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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條都繃得筆直凌厲,自帶氣度和威嚴。除此之外,還有一股子常年身處上位圈的領袖人物才會散發出來的氣息——專屬於那個階層的氣息,冷,獨裁,狠毒,周岐在那些“大人物”身上曾不同程度嗅到過。

所以……你到底是誰呢?

這神神叨叨的地方又是你們新策劃出的一起趕盡殺絕嗎?

敲門聲在此時突兀地響起,打斷思緒與沉默。

“咚——咚咚——”徐遲幾乎是在第一記敲門聲落下的同時便動了,他迅疾轉身,滑步後退,貼著牆悄無聲息地移動至門後的陰影。而後他舉起一隻手,幾手指在空中優雅地動了動,示意周岐上前開門。

周岐饒有興致地挑起眉——這一系列“我掩護你行動”的動作實在太過悉了,悉到徐遲此時即使再從腋下掏出一把槍來,他也不會有任何的驚訝。

無人應門,咚咚聲停下,幾秒後又執著地響起。

周岐半著起身,提了提卡在上的褲,溜溜噠噠地與徐遲擦身而過,撥開銷,拉開門。

門外站著管家。

“有事?”周岐靠上門框,問得漫不經心。

只有藏在暗處的徐遲才看得見,這人後背上遒勁的肌全都一塊塊泵起,蓄滿了力道,隨時可以發起果斷的進攻。

阿諾爾的嗓音依舊尖細嘹亮,被死寂的走廊襯托得格外刺耳:“公爵夫人不喜髒亂,她希望今到訪的貴客們務必保持衣冠整潔。這是乾淨的換洗衣物,請兩位紳士一定換上。”深更半夜,特地來送衣服,說話用詞不是“務必”,就是“一定”。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寄人籬下。

周岐接過那疊衣物,挑剔地翻了翻,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地揮手趕人:“行,知道了,你回吧。”阿諾爾卻紋絲不動,臉上那蜥蜴般的笑容每回看都令人骨悚然。

“請務必換上哦先生。”他再一次強調,“千萬不要惹惱夫人。對了,晚上最好也不要隨意外出,實不相瞞,近地板上發現多處損壞,可能有老鼠出沒,先生當心。”說完,他才僵硬地轉身,笑容又扯開了些:“祝你好夢先生。”哐啷一聲悶響,室內重陷靜默。

周岐把衣服扔到上,隨手挑了件襯衫換上,穿完才發現門襟上綴著誇張的荷葉邊和蘇,他彆扭地扯了扯蘇穗子,問徐遲:“是不是有點娘?”徐遲說:“還好。”周岐點點頭,又把褲子套上。

那褲子的版型十分窄瘦,布料緊繃,完美勾勒出強健的大腿肌和修長筆直的小腿,甚至連兩腿之間的鼓鼓囊囊也無處遁形。周岐細長的眼睛裡有大大的疑惑,又衝徐遲投來詢問的目光。

這回,徐遲說不出還好兩個字。

他低下頭,張開手掌,以虎口掩住搐的嘴角——這是什麼惡趣味的緊身褲?

“嘶——又騷又娘。”周直男嫌棄得不行,但懶得再脫,後來索喪失審美,“算了,有總比沒有強,穿著還顯身材,將就吧。”騷不能一個人騷。

他把剩下的一套丟到徐遲腳邊,視線在那雙滿是細小傷口的光腳上停留一瞬,語氣不自覺軟了下來:“你也換上吧,天兒冷,溼衣服穿久了,當心冒。看你也虛的,多注意點。”徐遲盯著他看了幾秒,分辨出對方雖然語氣欠嗖嗖的,動作也魯,但似乎的確出於好意。於是沒計較,彎撿起衣服,坐進沙發,盯著空氣。

周岐沒再管他,爬上

很快,規律的呼聲從被褥中傳出。

確定人睡了,徐遲才抬起痠軟的胳膊,褪下身上溼透的病號服。

窗玻璃上映出一具羸弱嶙峋的軀體,泛著久不見陽光的蒼白,肋骨分明,平坦的小腹失去往腹肌的庇佑,脆弱地往內凹陷。平直凸出的鎖骨間,陳舊的黑繩綴著一片長方形的銀金屬吊牌,吊牌上銘刻著的圖案在微弱的燈下反出泠泠冷光。

空白許久的大腦一下子湧入太多未了的恩怨,徐遲食指叉,抱住鈍痛不已的頭顱。

不知過去多久,他到寒冷,摸索著穿衣,動作間,後背支稜著的肩胛骨如同一對撲扇的蝶翅,振得衣料窸窣作響。

周岐於半睡半醒間聽得一聲自嘲的嘆息,眼皮掙扎著開啟一條細縫。

昏黃的光影下,他看見那個瘦高個兒屈起修長的四肢,膝蓋抵著口,用最符合人體工學的方式把身體蜷進了單人沙發椅。

練程度令人吃驚,就好像這人一直以來都是用這種方式入睡的。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

徐遲醒來時,周岐已不在上,一動,發覺身上多了層散發著黴味的被褥。

他掀開被子,活動手腳,穿上房間裡與衣服配套的鞋。

下樓前,徐遲想再次察看昨夜裡出現的那幅油畫。

結果牆壁上空空如也。

油畫不見了。

管家不在,惶惶不安的人們自發聚集在餐桌邊,壓著嗓子嘰喳討論。

話題左右不過那幾個——我在哪裡,等待我的會是什麼,我將去往何處。

周岐還是那副雙腿疊的懶散姿勢,一條胳膊擱在隔壁姜聿的椅背上,慢悠悠地啜飲咖啡,飄忽的眼神晃來晃去,晃到立在二樓樓梯口的徐遲時剎車頓住。

他隔空舉了舉咖啡杯。

算是打過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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