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厲天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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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天急掠在山道上,心中想的是間敗退時與楚夢的相會。

敵人水般湧進主殿內,厲天和王翰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就那麼失散了。厲天硬生生殺開一條血路,往孫凌的病房急掠而去。忽然之間,停下步來。

楚夢幽幽地站在病房門口,彭翎顯然被點了道,雕塑一般站在一邊。

厲天不語,緩緩抬劍。劍身上的血還在淌,記錄著上百人的命。

楚夢微微一笑,解下佩劍,隨手扔在地上。

厲天有點錯愕,殺氣不由得淡了幾分,開口道:“讓開。”楚夢笑了笑,說道:“你叫我讓開?”厲天煩躁起來,道:“我沒有時間和你磨牙!”楚夢依然是滿臉的微笑:“你叫我讓開,不是叫我納命來?”厲天再次愕然,沉默了片刻,道:“你既然把劍解下,我也就沒有殺你的興趣。”楚夢失笑道:“殺人魔王厲天什麼時候改了規矩,變得不殺手無寸鐵的人了?”厲天無言以對。真的不知為什麼,看見楚夢解下了劍,盈盈地立在那裡等死,心中真的沒有任何殺她的念頭。

“尊主的策劃雖然已被你們破了不少,但是數十年來的經營畢竟不是白費的。李閒再怎麼努力,也只是為我們做嫁罷了。你實在不應該陪著他摻合的。”楚夢收起了笑容,道:“朋友之義,你已經盡到了。孫凌已經付出了半條命,你難道一定要到了付出生命才肯罷休麼?”厲天冷冷地道:“朋友之義,難道不值得付出生命麼?”楚夢嘆道:“記得你認識李閒之前,是毫無牽掛的。那樣的子,不好嗎?”

“我已經忘了那些子是什麼覺了。”楚夢嘆道:“不用瞞我,你是在害怕。”厲天冷笑一聲,似乎不屑於回答這種可笑的問題。

楚夢幽幽嘆了一聲,道:“你害怕一個人喝酒,害怕所有人都對你恐懼,害怕無邊無際的孤獨!更害怕一閉上眼,就看見十幾年前那張容顏!”厲天的身子微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目光逐漸轉冷。楚夢坦然直對著這雙令無數人心膽俱寒的目光,毫不退讓:“你幫助李閒,並不僅僅是為了盡朋友之義,同時你也希望在幫助李閒取得勝利的時候,從我們身上找到十幾年前那場案的真兇,是也不是?”厲天冷冷地道:“真兇果然是你們組織裡的人麼?”

“我不知道。”楚夢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道:“我只知道,你害怕的一切,我都可以填補…”厲天冷笑道:“你?”

“我心裡的話,從來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現在重陽教和我們組織的爭鬥,馬上就要見分曉。很多話,現在不說,再也來不及說了。”楚夢抬起頭,霧般的眸子裡,異彩漣漣。

“你是知道的,組織少了我或是李閒少了你,都是少了一條臂膀。如果你願意,我們這兩條臂膀可以一起消失。”厲天諷刺道:“我只知道,楚姑娘的夢想是成為重陽教主夫人。請恕在下無能,無法助姑娘完成這個心願。”

“那些只不過…”楚夢微嘆一口氣,道:“楚夢的真正心意,相信厲大俠是一定明白的。”厲天淡淡道:“厲某的心意,相信楚姑娘也是明白的。”楚夢的臉逐漸轉白,喃喃地道:“終究…還是忘不了孫凝麼…十多年了,該放下的終究是要放下的。”厲天微微一嘆,說道:“朋友浴血苦戰,而自己臨陣脫逃,厲某放不下;至愛含冤慘死,而自己不思報仇,厲某放不下。人生在世,總有些事情是必須做的。楚姑娘一片真心,應當不是想要一個貪生負義、見異思遷的小人罷。”

“我明白了。”楚夢輕輕捂住心口,轉過身,飄然而去。一滴清淚緩緩地滑落,滴在地上,濺在厲天心裡,蕩起一層難以言喻的漣漪。

太行。

“藍舒雲居然猝死,實在讓我意想不到。”卓青山一邊品茗,一邊說道:“早知如此,我和戚重本就沒必要來突襲這裡,白白落得一個慘敗。”柳牧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難道你們在外面坐著,他就會自己死掉不成?”

“事實上就是他自己死掉了。”卓青山嘿然道:“拿下太行,我們本毫不費力。”自己死掉?毫不費力?裡面含著多少無奈,這個蠢貨哪裡能明白!想起攻破恆山後,眾人參見尊主時,尊主那一言不發的沉默,柳牧之閉上眼,不再說話。

卓青山碰了個釘子,尷尬地摸摸鼻子,轉移話題道:“李閒應該快到了吧?”柳牧之淡淡道:“應該已到了恆山腳下了。蕭無語的大軍明晚也應該會到了。”

“要不要去外面打個埋伏,讓他們也嚐嚐滋味?”想起被藍舒雲伏殺慘敗的狼狽,卓青山不咬牙切齒。

“他們長途急行到此,哪還有力氣直接攻山…等等…”柳牧之聲音漸低下去,忽然叫道:“不好!叫所有人加強警戒!”

“來不及了!”兩個冷冷的聲音同時響起,東西兩邊的窗子同時碎裂,灼目而眩麗的紅光黃芒就像雨後長虹直划進來,慘烈的殺氣瞬間充盈天地。

兩人沒有時間欣賞那美麗的光芒,急急拔劍而起,死命向面前的殺著。李閒和江乘風兩個可怕的名字同時出現在兩人心中,直到此刻,他們還在後悔沒能加強警戒,使這兩人輕鬆避過了所有崗哨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

幾乎與此同時,兩人耳邊已傳來隱隱喊殺聲,窗外的夜空下,遠處刀劍的反光隱約可見。

“嗆!”熾熱的黃芒兜頭劈下,卓青山悶哼一聲,死死握住長劍,才不至於脫手而出,但虎口已然震裂,右臂連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卓青山劍左手,勉強向面前的李閒刺去,卻刺了個空。想要看清對方的位置時,卻清楚地看見了自己腦袋和身體分離時詭異的樣子。

李閒連看也不看一眼,隨手一刀把柳牧之被江乘風劈得脫手飛出的長劍撂在地上。赤蠍魔刀已經架在了柳牧之的脖子上。

山上的喊殺聲已越來越近,柳牧之暗歎一聲,道:“下手吧。”江乘風冷冷地道:“尊主是誰?”柳牧之慾言又止,搖搖頭,沒有回答。

李閒隨手點了他的道,提刀出門,道:“收押大牢,以後再審。”當李閒和江乘風趕到戰場時,戰鬥正進行到白熱化。薛昌所率的天山弟子原先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戰初始就節節近。到了後來,敵軍穩住陣腳,據守險要,薛昌部下長途奔襲的弊端就顯了出來,傷亡開始逐漸增加。這是場實力相當的硬仗,就在比拼誰能堅持到底,但很明顯薛昌部下的體力顯然遜得多了李閒和江乘風渾身浴血地硬殺到隘口,身上已添了十餘道大小不一的傷口,而太行敵兵的守勢也開始混亂起來。

王翰心中暗歎,雙掌錯,強攻而上。這場仗再做不得手腳了,因為主將已經不再是他。不但不是他,而且還是不屬於重陽的薛昌。只有真正全力以赴,才不會出馬腳。是成是敗,只有看天意了。

正在這時,龍聲起。

王翰再一聲暗歎,抬起頭來,淒厲的藍芒劃破夜空,閃電般沒入隘口一個頭目的咽喉。在這一剎那,王翰已經徹底明白,太行完了。

為什麼厲天就能這麼肯定地折返殺來?自己對李閒的認識,難道真的完全錯了嗎?

厲天帶來的殺傷力是恐怖的,失去了首領的太行守軍終於再經不住李閒、厲天、江乘風、王翰這些高手瘋狂的內外衝擊,終於潰散。薛昌的部下頓時神大振,水般湧入隘口。

在這勝利在望時,山腳傳來異動,恆山守軍終於來了。

亂軍之中,李閒和厲天互望了一眼,都微微笑了,忽然同時拔地而起,星般向山腳投去。

王翰想了一想,也帶著本部數百殘兵,向山腳殺去。

楚夢領著千餘人馬,怔怔地看著山上的廝殺,有點兒不知所措。李閒的突襲顯然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原本誰都認為李閒應當是等蕭無語大軍到後才會開始有所行動的,誰知竟只以這一點點疲兵,就敢冒腹背受敵之險夜襲兵力相當的太行。

山上的廝殺已敗象,顯而易見,柳牧之已經完了。

見厲天衝了下來,楚夢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彩。瞥眼見到王翰,苦笑一聲,急速領兵退走。

“太行完了。”楚夢疲憊地回到恆山,幽幽嘆道:“李閒的果敢勇決,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尊主顯然也算漏了這一點。”楊亂失聲道:“單憑恆山一地,實不足以對抗蕭無語和薛昌的合兵。”

“是的。”楚夢嘆道:“撤吧。”楊亂愕然道:“什麼?”

“剛才尊主引兵擊我,這個意思很明顯,是讓我們快點走。”楚夢望向窗外,輕聲道:“保存這些實力,儘快南行,或可掙得二分天下。”楊亂沉半晌,道:“玉夫人那裡進行得如何了?”

“徐博冥頑不靈,夫人也無可奈何。不過徐弈倒是有趣得很。”楚夢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聲音忽然變得低無可低:“為什麼…為什麼還不肯收手呢?”楊亂愕然道:“你說什麼?”楚夢一凜,搖頭道:“沒什麼。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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