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灰色的慾望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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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天京後,一行人上了轎子,因為不清楚容閎三個香港訪客的身份,本不應配給他們轎子,但史都基斯卻每次來都有轎子坐的,來接軍火船的軍官和史都基斯是老朋友了,聽史都基斯一勸,也給容閎三個人叫來的四個人抬的轎子,幾個人就這樣朝天京中心顫巍巍的行去。

不過和史都基斯的轎子不同,容閎三人的轎子從起始到終點就沒拉下過簾子,他們飢渴的在轎子裡看著這座宏偉的城市面貌。

這種城市不可說欣欣向榮,起碼在城裡的建築來看,一股灰濛濛的覺籠罩在城市中,盤之不去。

天京和海京覺截然不同,海京是瘋狂的混亂,衰敗的平房群裡會竄出一座英國樣式的小樓來,舊滿清樣式的宅子上卻安著嶄新的西洋式大門,正在玩命修建的貫通城市的公路左右聯通的卻是蜈蚣般扭曲起伏的石板巷道,整個城市簡直好像一條在脫皮的蛇,舊皮和新膚扭曲的焊接在一起,一起瘋長,但天京的彩是和諧的灰濛濛的,好像一場大雨澆滅了三年前太平軍燃起的戰火,然後把這種狀態一直完好的保存到現在,好像一塊冰冷下來的木頭灰燼。

天京大部分平民房子都是舊的,保留著太平軍殺過來的景象,而且絕對沒有修葺的痕跡,就算轎子行走在天京最繁華最主要的街道上,隨處可見屋頂被炮彈砸塌、半片牆壁上燒的烏黑的戰爭遺蹟,三年來就一直保存在那裡,甚至轎子經過的地方居然還有很多田地,在天京城市裡的農田!這一片死灰中的綠絲毫不能給人在狂野中看到的欣喜,卻反而是健康皮膚上一層綠癬那般的不寒而慄。

除了灰濛濛,還有讓人不安的死寂,因為轎子行進的路線曾經是這座城市最繁華地環節,這裡曾經商鋪鱗次,幾乎每個靠街的房屋都有面向街道開出來的店門。但此刻這些店門大部分都是緊閉的,灰塵附著在這些不知多久沒動過的木門上,街兩邊成了灰的一片,給人覺就好像置身在一個乾涸地池塘裡,本來那些應該噴出清澈水的泉眼卻蒙著一層灰呆滯的凝視著你,讓你不可抑制的不安。

只有在靠近了金碧輝煌的宮殿圍牆才有店鋪開著。通過大聲問轎伕得知,這些都是這個王、那個侯的宅邸,這些長得不知頭尾的圍牆上的金琉璃瓦和周圍的灰一襯托,難免讓人有豪門內外兩重天地覺。

不過這種灰城市中的街上行人倒不少,大部分都是包著耀眼的紅頭巾,好像一股紅在湧動,不包頭巾地人往往都是些披散著頭髮穿著簡陋,扛著重物或者推著小車,一眼就知道是勞役;除此之外。街上還四處可見女人,這是和這個遠東任何城市都不同的地方。

兩種女人,一種是穿著江南傳統的絲綢衣服。落落寡歡的江南美女,她們面容呆滯,兩眼無神的行走,作為戰利品和這座城市對太平軍上帝的獻祭,無可奈何的和這座神子之城的命運融合在了一起;另一種則是扛著木條、米袋在街上經過的勞動著地女人,在勞動方面,她們和男子完全平等。

與其說太平天國提高了婦女的地位,不如說太平天國提高了婦女的義務,在這裡。女人也要做家務活以外的苦力活。

容閎一行人最後抵達了一座府第。這是楊秀清舅地住所。在經過仔細之極地搜身後。幾個人才得意入內。主人倒很熱情。他拿出了各種美酒款待遠方來地貴客。還驕傲地叫出幾個洋人陪酒。宣稱自己喜歡洋人。他們都是住在自己家。並且為太平天國立下過功勞地好朋友;而且讓英國牧師興奮地是這個權貴家裡還養著一個英語翻譯——一位曾經地廣東木匠。他蹩腳地翻譯對中文很溜地洋人傳教士並不能起什麼作用。但是這是個信號。說明天京對歐美各國是有溝通渠道和溝通渴望地。

在豐盛之極地酒席上。容閎一行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見天王、東王和洪仁、羅孝全這些人。前兩個是決定天京走向地大人物。後兩個不僅是兩個洋人地朋友也是宗教上地朋友。

楊秀清地舅面。雖然他現在穿著美華貴地花紋地袍子。住著豪宅。但總歸還是以前廣西那個農民。沒有過深地城府。心裡覺地難辦。臉上就表現出來。他說道:“你們要進獻地東西我可以轉;要見東王。我會給你們遞請求地。看你們運氣了。他很忙地;但天王。嗯。除了很少地幾個人受到召見。沒人能見到他;羅丞相。雖然是丞相。但天京丞相很多啊。天王詔不準羅丞相見洋人;至於天王地弟弟洪軍師。我可以馬上轉見面請求。他來我這這裡吃過幾次飯。聽說閒地。”這王舅一番話讓容閎幾個人面面相覷。天王不見人;羅孝全竟然被止和洋人說話;東王很忙。想想也知道;看來只有洪仁最有機會見見了。

“那就有勞您了。”容閎朝主人舉杯表示謝意。

但他們不是沒人待見地。第二天。接到報告。洪仁就迫不及待地要見他們了。

聽聞這個好消息,兩個傳教士歡欣鼓舞,因為他們在香港的時候就認識洪仁,那時候他是個可愛的小胖子,胳膊下夾著聖經,對誰都笑容可掬,大家都很喜歡他。

在天王府附近的另一處府第裡,他們見到了洪仁這位太平軍的軍師,地點很好找,在灰濛濛的城市裡閃亮著的金碧輝煌的府第就是大人物的家,天王府、東王府、翼王府,你完全可以據府第大小推測這個家的主人是誰,但洪仁的家雖然也很漂亮,但卻稱不上一個壯觀的府第,只相當於他表哥府第的十分之一,儘管他是他表哥十分喜愛的小弟弟。

跟著4個小男孩,容閎三人走進這府第,在一個大廳裡,坐在沙發上地一個年輕的小胖子馬上站起來。笑著,大聲說著:“hell”朝他們三人來。

這聲hell讓三人都是神情一震,但三人站在門口誰也沒動,儘管這英文“你好”讓三人都心生好,但這個主人現在穿著繡著美花紋的花緞長袍,頭戴著一個鑲著寶石的箍環。他沙發身後站著一群的男孩為他打著屏扇,前面是排成排的穿著綠黃袍子頭髮飄垂用絲帕束著地下屬,這是滿清大官排場啊。

“斯密斯!湯姆艾約瑟!”洪仁走過來,驚喜的用西洋禮握手,接著他看著容閎,笑道:“你好,耶魯的先生。”讓容閎出乎意外的是,和洪仁的談話比和海宋趙闊、滿清李元談都更加讓人愉快。

過了一會,洪仁又叫來一個年輕人陪同三人聊天。這個叫李秀成的人據說是個英勇的將軍,但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他臉白皙。面相沉靜,更兼戴著一副儒雅的眼鏡,大約是這個城市裡乃至全遠東目前唯一帶著眼鏡的大將,他坐在沙發上,兩腿併攏,手放在膝蓋上,靜靜地聽洪仁和容閎等人談笑風生。

酒席上笑聲不斷,洪仁一杯又一杯給自己倒著紅酒,笑著解釋道盡管天京嚴厲絕包含酒的各種飲料。但自己無酒不歡,這是天王特許喝的;然後他和兩個香港傳教士談他在香港地趣事和歷史,又詢問容閎在耶魯留學時候所見的趣聞。

席間興高彩烈的洪仁說了一個秘密,他是少數幾個可以見到天王的人之一,這些人除了幾個最大的王爺外,就是天王信任的親戚,洪仁自然是其中之艾約瑟拿出了他為此行準備的法寶,請洪仁一定轉天王,後者拍著脯答應。這讓兩個傳教士大喜。

這法寶其實就是關於一些聖經問題的解釋文件,但和各國領事、全球教士送給洪秀全的這些同類地東西有個小小的不同,這摞文件全部是用大字體印刷的。

他們聽聞洪秀全眼睛不好,所有文件正常字體的他本看不清楚,所以也本不看,對此,傳教士們特意準備了天王專用的大號字體,他們有個野心,就是使用他們教會的中文聖經取代郭士立的中文翻譯本。全中國此刻以郭士立的翻譯本為標準。連當年洪秀全造反手裡的聖經都是郭士立地版本,他們如果成功。這就是他們教會的巨大成功。

當然他們也朝趙闊推銷過,但趙闊以隨便印為理由,拒絕了他們,此刻只有天王有可能把這種聖經推廣到他們號稱的六省3000萬中國子民中去。

洪仁和容閎雖然初次見面,但兩人卻有點相見恨晚的覺,洪仁喝著葡萄酒,不停的說著自己的見解和計劃:“…應該學習西方科技和軍事知識,組建洋槍軍團;國境內組建郵政系統,書信都由亮輪或者蒸汽船送達;城市裡的房屋嘛,也要修修,舊的房屋就算了,但是新房屋要學習西方那種,靠著街道,修得整整齊齊;一定要成立銀行,印發銀紙,朝廷嘛,收取3的手續費就可以了,這樣可以保護商人呀,像我們商人做生意都帶著成車地銀子,而英國人帶著英鎊紙就可以了,多好!還要給予巧產品50年專利權,實行外國人那種人身和財產保險制度…”

“對啊,洋人軍“亮”可是犀利,我們現在缺不了了,兩軍對陣,好像光憑“亮”器就能壓倒清妖。”李秀成笑著附和,接著問道:“容先生,您見過海宋那一套螃蟹陣法嗎?為何把冷熱兵器分開佈陣反而好像清妖更加無法抵擋?說實話,現在我軍地銳部隊火器比例高於海宋螃蟹陣亮槍比例,但到卻不如他們單打獨鬥亮槍厲害。”不明白亮槍是什麼,但大體猜到就是火槍的別稱,容閎雖然不習軍事,但沒吃過豬,豬走路還是明白地,他解釋道:“大約就是他們也用西洋陣戰之法吧。”

“那就多買洋人槍械,反正銀庫裡多得是清妖銀子!”洪仁笑道。

容閎越聽越高興,兩人聊得起勁,大體就是把西洋那一套行之有效的措施趕緊引入國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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