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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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主,請留步!”盧公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李未央站住了腳步,轉身,盧公快步而來。

“縣主,得饒人處且饒人…”盧公見李未央面漠然,尋了一個臺階下,姿態放低。他是蔣家不入的兒子,向來不摻和蔣家的事情,但李長樂畢竟是他的表姐,雖然他們從小不親近,但不能否認,每次看到李長樂那張漂亮的面孔,連他都不住心跳加速,只要是男人,大概沒有一個會拒絕這樣的面孔,然而,那麼一張臉,竟然眼睜睜的在他們面前被毀掉了,他作為一個旁觀者尚且受不了,更何況李長樂呢,沒有當場發瘋,已經是個奇蹟了,李未央剛才的行為,恐怕是將李長樂刺的要發瘋了。

“盧公好像很關心大姐…”李未央聲音微沉,眉梢微翹的眼睛出一絲寒涼,“怎麼,你與我大姐,是舊識嗎?”李未央此人太過多疑,蔣五不悚然,覺到自己後背一陣冰涼。蔣家素來護短,很難忍受一隻本該微不足道的螞蚱毀了他們心呵護的嬌花,不知道祖母知道李長樂毀容之後,會是個什麼反應,蔣五心中不由忐忑,想起蔣四臨行前代自己的事情,他登時頭皮發麻。

“我…我只是看到大小姐變成這副模樣,於心不忍。”李未央的眼睛,對上了他的臉,那眼神,帶著一絲審視。蔣五心頭更覺得忐忑,不知道對方是否看穿了自己。

“既然有心,那就好好幫大姐治病吧。”李未央眉眼微揚,冷冽道,“其他的事情,我勸你不要管。”蔣五強迫自己定下心神,沉下臉道:“縣主,你就是這樣對待令弟的救命恩人嗎?”李未央笑道:“關於你對舍弟的救命之恩,未央沒齒難忘,將來若有機會,我自當回報,只不過我心中尚且存疑還望解答,盧公原本在京都行事,從來都是十分低調的,怎麼我家之事,你這樣關心牽掛,我大姐剛受傷,你就上門了?”蔣五被她這樣嗆,也面浮怒:“你這是什麼話!我只是好心好意,看不得病人受苦!”滿口胡說八道,若是真的看不得病人受苦,盧公早該到處行醫治病,而不是在這裡與她閒磕牙。李未央冷笑一聲,眉眼卻因為含怒更加明閃動人:“但願如此吧!”說罷,她帶著丫頭揚長而去。

蔣五氣個半死,卻不敢再多問什麼,後面的丫頭小聲道:“盧大夫,我家大小姐要請您進去。”蔣五咬牙切齒,李長樂那個鬼樣子,肯定要鬧個天翻地覆,蔣四倒是逃了,丟下自己在這裡受苦,真是活受罪。不管蔣五如何生氣惱怒,都不得不回到屋子裡,去面對暴烈的李長樂和她那張可怕的面孔,而且他必須閉緊嘴巴,不管李長樂怎麼追問她的臉什麼時候好,他都得和顏悅的告訴她再過一段時間就好,否則只怕李長樂會徹底瘋掉。

老夫人原本擔心李長樂的事情傳揚出去,可是蔣四回去後,蔣家卻是一片死氣沉沉的靜寂,在這樣詭異的靜寂中,老夫人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或許,蔣家人是在暗中謀劃著什麼,就在這樣古怪的平靜中,子不斷地逝著。

午後的陽光正熱,透過樹影落在冰紗綃的窗紗上,帶來一層金的光芒,白芷和墨竹正坐在走廊下的小凳上邊說話邊做針線。不遠處南邊轉角緩步行來一位婦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小丫頭。待她們走近了,那領頭的媽媽笑道:“三小姐可在麼。”白芷起身,不慌不忙地給她行禮道:“羅媽媽怎麼來了?三小姐還在歇午覺呢。”羅媽媽笑了笑,李未央屋子裡管理的很嚴格,尋常小姐午睡,丫頭們便都跟著科打諢,可她每次來,哪怕李未央不在的時候,這院子裡的丫頭都是在門口守著的,從來沒有偷懶的時候。

屋外的動靜驚醒了屋中的人,白芷給墨竹使了個眼,向羅媽媽略略欠身,就轉身掀開簾子進去了。屋子裡素的菱花帳已經勾起,剛剛經過午睡,李未央目若深井,卻少了往裡的冰寒之氣,面容看起來柔和了許多,反倒帶了兩分說不出的嬌美,她的眼睛眨了眨,笑道:“誰在外頭?”白芷趕緊取了衣裳過來:“小姐,羅媽媽來了,墨竹正在外頭著呢。”李未央微微一笑,由著白芷服侍著穿好了衣裳,就見趙月端著溫水進來。

“小姐總是睡不踏實,這麼容易就被驚醒了。”趙月笑道。

李未央搖了搖頭,道:“不過是淺眠,哪兒就有這麼困了。”白芷手中動作輕巧麻利,不多時已經服侍李未央梳洗好了。

“羅媽媽還在外頭等著嗎?”李未央輕聲問道,“請她進來吧。”白芷抿嘴一笑,垂頭道:“是。”羅媽媽快步走進來,看到李未央便笑著行禮道:“三小姐,老太太吩咐我趕緊著過來請您去一趟。”

“現在?”李未央看了一眼羅媽媽,道,“有什麼事嗎?”羅媽媽笑道:“是孫將軍家的夫人來作客,據說孫小姐也要來,她和您是早就識得的,所以老夫人特意請三小姐陪著。”孫將軍?李未央立刻聯想到了這位將軍端方的容貌,說起來,孫將軍的大哥和蔣月蘭的父親還頗有淵源,曾經是同袍戰友,可惜,大孫將軍死的早,皇帝體恤,特許小孫將軍承襲了軍銜,他和蔣月蘭之父走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很近。而孫小姐,李未央卻是曾經見過的,就是那位在皇家狩獵中英姿颯的將門千金。這兩個月來,不少名門夫人都來拜訪過李家,明面上是來看望老夫人,實際上是來看看蔣月蘭這位新夫人才對。蔣月蘭知道這個圈子的夫人們是在考驗她,便都熱情地接待,大方的結,倒是贏得了不少的讚譽,所以今天孫夫人帶著小姐來拜訪,到也沒什麼奇怪的。

孫小姐生得明眸皓齒,大方得體,她一看到李未央,便笑著了上來:“縣主!”

“叫我未央就好!”李未央很喜歡這個英姿颯的將門虎女,當下並不見外地道。

孫小姐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旁邊的孫夫人和孫小姐有三分的相似,可是身形卻十分的高大,眉眼已經有了深深的皺紋,李未央先上去給孫夫人行禮,孫夫人趕緊擺手,笑道:“不敢不敢。”她的品級不過是個三品淑人,怎麼也比不上李未央這個二品縣主,自然是不好讓李未央給她行禮,可李未央卻算是她的晚輩,非要行禮,也是見得十分的謙遜了,所以她看著李未央,便有了幾分的喜愛。

蔣月蘭笑著和孫夫人寒暄,孫沿君不耐煩,拉著李未央到了一邊去,小聲道:“我早就想來找你玩了,我娘說你母親去世,實在不適合上門來打擾。”李未央笑了笑,同樣低聲道:“下次你要來,直接給我發帖子就好。”孫沿君很高興,人和人的喜歡都是相互的,李未央對她很熱情,而且是發自真心的熱情,她看得出來,不自覺就親近了三分,悄悄道:“你這個新母親,還是很不錯的,能說會道又聰明能幹,現在人家到處都在誇讚她呢!”李未央看了一眼那邊笑容滿面的蔣月蘭,笑道:“是啊,母親的確是個很聰明的人,老夫人也很喜歡她呢。”孫沿君是個想什麼就說什麼的人,她的聲音更低了,道:“不過你也要小心點,我聽人家說後孃都不好惹呢!上次御史劉大人家也娶了個新婦,嫁進來沒兩年就把劉家的四個女兒全都嫁了出去,而且全是按著她的心意遠嫁的,那四個劉小姐又哭又求的,最後有一個是被綁著上花轎的呢!簡直害得劉大人成了京都的笑柄,不過他十分畏懼那新婦,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呢!好在你不怕,你是縣主,她倒是不敢的。”李未央有點哭笑不得,跟人拐著彎兒說話習慣了,陡然聽到人家推心置腹還有點不習慣。尤其她沒想到,孫家本該和蔣家走得很近,可是孫沿君卻對蔣月蘭不太冒,還是發自肺腑的不喜歡。孫沿君又接著道:“我娘今天要來,我本來還不準備過來,要不是為了看你,我還不如在家待著呢!最不喜歡看那些假笑了。”李未央深以為然,口中卻道:“孫夫人只有你這一個女兒,所以疼愛十分,你個直接沒關係,但這些話在外人跟前可不能說。”孫沿君便只是笑:“我並不傻,當然知道不能說,尤其是那些愛假笑的。”說著說著,她臉上就有了點憂,“不過,有時候我真恨自己不是個男人,不能給我娘爭口氣,你不知道,我之前有三個哥哥,結果全都夭折了,我娘又不是不想生兒子,可我祖母就是著我爹納妾,那個老太婆,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孫沿君說著,眼圈不由有點紅了。

李未央驚訝地看著她:“難道孫將軍家中從前沒有妾嗎?”這還真是罕見。

孫沿君點點頭,道:“當初祖母偏疼長子,再加上我爹爹還是庶出的,她給了幾個錢就打發我爹爹出去了,爹當時剛剛和娘成親,又心高氣傲的,不肯接受我娘娘家人的接濟,所以子過得緊巴巴的。當時哪怕有一條魚,我娘也是把最好的魚肚子端給他,平裡省得很,連個丫頭都捨不得用,還要在孃家人面前裝出過的很好的樣子,那時候若非環境惡劣,我三個哥哥也不會相繼夭折了。所以我爹答應過娘,縱然將來富貴了,他也絕不會納妾的。”李未央很吃驚,她看了一眼那邊臉上笑容和氣的孫夫人,不由心想,貧賤夫未必沒有好處,至少建立了深厚的情,只不過這誓言未必靠得住…

孫沿君見李未央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表現出異樣,便接著道:“可是我們回來以後,一切都變了,爹爹承襲了軍銜,我祖母就開始挑三揀四的,說我娘是生不出雞蛋的老母雞,最是個沒用的,還特意挑選了兩個妾送給他。爹爹剛開始還遵守著對我孃的諾言,誰知道一個月前,那兩個妾的肚子都大了…我娘跟他大鬧了一場,心裡難受,所以我才說讓她出來走走…”李未央聽著,不由嘆了口氣,道:“想不到孫夫人子也是剛烈,只是有些事情,並非人力可以扭轉的。”而另外一邊,蔣月蘭也在勸孫夫人,不過話題卻是,你應該把庶子好好教養,將來也是你的榮耀,這話傳到孫沿君的耳朵裡,越發的難受,她忍不住悄聲道:“什麼榮耀!那榮耀我們才不稀罕!”李未央向她輕輕搖了搖頭,道:“可是我看孫夫人已經妥協了。”孫沿君看了孫夫人一眼,顯然也很洩氣:“是啊,我娘雖然表面很強硬,骨子裡還是軟的,也覺得沒能再生個兒子對不起我爹,可這怎麼能怪她呢?又不是她生不出來,她自己夭折了三個孩子,也不想想都應該怪誰?!”李未央笑了笑,拍了拍孫沿君的手,道:“若是不能接受,便勸孫夫人和離吧。”這話說出來,孫沿君卻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李未央。

李未央心頭一緊,知道對方不能接受,便嘆了口氣,面上微笑道:“開個玩笑罷了。”孫沿君卻低下頭,認真思考了一番,道:“其實這也是個好路子,現在那兩個妾仗著肚子裡有貨,半點不把我娘放在眼裡,爹爹表面對娘敬重,實際上心早就到了未來兒子身上去了,與其在家裡受氣,不如讓我娘和離,未央,你比我聰明,也比我有決斷,原先我還想著我嫁人之後把我娘也帶走,可是我娘卻說我傻,哪兒有小姐出嫁帶著陪嫁老孃的呢?!”孫沿君許是見過貧窮,身上半點沒有嬌小姐的酸氣,甚至言談之中還頗有點男子的利落。李未央笑著搖頭道:“和離哪兒有那麼容易,你娘子剛強,她若是早已決心不跟孫將軍過下去了,不用你說半句話她也會走的,可你看看,她現在仍舊履行著孫夫人的義務,在外面際應酬。”孫沿君也知道李未央說得對,孫夫人對孫將軍還抱著一線希望,她不由道:“以後我娘該怎麼辦呢?”李未央的笑容中帶了一絲嘆息:“一條路,就是剛才說的收養庶子,當成親生的養大,指望著他將來光耀門楣,給你娘養老送終,只是,庶子是否會和你娘一條心暫且不說,只要那兩個妾還在,你娘心裡永遠都得膈應著。第二條路,就是我說的和離,但這樣一來,固然圖了一時快,就要孤獨終老了。你孃的心,是不會再嫁的,你爹爹的身份,也絕對不容許她再嫁。世上安得兩全法,沿君,你多勸勸你娘吧,只要她放得開,哪條路都是一樣的。”其實第三條路,就是和當初的大夫人一樣,讓那兩個妾的孩子生不出來,或者去母留子,這樣一來,孫夫人的地位也會更穩固。只不過,李未央相信能教養出孫沿君這樣的女兒,孫夫人必定是個心磊落的人,她是不會做這種事的,所以她也乾脆不提了。說到底,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錯,只有輸贏而已,她雖然手染鮮血,可那是於無奈,她不希望孫夫人和單純的孫沿君也變得那麼可怕。

孫沿君的臉上始終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認真考慮這兩條路的可行,直到李未央提醒她:“茶快涼了!”她才就勢端起茶,抿了一口,突然放下,看著李未央道,“對了,最近怎麼沒有看到你大姐?”李長樂是京都所有名門閨秀最關心的人,因為她出眾的美貌讓眾人不得不關心她的一舉一動,可是自從冬天以來,李長樂就像是在所有聚會上消失了,不要說李長樂,就連李家的所有人在內,都很少出現在公開場合,神秘的很,越是如此,人們越是奇怪,人家的小姐都是巴不得天天帶出去,這李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姐,卻都在家裡關著。要是從前,人家還覺得李家這是低調,為了給自家女兒將來嫁入皇室做準備,可是後來看著又覺得不像,既然想要嫁到皇家,為何連皇家的宴會也是能避則避呢?!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吧!

李未央笑了笑,自從李長樂出事以來,全家人都對此諱莫如深。尤其是老夫人,本連提都不許人提起李長樂,家中的小姐們也都減少外出的數量,二夫人擔憂自己女兒將來的婚事,偷著帶了李常茹出門一次,結果回來以後被老夫人罰跪了三天祠堂,鬧出這麼一件事,所有人都老實了。縱然蔣月蘭同樣迫切地在京都貴婦中站穩腳跟,卻也不得不收斂,只能看著老夫人心情,偶爾邀請幾個夫人來家裡看看戲,坐一坐,若是有人問起李長樂,則一概答以身體不適,臥休息。於是,李長樂便被迫從冬天一直臥天,讓人不疑心,她究竟是臥呢,還是犯了什麼過錯被關起來了呢?這樣的八卦消息越傳越烈,就連孫沿君都忍不住關心。

李未央只是回答:“大姐身體不適,所以只能臥靜養。”

“不會吧,什麼病要臥這麼久?”孫沿君是個打破沙缸問到底的人。

李未央笑道:“本來是尋常的風疹,結果到了天,越發鬧得厲害,現在整張臉都紅腫了,很是嚇人,大姐愛漂亮,自然不肯見人了。”原來是皮膚病,孫沿君心中暗,口中道:“你大姐整天眼睛翹在天上看人,這下她自己過,沒法出來見人,才算是報應呢!”說完了,卻自覺失言,期期艾艾道,“對不起啊,我說話總這樣口沒遮攔的,我娘說我很多次了,看見生人我還能忍著,可看到投緣的人我就忍不住了。”李未央雖然話不多,但是貴在,而且真誠,孫沿君忍不住這麼想。

李未央被她的直逗笑了:“沒關係,我也覺得大姐太驕傲了些,只希望這一次她能受些教訓吧,畢竟這世上光靠美貌是沒辦法立足的。”孫沿君深以為然道:“就是啊!她也該受點教訓了!從前她總是表面上笑嘻嘻的,背後裡還曾批評過我的下巴長得醜,這樣的人,實在是表裡不一,讓人討厭!”說著,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的下巴很醜嗎?”李未央捏了一把孫沿君的下巴,誠實道:“比我的下巴要好看。”孫沿君笑道:“就你最會說話了!”說著,回掐了一把她的臉,嬉笑道,“你母親的喪期已經快兩年了,再過一年,你就能議親了吧。”李未央向著白芷笑道:“看看,孫小姐自己急著嫁人,卻拿我來尋開心。”孫沿君暗地裡又掐了她一把,嗔怪道:“說什麼呢!我是為你擔心!你再這樣深居簡出的,將來陛下隨便給你指一個,看你怎麼辦!”李未央一愣,隨即笑得很開懷:“到時候再說吧!”孫夫人這次帶來的禮物很豐厚,送給老夫人的木匣內為品質絕佳的翡翠玉鐲一對,玉簪一雙,象牙福壽雕屏風一座,送給蔣月蘭的小錦匣內有翡翠雕梳一把,鳳頭簪一隻,玉耳墜一雙,送給李未央的則是一對漂亮的碧璽耳墜子,都是難得的品。李未央看到這些貴重的禮物,不由想到今年的官員考評要開始了,孫將軍自己倒是不怕,有蔣家罩著,可他手底下的那些將領卻是未必的,這些人多行事魯,在京都裡頭容易得罪人,尤其是得罪那些嘴巴很賤的言官,但偏偏這些言官對李蕭然的話卻都是言聽計從的,所以孫將軍此次對李蕭然必定是有事相求的。她看老夫人笑眯眯地收下了,並給了孫小姐貴重的見面禮,便知道了這件事情的風向,就也微笑著將禮物收下。

蔣月蘭很明顯地與孫夫人相談甚歡,就連二夫人都是滿臉帶笑。管家來回稟說老爺今天在外面有飯局不回來用餐之後,蔣月蘭還特意留下孫夫人她們用晚膳。席上,老夫人心情很好,直拉著孫小姐說歡喜。李未央察覺到,二夫人那神情很是熱切,看著孫小姐的眼神,十分的溫和,溫和到她身上都開始起雞皮疙瘩。

二夫人平裡實在不是個熱情的人,更別提這算是大房的客人,可是她今天卻表現出異樣的熱切…李未央不由想起一個可能,二夫人嫡親的兒子,可是到了年紀要娶親了。二夫人這兩年上竄下跳,說了不少的親事,一度還曾攀上了左昌公的庶出孫女,甚至不惜挑動著老夫人豁出老臉去說情,要知道左昌公雖然這兩年大不如前了,但人家畢竟有爵位在,李家二老爺卻只是個外放的三品官,人家未必能瞧得上,只是有李蕭然在,左昌公才肯點頭。按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二夫人也該安心了,誰知她上竄下跳的,竟然又不知怎麼的說要與柳安侯的嫡女…這事情傳到左昌侯家中,把老頭子氣的夠嗆,當場衝過去把李蕭然罵了一頓,回頭就去了柳安侯家中,攪合了這婚事。兩邊都結親不成,二夫人成了京都的笑話不假,卻徹底耽誤了二哥的婚事。說起這位李二哥,他是個正經的讀書人,和二夫人這種投機的婦人完全是兩回事,一年以來,他一直住在書院,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連李未央都沒見過他幾回,不過僅有幾次的見面,他對她和李長樂都是一視同仁,並不見親疏的分別。李未央心中暗自嘀咕,是否要給孫小姐提個醒,可是回頭看見孫沿君吃的正開心,話到嘴邊便止住了。李家是渾水沒有錯,但二夫人雖然平裡刻薄點,要說多惡毒的事情,憑她那個智商和本領還做不出來,而孫沿君的這種豪,雖然李未央很喜歡,卻實在是不好嫁人的,若是他們能說妥,將來未必不是一樁好婚事。更何況在李未央曾經的記憶裡,這位二哥,實在是一個品行端方的人,她不能保證他是個體貼溫柔的丈夫,但他至少能做到尊重嫡,善待子女,這對於女人來說,已經是個很好的選擇了吧。所以她最終決定,暫時不行動,看看孫沿君的意願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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