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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這時，週中尉的目光掃來，他在中尉哀傷的眼神中看見強烈的祈禱，也看見他搖了搖頭。

接著，正中眉心的子彈切斷了身體與靈魂的聯結，男孩的身體猛然搐，倒進骯髒的泥水。

他看見男孩的目光熄滅，生命已離開那具可憐弱小的軀體。

遠處的號角聲響起，是姍姍來遲的救援部隊……

怒火，盛大的怒火一剎那席捲心野，血化作滾燙的岩漿經四肢百骸，灼燒每個細胞每個孔。

殺光你們。

夜夜鞭笞靈魂的念頭噴薄出，無數張嘴巴在耳邊輕聲呢喃、誘哄。

“替那個無辜的孩子報仇。”

“殺盡所有叛道者。”

“一個不留。”

“包括你自己，你這個無能的卑鄙的懦弱的——孬種！”

“周岐，周岐——醒醒。”嘈雜的竊竊私語裡忽然切進一條格格不入的呼喚。

這聲呼喚就像黑暗裡一條顯眼的光束。

他那一腔熊熊燃燒的怒火稍作停頓，隨即歡快地暴漲，如同肆成卻憋悶已久、這會兒終於找到洩洪口的洪水，當下不顧一切地鉚足力氣，衝著那一點光亮奔湧而去，渴求暢快的釋放。

第23章聽天由命吧徐遲把突然間人事不省的周岐輕輕扶正，調整姿勢，使他靠坐在山體上。

這裡是一處人工開鑿的低水窪。當時周岐從背後一頭栽過來時，他正蹲在水窪邊緣察看石灰粉的行跡，一時重心不穩導致的結果就是，他與周岐抱成一團雙雙滾落。

黯淡的月光吝嗇地灑落，能見度很低，水窪土質鬆軟，四壁佈滿溼滑的苔蘚，不知從哪滲出來的泥水沒過半截腳踝。當不得不在骯髒泛黃的泥水裡趟行以視察周邊情形時，略有潔癖的徐上將心情糟糕到極點。

這都要拜那位走著走著突然掉線的周某人所賜。

正處於一級警戒狀態，腦後倏地刮來凜冽殺機，徐遲穩住下盤，腳後跟陷入鬆軟的淤泥，上半身後仰閃避的同時出手瞄準要害。

肌的記憶有時候比眼神還快，手刀即將落下，視網膜才將悉的面孔傳送回大腦，徐遲瞳孔驟縮，手刀臨時改變路線，避開咽喉。

就是這零點幾秒的停頓，對方搶得先機，當一腳側踢將徐遲踹翻在泥水裡。

“咳咳……”口腔內泛起異味，不知是血還是汙水的腥氣，沒等他分辨明白，重拳隨之而來。徐遲弓身抱頭，叉的手臂扛下力道駭人的第一記，霎時，上臂肌連著肩頸都被震得發麻，小臂的骨頭髮出岌岌可危的咔嚓聲。

周岐的狀態不對。

徐遲近距離看到那雙被仇怒支配的雙眼，亮，攝人，殘暴，帶著極恐怖的壓迫。不對，不光是神狀態不對勁，還有力量。上次他與周岐手時，周岐的瞬間爆發力遠不如現在可怕。

什麼東西發了他的潛能。

拳頭轉而朝腹部落下，徐遲不敢再硬抗，使足全身力氣一腳蹬向周岐的小腿脛骨，周岐悶哼一聲被迫屈膝，徐遲後背貼地，借力將自己輕巧地滑了出去，同時抬起膝蓋骨對準了周岐堅硬的下頜。喀嘣一聲。這次他沒用全力。周岐瘋了，他還沒瘋，儘管他即將被渾身的泥水所瘋，但只要尚存一絲理智，他就不可能下殺手。所以周岐的下頜骨沒裂，他只是吃痛地捂著下巴，後退了兩步。

但這也徹底發了野獸的兇。

周岐低吼一聲，不管不顧地朝他撲來。

打鬥過程中，徐遲想起他以前養過的那頭狼。那是他在北境執行暗殺任務時救下的一條瀕死的狼崽，當時它的肚子被炮彈的碎片擊中，鮮血沾滿雪白的皮，它躺在彈坑裡，瞪著悲傷的眼睛呼哧氣，奄奄一息。他將它抱回車裡，將金屬碎片取出，給它上藥包紮，並驅車趕去最近的醫院，用槍抵著並非獸醫的醫生的頭，命令他用治療人類病人的方法將它壞死的腸子割掉並縫補。它活下來，他訓練它，把它帶在身邊，並時刻提防這條優美但兇未泯的畜牲在神經錯亂的時候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周岐雙手扼住他的脖子，他咬牙摸索著，摸到周岐身上那件囚服的衣襬，一個用力反掀起，罩住周岐的頭，並用結實的布料絞纏住那兩條有力的臂膀，擰了個麻花後抬腿將人踹飛。

周岐在泥水裡奮力撲騰，想把困住他的衣服解開，剛出頭，徐遲騎到他背上，狠狠壓制他。

“噓……”徐遲附在他耳邊，像提溜當年那隻小狼崽子一樣拎起他的後頸，不輕不重地捏。

失了規律的吐息鑽進耳蝸:“噓……乖乖的，別動。”周岐狂躁地掙動幾下，動作竟真的遲緩下來。他側過頭，動了動耳朵，脖子上暴起的青筋逐漸抻平，似乎得到有效的安撫。

“徐……”神智回到他茫的眼睛。

下一秒，徐遲把那張怔忪的俊臉一把按進泥水裡。

“唔唔……遲……咕嘟嘟？”徐遲鬆開手，冷聲問:“清醒了？”

“呸呸呸！”周岐仰起脖子，呸掉一嘴的泥渣，剛撿回神智就破口大罵，“靠，你他媽想淹死我？”徐遲認真盯著他看了幾秒，確定人恢復正常後才扶著牆站起身，只顧氣，不答話。

兩人面面相覷，彼此狼狽的樣子半斤八兩。

周岐衣服的紐扣在撕扯中崩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