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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遲冷著臉,半晌,緊扣的牙關鬆動了:“哈?”
“哈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周岐大笑起來,鬆了手,指著徐遲捂起肚子:“哈哈哈哈哈!嬌嬌,你好呆哦,外面人知道你這麼呆嗎?你怎麼這聽話呢?來,採訪一下,岐哥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你……喂,打哪裡都行,別打頭!臉也不行,我以後還打算靠臉吃飯呢……”兩人扭打成一團,徐遲一邊覺得這行為有失體統和身份,一邊又覺得實在手癢難耐,不人能憋壞。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這會兒他那張周岐口中“苦大仇深”的臉上正洋溢著笑容。他向來慣會冷笑、譏笑、
笑、獰笑,但他很難展
出純粹的發自真心的笑,自他記事起,就從未有過,不是不會,是缺乏場合和機會。
比廝殺輕一點的打鬧中,周岐被折斷的花莖絆了一跤,摔倒前他匆忙拉住徐遲墊背,於是兩人齊齊仰倒,恰好撞在那顆怎麼都想不開的花苞上。
“咚”的一聲,那是周岐的後腦勺磕在堅硬的花瓣上。
周岐嘶一聲,抱著腦袋大呼好痛,這花他媽的可能是朵金剛花!
徐遲趴在他身上,忽聽一聲“噗”的氣聲,他抬眼望向周岐背後——無巧不成書,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剛好把花苞上的那道縫隙給壓開了!
第36章不偶之疑周岐近距離看到徐遲的瞳孔收縮,像是被人用尖物刺到的海星。
接著一雙手攥緊他的衣領,周岐迅速反應過來,背後恐有異象發生,於是忙用雙臂箍住那截窄瘦的肢,後腳跟蹬地,側身一翻,兩人悄無聲息地滾落。一落地,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懷中一空,徐遲已俯臥在地,擺好了端槍
擊的預備姿勢。
周岐沉下臉:“怎麼?”徐遲豎起一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看。
周岐扭頭,只見如水的月光下,閉攏的黑紫花瓣正在輕顫,透明的粘
自那道神秘的溝縫中汩汩湧出,且越
越多,最後凝聚成水
,蜿蜒至腳下。徐遲周岐齊齊後退,掩在低矮灌木叢中,謹防沾染上不明
體。
這時,咔一聲輕響,第一片花瓣顫巍巍地向外打開,然後是第二片、第三片……空氣中腥甜的氣味濃郁至極,燻得人頭昏腦漲,慢慢的,粘由清澈的透明
轉為渾濁的暗黃
,腐臭味道接踵襲來,刺
著脆弱的鼻粘膜。
徐遲空蕩蕩的胃袋開始往外泛酸水,他得花點力氣剋制自己虛按在扳機上的食指,免得它自作主張,一槍打爆那朵持續發起生化類攻擊的花。
待花瓣一一舒展開,那條溝縫撐開成一個黑,什麼東西從裡面被一點點擠壓了出來。此情此景,不免令人聯想起人類的分娩。
分娩完成,肥厚的花朵以眼可見的速度凋謝枯萎,化成一堆黑灰,與土地融為一體。
它終其一生娩出的東西被厚厚一層的膜衣包裹,呈巨大的繭型,正怪異地
動著。
“裡面該不會是……”周岐有個大膽的想法,但還沒等他說出口,“嚓嚓嚓”,繭破了。
長長的悉的口器刺破膜衣,一個
茸茸的腦袋探了出來,圓不溜秋的純黑眼睛到處張望,並第一時間鎖定了不遠處的兩人,接著是鐮刀般的前肢、副肢,一一從薄膜中擠出,包裹著身體的翅膀也慢慢張開。
——“蛾子。”周岐接上他的未盡之語,怔忪間,他聽見身邊那杆冰冷的槍械完成上膛的動作,然後是咔噠一聲,拉好栓。
就這個距離,周岐確定,子彈一旦出,會正中蛾子的腦袋。
這花是孕育飛蛾的母花,這蛾子是因為他們的唐突而不得不提前娩出的早產兒——它看起來比一般的飛蛾小了一倍不止。
蛾子歪著腦袋打量他們,大得如同探照燈的蟲眼緊盯他們,忽然“嗚——”一聲短促的鳴叫,它揮動翅膀飛撲而來。
徐遲繃緊手臂肌,集中注意力——飛蛾進入
擊範圍,飛蛾減速,飛蛾不知為何突然停下了,好機會!
臨扣下扳機之前,一隻手按在他的槍管上:“等等。”徐遲不解抬頭。
周岐小聲附耳過來:“先別急,那蛾子可能是個傻子。”徐遲的眼睛從瞄準器後方移上來。只見那發育不全的蛾子停在兩米開外,低頭認真地觀察著什麼,它跟前的地面上,有一個小小的東西靜靜地躺在那兒,光滑的金屬表面反著月光。
“那是什麼?”徐遲眯起眼睛。
“人偶。”周岐道,“在老休斯家的炕上找到的那個,剛剛我倆嬉笑打鬧的時候從我兜裡掉出來了。”徐遲的嘴角在聽到嬉笑打鬧四個字的時候不受控制地
搐了兩下,忍不住問:“你管那叫打鬧?”
“是。”周岐咧開一口大白牙,“只要你沒把我錘死,都叫打鬧。”徐遲:“……”
“那要是錘死了呢?”徐遲好奇地問。
“那就是失手。”周岐扯出痞笑,“嬌嬌手下死,做鬼也風。”徐遲覺得哪裡不對,這話似乎是以前他手下的那些兵在調戲女人時說的,用在這裡是不是不合適?他仔細審視周岐的表情,沒發現什麼尷尬之處,又不免疑心,現在的年輕人可能都這麼說話。
飛蛾見了那個小人偶,居然動得邁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