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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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朗拆完最後一個紙箱,手腕一轉,將一柄擦得雪亮的利刀靈活迅捷地劃過空氣,完美無聲地入系在腳踝的刀鞘裡。

他近乎愉悅地緩緩起身,沉靜地環視著這個寬闊的新家。

吧淨、簡約,沒有任何一個不實用的東西佔據這個空間…他很滿意。

事實上,這是他父母的老家,這一整排連著的六棟公寓都是,也是移民美國的父母親豐厚收入的其中一個來源。

當他於公於私必須來臺北落腳一陣子時,父親就堅持他要住在老家,不能去住飯店。

我們在臺北又不是沒房子,沒理由讓你住什麼飯店?

無法推拒長輩的意思,他只好搬入這個不太容易有隱私、且居民過度熱情的中階層老社區裡。

儘管是老社區,卻有臺北少見的綠意景緻,門前甚至有草坪,而這三十年的古典建物也很堅固,棟距恰到好處。

直到目前為止,他所見到的一切都尚稱滿意。

雖然他能夠忍受別人所無法忍受的環境,熬過超人也無法熬過的考驗,但是在工作之外,他希望儘量能維持單純的生活。

他在上次出任務時斷了三肋骨,總指揮官堅持要他靜養半年,順道來臺灣幫助“盟邦”訓練執法人員,身為美國最良剽悍的海豹特遣隊副隊長,又是唯一的東方人,這次的任務於公於私他都無法拒絕。

雖然他滿心不願意,甚至不認為自己的傷勢有嚴重到需要休養半年,但他的上司咆哮著大吼:“我可不想失去最出的部下!”他才勉強點頭。

半年就半年,也許他能夠在這半年內完成父母一直要他做到,他卻遲遲因公而未能完成的婚事。

想到這裡,衛朗冷硬似鋼的神情有一絲放鬆了。

今天中午邂逅的那一個美麗靦眺的小東西,或許將會是他生命中期盼已久的一抹清新。

驀然間,他瞥見窗外那柔弱的身影又出現了,她正在按那個短髮。身材平板得像個男孩,從頭到腳全無一絲女味道的魯女人的門鈴。

她那麼怯柔害羞,怎麼會是那魯女人的對手?

一想到詩夢有可能被吼被罵,或者是被乘機大敲竹槓,衛朗全身的血便開始滾燙沸騰了。

他大步踏向門口--而在夕陽餘暉中,正打算煮泡麵填飽肚子的亞男下耐煩地打開門,她瞪著門外的人兒,驀然一呆。

“詩夢,你要做什麼?”她瞬間通身充滿警戒。

在與詩夢為鄰的這段子裡,她的向葵盆栽被“好心地”拔掉,改種三天就翹辮子的蘭花,她的垃圾桶被“不小心”撞扁了五個,她的信箱被“無意中”到爆,她的羊被人拿去做人情而喝光…現在連她唯一的通工具都給撞爛了。

那現在是怎樣?她該不會連這條小命都得賠上吧?

“亞男,我只是想要跟你鄭重的說對不起。”詩夢慚愧地看著她,扭絞著小手無助得不得了。

“不用了,賠償我的機車就行了。”她就事論事道。

“可是、可是我現在…沒辦法賠你,但是我保證我一定會想辦法的!”詩夢急急道。

“我現在又餓又累,老實說,我也沒有心情笑。”亞男坦白道:“因為我只要一想到機車被撞爛,我就一點都笑不出來,你耍不要先回家,免得我失控掐死你?”最後一句當然是唬爛的,但是聽在甫走近的衛朗耳裡,卻覺得很刺耳。

“原來在你眼裡人命比不上一輛機車值錢。”他冷冷地開口。

亞男一驚,眨眨眼尷尬地看著他“呃,什麼?”怎麼她老是在他出現時說出似乎身為女人--或人--不該講的話?

“花小姐有錯,但是你不認為這樣咄咄人也有失道德?”他瞇起眼睛看著她。

她氣息一窒,臉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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