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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岩漿還要燙上幾分，似乎要把五臟六腑全部焚燒熔化。就這樣，他雜亂無章地奔走尋找，整個人像被架在火爐上烤，直到他聽到背後傳來嘩啦水聲，他猝然扭頭，目光觸及自水中探出上半身的人影。

“滋啦”一聲，身體裡的火盡數滅了。

另一種截然相反的、意味不明的火卻逆風而上，燒得更猛。

他喉頭一哽，艱難擠出字句:“你去哪兒了？”徐遲在蔚藍的湖面上起伏，遊近，他赤著上身，單手往後一把溼透的頭髮，瘦白窄長的腳掌踏上灰突突的岩石。他的另一隻手上拎著一尾活蹦亂跳的魚，他把魚丟在岸上，歪著頭拍了拍腦袋，倒出耳朵裡的水，眯眼問:“你說什麼？”

“我說……”徐遲的褲腳高高挽起，周岐的目光停在那段沾著水的修長小腿與骨的腳踝上，本不敢往上走，舌頭跟大腦一同生了鏽，說出的話也南轅北轍，“我好像餓了。”

“餓就自己捉魚去。”徐遲坐下，拿起砍刀開始遊刃有餘地生火殺魚。

周岐瞥見他腳邊一大片垂死掙扎的魚，各種款式各種型號的都有，不氣結:“你捉那麼多條，分我一條不行嗎？”

“不行。”徐嬌嬌拒絕得乾淨利落，活像只豎起護食兒的野貓，“這些都是我的。”周岐驚了:“你一個人吃這麼多？”

“嗯。”徐遲淡定點頭。

“我不管，你分我兩條。昨天晚上你說答應我三個要求的，我現在就要行使權利！”周岐死乞白賴地拎起褲腳坐下，“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別耍賴。”徐遲確認:“你確定要把寶貴的機會費在兩條魚身上嗎？”

“當然。”周岐抻直雙腿伸了個懶，要笑不笑的，“要麼給我兩條魚，要麼你以身相許，選一個吧。”

“你三歲嗎？”徐遲把拾掇好的魚串上樹枝，架到火上，疑似翻了個隱晦的白眼。

周岐哼一聲:“我三歲的話，你頂多也就五歲。嘖，五歲了，一點分享神都沒有。你要真能把這些魚全吃了，信不信我頭摘下來給你當球踢？”徐遲笑笑沒說話。

烤魚的香氣漸漸瀰漫開，鼓動味蕾。

兩人拉開架勢，開吃。

半小時後，周岐的表情逐漸扭曲。

一小時後，周岐的表情開始從匪夷所思往驚恐的方向發展，並懷疑難道這就是強者的世界？

等徐遲吃完，優雅地擦完嘴，微笑地看過來，周岐棄了手裡還剩的半條魚尾巴，捧著腦袋奔逃:“徐嬌嬌你個大胃王，真令人到害啪！”吃飽喝足，兩人躺著晾肚皮。

徐遲上岸後第一時間就把曬乾的衣服穿上了，但周岐之前驚鴻一瞥，到現在腦海裡還全是旎光，併為此到萬分不自在。

“你從吃魚的時候就開始抖腿，是急嗎？”徐遲指著他那條瘋狂抖動跟安上了電動馬達似的腿，面無表情地問。

“啊？沒，沒有，我不急。”周岐停下，沒兩秒又不受控地抖起來。於是他爬起來，用力拍一下大腿哥，用手指著罵，“別抖了聽見沒？再抖我你！別以為你是我兒子我就不打你！”徐遲:“……”周岐坐回來:“好了，它保證它不抖了。”徐遲忍住不笑，又問:“還有，你腳上的傷哪兒來的？我之前給你包紮的時候還沒有。”

“哦，這個啊。”周岐左腳跟右腳蹭了蹭，“剛找你的時候太急了，沒注意腳底下。”徐遲:“你找我了？”

“啊？”周岐說漏嘴，連忙往回找補，“這不怕你被蛾子乾了血曝屍荒野嘛，好歹也兄弟一場……”編著編著，觸到徐遲銳利的目光，底氣瞬間洩了個光，聲氣也越來越低:“好歹兄弟一場，擔心你不也正常嗎？”徐遲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視著他，周岐屏住呼，他似乎聽到靈魂深處發出一聲輕，就像嚴冬裡泡入一缸溫熱的浴水。腦海中那副勁瘦的肢又鮮活靈動起來，連其表面深淺不一的傷疤都無比清晰——原來他當時偷看得這樣仔細。

“你真把我當兄弟？”徐遲的眼睛裡出現笑意的波瀾。

“嗯。”周岐捻了捻手指。

不，好像不是。起碼不全是。我也不知道。

對方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兄弟兩個字應該不是正確答案，但似乎也馬馬虎虎。

周岐的腿差點又不聽使喚地抖起來。

那雙眼裡的笑意逐漸擴大至嘴角，徐遲近乎隆重地回答:“我的榮幸。”小蛾子出去了一圈，又飛轉回來，親暱地蹭了蹭周岐之後乖巧地躺下來，把掛在口器上的小人偶甩來甩去地玩兒。

徐遲走過來，一眼看到小蛾子翅膀上的缺損，眉眼隨即一沉:“誰欺負你了？”小蛾子有點怕徐遲，龐大的身軀使勁兒往周岐背後藏。

周岐本來沒注意，徐遲這麼一說，立馬起身檢查小蛾子的翅膀，發現它左邊翅膀底部缺了一小塊，看邊緣青黑的痕跡，應該是被它們自己人的毒中腐蝕掉的。

“媽的！”周岐頓時暴跳如雷，抄起刀就要爬上小蛾子的背，“哪個龜孫子傷的？帶我去找它，看老子不死他！”小蛾子收攏翅膀，趴在地上死活不肯動彈。

“你先別炸。”徐遲拉住周惡犬，放柔了嗓音問小蛾子，“你跟比你大的飛蛾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