件事不能說和羅德島無關,但已經不在羅德島的管理範圍之內。博士和銀灰之間的確經歷了一系列的事件,但沒人知道兩個人之間目前到底是合作、利用,還是真正的「朋友」,因為這兩個人之間的來往總是非常隱秘。不過如果考慮得簡單一點的話,願意站在互惠互利的立場上,說是朋友也沒什麼錯——兩個男人成為朋友,多數時候只是因為意氣相投,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原因。

附:舒華茲夫婦的非戰鬥

週一到週五

6:00起,洗漱6:15化上職業女士的妝顏6:40準備營養全面的早餐7:15整理房間7:25吃早餐7:40收拾桌子7:50目送博士出家門8:00檢查、保養自己的武器9:00準備緻的午餐,整理廚房10:00來到狙擊組的辦公室,上午一般沒什麼要事,討論最近的作戰表現,準備下午的課程和訓練11:40和錫蘭小姐一起用自己製作的午餐,午間休息13:30舒華茲女士的作戰授課(詳見課程表)

15:30帶隊狙擊組去靶場擊訓練16:50對狙擊組的擊成績進行評估,調度成績不合格的幹員17:30離開辦公室回家,採購晚上的食材18:30心準備兩人份晚餐19:30邊聽搖滾樂邊讀書20:00和博士一起用晚餐,一天的經歷20:40收拾桌子,打掃房間(如果博士不回家吃飯,則18點離開辦公室直接到酒吧喝兩杯,20:30準時回家)

21:00室內體能訓練21:50沐浴、頭髮護理、敷面膜、全身保養、洗漱22:50上,準備就寢23:00和博士依偎在一起入睡

舒華茲女士的授課表:

週一協同作戰概論

週二實戰技術:滲透與潛伏週三實戰技術:偽裝與陷阱

週四震懾心理學

週五實用源石技藝:擊術

週六

9:00賴到九點才起、洗漱9:30吃博士下廚早隨意做的餐10:00洗衣服,熨燙晾曬衣物,打掃衛生,家務達人大顯身手11:30準備簡單的午餐12:30午餐時間13:15收拾桌子,洗刷餐具14:00邀請錫蘭小姐喝下午茶,如果錫蘭小姐還邀請了其他朋友,則升級為淑女的茶話會17:00和錫蘭小姐一起準備晚餐,如果錫蘭小姐還邀請了其他朋友,則升級為主婦的廚藝課18:00和博士以及錫蘭小姐(以及朋友們)一起晚餐19:30送錫蘭小姐回家20:00跑步機上進行慢跑20:30在混入養生香的浴池裡泡個舒服的美容澡21:30-23:00和親愛的人做一些從親吻開始、以親吻結束的活動23:00稍作沖洗,睡覺

7:00醒來7:01用晨吻喚醒博士,赤相擁著說話,如有興致則繼續昨晚的活動10:00起,洗漱,穿衣10:30將晾乾的衣服收下,整理疊好收入衣櫥11:20準備午餐12:00午餐時間13:00擦桌洗碗,清理廚房13:30在上慵懶地躺上一個小時14:30心梳妝打扮15:00和博士一起出門18:00在外面吃晚餐19:00在酒吧喝兩三杯或者二三十杯,具體數量視情況而定:博士興致一般,三五杯;

博士興致不錯,七八杯;

遇到了其他傭兵朋友,十幾杯;

博士和傭兵們喝上勁了,二十幾杯;

星熊也來了,拉著博士迅速離開。

21:00回家,到家後:如果喝得不多——室內跑步機上慢跑30分鐘,然後躺在沙發上敷張面膜醒酒;

如果喝得不少——為了冷卻滾燙難耐的身體,和博士在客廳纏綿悱惻60分鐘醒酒;

如果喝醉了——覺頭很暈,和博士在陽臺上喝茶聊天90分鐘醒酒(博士去泡茶)。

23:00不知道自己怎麼上的,總之安穩地縮在博士的臂彎,睡覺了

博士

週一到週五

7:00起,冷水浴,穿衣7:10晨間鍛鍊,喚醒一天的工作狀態7:30享用子親手製作的早餐7:50出門去辦公室8:00來到指揮所,阿米婭正在等待召開緊急會議:龍門發生了騷亂、八十萬整合運動大軍蓄勢待發、游擊隊銳還有三十秒抵達戰場……又是辦公室裡稀鬆平常的一天11:50焦頭爛額的一上午之後羅德島姑且太平,去餐廳吃工作餐,然後休息一下13:30參加羅德島作戰人員公開課(詳見課程表)

15:00召集戰略科成員,研究下一步羅德島的戰略部署,分析近期作戰戰例17:00在辦公室閉目養神休息一陣17:20總結本工作情況,制定次工作計劃18:20向凱爾希彙報當情況19:00離開凱爾希的辦公室,在艦橋上散步、巡視19:30下班回家19:40到家洗把臉,暫時清除腦中工作相關的事情20:00和黑一起用晚餐,一天的經歷20:40適當室內運動21:00將當工作情況彙總至工作週報(如果加班到20:00以後則在餐廳用餐、彙總週報,然後回家)

22:20淋浴,洗漱22:45上,準備就寢23:00-24:00思考著明天的事情入睡

博士的每週課程表:

週一舒華茲-協同作戰概論

週二赫拉格-全局戰略觀

週三維娜-小隊突擊戰術

週四陳-犯罪心理學

週五華法琳-實用源石技藝:創傷學(週如果莫斯提馬小姐這周在的話,加一節莫斯提馬的泰拉地理與人文課)

週六

8:00起,穿衣洗漱,去廚房做早餐(黑正在賴

9:30吃早餐9:45收拾桌子,洗刷餐具10:30泡壺茶,在陽臺上讀書12:30午餐13:30去羅德島的訓練場14:00和黑鋼保全的幹員一同進行擊練習15:00維護保養自己的銃類武器15:30和龍門警局的幹員一同進行冷兵器作戰訓練16:30和格拉斯哥幫的幹員徒手格鬥心得17:30在自己的宿舍衝個淋浴18:00回家,與黑以及錫蘭小姐(以及她們的朋友們)一起用華麗豐盛的汐斯塔式晚餐19:30收拾桌子,洗刷餐具19:45室內器械鍛鍊20:15淋浴,順便為黑在浴池裡放好洗澡水21:00-23:00這種時候偶爾也該主動一些,畢竟是男人23:00沖洗後睡覺

7:01我的天我剛睡醒就看見我老婆在抱著我亂親??

7:02雖然黑醒了但明顯不想起,只好由著她喜歡,早晨就這樣度過吧10:00起,穿衣,洗漱10:30在室內稍做運動,緩解一下全身的酸澀11:00確認下週的工作12:00午餐13:00幫黑一起擦桌洗碗,打掃衛生13:30稍事休息,順便確認莫斯提馬小姐這周是不是回來了14:30在一旁看黑梳妝打扮,看得有點入15:00如果莫斯提馬回到了羅德島,則和黑一起去聽她講周遊經歷;不然就和黑去街上閒逛18:00帶著黑去隱蔽的大排檔吃特小吃19:00在酒吧喝兩杯,具體數量視情況而定:星熊竟然不在,三五杯;

但黑的興致不錯,七八杯;

黑的傭兵朋友冒了出來,十來杯;

發現那些傭兵在偷看黑的股和腿,二十幾杯;

哦,星熊竟然來了?……但還沒來得及跟她走一個,就被黑拽走了(臨走前示意星熊放倒那些還沒醉倒的傭兵)。

21:00回家,到家後:如果黑喝得不多——欣賞著黑運動時的颯身姿心裡想入非非,期待著晚上有美好的故事發生,結果黑運動後貼著面膜睡著了;

如果黑喝得不少——黑早就看懂了自己在酒吧的不快,一進家門就發動了烈火般的攻勢,雖嚴陣以待卻不抵黑的熱情,結果在沙發上被榨乾;

如果黑喝醉了——泡一壺醒酒茶抱著黑在陽臺上喝茶吹風,一邊聽她喁喁呢喃著小女生撒嬌一樣的情話,漸漸在自己懷裡睡著。

(因為沒有和星熊手,所以博士理智全程在線,不會喝醉。不愧是羅德島酒力No.2)

23:00把黑抱到上,相擁著睡覺吧,雖然這傢伙的體溫讓人到熱了點

番外、酒醉的倫巴

這是《醉酒的探戈》一文的……特別版,是以前想象的內容,並非本系列中採用的劇情。

就如之前所說的那樣,這些故事的主題其實一開始並不是夫婦的故事,而是博士、黑和星熊之間的三角戀的故事——星熊是博士的默契無間的老朋友,黑則是一見鍾情的偶遇,在星熊的協助下博士和黑走在了一起,但星熊後又無法忍受內心的孤寂而向博士坦白,而博士也發現自己其實也同樣難以捨棄星熊……

後來覺得這種情節有點惡俗,所以把星熊直接變成了純工具人。而現在再把原本構思的劇情寫出來時,卻多少有了點出軌的味道,莫名地覺有些違和啊。

個人而言,不太喜歡那種一桿進然後就汁水飛濺、聲四起的故事,覺純配的文字有點沒意思。但要恰當地把握人物格特徵、細緻地去描寫各自的心理活動,又實在太難了,讓人難以把握……說到底功夫還是不夠。

這個故事反覆修改了很久,到最後也不是完全滿意,但能力有限只能就這樣了。姑且一看,權當一樂吧。空一讀。

——

從黑奉凱爾希的命令,連和博士打招呼都沒顧上就去緊急外出執行任務,到今天已經是第四天。

黑離開的第一天起,博士就睡在了自己辦公室裡的宿舍,起初是為了方便——那天博士回到家,忽然意識到晚飯沒有人做,於是就回到了羅德島的餐廳。既然要在羅德島的餐廳用餐,博士心想,反正家裡也沒有人,不如索暫時住在辦公室,就和以前一樣。但在住了兩天辦公室之後,博士開始隱約到「和以前一樣」的覺並不怎麼好受了。

這一天是週末,下午工作時間結束後,博士決定不加班、也不去餐廳吃晚飯,而是自己去酒吧喝幾杯。

博士來到酒吧,吧檯上喝得熱火朝天的還是那群每天必來的傭兵,他們看到博士進來,喧鬧聲一下子小了很多,生怕博士來找他們的麻煩。這夥傭兵和黑很,可以說黑是他們的大姐,以前黑也經常和他們一起喝酒,酒後開些下的玩笑,或是眼睛在黑的身上掃來掃去,黑都是不以為意的。但和博士結婚後,黑就不再經常到酒吧喝酒了,來的時候也總是和博士一起。當這幾位傭兵再次和以前一樣向黑勸酒的時候,博士(羅德島酒量榜的亞軍)也參與了進來,把他們全都灌到了桌子底下。在那之後,星熊也教訓過他們一次,責令他們不得冒犯羅德島首席戰略官的夫人,於是這夥人就收斂許多了,尤其是見到博士本尊後頗有忌憚。

但博士沒有理他們,只是找了個偏僻角落坐了下來——給小朋友點教訓一次就夠了,他還沒小氣到會一直和這些人爭風吃醋,而且今天他只想一個人清靜一會兒。

博士自己要了一瓶酒和一個杯子,默默地自斟自飲起來。

博士的腦袋裡,想的全都是黑的事情。平時一直在用工作裝滿頭腦,但一旦暫時擺脫了工作,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博士始終擔心黑會遇到危險,因為她雖然說了「出去幾天」,卻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凱爾希向自己保證黑只是去進行調查,不會發生、也不會參與戰鬥,但博士還是放心不下。但思來想去,博士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因為這次行動是高度保密的,具體細節他也不知道,他只能相信凱爾希不會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己。

想到凱爾希完全沒有和自己通氣就把黑派了出去,博士的心中有些不快。事後這隻老狐狸竟然派阿米婭來解釋說是因為事情重大且緊急,所以才沒有向博士知會,請博士理解不要責怪。博士無法責怪阿米婭,因為這不是阿米婭的命令,但這反而更讓博士到惱火。博士其實心裡很明白,凱爾希也許確實是有一些緊急情況需要黑去處理,但她這傲慢的態度分明是在提醒博士,她有調動任何人而不需告知博士的權力。

作為對這傲慢的回應,博士這些天沒有以任何形式向凱爾希彙報工作。他也要提醒凱爾希,自己並不是她的手下,甚至不是她的朋友,如果凱爾希沒有對自己表現出足夠的尊重,那麼就是在破壞他們之間的合作。

博士帶著鬱悶的心情一杯一杯地喝著,不知不覺酒已經下去了半瓶。他忽然覺人們吵鬧的聲音似乎變小了,這讓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星熊正獨自坐在自己身後的角落裡。這讓博士皺起了眉頭。

「你坐在那裡幹什麼?」博士朝著星熊說道。

「我看你一個人喝得起勁,就沒有打擾你啊。」星熊笑了笑,走過來坐在了博士對面。

「陰陽怪氣。進了酒吧又不喝酒,在後面偷看別人是什麼意思?」

「這酒吧又沒規定不喝酒就不能坐著。我是來看一個夫人不在家的男人,是怎麼獨自買醉的。」

「你這傢伙是在跟誰說話?!」博士怒視著星熊,惱火地說道。

「您又是在跟誰說話,先生?」星熊毫不退縮地反問道。

博士更生氣了,但他沒有發火,因為他找不到發火的理由。他知道星熊可不會吃擺架子那一套,而且現在也不是在辦公室裡工作。

「喝酒就去拿杯子,不喝就滾一邊去。」博士說,「這是我的桌子,別在這裡礙我的眼。」

「你已經喝醉了。別再喝了。」星熊說。

「笑話,半瓶酒就能讓我喝醉?」

「你看你這幅德行,黑才幾天不在,你就忘了自己是誰了。不怕別人笑話嗎?」

「噢,你可是提出了一個有水平的問題。不如你來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博士冷笑著說道。

酒吧裡安靜了,所有人都在看向博士這邊,看著他和星熊爭吵。但博士本人似乎渾然不知。

星熊嘆了口氣。

「我送你回去吧。」星熊說。

「我還沒有廢物到要一個女人送我回家的地步。」博士說。

星熊到又好氣又好笑,因為她可以確定博士確實是喝醉了。她明白博士的心裡是帶著情緒的,因為愁酒易醉,作為博士的老酒友,星熊知道平時的博士不是這個酒量。所以她更要讓博士回家,因為她不想看博士在這麼多人面前,做出讓人笑話的事情。

於是星熊擰掉酒瓶的蓋子,把剩下的半瓶酒一飲而盡。然後她放下酒瓶,倚靠在了博士身上。

「那麼,現在是我喝醉了。你能送一個喝醉的女人回家嗎?」星熊說。

「你在這兒胡鬧什麼!」博士連忙想要推開星熊,「你沒看見所有人都在看——」

博士環顧了一下四周,他意識到真的是所有人都在看他們,而且已經看了一陣了。這讓博士迅速冷靜了下來。

「我這就走。」博士低聲說道,「別拉著我的胳膊!」

「哼。」星熊笑了一聲,放開了博士。

「我沒事,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吧。」出了酒吧,博士對星熊說道。

「那可不行。所有人都看到你是和我一起走出酒吧的,你路上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擔不起責任。」星熊說,「我得親眼看你到家才行。」

「你送我回家,我豈不是更危險了?」

「找茬也有要個限度啊,你這傢伙!說話就不能看看氣氛,是想打架嗎?」星熊沉下了臉。

「唉,好吧——」博士長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拗不過星熊,「不過因為家裡沒人,我這幾天都是在辦公室過夜的。就算是這樣你也要去嗎?」

「當然。」

「那就趕緊走。」

兩個人晃晃蕩蕩來到了博士的辦公室,進門後博士一股坐在了沙發上,完全沒有招待星熊的意思。星熊也不見外,把手裡的一箱啤酒砰的一聲扔在了茶几旁。

「哪來的這些東西?」博士詫異地問道。

「臨走時在酒吧拿的。」星熊說,「怕你還沒喝夠,到了辦公室還想繼續,沒酒了怎麼行?」

「沒喝夠的是你吧?」

「你要是問我的話,我還沒開始喝呢。」

「我可已經喝得暈頭轉向了。去泡點茶去,茶葉和茶壺在那邊的櫃子裡。」

「你是在讓我去泡茶?我可是客人吧,有你這樣對客人頤指氣使的嗎?」

「我請你來了嗎,還不是你非要跟著我?少囉嗦,快去快去。」

星熊到哭笑不得。雖然博士和她從不見外,但這也太不見外了,完全拿自己當服務生使喚了啊。不過她轉念一想,博士確實是喝得有點醉了,而且加上被自己強行從酒吧帶走,估計這會兒心情正雙倍不,所以不和他計較了。

於是星熊用電茶壺燒了了一壺開水,泡上茶端了上來。

「這是東國的茶葉啊。是老陳給買的吧?你竟然不喝紅茶?」星熊把茶放在博士面前說道。

「誰喝那種不上臺面的……咳,雖然舒華茲和錫蘭喜歡紅茶,但我個人比較喜歡綠茶。」

「你倒有品位的嘛。」

「彼此彼此……我不嫌你人糙,你也不用強行誇我了。」

星熊笑了笑,嗤啦地打開了一罐啤酒。

「食堂估計還有吃的,你可以去點來下酒。」博士對星熊說。

「不必,我喝酒從來不用下酒菜。」

「可我用啊?」

星熊皺起了眉看了博士一陣,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她起身向羅德島的食堂走去。把博士帶回來是正確的選擇,現在博士顯然已經有幾分醉意了,再過一會兒,搞不好真會幹出什麼有失大體的事情來。

食堂早已畢餐,但為了方便加班到深夜的幹員,所以有一位值班的售貨員。但因為沒有廚師,所以晚上的食堂是沒有什麼菜品的,只有讓人簡單墊補一下的速食食品。於是星熊索借用了食堂的廚房。

廚房的冰箱裡有不少食材,但沒人下廚,星熊也沒工夫做複雜的菜點,就拿了些蔬菜切了一盤,又切了一盤,然後用調料拌了一下,算是做好了兩盤冷拼,端著回到博士的辦公室,放在茶几上。

「食堂沒人做飯了,我隨便搞了點,湊合吃吧。」星熊說。

「謝啦,」博士說,「其實按理說應該我招待你的,但我不太擅長下廚,而且喝得頭有點暈、手也有點抖,用起菜刀搞不好會切掉自己的手指。所以今天算是勞駕你了。」

「嗯,非常明智。保護好你那價值半個羅德島的手指,是很有必要的。」星熊說。

「你都說要對我的安全負責了,這種程度的勞動,當然也該算是你責任的一部分。但我對此姑且還是心懷的。」

「呵。你是對我到不,故意使喚我的,我當然能理解。但我不會和一個醉漢一般見識。」星熊冷笑了一聲說道。

「哈,明知如此猶能忍辱負重,閣下心之寬廣,在下慚愧慚愧、自嘆弗如。」博士笑了一聲,也打開了一罐啤酒,「喝吧。」

「哼。」

兩個人相互舉杯致意,然後各自一飲而盡。

「你的手藝不錯啊,這冷拼味道好。」吃了一口星熊臨場發揮的菜,博士讚許地說道。

「與君同為被逐出廚房之輩,豈敢自誇?止增笑耳。」

「別跟我整東國客套話了,之乎者也的,聽著都囉嗦。」

「那還不是你先起的頭?」

「今天得謝你了。要不是你把我從酒吧拉出來,我可能就要出醜了。說不定得爬著回來。」

「小事一樁,再怎麼說,這也是朋友的責任。不過今天是怎麼了,難得見你也有心情不愉快的時候?」

「你知道舒華茲去出任務了吧?走的時候,連個招呼都沒跟我打。凱爾希把舒華茲派出去,表面上是因為任務緊急,其實是在給我下馬威,她一個字都沒跟我通氣,是讓我自行體會其中的用意。媽的,這老東西,我最煩猜謎語這一套了。」

「……你啊。據我所知,你絕非忍不了這種挑釁的人。但你現在,偶爾卻會非常情緒化。」

「啊——是啊。我這人,曾經手上人命無數,屍山血海在我面前,心裡也不覺得有什麼波瀾……但最近有時候,一觸及到某些方面,就會在心裡湧上來一股躁動。」

「一觸及到黑的事情,你就很容易爆炸。凱爾希也看出了這一點,才故意這麼做的吧。」

「是,她是在提醒我,不要讓情用事誤了大局。我懂。」

「你能懂就好。既然懂了,就沒必要生氣了。喝酒吧。」

「嗯。」

兩個人又喝了一罐。也許是酒力發作,博士覺有點熱,於是解開了襯衫上面的幾顆釦子,星熊也脫下外套扔在了一旁。

「婚後覺如何?」星熊問道。

「也沒什麼……」博士說,「我這個人,整天吊兒郎當的,與其說多了個需要照顧的人,倒不如說受了舒華茲不少的照顧。該做的事情依然要做,只不過是換了一些理由罷了。」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你懂吧?」

「那個啊。有美人在懷,那當然是,夜夜笙簫、再不早朝了。」

「你這傢伙……其實你也不用謙虛,無論是黑還是其他人,對你評價都很高。黑小姐雖然外表冰冷,但其實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能得到她的信賴,已經能證明你很有擔當了。」

「哪有。我的確希望羅德島能為舒華茲提供一些幫助,但羅德島的願景我是看不到實現的可能,也看不出他們是真心實意、還是隻是打個幌子。我知道自己是在被利用,阿米婭雖然很真誠,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被別人利用。我現在離不開羅德島,我在這裡做的一切,說到底,不過為了苟全命於亂世罷了。」

「你太悲觀啦。願景是好的,那就朝著好的方向前進好了,至於能否實現,並不取決於一兩個人。阿米婭雖然年輕,但她篤信明天的希望,那就是最好的願景。我們跟隨她的身後,並非不懂人世間的險惡,只是嚮往那份純真,所以希望能為她把世間的險惡驅除啊。」

「你可太了不起了,星熊。」博士說,「對我來說,昨,去之不返;明夕何夕,或已殊途,我只要活在今天就夠了。」

「我發現你說起東國的詞句也是一套一套的,讓我都不免有些思鄉了。」星熊笑了起來,「你不會其實也是東國人吧?」

「東國之東,炎歲之北,我的血統……哈,我認為自己,應該和東國以及炎歲頗有淵源。」

「哦,你要是知道了一些自己身份的信息,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訴我。我的級別夠不上去了解那些。」

「這自帶的神秘氛圍真讓人尷尬。來來,繼續喝酒、喝酒。」

兩人又喝了一罐。

星熊又拿來兩罐啤酒,一起打開,把其中一罐遞給了博士。博士接過啤酒喝了一口沒有說話,只是出神地望著星熊,讓星熊到有點不自在。

「看什麼呢,我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星熊問道。

「沒什麼。」博士搖了搖頭,「和平時一樣。」

「但你的眼神可是很平時不太一樣?」

「啊,我其實是在看你的胳膊。」博士坦白說道,「你穿著這件無袖的T恤,手臂的光潔的線條很好看。」

星熊笑了。

「因此你就看著這雙胳膊,連菜都顧不上吃了?」

「秀可餐嘛。」

「那我就只有胳膊好看嗎?」

「當然不是。」

「還有哪好看?」

「哪都很好看。」

「我和黑誰更好看?」

「……不要問這種讓人送命的問題啊。」

星熊哈哈大笑了起來。

「理智和求生都還在線,你還沒喝多嘛。」

「就算是理智喪失,我的求生也永遠都會在線的。」

「我其實高興的。別看我這樣,被人稱讚美麗也會很高興哦。」星熊說,「在酒吧裡你說自己不需要讓一個女人送回家的時候,我有點心動,因為至少在你眼裡我還是個女人。不過我現在覺你這麼說,是不是因為黑已經好幾天沒在家、而你常工作又很忙,所以某些方面的壓力有點過大了?」

「別那麼說吧,」博士笑了笑,「我一直知道你是個美人啊,只不過一直沒有誇讚你的機會。這一點我也有些遺憾,雖然你剛才說的壓力過大那一部分也不假。」

「那要和我來一次嗎。」星熊說,「就當是酒後失舉,明天就全都忘記也可以哦。」

「……這樣不好吧。」

「就算把我當成是黑,也可以哦。」

星熊的臉上似笑非笑,博士不能確定她是不是認真的。如果就這樣順勢走下去,一夜歡愉之後,也許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妥吧。但有一件事,博士心裡無論何時都是清楚的。

「你是星熊,我不會把你當成任何其他的人。」博士說,「對於你的邀請,我不是不動心,也不是對你的身體沒有興趣,更不是存心想讓你難堪。你是我的朋友、是我最為信賴的人之一,正因為如此,我不想改變我們的關係。這是我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希望能珍視的東西,就請你讓我把它,認真地保留在心底吧。」

星熊聞言,沉默了片刻。然後,她把雙手搭在博士的肩膀,臉貼上了博士的嘴,給了他一個充滿酒氣的吻。

「如果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們的關係就會有所不同嗎。」星熊說,「我不這麼認為。你難道是那種,和別人做過一次,就會愛上那個人的人?」

「當然不是。」博士說道。

「那難道你認為,我是和別人做過一次,就會愛上那個人的人?」

「我哪知道?」

「只是我想做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也不代表任何態度。」星熊說道,「我只是需要一個男人來中和一下體內過剩的荷爾蒙,而你恰好在離我最近,不代表我沒有其他的選擇。如果你覺得朋友之間這樣做不妥、或者會給你帶來困擾,那一會兒離開這裡之後,我再問問遇到的其他人好了。」

博士稍稍思考了一下星熊話裡的涵義。他不是個傻瓜,他和星熊之間的關係有些曖昧,他自己也明白。但星熊已經明明白白地說了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為了釋放壓力而進行的互相幫助,那麼這和去酒吧喝一輪也沒有太大區別。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問題:朋友之間做這樣的事情,真的沒有問題嗎?

不,那才不是博士擔憂的事情。他最在意的,其實是星熊的最後一句話——「再問問其他人」?

雖然博士想不出羅德島到底哪個男人竟有這樣的熊心豹子膽,但無論是誰,博士都到不可接受。如果是星熊私下和別人做了這種事倒也罷了,但既然她告訴了博士,那就是在挑釁,絕對不可接受。

於是博士藉著酒勁,伸手抓住了星熊的肩膀——然後,吻上了她的

僅僅經過了最初的一絲猶豫,兩個人的舌就纏在了一起。

博士嚐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混合了啤酒的酸、茶葉的澀,還有一絲淡淡的酒氣。而在這所有的味道之後,是星熊身上獨有的、混雜了雌的荷爾蒙氣息的清雅芬芳。

「……呼。」

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言語,兩個人地吻著對方的唾,試探互相換著彼此的味道。也許是酒讓血循環加速,博士到星熊的呼變得灼熱了,自己的後背也微微滲出了汗水。於是他脫下了自己的襯衫。

「要脫掉衣服嗎。」博士低聲說。

星熊沒有吭氣,在博士赤膛上掃了一眼,然後也脫下了自己的無袖T恤。

雖然是女人,但星熊飽經鍛鍊的身體依然充滿了力量,在辦公室有些昏暗的燈光下,肩膀和手臂依然肌線條分明。而在黑蕾絲文的後面,則藏著一般人不會看到的豐滿。

「全是缺乏女魅力的肌,不堪入目,讓你見笑了。」見博士盯著自己,星熊故作鎮定地說道,話語裡卻透出了一絲羞澀。

「別謙虛了。這樣的尺寸,不知道得有多少女人羨慕。」博士笑了笑說道。

「如果只是這裡的尺寸大還好,可惜整體尺寸都不小。」

「整體的比例更是無可挑剔。」

博士說著,伸出手指捏住了星熊文的一肩帶。

「可以嗎。」

星熊沒有做聲,只是把目光稍稍轉向了一邊。

這算是默許了吧,博士心想。當然了,本來就是星熊發起的邀請,這時候再說拒絕,豈星熊的風格。但要說星熊現在完全不緊張,博士也覺得不可能。

星熊沒有傳出過和任何男人的緋聞,這意味著她是個讓人敬畏的人,也意味著她沒多少和男人往的經驗。

博士輕輕將肩帶拉向一邊,星熊一邊的了出來。那美麗的球渾圓豐滿,後面還有著相當的肌做支撐,雖然尺寸不俗,但完全沒有一絲下垂,離開了罩的支撐依舊傲然地立著,就如同面前這位堅韌不屈的美人一樣。

博士伸出手指,輕輕地觸碰著球上那紫紅的蓓蕾,星熊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她微微咬了咬嘴,用意志對抗著處被觸摸帶來的酥癢,努力地裝作如無其事。但她的掩飾瞞不過博士,因為博士知道情慾有時是很難抵抗的東西。

在嚴酷的外界環境之下,情慾將會被壓縮到幾乎讓人察覺不到,但在安全和放鬆的環境裡,情慾則很容易膨脹、佔據所有的思維空間。再頑強的意志也難以抵抗這種本能的行為——即便是堅不可摧的鐵盾,也無法抵抗這柄情慾的利矛。

博士低下頭,將那顆蓓蕾含在口中,用舌尖輕柔地撥著。星熊的身體一陣顫抖,手下意識地用力抓住了博士的胳膊。博士沒有理會星熊,任由她用力抓著自己的胳膊,只是猶如在品嚐美味的水果一樣,著星熊尖的凸起。

星熊雖然保持著沉默,但她的身體反應已經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了。她的呼正變得急促而火熱,上半身微微扭動著,似乎是想逃離博士的嘴,又似乎是想讓博士吻得更多。博士伸出手抓住了星熊另一邊的肩帶,將整個文拉了下去,輕輕捏著她那堅實而充滿彈部。星熊再也忍不住了,伸出胳膊環繞住博士的肩膀,將他的頭摟在了前。

因為覺星熊太過緊張了,博士離開了星熊的部,星熊也隨之稍微放鬆了一點,但雙臂依然環繞著博士的肩膀。她默然頷首、雙眼微閉,口不斷起伏著,面已泛起一絲紅,顯然不僅僅是在緊張。於是博士索伸出胳膊,一隻手繞到了星熊背後,一隻手摟住了星熊的雙腿——然後猛然用力站了起來,以一個公主抱的姿勢把星熊抱在了懷裡。

星熊的眼睛忽然睜開,異樣的覺將她從溫柔鄉的夢境中驚醒了。她驚訝地看著博士,不知道博士想要幹什麼,因為她做夢都夢不到自己會被人這樣抱起來。但博士毫不理會驚訝的星熊,他抱著星熊向自己的臥室走去,一腳踢開了臥室的門,然後把星熊扔在了上,接著反手鎖上了房門。這一系列動作只用了不到10秒鐘——一方面是因為博士覺得要拿下星熊,就必須拿出不容抗拒的氣勢;另一方面是抱著身高和體重幾乎和自己相當的星熊,實非易事。

但僅僅驚訝了一瞬,星熊就平靜了下來。

「嚇了我一跳。不過,非常有氣勢哦。」星熊躺在博士的上,笑著說。

「我覺得你缺乏的就是這樣的體驗。」博士並不打算在此刻退縮,他一把扯下了星熊滑落間的文,「你的氣勢總是給人以威壓,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因此都忘了自己到底是誰?」

「我有嗎。」星熊說。

「你覺得呢。」

「那麼你說,我到底是誰?」

「你要是不知道,就讓我來告訴你。」博士看著星熊的眼睛說道,「你不過是一個,個頭稍微高了一些的女人——」

說著,博士再次吻上了星熊的嘴。這次,星熊沒有再猶豫,而是烈地回應了博士的吻,兩個人的舌相,彷彿要奪去對方的呼一樣相互擁吻著、著。

「呼……明明有著嫵媚的一面,」一邊擁吻著,博士一邊輕聲低語,「不要時時都把自己武裝成……銅牆鐵壁一樣……」

「我不需要……不需要嫵媚。」星熊也息著,「那些不利於戰鬥……不利於勝利的因素,必須全部剔除……」

「……蠢貨。」

博士的吻來到了星熊拔的峰,星熊下意識地用手背掩住了即將發出嬌的嘴,卻被博士用手撥開了。

「藏起來真正的自己,就是你的處世之道?」博士輕輕捏著星熊拔的雙峰,假裝責備地說道,「你在大家眼裡不是一個毫無掩飾的人嗎?結果這樣的傢伙,卻是用裝腔作勢堆起來的,不覺得諷刺嗎?」

「呼……確實諷刺,嗯……」星熊一邊息,一邊依然試圖反駁,「可你……呼……不也一樣嗎?明明是個……陰險狡詐的傢伙……啊……卻又一直裝成一個,讓人可以依靠的……嗯……」

「我沒有。對陰險的人我就施以心計,對誠實的人我就坦誠布公。」博士的吻開始繼續下移,來到了星熊那平坦結實的腹部,「對於那些希望能夠依靠我的人,我會讓她依靠,即使她是個不肯坦白的傻瓜。」

「哈……哈哈,原來,我是個傻瓜啊……啊哈哈哈……嗯……」

星熊笑了,不知道是在自嘲,還是博士的話真的讓她很開心。無論她把自己裝扮成什麼模樣,但博士早已看穿了她的偽裝,這挫敗的羞恥之餘,竟然讓她又到一絲莫名的輕鬆。終都在努力地裝作堅不可摧,確實是一件累人的事情,但至少今天在博士面前,她可以暫時脫下頑強的面具了。

但星熊的輕鬆並沒有持續太久,她的身體忽然繃緊,因為她忽然意識到博士一路下行的嘴已經到達了哪裡。

「那裡……不行……!」星熊輕聲驚呼,雙手緊緊捂住了雙腿間的私密處,「不要,髒……」

聽到星熊的話,博士停了下來。

「都到了這種時候,你在意的卻是個人衛生嗎。」博士笑著說道。

「想找死嗎,你這傢伙?」雖然雙手依然掩在私密處,星熊還是伸腿輕輕踢了博士一下。

「哈哈。」

「哈哈哈……」

兩個人一起笑了起來。博士的話雖然有些破壞氣氛,但很好地緩解了兩個人的緊張情緒。

「星熊啊。」笑了一陣後,博士忽然說道。

「嗯?」

「別把自己藏起來。至少在我面前……不,至少現在,讓我看到真正的你、全部的你。」

一邊說著,博士一邊輕輕拉起了星熊擋在雙腿間的手。

「……嗯。」

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星熊終於把手拿開,並微微張開了雙腿,把自己的全部展示在博士的眼前。

茂密的髮間,是星熊的秘密花園。花園正中,兩片桃紅瓣猶如兩片豐滿的蝶翼,雖然緊緊閉合,卻已經被溢出的珠沾溼。博士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那緊閉的瓣,星熊的身體便立刻一顫。博士捧起星熊渾圓緊實的瓣,俯身將臉埋在那豐腴又不失力量的頎長雙腿間,吻上了那團滿溢的花瓣。

「啊……嗯哈……」

星熊的後背拱起,嘴角漏出一絲嬌媚的輕。最柔弱的私密處受到侵犯,她的雙腿下意識地猛然夾緊,但觸碰到博士的臉頰,又努力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本能,顫抖著停了下來。博士也察覺到了星熊的掙扎,但他並沒有因此停下,因為這樣的星熊讓他覺得非常可愛:那個在所有人眼裡都不可阻擋的星熊,現在正在因為私密處傳來的快而全身緊繃,但想要排斥的雙腿,卻因為擔心博士的脖子被扭斷而不斷顫抖、不知該開該合。這種光景,恐怕就連博士也一生只能欣賞到一次。

「嗯哈……那裡……嗯……!」

就算是用手背捂著嘴,也無法阻止從縫裡洩出的嬌聲了,因為博士的嘴已經開了星熊閉合的,開始用舌尖撥她最的花心。一陣暖從尾椎沿後背上而去,然後侵入了星熊的腦海,幾乎要將大腦融化;而下腹又不知為何產生了一種難耐的空虛,彷彿在極度渴望被什麼填滿一般。

星熊覺自己已經不行了。下腹的空虛在齧咬著她的心,而且意識也變得飄忽離,這樣下去她可能會完全被本能支配、做出多麼羞恥的事情都不足為怪了。

「停下……博士……嗯……別再……!哈、哈……嗯啊……!」

猶如觸電一般烈,讓星熊全身不住地顫抖。為了不傷害到博士,她只好把雙腿蜷起,但這樣反而給了博士更多的空間,讓他不斷地向著自己最的地方進攻,快在脊柱上不斷累積,顯然很快就要決堤了。

「博士……博士!嗯……啊哈……!!」

突然,星熊的身體一陣僵直,伴隨著不可阻擋的水般的快,黏不斷從體內滲出,然後是虛脫一般的疲憊。她知道這是的表現,她一直勉強維持的矜持,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博士的進攻。

「哈……哈……」

星熊大口地著氣,休息了好一陣,才微微睜開眼。

「還好嗎。」博士輕聲問道。

「沒事,只是稍微有點……覺,太強烈了……」

星熊說著忽然停了下來,因為她的目光聚焦在了博士身上。坐在邊的男人,雙腿間雄偉的器正傲然立,讓星熊移不開目光,但也到一陣緊張。她不由得微微嚥了咽口水。

「不好意思。」星熊略帶歉意地說道,「我自己一個人就先……你還沒有滿足吧。來吧,進來……」

「……啊。」

星熊伸出手指,輕輕撥開了那兩瓣桃紅,被兩個人的體浸溼了一片的私密處展現在博士眼前。嬌的入口正因尚未完全退卻的高餘韻而微微動、不斷張合,渴望著男的器官將它空虛的內部填滿。

博士將早已躁動不已的器抵在星熊的入口,部稍稍前,便擠進了那兩瓣緊閉的之間。但這一動作,卻讓星熊的身體猛然一顫,稍稍後退了一分。

這細微的反應,沒有逃過博士的眼睛。

「星熊。」博士的表情嚴肅,開口低聲說道,「你該不會是,從來沒有過……」

「就算以前沒有,但以後總會有的。第一次和第一百次,對我來說都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星熊雙目微閉,把臉轉向了一邊說道,「所以不要在這時候停下來。不然,不僅會讓我鄙視你,還會讓我覺得你是在看不起我。」

「是嗎……我知道了。」

博士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停下了,因為自己如果猶豫不決,傷害的將是星熊的尊嚴。於是,他用雙手扶住星熊柔曼的肢,然後猛然身——滾燙的溫度、被溼潤和柔軟包圍的覺,以及,勒得簡直有些發痛的緊緻。博士到刺破了一層薄薄的障壁一樣的觸,然後,堅全部沒入了星熊的雙腿間。

星熊的秀眉躉起,牙冠明顯咬緊了。但她沒有出聲、也沒有退縮,只是急促地呼著,雙手緊握博士的手臂,彷彿要將博士的胳膊拗斷一樣。一縷嫣紅,從兩個人結合的地方緩緩滲出。

兩個人就那樣保持著相連的姿勢一動不動,持續了一兩分鐘,一直到星熊的呼漸漸平緩下來。

「還疼嗎。」博士輕聲問道。

「好多了。」星熊說,「你呢?」

「我?」

「胳膊,沒事吧。」

「……沒事。」

說沒事是不可能的,星熊全力的一握,在博士的胳膊上留下了深深的指印,指縫間已有淤痕。但比起星熊被奪去處子之身的痛,這一點疼痛,對博士來說是不值一提的。

「怎麼可能沒事,」星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對自己的握力還是心裡有數的。對不起,實在沒控制住。」

「和你相比不算什麼。」博士說,「畢竟,手臂是很強壯的。」

「是啊……我以前受過很多傷,但從來沒有覺這麼疼過……」星熊低聲說,「無論怎樣鍛鍊,終究無法彌補脆弱的地方,這就是女人的身體。呵………」

「怎麼,到不甘嗎。」

「我不知道。也許有一點吧。」星熊說,「以前一直以為經歷的所有失敗,都只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但現在才發現,有些事情,就算是再強也無法自己解決。」「哦,是嗎。」博士說道,「比如說什麼事?」

「比如說,想要的時候,就只能像現在這樣張開雙腿、等待著某人來侵犯……啊……!」

星熊輕叫了一聲,因為博士在她的身體裡動了一下。雖然博士不是故意的,但博士知道,星熊絕對是故意的。

「人都有七情六慾,對異的需求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博士俯下身,在星熊跟前輕聲說道,「你把這當做是被侵犯,那才是很大的問題——」

「嗯……!嗚、嗯……啊……」

隨著博士開始溫柔地律動,絲絲的嬌從星熊的縫裡斷斷續續地漏出,但就像博士所說的那樣,她沒有去掩飾自己的反應。她只是用手輕輕撫摩著博士的手臂,含蓄地向博士傳達著她的受、和希望得到更多的願望。

星熊的示意博士心領神會,漸漸加快了律動的節奏。

「博士,哈啊……博士……」

星熊微微嬌,雙手抓緊了博士的胳膊。她一邊身體向後弓起讓部緊貼博士的膛,一邊將小腹起,將下身向著博士去,讓博士能夠碰到她身體裡更深的地方。緊緻而細密的花徑雖然是初經人事,但一直在有節奏地微微收縮,彷彿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噬侵入其中的硬物。

「星熊……覺你很快就,進入狀態了呢……」博士息著說道。

兩個人的皮膚被滲出的汗水浸溼,博士貼在星熊寬厚的身體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和滿足。陰道的長度是和身高成正比的,博士覺自己的器已經被星熊全部沒,勉強才能觸到她的花底。

「我也……嗯……不知道。本來以為……會很痛,但沒想到……不是那麼……啊……難受……」

「不難受的話,是不是也……有點舒服……?」

「……嗯。但不僅是,生理上的……還有……心裡覺像是,一直缺失的部分,被……啊……被補全了一樣,哈啊……」

星熊陰道里滑膩的粘膜,一瞬間變得灼熱了起來,也許是因為博士的摩擦速度加快的緣故。只要是人,都不是完美的,但能夠補全自己的,必須是心意相通的人,即便不是伴侶的關係。狂熱的覺在博士的心頭翻騰,此刻他的心中,已經掙脫了「朋友關係」的桎梏,只剩下了單純的男女之間的慾望。

女人飽經鍛鍊的軀體柔韌而健美,正被強壯的雄一再暴地蹂碾。白膩的皮膚泛起點點紅,單已經被淌下的體沾溼、蒼綠的髮絲也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但他們已經顧不上那些,只是一味地相互緊擁著、索取著。硬的填滿了星熊的私密處,溢出的汁發出微微的啪嗒啪嗒聲,兩具身體絞纏在一起、不斷地穿梭律動,貪婪地享受著繁育行為帶來的銷魂快

「星熊……雖然這時說出來,有恭維之嫌……但你真的是……非常優秀的人……」

「哈……是嗎……嗯……呵呵……但那不是……啊……顯而易見的……嗎……」

「我是說……優秀的……美麗、可靠……動人的……女人……」

「那麼能不能……嗯……僅限今夜,把我當成你的……啊……你的……女人呢……?」

「星熊……我……!」

花徑裡的壁在不斷收放著,絲絲纏繞、微微顫抖,每一處褶皺都在訴說著內心的情。博士不是受不到,他受得太清楚了。抵達一個女人心裡最短的路徑就是陰道,博士的器已經全部沒入星熊的花徑之中,星熊的心,他不是不知道——他知道,早就應該清楚地知道的,但他卻不能應允星熊任何事情。因為他明白地知道,兩個人要走向的,是截然不同的未來。

「哈……玩笑而已……嗯啊……」彷彿體察到了博士的踟躇,星熊的臉上出了寬的微笑,「是……開玩笑的哦……嗯……」

這樣的笑容,讓博士不由得再次起了自己和星熊的第一次見面。那是在龍門近衛局的會客室,自己正在為了禮節上的小事和陳警司吵得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就在那時,星熊走了進來。

「您就是羅德島的使者閣下?幸會、幸會。」

高大而不拘小節的女,就那樣款款大方地走到了博士面前,向他伸出了手。她臉上帶著坦誠的微笑,讓博士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正在和別人爭吵,下意識地伸手和星熊握了握。

那是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手指纖長、指甲修剪得簡短圓潤,指肚上長著一層薄薄的繭子,顯然經歷了許多戰鬥的洗練。博士絕非一個會輕信他人的人,更何況是初次見面的人,但握著那隻手時,博士心裡卻湧上了一種莫名的信任,彷彿自己握著的,是一位老朋友的手。

只是一個握手,博士和星熊就成了友人。而在那之後,則是不知多少次地觥籌錯、飲酒詩、倚著彼此的肩膀,天南地北地談笑到天明。可那些時候,博士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兩個人會像現在這樣——也許想過吧,但那種念頭就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連水花都來不及濺起,就已經消失不見。星熊是如此的坦誠寬宏,讓人很難對她動起世俗的念頭。但現在想來,星熊其實從來沒有否認自己是個女人的事實,反而是博士有意無意地忽視了她的魅力——星熊經常抱怨自己個子太大、難以找到合適的男人,不正是在向自己撒嬌嗎?星熊雖然格坦蕩,但畢竟是個缺乏異往經驗的女人,這樣的撒嬌對她來說,可能已經是最大限度的示意了。

就算兩個人之間是以友情的關係在相處,但星熊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星熊這樣的事實,自己不應該沒有發現。難道那些美麗的東西,只是因為距離太近,才被不經意間忽視掉了嗎。

想到此處,博士到一絲難言的悔恨,就連下身被火熱而緊緻地包裹著的快,彷彿也變成了痛苦。如果能早一點意識到、像星熊那樣坦誠地面對自己的情,現在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否會截然不同呢。如果給自己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自己是不是能夠用真心去面對星熊,然後走向另外一個結局?

——不可能。

這些問題,博士內心的深處其實早已經有了答案。如果認真去審視的話,恐怕正是基於這樣的答案,他才一直只是和星熊保持著「朋友」的關係。

雖然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和許多以前的經歷,但回憶裡的碎片還是時刻在提醒著他曾是怎樣的一個人——不僅有許多人因他而死,他自己也親手殺死過許多人,甚至包括和他關係親近的人。但他對那些事卻毫無觸。他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以毫無憐憫地剝奪他人的生命的人,和星熊這樣仁義而光明磊落的人,絕對不可能相容。

終究是喝醉了啊,博士心想,如果不是酒和氣氛的催動,他今天絕對不可能和星熊做這樣的事情。

但既然事已至此,博士也不想再掩飾自己的心情了。就算明的陌路是命中註定,但至少身體相連的此時此刻,他不能不用坦誠去回應星熊。

「我喜歡你,星熊……你想嘲笑我……就笑吧……」一邊在星熊的身體裡穿梭著,博士一邊說道,「我就是這樣一個無恥的男人……雖然已有家室,但心裡喜歡的女人……卻不止一個。你想罵我的話,就罵吧……」

「你是夠……厚顏無恥的,嗯……如果換作他人,我一定會嗤之以鼻……但我現在……啊……笑不出來……」星熊溫柔地撫摸著面前男人的臉龐,語氣裡沒有一絲責備,「我在和別人的,丈夫做愛……和信任自己的朋友的……丈夫做愛……但如此踐踏道德的事情,我卻在心裡……到高興。我如果要笑……也該先笑自己吧……哈啊……」

「很抱歉,我不是個好人……是我配不上……這樣的你……」

「你是個……哈……很的男人。各方面都很……所以……別再說那些話了……」

「嗯……」

兩個人沒有縫隙地貼合在一起忘情地合著,他們緊緊地互相擁抱著對方,身體律動的頻率漸趨同步。過去和未來、能夠接受的和不願接受的,都是命運,縱然有萬千慨,也不可能改寫一毫。因此,一切也無需再多說。他們能做的,只有去受——把彼此的氣息和味道、溫度和觸,把此時此刻彼此的一切,牢牢銘刻在腦海。

「星熊……你覺……好嗎?能覺……覺到我嗎……」

「能覺到……很……啊……很舒服……嗯……」

「如果今晚……我沒有,留下你的話……你準備去,哪個男人那裡……過夜……?」

「啊……哈,怎麼可能。只是……隨便說說,嗯……我還,不至於……」

「那麼,今晚……請你,做我的女人吧。不去再想任何人、不去再想任何事……」「那也是……啊……是開玩笑的!……不是說了,啊、嗯……」「但我沒有開玩笑。就算是隻有……一夜的情緣,可不可以,把我……當做成是……你喜歡的男人……?」

「嗚……可以……嗯……!」

隨著一聲嬌,一瞬間,星熊的呼突然亂了節奏。

「我也喜歡你……博士,不是當做……你就是,我喜歡的男人……」那雙粉雕玉琢般的健美雙腿,無意識地盤上了博士的肢,「今夜……讓我做你的女人吧。把你的華,注入……我的身體,把我的……一切,全部……佔有吧……」

「星熊……星熊……!!」

博士緊擁著身下目光離、嬌不斷的美人,烈地動著身,向她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這個女人的身姿像高山一樣拔、像大地一樣豐饒,溫柔而寬容地了自己可恥和卑劣;這個女人的德行像磐石一樣堅韌、像白璧一樣無暇,就算在情動之時也說不出一字言穢語。而今天,他不僅奪去了她的初次,還要將她玷汙、將她佔有,在她身體裡刻下自己的印記。

博士知道自己正在犯下怎樣的錯誤,因為他給不了星熊任何的承諾。但就算是錯,也錯就錯了吧,博士心想。就算是錯,他此刻也不想去再分。

「星熊……我就要……哈……哈……!」

器都陷在星熊幽深泥濘的深處,博士到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他的被星熊柔韌的大腿束縛著已無法退出,但他也不想退出,支配他身體的早已不是理智,而是雄的本能。

「嗯,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今晚的你,也屬於我……嗯、唔……嗯哈——!!」

隨著星熊一聲柔媚的嗚咽,兩個人共同登上了情慾的頂峰,飽含了生命之種的滾燙體噴薄而出,澆灌在東國麗人那不斷收縮的溼熱花徑、注滿了她孕育生命的愛巢。他們的身體纏相擁在一起,不斷地痙攣、動著,淹沒在水一般的快之中,直到兩個人都完全脫力,方才停下。

情過後,屋裡充滿了溫暖溼的氣息,那是蒸騰的汗水和愛的氣味、是情慾燃燒後的餘燼。兩個人依然默默相擁,在漸漸平復的呼中回味著高的餘韻,萬籟俱寂中,時間也彷彿停止了逝。

「……博士。」過了不知多久,星熊開口說道。

「啊。」博士應了一聲。

「謝謝。我……很高興。」

「我也是。」

「還有,很抱歉。」

「……抱什麼歉。」博士輕聲說道,語氣卻不像是在疑問。為什麼要抱歉,也許應該是心照不宣的。

和已婚男人發生了關係確實是件糟糕的事情,但星熊知道博士並不是在乎什麼「道德上的汙點」這種事情的人。可是一想到自己睡了一直都把自己當做朋友對待的人的丈夫,星熊的心裡還是有一種難以跨越的背德。偶爾也想體驗一下睡在男人身邊的覺,受一下被當做女人對待的覺……這樣的解釋,實在是糊不了她自己。

星熊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但以前總是不清,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能夠以命相托,算是很高的評價了,但有時候她又覺得僅僅是這樣還是有點不夠。其實星熊何嘗不明白,自己和博士不是一類人,自己追求著正道上的光芒,和博士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終究無法相容。如果自己成了博士的身邊人,那麼終有一天,她將不得不在正道和道之間做出抉擇,那勢必是件痛苦而艱難的事情,因為她不像黑那樣,可以不問是非、毫不猶豫地站在博士這一邊。

現在,星熊終於得到了答案——既是她想要的答案,卻又是不會改變任何事情的答案。

閉起雙眼你在思念誰,眼睛睜開身邊又是誰。星熊不由得在心中到一陣悵然的寂寥,她明白自己喜歡上的是不該去喜歡的人,但卻還是放不下。

「昨,去之不返;明夕何夕,或已殊途……」星熊輕嘆,「博士,你是不是,早已把一切都看透了?」

「看透,呵……誰又能真的看透……」博士嘆了一聲,「我只知道,至少今天我們依然是夥伴。無論未來如何,我不會忘記你的。」

「哈,那就足夠了。」星熊輕笑一聲說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別走,今晚還沒有結束。」博士拉住了她的手,「至少在天亮前不要離開……好嗎。」

「……好。」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卻都睡不著,因為他們知道這樣的夜晚,此生也許只有一次。他們彼此相擁著,受著彼此的體溫,但博士終究難抵事後的倦意,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當博士醒來時,已是上三竿,而星熊已經不在。她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就連桌上的殘羹剩酒都收拾走了,只留博士一人在房間。單上依然殘留著女人的體香和點點被體沾染的痕跡,但昨夜的一切卻如一場夢,醒來時瞭然無痕。

博士有些失落地起身,去洗手間用冷水沖洗了身體,然後穿好了衣服。

星熊該不會是,已經回龍門去了吧,博士心想。這樣的不辭而別,讓他隱隱有些不安,自己會不會再也不見到星熊了?

懷著這樣的憂思,博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向了外面的辦公室。但他看到的事情卻讓他一時回不過神——他看到星熊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閱讀處理著文件。

「呃……」博士撓了撓頭,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早上好,星熊博士。」

「都幾點了才起,不用上班了嗎?」星熊的眉頭微微皺起,但語氣聽起來無論如何都不像是責備。

「這個,」博士拿起桌子上的電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在了呢。」

「我不在,又會去哪?」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回到龍門、從此訣別,再也不會和我相見之類的?」

星熊笑了起來。

「那是什麼三小說裡的劇情啊,矯情死了。」

「你為什麼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你睡得正香,我覺得沒必要叫醒你。」星熊說,「不過今天上午你的工作確實忙,所以我就在這裡幫你處理了一些。」

「這麼說,你是為了讓我能睡懶覺,才堂而皇之地坐在我的座位上的?」

「算是吧。你終忙碌,也難得好好休息一次。」

博士看星熊,星熊卻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彷彿昨晚的一切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夢。但博不想讓星熊就這樣敷衍過去。

「昨晚——」博士開口說道。

「我知道,都是一時衝動、酒後失舉。沒關係,別太在意。」星熊打斷了他。

「沒有。」博士看著星熊,正說道,「不是酒後失舉。雖然喝了酒,但我說的話是真心的,並不是衝動。」

「包括說『喜歡我』那一段嗎?」

「是的。」

「也包括……『做你的女人』那一段?」

「……是的。」

「你這不識大體的傢伙。」星熊低聲說道,「酒醒了還說這樣的話,不就讓我也無法忘記你了嗎。」

「我知道,假裝昨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們依然能維持從前的關係。但我也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虛與委蛇地推說是因為喝醉了酒,那還算什麼男人呢。」

「呵,真是條好漢,但你可要想清楚了。」星熊把臉湊到了博士跟前,「昨天晚上我們不僅做了,而且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哦。要是有個萬一,你已經做好負起責任的準備了嗎?」

博士沉默了一陣。

「是的。」博士說。

「你猶豫了。」星熊說道。

「我是在思考該如何……向其他人,去代這件事。」

「那你的思考速度很快嘛,這麼複雜的事情,只想了一小會兒。」

「因為我想不出個所以然。那就順其自然吧,我應負的責任,我來全部承擔。羅德島姑且是一個治病救人的地方,沒人會去為難一條無辜的生命。」

「你呀你呀……老是這幅嘴臉。」星熊嘆了口氣,「說實話,對我來說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你這種整天把今天當做這輩子的最後一天去過的心態。所以還是讓黑去對付你吧。放心好了……昨天是安全期。看見你那一臉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決定我而死的悲壯表情,我也算夠本了。」

「對不起,我這樣的格,可能已經很難改了……但我不是在敷衍你。」

「我知道。我也沒有指望能和你……有什麼結果。」星熊輕聲說,「再說如果事情真的發展成那樣,恐怕不僅會引起譁然、甚至要成為羅德島和龍門共同的醜聞了。即使你說喜歡我,但我知道你很愛黑,為了我而去傷害她的事情,你做不出來、我也不允許你那樣做。我都明白……相信我,我不是一個想不開這些事的人。」「是,你的心如海闊天空,讓我羞愧難當。我背叛了舒華茲、又辜負了你的好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沒錯。」星熊搖了搖頭,「人只有錯恨、沒有錯愛,喜歡上誰,都不能說有錯……如果有錯,我不也一樣嗎。好啦,別再說誰對誰錯、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了。我們之間依然和以前一樣,不要皺著眉頭了。」

說著,星熊拍了一下博士的肩膀。

「……唉。」

博士嘆了口氣。他知道星熊只是為了不讓他為難才那麼說,他們之間已經越過了忌的界線,再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樣了。他恨自己的可恥,明明是他辜負了星熊,到頭來還要星熊安自己。他經歷了那麼多無法言說的過去,但卻是第一次品嚐到無可奈何的滋味。

「不和你閒聊了,我得走了。重裝組那邊還有不少事要處理,下午還有訓練。」星熊拿過的博士杯子,喝掉了裡面剩下的水,「昨天的事,我覺得還是保密為好。你的外套和單,建議你洗一下,不然……黑是個相當銳的人,一定會發覺上面有其他女人的氣味。」

「嗯,我會處理的。」博士說。他知道星熊這麼說,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害怕黑向她發難,而是不想傷害到黑。事已至此,唯有將它作為秘密隱藏起來了。

「我知道黑經歷了非常不幸的過去,她能有你這樣的男人為伴,我為她到由衷的欣。」星熊走到博士的辦公室門前,回頭說道,「我知道自己沒資格羨慕她,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是昨天之前的事情了。我希望你們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也希望你有朝一,能找到自己的歸宿。」博士說。

星熊沒有說話。她明白博士的意思——既然給不了任何承諾,不如一切就這樣吧。這個世界,誰都不是非誰不可,把手放開、去尋找屬於真正自己的歸宿,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但她也知道,博士說的不是真心話——如果他能接受自己將其他男人作為歸宿,那麼昨夜的雲雨過後,他就不會將自己挽留到天明。

無法回頭就不要許下承諾、沒有緣分就不要念念不忘,可是一句放開,談何容易。

「也許吧,我會去找一找的。但在找到之前,如果我碰巧又遊蕩到了你這裡,還希望能給我一個暫留之處。」星熊說。

「唉……明知道沒有結果,也要這樣嗎。」博士長嘆了一聲說道。

「能在你心裡有一席之地,我已經很知足了。」星熊咧嘴一笑,「就算沒有結果,至少我們喝酒喝得很開心,不是嗎?」

「好吧。如果你來的話,無論是去酒吧還是其他地方,我都隨時恭候。」

在離開博士的辦公室前,星熊聽到博士在身後這樣說道。但她沒有再回應,只是走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昨天的一切不算開始,也不是結束,她和博士以後大概還會和以前一樣……或者只是略微有所不同。

星熊是一個害怕複雜的人,就算獨行的路上充滿惘,她也不去刻意結夥伴,因為她不想去揣度難測的人心。而博士這個人卻太過複雜,所以他們之間註定難有結局,這一點星熊明白。但她也不是一無所獲,因為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

,就算去之不返,但至少博士的心裡,已經留下關於她的記憶;明夕何夕,雖然或已殊途,但至少她也曾——做過一夜,每個女人都會做的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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