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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假的夢魘,旨在破碎一個人的信念或心理防線,那麼這個片段的選取,無疑是確鑿無誤地命中了他的痛點。
十四的徐遲有多絕望,恐懼就有多大。
那是他往後許多年裡始終邁不過去的陰影。眾所周知,早前的救贖兵團內部有個惡名昭彰的刑訊小黑屋,外界通俗傳的名稱就叫作尖叫屋。沒人知道,徐上將其實是從某段殘酷的記憶裡繼承了上個凌
者特殊的癖好,並把它病態地貫徹了下去。
腳下的火盆被移開,沉重的鐵桶被拖拽時與地面摩擦出使人心驚跳的吱嘎聲。來了。徐遲打了個冷噤,掙扎著張開腫脹的眼皮——他什麼也看不見。他想起來,那段時間他視網膜受損,視力遭到毀滅
打擊,眼前常常是血紅一片。
他被倒轉過來,頭朝下,腳朝下。身邊的執行者嘟囔了一句什麼,他趕緊深一口氣,使屋子裡混濁的空氣注滿殘破的肺。
下一秒,他的整個腦袋就被倒進灌滿冰水的鐵桶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天拉長几秒,每一秒都像是死了過去。
此時的徐遲遭受與當年同樣的痛苦,仍覺得難以忍受,不可思議。
不如痛快地喊出來。他想。如果早知道當年拼命活下來之後接他的是怎樣一個
蛋的人生和淒涼的結局……
不如就這麼,算了吧。
一個人求生的意志是可被訓練出來的,是可在一次又一次磨難中不斷被強化鞏固的。
這股多年支撐他的意志曾經是軍魂,是使命,是忠誠,現在它土崩瓦解,不復存在。如今再把失了信仰的他丟到與當年相同的境遇中去,結果可能就徹底兩樣。
萬念俱灰。
徐遲張開了嘴巴。
冰水湧進麻木的口腔。
氧氣迅速化作翻騰的氣泡。
心臟跳動的頻次越來越緩慢,滯後。
這覺似曾相識。
徐遲已經屏蔽痛的大腦突然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撥動了一下,
迫他自
茫的境地中猝不及防地憶起某張銳意囂張的臉。
水下,缺氧。
渡氣,啃噬。
——“你在躲我麼徐遲?”——“你覺到了對不對?”——“我敢說,你敢聽嗎?”一句又一句,咄咄
人,擲地有聲,蠻橫地砸在心坎上,他卻一個字也無法回答。
就這麼死去的話,那個人會傷心的吧?
沒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會不會成為這輩子也放不下的遺憾?
他曾遍嘗遺憾的滋味,很苦,很苦。
他……不想成為那個人的遺憾。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他隨即到身體一輕,源源不斷的氧氣注入身體,周遭景象散去,眼前掠過金光,耳畔緊跟著傳來哈哈大笑。
“所謂一念心生,即入三界;一念心滅,即出三界。三界生滅,萬法有無,皆由一心。哈哈哈,這位施主,你的這顆心堅韌如斯,百死其猶未悔,實乃世間罕見。吾覓之久矣,覓之久矣。”徐遲聞聲睜眼,視野裡的血影散去。
蓮池照舊是那個小荷搖曳的蓮池,只是池中多出一隻小涼亭。亭中端坐著身披袈裟的中年和尚,正朝他招手。
是掩面佛。徐遲心道。
徐遲站起身,試著走了兩步,腳下虛浮,如踏在雲端。他往池邊走,分散的蓮花聚攏而來,排列成一條通往池中亭的筆直花路。徐遲抬腳踩上去,如踏實地。
到得涼亭,和尚微笑著請他在左手邊入座。
徐遲坐下。
和尚開口想說話,池中剛散開的蓮花又有了新動靜。和尚抬了抬長眉,面喜悅,說:“竟然還有。”徐遲於是眼看著面若冰霜渾身散發寒氣的周岐一步步朝他快步走來,然後看也不看和尚一眼,飛速抓住他擱在桌上的手,重重捏了捏。
手背被溼的掌心包裹。
徐遲皺眉:“你……”
“這次是真的還是假的?”周岐一瞬不瞬地視他,似乎還在大腦裡仔細分辨。
“我也不知道。”徐遲聳肩,“半真半假吧。”
“又來?不管了不管了。”周岐臉上不容忽視的緊張稍有緩解,他放任自地癱在石凳上,握著徐遲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瞥眼看那和尚,囂張地抬抬下巴,“喂,你誰?”掩面佛樂不滋滋地道:“你猜?”周岐:“……”周岐暴起,抬腳就想踹:“陰陽怪氣,揍老實了再說!”掩面佛連忙舉起雙手,說,別別別,我是掩面佛。
周岐噢了一聲,把腿收回來,重新坐回去,繼續握住徐遲的手,繼續放在大腿上。不知道他之前都經歷了什麼,這會兒一副生怕一不留神人就沒了的警惕樣子。
幾句話的功夫,涼亭另一面又走來一人。
一襲黑袍裹身,只出一雙
明的美目。
那雙美目輪番在周岐徐遲身上掃了一遍,並不納罕,意料之中的樣子。
周岐卻有點驚奇:“姓克的?”克里斯汀:“……”這倆人果然王八綠豆,天生絕配。
克里斯汀翻了個白眼,坐在桌邊僅剩的石凳上。
空氣忽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掩面佛作拈花一笑慈悲狀,眼觀鼻鼻觀心。
徐遲面無表情。
克里斯汀,本就見不著面。
開場白的重任註定要落在周岐肩上,他清了清嗓子,語出驚人:“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