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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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大的樹幹,一般來說,土人是把它割開了之後,再挖空樹心部分,來製造獨木舟的。這時石臺上的那樹幹是如此
大,自然當中挖空之後,要放下一具體,是綽綽有餘了。
這時,我心情緊張之極,甚至在發著抖。我真想把樹幹的上半部掀起來,看看第一代大祭師是什麼樣子的,可是我卻不敢這樣做…我不是怕死人,而是怕…褻瀆了祖師。因為一代又一代留傳下來的囑咐,只是吩咐有困難的大祭師,來到聖墓之後靜思,就可以獲得力量,並沒有說及過要打開棺木,看到遺體的。
等到我決定不將它打開之後,我才注意到,在樹幹的一端,也在那石臺上,有一塊小小的石碑豎著——不,我不應該說那是石碑,只不過因為它是長方形的一塊,又是在墓中,所以給人的第一印象,會認為那是一塊石碑。事實上,當我一看到那塊東西,用電筒照上去之際,那東西就現出一種異樣的光采來…
我應該怎樣形容這塊東西的光采才好呢?唉!真是十分難以形容…
(海棠用平靜的語氣了一句話:“你何必費心思去形容呢?把那塊東西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就可以了!”)(大祭師發出了一下聲響,顯然是由於驚愕,才會發出這種聲音來的。然後他道:“你…你怎麼知道,我把這塊東西帶出了聖墓?”)(海棠的聲音,聽來仍然十分平靜:“要是我們真是那麼無知的話,也不能給你什麼幫助了,是不是?”)(大祭師一疊聲地答應著:“是…是…那東西現在不在身邊,我一定會給你們研究的,我…把那東西帶到美國,美國人…不肯幫助。”)(海棠深深地
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大祭師繼續講下去。)那東西給電筒光一照,所現出的光采是奪目的,但也十分深沉。那情形,就像那是一大塊出產在澳洲的,一種叫作閃山雲的寶石一樣,看起來,像是一大塊深
的閃山雲。
我當時呆了一呆,想去搬動它,它像石碑一樣豎放著,至少應該是一推就倒的。可是我推了一下,提了一下,卻一動也不動。請注意,我當時的神智十分清醒,真是提不起來。
由於我不知那是什麼,所以我沒有在意,就在它的前面,在石臺上坐了下來。
我採用的是普通的靜坐方法,因為我需要靜思,才能得到來自鬼界的力量。當我開始坐下來的時候,我心緒真是亂得可以。試想,在這樣的荒僻山嶺上,這樣一個神莫測的聖墓之中,我獨自坐在黑暗之中,面臨的是全然未可知的發展!
我是可以接受一種不可測的力量的,但是這種不可測的力量,又充滿了神的意味——我甚至想到,我是一個人,人如果接受了魔鬼的力量之後,會變成什麼樣,我是不是會變成魔鬼?
各種各樣的想法,紛至沓來,我實在沒有法子靜坐下去。而且,越來越是害怕,我再也坐不下去,跳了起來,一口氣奔到了口。
當我奔到了口的時候,我真的嚇呆了,嚇得幾乎站也站不穩…要扶住了
壁,才能維持身子不軟癱。我…一生之中,從來也沒有這樣…害怕過…
(大祭師講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是在劇烈地發著顫的,可見他當時是如何害怕,這時想起來,依然心有餘悸,雖然他一定未曾遭到什麼兇險。因為若是他在那神的之中,遇到了什麼兇險的話,他也不能出現在那個化裝舞會上了。)我看到
口的那塊大石,又把
口堵上了。球形的大石堵上了
口之後,有一半在
內。我真正的害怕,是在用力推了一下,那塊大石一動也不動之後。我身子發抖,不由自主大叫起來!
我的叫聲在山之中,傳來了陣陣的迴音。我叫了沒多久,已經是遍體冷汗,那時,我想到的只是一件事:我要死在這個山
之中了,像是活埋一樣,我要葬身在聖墓之中了!
你們別笑我,我…說過,我實在是一個膽小的人。而且…在這之前,我還不知道自己膽小,經過那次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是如何害怕!
我一面叫,一面用盡氣力推那球形大石。在當時的情形下,如果我一下子推開了那大石之後,由於用力太猛,我整個人可能自峭壁上直跌下去的。因為在山的
口之外,並沒有什麼凸地。
但是由於閉在山
之中,所帶來的那種極度的恐懼,使我
本未曾想及那一點。當我終於知道,自己無法推開那塊大石之際,我真是絕望了。
這時,我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這既是第一代大祭師的聖墓,第一代大祭師應該是不會加害下一代的。如果他能施展他神奇的力量,我沒有理由,會活活餓死在這個山之中。
這給了我一點神的鼓舞。
我也立時想起,如今這樣的情形,可能是由於我沒有依照囑咐靜坐,竟然害怕到想逃走,所以應該接受的懲罰?
看起來,唯一的辦法,就是一切依照囑咐,再回到那石臺上去靜思。
當我一步一步,又走向山深處的那個石臺之際,
中靜到了極點。我可以聽到我身上的汗,大滴大滴落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
回到了石臺上,我祈禱了幾百遍。為了表示虔誠,也為了驅散那種可怕的沉寂,我大聲地祈禱著,聽著自己的聲音在山中帶起的回聲。
我把我自小作為一個大祭師所受的訓練,在各種祭典儀式中,所要大聲誦唸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咒語,翻來覆去地念著。
這些咒語,原來可能有一定的意義,但是我的上一代大祭師,甚至上上一代,再上一代,也早已不明白其中的含義,而變成了不明所以的音節。那是我從小就背了的,這時背誦起來,毫無困難,而且,在心理上,也給了我相當程度的
藉——這是第一代大祭師傳下來的,應該可以保佑我免受於難!
說起來可笑,那時我只想可以活著出山,就已經上上大吉了,什麼來自鬼界的超異力量,想也不敢再去想它了!
這樣反覆背誦祭祀時使用的咒語,起了一種催眠作用。老實說,大祭師的咒語,我早就思索過,一定有著某種程度的催眠作用。不然,何以有著可以驅使部落中的土著,進入宗教的狂熱情緒之中的力量?
這時,所起的自然是一種自我催眠作用。我覺得自己的心境漸漸平靜了下來,恐懼也漸漸消失了,我進入了靜思的境界,也自然而然,停止了大聲誦唸。漸漸地,我的思想,集中在我來到聖墓的目的上,我也無法確定是在什麼時候起,我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之間,我覺得在山之中,有極強烈的光芒閃動了幾下。那幾下閃動來得極快,等我睜開眼來時,
中又是一片黑暗——我雖然閉著眼,可是一個人就算閉著眼,若是四周圍突然閃起了強光的話,還是可以
覺得到的。
當我發現自己依然是在黑暗之中,而且,又從自我催眠的境界中醒了過來之後,我又開始害怕起來,便伸手去摸電筒。可是一伸手,碰到了就在我身前的那塊石碑,那石碑“啪”地一聲倒了下來。
那實在只是極輕的一碰,可是石碑卻倒了下來,這又令得我陡然一呆。那石碑…我在第一次發現它的時候,用了相當大的氣力都無法移動的,現在怎麼一下子就倒了下來呢?
當我摸到了電筒,著亮了一看,的確,就是那塊石碑倒了下來。不但倒了下來,而且,還像是一隻如今常見的公文箱一樣,從中打了開來。那的而且確,是一隻方方整整的箱子,在箱子之中,有著一格一格許多薄片,整齊排列著,為數不下數百片之多。
我真是呆住了。雖然我膽小,但是我到過現代社會,受過現代化的高等教育,我一看到這是一個那樣奇特的箱子,心頭就怦怦亂跳,這絕不是應該在這裡出現的東西。
我取出了一片金屬片,在電筒光芒照耀下,金屬片發出一陣看來像是動的、異樣的光采,也看不出有什麼特異之處來。
我取出了十多片,看起來每一片都是一樣的。整個箱子提在手中,份量也很輕,那些金屬片,又有可能不是金屬,而是別的物質。
我實在不懂那是什麼,只好將箱子合上,又靜坐了一會,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身上,加添了什麼特異的力量。我甚至還伸手向
壁上打了一拳,可是非但未曾把
壁打得凹進去,反倒痛得捧著拳頭跳了起來。
就在這時,我看到有一點亮光透了進來,這令我大喜過望,連忙又奔向口,看到堵住
口的那球形大石又打開了。我真想幾乎就此衝出去算了,但是我想到,那只有著許多薄片的箱子如此奇妙,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一定是第一代大祭師顯了靈,賜贈給我的…人到了有生機的時候,自然又貪心起來。
所以,我像是野兔子一樣奔回去,提起那隻箱子來,再奔回口,天幸大石仍然打開著。我闖出了聖墓,定了定神,就循著峭壁攀緣了下來。聖墓之行,總算是有驚無險,還得到了一隻箱子。
那隻箱子在我回去之後——我作為部落民族的大祭師,和政府的高級顧問,有著十分良好的待遇。我先是一個人研究,但是怎麼也不明白那是什麼東西,因為那種有著金屬光澤的薄片,十分平滑
美,一看就知道不是天然形成的。
有一天,我取了其中一片,拿到我國唯一的大學,找到了一個物理學教授,問他:“你看,這是什麼?”那教授看了一下,道:“看來像是一片黑雲母片。”那東西看起來,確然有點像是雲母片。雲母是一種很普通的礦物,由於有極佳的絕緣能,所以也被普遍應用在工業上。不過雲母片天然形成極薄的薄片,和這個薄片多少有點不同。我再要求這位物理學家,儘可能利用學校的設備,研究一下那是什麼,這位教授答應了下來。
(講到這裡時,大祭師停了下來,發出了一下嘆息聲來,嘆息聲很是沉重。)(海棠在這時忽然又了一句話:“這位教授遭到了意外!是不是?”)(再一下碰到了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和大祭師十分驚惶的一下低呼聲:“這…是極度的密,你…是怎麼知道的?”)(海棠並沒有回答,而原振俠在聽到這裡時,心中不
暗想:以海棠的身分,要打聽北大西洋公約組織中的最高機密也不是什麼難事,要
清楚巴布亞新幾內亞這種小國家的最高機密,自然如同探囊取物一樣,再容易不過!)(大祭師繼續說下去,聲音很
動。)那個教授,獨自在實驗室工作之際,實驗室中發生了一個小爆炸——因為有一下爆炸聲,所以推想是發生了爆炸。當時,教授是獨自在實驗室工作的,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幹甚麼。
而當人們聽到了爆炸聲,知道發生了意外,有兩個研究生首先衝進了實驗室。他們看到的情景,真是奇特之極,雖然他們兩個人,都異口同聲說看到了那種奇特的情形,但是他們的話,還是不能當作正式的紀錄…我們的國家,在科學方面十分落後,不能再讓那種…聽來怪誕的話,當作正式的紀錄。
(大祭師說到這裡,又停了一停。)(海棠道:“我知道事情相當怪異,所以有關方面又決定了把教授的死亡,當作最高機密來處理,只說他死於心臟病猝發。但是那兩個研究生,始終是最早到達現場的人,他們的話還是有一定用處的!”)(大祭師嘆了一聲:“我有他們兩人供詞的錄音,兩位想聽一聽?”)(海棠有點喜出望外:“當然,那最好了!”)(於是,原振俠聽到了錄音機中的錄音——事情好像有點複雜,其實也很簡單,只不過是海棠的錄音機,把錄音又錄了下來而已。)(那兩個研究生的話,幾乎是一樣的,所以只提出其中一個就夠了,不必重複。)(那兩個研究生的聲音,都充滿了異常的恐懼。請注意,下面的一段話中的“我”是聽到了爆炸聲之後,衝進研究室去的一個研究生。)那一下爆炸聲並不是很響,聽起來,像是什麼電極有了短路而發出的一樣。我和另一個同學同時來到門口,大聲詢問著,又推開了門。一推開門就看到了教授,教授像是從他坐著的椅子上跳了起來,雙手揮舞著。在他的身前——他是背對著門的,所以我們看到的是他的背影,他雙手向前揮舞,顯然是想揮開什麼,但由於他身子遮擋著,所以我們也看不清。我們又叫了他一聲,教授並不轉過身來。
忽然之間,我們看到了一團如煙如霧,灰的東西,在他的身前。他雙手的揮舞,正是想把那團東西揮開去,只是極短時間的一瞥,那團灰
的煙霧就不見了,他也轉過身來。
教授本來是一個十分壯健也十分嚴肅的人,可是這時,他轉過身來之後,所現出的那種恐懼之極的神情,迅速染了我們。
他一定是遇上了極可怕的事。只見他面上肌不斷顫動,豆大的汗珠滲出來,雙眼突出,喉際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身子搖晃。
當我們定過神來,想去扶他之際,他才陡然叫了起來:“鬼!鬼!鬼!”他一連叫了三下,聲音之淒厲,真是令人髮直豎,我們真的嚇呆了,不知道他這樣叫是什麼意思。實驗室中燈火通明,除了剛才一瞥之間就消失了的煙霧之外,也沒有什麼別的奇特之處,無論如何和鬼聯不上關係。可是他那充滿了恐懼的尖叫聲,卻令我們也
到了極度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