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國有疑難可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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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世友講了真話:“現在部隊幹部每人每月吃到三十一斤糧,油水很少,本見不到。特別是團以下幹部,年紀比較年輕,每天帶部隊訓練,摸爬滾打,晚上還要搞夜間訓練,體力普遍下降…這樣發展下去,一旦打起仗來可不得”賀龍也不講林彪剛講過的“突出政治的話”他講務實的真話:“軍隊是我們國家的命子…過去我們靠軍隊打天下,今後還要靠它來保衛社會主義建設。幹部是我們的寶貴財富,可不能把他們的身體搞垮了!”他提出部隊自力更生,發展生產,改善生活的許多建議和指示。

羅榮桓也不講空頭“政治”講實際:“你們反映了一個重要情況,這可能是一個全軍帶普遍的問題,要很好解決…各級黨委要把部隊的生產和生活當作一件大事來抓。”聽完彙報,兩位元帥當天下午就下到了連隊。

到上海,駐滬三軍領導人來彙報情況。有了南京的先例,大家都講真話,不講空話。

上海警備區副政委方中鋒彙報:“國家現在的困難嚴重,許多地方餓死人。我們的戰士多數家在農村,親友沒飯吃,農村幹部作風不好,強迫命令,捆人打人,有的戰士對此講幾句‘怪話’,有些連隊幹部就認為是反對三面紅旗,還據戰士的思想情況,把兵分成三類,有的甚至被劃為落後分子…”

“亂彈琴!”賀龍面容嚴厲,說話聲音卻緩慢沉重。除非是大會上講話,他平時談話很少高門大嗓:“說幾句‘怪話’就能算落後分子?人家是講實情嘛。現在才二月,南方五月小麥登場,北方要到七月小麥才登場,困難還在後面呢,後面怪話還會多…”羅榮桓斷然一句:——在戰土中個許劃類,個準把說怪話的戰士說成是落後分子,不能隨便戴帽子!”賀龍著雪茄,頻頻點頭:“帽子不能隨便戴,大了不好,小了也不好,戴得不好就不舒服…得太厲害,矛盾會化,甚至鋌而走險,不利於部隊的穩定。”八到杭州,十三到福州,一路走一路下連隊。十四是除夕,除夕夜還在聽彙報。這就是賀帥羅帥的工作作風。

那三年,天災人禍,危機四伏“守四方”不好守。比如這東南沿海,臺澎金馬的國民黨軍不斷派飛機人侵大陸,派特務和小股武裝登陸滲透襲擾。

福州軍區的領導說:“臺灣海峽形勢緊張,海防任務繁重,我們到兵力不足…”賀龍也講澤東軍事思想,但與林彪講的不同:“要加強海防,首先你們大軍區領導的股要坐到人民武裝方面來,不要只抓部隊那幾萬條槍,要用百分之六十的力量去抓民兵那幾十萬條槍…不懂得這一條,也就沒有真正懂得主席思想。”羅榮桓一句話便說明了分量:“現在海防主要靠民兵防守,這是個戰略問題,不是個戰術問題。”當時中國的海軍不足小拇指大,海防主要靠民兵,兩位元帥一點沒講錯。

年初二,賀龍與羅榮桓又出發了,下連隊,一直下到與國民黨軍炮戰的前沿陣地…

這一趟,賀龍走了兩個大軍區、四個省軍區和警備區。他的警衛參謀王金水說:“賀老總一路走,一路調查,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別說一路風餐宿不休息,這一年也難得幾天休息主席叫他守四方,他就巡行四方不休息。”一九六二年中國不太平,經受三年的嚴重困難,全國元氣大傷,所有的故人都看中了這一點,抓住機會行動起來。

東南告急:臺灣國民黨軍稱“反攻大陸千載難逢的良機”開始武裝竄犯,並有美國的第七艦隊做撐;西南告急:印度調兵遣將,侵入中國境內,喜馬拉雅山上開始血;東北告急:蘇聯也不肯坐失良機,幾十萬大兵壓境,不斷製造邊境衝突;西北告急:在蘇聯的煽動和慫恿下,一場暴亂正在悄悄醞釀,快要爆發…

嚴峻時刻,林彪又病此後幾年,再沒出席過一次軍委常委會議。

賀龍的辦公室,四壁掛滿軍用地圖,桌上、椅子上,有時甚至地上也攤滿了軍用地圖。這裡煙霧瀰漫,雪茄煙一口接一口噴出,似乎為了提醒自己四方狼煙滾滾,共和國正面臨一場嚴峻考驗。

軍委常委會、戰略小組會、軍事部署會、軍工生產會、軍情彙報會…

會議一個接一個,命令也一道接一道發向四方,發向福州軍區,發向西藏軍區,發向新疆軍區,發向瀋陽軍區,發向…

賀龍巡行四方,山川形勢和每支部隊都瞭然在,這是“運籌帷幄”的基礎。他報告中央,中央發出《關於準備粉碎國民黨軍進犯東南沿海地區的指示》,調軍進入預定位置,發動起百萬民兵嚴陣以待,從而使美國與臺灣蔣介石之間以及國民黨內部的矛盾擴大,在出兵問題上敵人紛爭不已,美國不同意,國民黨軍單獨搞大規模進犯便不可能,中等規模也困難,迫使蔣介石放棄了“反攻大陸”的軍事冒險計劃,取得不戰而勝的成果。

賀龍馬上把力由東投向西,指導新疆軍區一戰而平息北伊寧和塔城區的暴亂。繼而通過總參謀部指揮作戰部隊開始中印邊境自衛反擊戰:東段驅逐、殲滅一個整旅;西段清除、蕩平八十六個印軍侵略修築的軍事據點。印度在全國進行戰爭動員,卻再一次被我邊防部隊打得潰散不成軍。

當時講話:打出了國威軍威…

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結束澤東朝賀龍投去一瞥,目光裡飽含讚賞。

這是一九六三年九月二十七

“老總啊,發角白嘍。”澤東又生出那種生死懷。關於新疆的問題他已經談完,會議也快結束。他怎麼想起年齡不饒人來?他的聲音有些悲涼:“羅帥沒有來,年初就住了醫院…”澤東看著賀龍,想起羅榮桓,那原因在於賀龍“守四方’,東抗臺澎金馬,北拒蘇聯,西平爆亂,南逐印度…榮桓同志果然識人,舉薦有功。

兩個多月後,羅榮桓與世長辭。澤東悲痛異常,三夜兩天不能成寐,寫成七律《吊羅榮桓同志》:記得當年草上飛,紅軍隊裡每相逢。

長征不是難堪,戰錦方為大問題。

斥晏每聞欺人鳥,昆雞長笑老鷹非。

君今不幸離人世。

國有疑難可問誰?

也許羅榮桓不逝,賀龍在兩年後爆發的“文化大革命”中命運會好些?

但是,在這次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澤東卻不曾想到他的一個決定在他的“龍”與“彪”之間增加了什麼猜忌和不滿。

“我向政治局建議,”澤東了一口煙,緩緩道“林彪身體不好,無法主持軍委常工作,在林彪養病期間,由賀龍主持軍委常工作。”澤東的建議,獲得中央政治局的一致同意。

神秘的家灣,寂靜的幾個大院落;高高的灰磚牆,經過改修裝飾的新式平房,還有溝通各房間的封閉內廊…

林彪飯後一小時開始聽“講文件”秘書講了賀龍寫來的信,報告在全軍推廣郭興福教學方法的情況,報告“大比武”報告北京軍區“尖子”分隊表演的情況。

“周總理、彭真、陳毅在賀龍、羅瑞卿、楊勇的陪同下,觀看了步兵輕武器擊、打坦克、汽車過鋼軌橋、偵察兵搜索和攀登…”林彪面無表情,從沙發裡站起身,開始緩緩踱步。地面鋪滿了地毯,不留一點兒空隙。前些時江青來取過“經”她和林彪有一樣的病:怕風怕光伯聲;有點聲音就心慌出汗,有點風就鼻孔發癢。林彪介紹經驗:地毯要鋪滿,不能留空隙,這樣聲效果好。窗簾要垂地,門窗要嚴實,地毯沙發顏都要暗一些,最好是綠,光源要小,多要幾個小光源也不能只搞一個大光源…

秘書覺到林彪不耐煩,但他不能不講完。林彪的規矩“講文件”時間不能超過半小時,十分鐘最好。凡涉及全黨全軍全國的大事,凡涉及動向、趨勢、苗頭或有可能引起重大後果的內容,一定要講。

“大比武”幾乎把這幾條佔全了,那正是一九六四年五月“郭興福教學方法”和“大比武”正走向全國。

“總理說真有本事,功夫真過硬,又說練兵就是這樣的練法…”

“不要再講了!”林彪忽然揮手截住“今天是廣州,明天是南京,後天是濟南,反正是大比武,都是尖子就是了,講再多,只是地名部隊番號換一換,沒有什麼新東西。以後講文件,不要老是重複大同小異的情況。”秘書點點頭,合上了“文件本”

“有什麼新情況”

“沒有”

“以後要注意有什麼新動向,講那些新的值得注意的苗頭。”林彪說著,緩步走入了小會客室。

董必武曾多次介紹,練字養身養還養心,林彪試後,頗有收益,頗為信服。小會客室已為他準備好練字的文房四寶。

書法是“國粹”林彪練書法,穿的衣服也是“國粹”他這天穿一件白市布褂子,典型的中式服裝,不加襯,沒有墊肩,要圓不要稜角,手工做的布紐兒從下頦開始,密密地扣緊一排,直系過下腹部,頗像武館裡的練功服。

葉群及時進來了,顯得興致。她本離開了軍界。林彪候鳥一樣南來北往地“追逐天”相對講,還是廣州住的時間多,所以她在廣州當了個局長。林彪任國防部長後,她又回到軍界,當上林辦的主任。

看著林彪練字,她指指點點,比比劃劃,挑得林彪寫起興義,忽然抬起頭向秘書問:“不是有幾個要題同的嗎了首長今天神好,你們趕快報。”這是葉群安排好的一場“戲”秘書早有準備:“總政治部編纂的《主席語錄》要出版了,請首長題個詞。”林彪任國防部長後,為了推行“個人崇拜”沒完沒了地想,腦子裡迸出的許多“電石火花”其中就有了“走捷徑”

“背警句”他不乏“創造”指示《解放軍報》從一九六一年五月開始,在報頭上刊登主席語錄。三年轉眼即過,解放軍總政治部將《解放軍報》刊載過的語錄彙總,編輯出版《主席語錄》。這本“紅寶書”後來形成了風靡全國,影響全球的“大氣候”

“他們讓題什麼?”林彪同。

“就題你講過的話。讀主席的書,聽主席的話,照主席的指示辦事,做主席的好戰士。”林彪把筆伸向硯臺,嘴裡唸唸有詞:“有人就是不相信突出政治…彭德懷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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