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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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芳同你一樣,全無正式出生證明,據醫生斷定,她年約六歲,我會重新替她做有關文件。”程嶺忽然說:“那位岱芳表姐,同你是青梅竹馬吧。”冰仕宏答:“是,我愛慕她。”

“她一定是位女中豪傑。”

“結果殺身成仁。”郭仕宏無限慨。

程嶺說:“真是每個人都有傷心事。”

“你呢,你最傷心是什麼?”程嶺低聲說:“永遠寄人籬下,養母對我雖好,可是又天不假年,我一直離失所。”誰知郭仕宏說:“明天海珊帶你去籤個宇,這幢房子便屬於你,有個自己的窩,就不會有那種離的壞覺了。”程嶺微笑,那天晚上,她拿到三隻紅心二,當郭仕宏吆喝說:“一對四一對八”的時候,她不動聲覆上牌。

像她那樣環境,輸與贏已經沒多大相干。

冰仕宏的脾氣也只有程嶺知道。

他召了手下來開會,自上午九時到兩點半還沒散,也沒吩咐拿食物飲料進書房。

終於阿茜前來報告:“門縫了這張條子出來。”程嶺打開一看;上面潦草地寫著:“請叫他吃飯”字跡屬於郭海珊。

程嶺嗤一聲笑。

她定到書房門前,輕輕叩兩下,推開一條縫子。

裡邊的郭仕宏暴喝一聲:“什麼人!”程嶺不動聲,也不進去,在門縫外勸說;“好吃飯了,快三點啦。”冰仕宏聽得這把聲音,一帖葫,馬上輕化,過半晌,他清清喉嚨“就來了。”救了那班又餓又渴又得聽教訓的手足。

冰仕宏在程嶺處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

程嶺習慣早起,每朝與女兒在花園剪花瓶,稍後,莉莉由車伕送到學校去,程嶺總覺得念芳是她的影子。

這孩子把內心世界隱藏得非常好,獨自在房裡玩洋娃娃,好幾個小時無聲無,程嶺推開房門,她才轉過頭來,滿臉笑容,叫聲媽媽。

像煞了程嶺幼時,她們都是存心來做人的。

程霄與程雯抵達溫埠那,程嶺並沒有去接飛機。

一早,郭仕宏同地說:“今你陪我到醫院,叫海珊早些來。”程嶺稱是。

餅一會他又想起來“弟妹可是今天來?”程嶺笑道:“已安排人去接了。”冰仕宏唔地一聲。

他們一個上午都耽在醫院裡。

這是程嶺第一次得知郭仕宏的病情。

冰海珊低聲道:“你知道了也好,心裡有個準備。”冰仕宏患末期肺癌。

醫生說:“一年多來壞細胞都結集這幾個地方,不是擴散,也不會痊癒,手術沒有多大作用,病人在將來的子最好舒泰地度過。”程嶺抬起頭來,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醫生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輕輕回答:“半年、一年。”程嶺低下頭。

“我們會密切注意他的情況,儘量不叫他痛苦。”她到病房服侍郭仕宏穿回衣服。

冰仕宏在她臉上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他邊穿外套邊問:“醫生可是說我活不久了?”程嶺淡淡答:“凡人上午都不知道下午的事。”冰海珊欽佩到五體投地,他願意跟她學習這一份輕描淡寫。

回到家,車子還沒駛進車房,就見到一個人影箭似出來。

“姐姐,姐姐!”程嶺笑著下車,與程雯緊緊擁抱,這程雯,長高了一個頭不止,手大、腳大,身上的衣短了一截。

程雯痛哭起來。

程嶺只是說:“又笑又哭,多醜。”這一下子屋裡當場熱鬧起來,阿茜早有先見之明,已到大宅去借來幫工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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