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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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低下頭,撫平自己的心緒,人也確實平靜多了。
在這場醜惡的戲劇中,她不再扮演那個氣極攻心的小丑,而是換了另一種心態,成了平靜地旁觀這場戲的一個觀眾。
一個人的心緒為什麼能夠轉換得如此之快?她知道她當場發飄會壞事,卻不意味著她能控制得住自己,而她不再暴躁,是因為在這些人滔滔不絕的惡言中,那隻手始終沒有放開她…
馮慶豐自從在上次聚會上表現出對卓海棠的照顧後,後更是對她的關懷有增無減,開始是藉著關心“朱品言”為理由找卓海棠問話,問的次數多了,就算沒什麼事也經常要找她聊上一聊,有什麼新奇的小東西在京城免費了,都不忘給朱景冉帶回來的同時也給卓海棠準備一份。
這樣的行為越發的骨起來,而卓海棠似乎也並不抗拒,旁人總見她跟馮慶豐有說有笑,於是各種
言便俏無聲息地
傳開來,自然也就
入了周連傅的耳中。
周連傅在書房舉著本書裝模作樣地看著,但書本上的內容可是半個字都沒入了他的眼,反倒是院內傳來的下人竊竊私語的談話聲一字不落地入了他的耳。
內容無非是他早已聽膩的那些,比如馮慶豐又打賞了卓海棠什麼珍奇的東西,比如卓海棠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之類,其實這些話周連傅早就已經聽得煩了,但聽得煩了不代表就兆麻木。
他放棄一般地將書甩在桌子上,大力地拉開門,門外一個端著臉盆的丫頭和另一個丫頭同時噤聲,並反地縮了縮脖子,顯然沒想到他會在書房。
“太少爺。”兩人同時喚。
周連傅應了聲,問:“海棠哪去了?”
“海棠姐今兒個跟姑爺一塊上街去了。”那個端著臉盆的丫頭口快,剛說完就被另個丫頭捅了下,然後自知說錯話似地吐了吐舌頭。
“哪條街?”周連傅對這答案並沒什麼意外。
“回大少爺,就是城東大街,姑爺說今天天氣好,一早就叫著海棠姐出去了,還說少爺要是需要人就叫我們只管去找,一切以大少爺優先…”那丫頭越說聲音越小。
周連傅心中冷哼,馮慶豐這算是對他的體貼嗎?
“那個…需要我們去把海棠姐叫回來嗎?”另個丫頭小心問。
“不必,我有手有腳又不是癱瘓在需要人看護,你們兩個倒真會偷懶,我看這盆裡的水都要涼了。”他說完,那小丫頭轉身尷尬地端著盆跑開了,另一個一見,也找了個理由連忙閃開。
周連傅腦中不自主地浮現出卓海棠陪在馮慶豐身邊的樣子,心中打定了主意。
半個時辰後,城東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馮慶豐腆著肚子邁著悠哉的步子,如逛自家後院,顯然心情十分的不錯,而在他身邊伺候著的則是同樣臉上掛著笑容的卓海棠。
只是在每個馮慶豐看不到的時候,卓海棠掛著笑的臉會擰著一個難看的鬼臉,衝著馮慶豐的後腦勺一哼。
“海棠啊,有你跟著就是方便,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馮慶豐笑道。
卓海棠神奇般地瞬間收起鬼臉,笑道:“姑爺客氣了,只怕海棠是越幫越忙。”
“哪的話,這一上午咱們可是收穫頗豐,買的東西我都很滿意,想必景冉也會很喜歡的,還是你們女人家懂女人家的心。”
“姑爺叫我幫著給小姐挑禮物是給海棠的面子,挑的好或不好,姑爺可別見笑,小姐嫁給姑爺真是幸福。”卓海棠默默鄙視了下說違心話的自己。
“嫁給我很幸福嗎?”馮豐慶挑眉,“如果買買東西就叫幸福的話,那海棠你也許比景冉還要幸福呢,因為你雖然沒嫁給我,但給她的東西我同樣要給你一份。”
“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了?這些東西都是你挑的,理應也有你的一份辛苦酬勞吧。”馮慶豐兀自笑了起來,問她道:“怎麼樣,姑爺我是個好人吧?”卓海棠笑得越發違心,“姑爺,咱們已經逛了一上午了,東西也買的差不多,該回了。”
“急什麼,這才到哪,莫非你是還惦記著我那病兄長?”他說:“海棠啊,你也該放下自己這點身為下人的執著了,女人嘛,終究還是要尋找自己的歸宿的,朱品言自己都保不住,又能給得了你什麼?而我就不同了,你跟著我這幾天,得到的便比他這十幾年給你的還要多,你說是不是?”
“姑爺的打賞足夠海棠十輩子用了。”馮慶豐賊笑,順勢往她這邊湊了湊,在擁擠的人群中與她肩並著肩曖味地說:“海棠啊,我對你的心意可不只是打賞而已,難道你還不懂嗎?”卓海棠縮縮脖子試圖拉開彼此間的距離,眼光下意識地四處瞟,就讓她瞟到了路對面的衚衕口,一個一襲藍衣的男子正沉著個臉,雙眼冒火地盯著這裡。
卓海棠全身竄起一層雞皮疙瘩,想離馮慶豐遠點,幾乎是大跨步地從他身邊跳開。
馮慶豐倒沒在意,而是被路邊一家首飾店引了注意,拉著她就說:“走,給你添幾件首飾。”
“多謝姑爺抬愛。”卓海棠怕就被他這麼拉了進去,急忙忙甩開他說:“這首飾若是送給小姐,海棠自然盡心為老爺挑選,可既然是送給我的,那我自己挑不就一點驚喜也沒有了嗎?”
“哦?”馮慶豐挑眉,“這麼說,你是願意接受我的禮物了?”卓海棠盡力擠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馮慶豐一楞,隨也是哈哈大笑,“你們這些女人啊!好,那你等我一會,我親自去挑一件決不會讓你失望的禮物。”好不容易送走了馮慶豐,卓海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竄去馬路對面,也閃進了那個小巷子,周連傅已經在那等她了。
“你怎麼跑這來了,讓馮慶豐看到了怎麼辦。”她緊張地責問。
而周連傅則對此很是不屑,“讓他看到了又怎麼樣,我是裝病人又不是裝殘疾人,我就說我也出來逛街有什麼問題了?”
“可這未免太巧了啊,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別出什麼事讓他多想的好。”
“哼,為了讓他不多想,就可以讓其他人隨意地猜忌揣測嗎?”看卓海棠很不想見到他的樣子,周連傅的臉更冷了,“你知道府裡的人都在怎麼說你嗎?”卓海棠翻了個白眼,“他們怎麼說是他們的事,這不也是意料之中的嗎?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馮慶豐有意接近我肯定是有目的,我必須抓住這點順藤摸瓜,才能清楚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你當時也表示了同意啊,至於其他人的閒言碎語,與之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周連傅更為她滿不在乎的態度
得十分煩躁,他鬱悶地也在問自己,他的生氣點在什麼地方?
沒錯,自那次聚會以來,馮慶豐對她的討好是有目共睹的,這其中必有什麼因由,為此卓海棠假意合實則試探,這也沒什麼錯,但是,他沒料到她的“試探”會這麼過頭啊,閒得著形影不離地試探嗎?
所以就算心中明知她在做的事情是為了什麼,朱家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她覺得可以為了查這件事做出一些忍耐,甚至為此毀掉自己的名譽也不以為意,他也沒權利阻止她。
可是一旦聽到那些言蜚語,想到她跟馮慶豐在一起的樣子,他就是放心不下。
“也許他對你的親近並沒有什麼其他目的,只是為了想親近你呢?”他以氣惱的口氣掩飾自己心中真實的擔憂。
“什麼?”卓海棠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你是說馮慶豐真的看上我了?怎麼可能!我論才、論貌、論格、論身價,哪樣比過小姐了?要不是他想透過我瞭解些什麼,又怎麼會這樣
骨地接近我?你的擔憂也未免太不切實際了吧。”
“你怎麼知道自己比不過景冉,也許就是有人獨中意你這樣的呢?”卓海棠終於沒忍住大笑了起來,並且很輕柔地拍了拍周連傅的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樣無奈地笑道。
“好啦好啦,你就不要瞎擔心了,就算真的有人獨中意我這樣的,那個人也不會是馮慶豐,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再說就算他中意我,我也不可能中意他呀。”
“真的?”只因她的一句保證,周連傅把一肚子的擔心都了回去,本來覺得有好多話想跟她說,急到等不及必須親自跑來找她,可一見了她,見那笑容還是他所
知的,聽到她的聲音,他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
原來他來找她並不是急著要提醒她些什麼,而只是急著來給自己找個安罷了。
他只是很想見她,希望她能看著自己,這樣他才會安心。
搭在他肩上的手久久沒有放下,兩人面對著面,在這個安靜的小巷子裡像是墜入了另一個空間,街上熙攘的人聲都被看不見的氣牆了進去。
周連博的手動了動,很想撫順她耳旁一縷落下的發。
“我…我該回去了,一會馮慶豐出來見我不在會很麻煩。”在他的手就要抬起時,卓海棠的手卻像是被忽然燙到一樣彈了起來,她齒一笑,總覺得說話聲音比平時大了點,“你也回府去吧,被人發現你失蹤了也不好辦。”
“嗯。”他附和著點了點頭,“那你小心點,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放心吧。”卓海棠擺擺手,又想起什麼似地看了他一眼+說:“謝謝你。”看著她跑定的背影,周連傅的拳頭攥得緊緊的,他恨自己的無能,保護不了一個女人。
他恨自己的身分,讓他沒有資格去保護這個女人,於是只能看著她為了另一個男人拚命,而他既說不出“加油”也說不出“別那麼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