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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面而來。

這個距離令徐遲心生警惕,他甚至能看清周岐瞳孔外圍那圈棕褐的虹膜,但詭異的是,他並沒有就此後退。

下一秒,周岐很自然地伸出雙臂,連人帶毯子將他圈起來,按入懷中。

徐遲的身體被凍得麻木,這會兒連腦子也木了,如生了鏽的齒輪,轉不動。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靜默兩秒後,一隻修長瘦削的手從毯子裡伸出,往上掐住周岐的脖子,某人面無表情地威脅:“你想嚐嚐一擊斃命的滋味嗎?”

“不想。”周岐拽下那隻沒溫度的手,重又回毯子,“你呢?想嚐嚐被活活凍死的滋味嗎?”當然不想。

身體被冷凍了近二十年,他是真的很怕冷啊。

在生理需求與個人情面前,前者逐漸穩佔上風。

徐遲盯住周岐冒出青胡茬的下巴半晌,最終妥協,他放鬆緊繃的脊背,捋直蜷起的腳趾,慢慢把頭埋進毯。

周岐的懷裡很溫暖,如嚴冬裡一盆救命的炭火。隔著衣料,徐遲偷偷移動僵硬的手,試圖一點點揣進周岐熱氣騰騰的胳肢窩。

周岐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小動作,沒憋住,樂出了聲。

如同一隻被獵槍瞄準驚慌逃逸的小兔子,徐遲蹭地縮回手,直地閉眼裝死。

“現在我們回到今夜你問我的第一個問題。”周岐說話時,聲帶與膛共振,一點笑音在咫尺之間被放大,“你問我為什麼喝酒?因為酒能禦寒啊徐嬌嬌,我這會兒熱乎著呢。”徐遲裝作已睡。

“行了,也別硬扛著了。都是兄弟,不用跟我客氣。”周岐絲毫不見外,起衣服下襬,捉住那兩隻手就貼在了腹的肌上,同時咬牙切齒靠了一聲,罵罵咧咧,“你這他媽的是倆手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大冬天抱倆冰疙瘩睡覺呢!”貼都貼上了,舒服,肯定沒有撤手的道理。

徐遲冷淡得像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因技術不好讓女方吃痛但壓不想就此停下來的渣男:“忍忍。”周岐:“???”既然邁出那一步,倆大男人也沒啥可避嫌的,徐遲整個人縮在周岐懷裡睡去。到後半夜,周岐酒醒,開始覺到冷,朦朧間想把肚子上的倆冰爪子拍開。結果剛一碰到,手就被握住了。愣了幾秒,他徹底清醒,反握住,心中納罕:怎麼這冰疙瘩捂了這麼老半天也捂不熱呢?

他那會兒不知道,冰是捂不熱的,強行捂,只會融化。融化成的水,形成幽澹大海,直教人心甘情願地溺斃其中。

天剛矇矇亮,屋外傳來沉悶的擊鼓聲。

周岐一個骨碌驚坐而起,懷裡是空的,身旁的被褥也涼了,簾子那頭的倆姑娘還在睡,屋內遍尋不見那個人影——徐遲不知何時已經出去了。

眸子黯下來,他伸了個懶,拎起獸皮襖子,雙腿一蕩下了

島上的石屋全都建在斜坡上,剛好矯正了島上原本傾斜的地形,所以在屋內能實現如履平地。然而一出門,腳上若不使勁,人就會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好在當地土著給的鞋子底部安裝了防滑木釘,一定程度上能省些力氣。

不遠處的空地上有座高高的石臺,石臺上正在進行弔詭的祭祀儀式。

只見兩名壯年男子踩著簡樸獷的鼓點登上高臺,他們的肩上扛著一公一母兩隻羊。兩隻羊被捆住前後腿,相對放在彩豔麗的軟墊上。頭戴骨盔身著神服的薩滿左手持鼓,右手拿槌,圍著兩隻瑟瑟發抖的羊擊鼓、跳躍、唱,節奏緩慢,音調深沉。忽然,鼓點變得密集,壯年男子的其中一個拔出間匕首,割破公羊的喉嚨,羊睜著蓄滿淚水的眼睛嘶叫哀鳴,鮮血汩汩出,他將羊高高舉起。另一名男子則脫光上衣趴在地上,脖子裡套上繩索,將頭埋進母羊的肚子下,舉著瀕死公羊的男子將新鮮溫熱的羊血灑滿他的全身。

現場滿是血腥味,令人到噁心與不適。

儀式結束後,倖存的母羊被送回羊群,男子用剪刀剪開脖子上的繩索,再去河裡用冰冷刺骨的河水洗去身上的血跡。

村裡有兩個薩滿,一文一武,文薩滿老休斯正在臺下比手劃腳地與徐遲對話。

周岐走過去,徐遲與平時一樣,抱著雙臂朝他輕輕頷首。

老休斯又比劃了兩句,搖搖頭,回屋準備早飯。

擦肩而過時,周岐看到老休斯那隻沒瞎的眼睛裡盛滿了恐懼。

“你們溝通起來已經沒有障礙了?”周岐的目光滑過徐遲青白的嘴,有意打趣,“昨晚抱著我,睡得還好嗎?”徐遲則自動忽略了後半句:“語言並不是萬能鑰匙,有時候肢體與神態,能傳達出更準確的信息。”

“所以你得到什麼信息了?”

“這是一種生產前的祈福儀式。”徐遲尖削的下巴指了指那個渾身淋滿腥羶羊血的男人,“儀式的整個過程和降生的過程是平行的:通過產道,滿身是血,剪斷臍帶,之後用水清洗乾淨。他家的女人不將臨盆。”周岐回想一遍儀式,的確像他說的那樣,撓撓頭慨:“搞得還隆重。”

“因為他們子嗣的存活率極其低。”徐遲舉目遠眺,“老休斯說,這座島因為傾斜,分成迥然不同的兩部分,翹起面和傾斜面。翹起面生活著一種十分可怕的怪物,它們會循著新生兒的氣味趕來,搶走並吃掉剛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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