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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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樣的幸福裡,她幾乎忘了幸福其實是極脆弱的東西,是稍不經意便可能被碰傷、被損毀的。
只是身在其中的人常常無有自覺。
鮑演的子漸漸地近了。
劇團裡頭每個成員都既興奮、又緊張。戲已經成形,每個人都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而今只等著將之推出去受觀眾的評判,想不緊張幾乎是不可能的。尤其團裡有不少人從來不曾正式參加過演出。何況除了排戲之外有那麼多的事要做;場地租好了還得考慮燈光,戲排成了便得租借戲服,海報完成了還得有人去張貼…然而,在那樣的忙碌之中,苑明覺到了至高無上的幸福。這工作是她所愛的,是她可以用所有的熱情投身於其間的;而工作的成果也使她興奮:她真的覺得自己進步了好多,學了好多。團裡的每個成員都覺得他們做出了一出相當不錯的戲,人人都以極大的信心和興奮來期待公演。
何況她正在戀愛…那樣烈、那樣深切、那樣教人打心底一直要微笑出來的戀愛呵!
在那樣的幸福裡,她幾乎忘了幸福其實是極端脆弱的東西,是稍不經意便可能被碰傷、被損毀的。只是身在其中的人常常無有自覺。或者說,就因為無有自覺,幸福才更容易受到傷損吧?總之是,毫無徵兆地,事情就突然發生了。
那是在彩排的第一天。苑明下午五點就到了他們要演出的藝術中心去,幫石月倫佈置場景,處理服裝。學耕說好了他八點左右要來看他們彩排,以便第二次彩排時好來幫他們照錄像帶。六點半以後,其它的演員陸陸續續都來了,做過了暖身運動,又修了幾個場景,看看快八點了,一群人換好服裝,便開始了正式的彩排。
可是一直到彩排都開始了,學耕還沒有出現。
苑明十分困惑,因為學耕從來不是會遲到的人;她打了個電話到學耕的工作室去,卻是電話佔線,打不進去。石月倫安她說:“我想他已經出來了,不過一時還沒到而已,不用心急。再說我們彩排一共有三次,就算他今天臨時有事趕不來,明天再來也是一樣的。”苑明咬了咬下
,卻也無話可說。她不能讓其它演員等他一個,只好拋下所有的思緒專心排戲。一旦開始排戲,她就看不見其它,也聽不見其它了。就算學耕這時間出現在門口,她也不會去注意的。
可是一直到彩排完畢了,學耕還是沒有出現。
苑明很不好意思,一直為了他的失約向石月倫道歉。石月倫就算心裡不大高興,也不曾形諸顏,只是淡淡地說那不是她的錯,說他想必是有什麼事情擔擱了,拍錄像帶的事,再另外聯絡就是。
苑明忙了一天,神上已經十分疲累,被這個飛機一搞,情緒上更是低落,在後臺卸完妝後,只是低著頭收拾自己的化妝箱,愈收愈生氣。她本來想收拾完東西就直接回家去的,但是一生起氣來就什麼都
不住了,一個電話撥向了學耕那裡。
這一回電話通了。接電話的是姑姑。
“明明?”老太太一認出她的聲音就叫:“你打電話來太好了,我沒有你們那個藝術中心的電話號碼,正不曉得要怎麼跟你聯絡呢!你能不能現在就過來?”
“怎麼了?”她的心臟情不自地縮了一縮,本來預計好要大吵一架的心情突然間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那個女人跑來找學耕,已經嘰嘰咕咕地說了兩個鐘頭的話了!”老太太急促地說:“天知道她這回又想做什麼!你最好快些過來吧!”苑明僵了一僵。
“那個女人?”她不大敢相信地追問了一句:“你是說…鄭愛珠…”
“還會有誰呀?”老太太打鼻孔裡哼了一聲:“你是過來還是不過來?”苑明很快地看了一下腕錶,晚上十點剛過。
“我半個小時以內就到。”她很快地說,抬起化妝箱就奔出了劇場。
天已經很晚了,路上的
通十分順暢。苑明絞著自己雙手坐在出租車的後座裡,只覺得心跳急得像擂鼓一樣。鄭愛珠為了什麼跑來找學耕呢?這回她想向他要些什麼?
而學耕又會給她什麼?想到學耕對他前所持有的責任
和憐憫之意,以及那一直盤踞在他內心深處的罪惡
,苑明只覺心靈深處不試曝制地冷了起來。危險,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聲警告:那個女人的到來是一種危險!不管她要的是什麼,她的存在對學耕有著如此巨大的影響,基本上就是一種危險!
她緊緊地抿住了嘴,
覺到巨大的壓力沈沈地壓在心上。從出租車裡出來以後,她深深的
了口氣,步入大樓,在工作室前整了整服裝。我也許應該此點妝的,她沈沈地想,知道經歷了一整天的工作、以及崔鶯鶯那起伏跌宕的心情變化之後,自己的臉
絕對好不到那裡去。而她最不希望的事,便是以這種面目去面對自己的情敵了。然而她還沒來得及伸手到包包裡去掏腮紅和口紅,學耕的姑姑已經打開工作室的門,探出頭來找她。
一見到她,老太太很明顯地鬆了一口大氣。
“你來了!”她壓低著聲音說:“怎麼還不進來呢?”她別無選擇,只有跟著老太太走進了會客室。會客室裡空無一人,苑明的眉頭忍不住微微皺起。不在會客室裡,這個徵兆來得不怎麼妙。很顯然的,他們兩人的談話內容必然純屬私人質…不會像學耕和她說過的,他曾為鄭愛珠安排工作那麼簡單。
“他們…在樓上嗎?”她也情不自地壓低了聲音,明知道樓上的人絕對聽不見。
“在樓上的會客室裡。”老太太嫌厭地道,管自穿過攝影棚,走進了她的小廚房:“真搞不懂那孩子在想些什麼!苞那個女人有什麼好談的?我實在…”
“我上去瞧瞧他們好了。”苑明沈沈地說,動手開始泡飲料:“說了這許久的話,他們會需要一點茶水的。”將兩杯熱騰騰的可可放在托盤裡,她力持平穩地上了樓。
會客室的門是虛掩著的。苑明鎮定了一下自己,輕輕敲了敲房門,而後推門而入。
鄭愛珠和學耕坐在同一張沙發上,正迅速地用一方手絹拭著自己的眼睛。她穿著一條白長褲,一件質料很好的淺藍
羊
衫鬆鬆地蓋到了她的
部,
間是一條白
的寬皮
帶。她的身材極好,那是沒得話說的,只是臉龐半
在手巾裡頭,看不全她的廬山真面目。
“喝點熱可可吧?你們聊了很久,一定渴了。”苑明輕快地說,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瞄了學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