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六章故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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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晨光帶來清脆的鳥叫，催促著葉靜別再賴在上。

葉靜眯著眼睛，伸了個懶，這才不情不願地用雙肘一節節撐起自己的身體坐在上。

“呃唉果然還是沒睡踏實啊。”戀家的葉靜有著睡覺認枕頭的習慣，若冷不丁地換個陌生的環境，這晚便只能在半睡半醒中熬過了。

葉靜嘖嘖嘴，伸手拉過放在一旁的衣物，開始像套麻袋一樣一件件往自己身上裹。直到身上覺不到沁人的寒氣，這才下走出房間。

“喲小靜，起啦？昨晚睡得好麼？”舅媽在餐桌上擺出一盤盤熱氣騰騰的早點。

“還好啦”葉靜敷衍道，轉身進了洗漱間。

“表哥呢？”

“他去上課了，一會兒別忘了吃早餐，品種齊全，想吃什麼自己。”

“啊…高三學生還真是辛苦呢。”葉靜說著含進一口水嘎啦啦地漱著口。

“這孩子…”母親搖搖頭:“說了幾次都沒用，女孩子做什麼都要斯文點，別出那麼大聲音。”葉靜吐了吐舌頭，坐在餐桌前開始專心對付一桌可口的點心。

閒著沒事的大人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閒話，從西半球熱點聊到隔壁老張家那條狗。表哥不在讓葉靜沒多久便覺得有些無聊。想著找些什麼事情做。

“媽，好久沒來了，我想出去轉轉。”

“哦”正聊著附近地產開發的母親不忘關照:“別走太遠了，午飯前回來”葉靜從衣架扯過那條厚厚的圍巾往脖子上胡亂圍了幾下，便興沖沖地跨出了家門。

小鎮變得很多，唯一不變的還是路上街坊鄰居的熱心問候。

“呃那不是老魏家的小妮子麼。”葉靜抬頭，雜貨鋪老闆孟叔叔正笑容可掬地衝著自己招手。

葉靜莞爾一笑，身不由己地跨進了雜貨鋪。按說不善際的葉靜不是那麼熱心搭話的人，只是這個雜貨鋪及他的老闆孟叔叔身上有著葉靜太多美好的童年回憶。

不比窗明几淨的大型超市，小鎮的雜貨鋪永遠擠滿了油膩膩的木質貨櫃，各種花花綠綠的零嘴彷彿過節時的彩燈般將室內打扮的熱熱鬧鬧。除去那些甚至搞不清楚生產ri期的零嘴，雜貨鋪的主營項目便是菸酒了。即便是月上樹梢的深夜，仍嫌酒水不夠盡興的居民們也能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地敲開雜貨鋪的店門。接他們的便是那時穿著睡衣拖鞋，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熱心遞上商品的孟叔叔。小理而此時，來買酒的也多半會嬉皮賴臉地打著哈哈，試圖拉著孟叔一同參加聚會。

而對於葉靜這樣的孩子來說，鎮上孟叔的雜貨鋪就像個魔術店，裡面有著各種各樣新鮮古怪的玩具，奇妙滋味的零嘴。小時候葉靜經常跟在表哥身後，揣著沒幾個鋼鏰在孟叔的鋪子裡指手畫腳。而孟叔對於街坊的孩子們，也總是樂呵呵地做著買一送一的虧本買賣。

“好久沒回來了呢。”歲月的逝讓昔ri裡總那麼jing神百倍的孟叔蒼老了許多。褪下年輕氣盛的孟叔懷揣著一份歷經半百的沉穩，寂寞地蜷縮在冬ri裡冷冷清清的小鋪之中。

看著依舊泛著渾厚油光的木質貨架，葉靜覺得心頭湧起一股溫暖。

“孟叔生意還好吧？”

“哈哈，只要你們這些小土匪不來我店裡，我還能養活我自己。”孟叔見葉靜搭理自己，一副興高采烈的倒騰起貨架上的商品。

“諾，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軟糖。”孟叔遞上一個五彩繽紛的小包。

“以前你幾乎每天都要來叔這裡蹭糖吃呢。”

“嘿嘿，孟叔你還記得啊！”葉靜喜出望外地接過小包，另一隻手伸進衣兜掏出錢包。

“呃？”看到正要付錢的葉靜，孟叔先是愣了愣，接著嘆了口氣。

小土匪們都長大了，呵呵。小理也是我變老了。

“算叔請你的，客氣什麼”

“呃…那我就不客氣了。”唯獨面對孟叔叔，葉靜沒有像鎮上其他長輩那樣拘謹。

看著正在拆包裝吃糖的葉靜，孟叔嘆了口氣:“真是一眨眼的功夫呀，一晃都那麼大了。你和你表哥在我店裡大鬧天宮的樣子我還歷歷在目呢。”

“嘿嘿…”葉靜不好意思地笑笑。

“物是人非，這幾年小鎮變化也大，年紀輕的小輩們都迫不及待地往外闖，只留下我們這把老骨頭在鎮上當看門狗，呵呵。”

“呃？”葉靜聽出了孟叔語氣中的寂寞。

“啊我家那小子正盤算著接我進城裡住。反正你也看得出來，街口那間連鎖超市比我這兒更引顧客。如今我也就做做附近老街坊的菸酒生意。其實也是他們照顧我的生意，我的鋪子對於小鎮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孟叔了口煙:“時代變了，今後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們該退了…該退了…”曾經他們也是風口尖的cháo兒，曾經他們也有過年少輕狂的衝動，歲月的洗禮將他們的浮華褪去，沉澱的是那份勇退的悟，以及寂寥。

黏黏的軟糖在葉靜口中抹下重重的糖jing所勾勒出的那種不自然的甜味。葉靜皺了皺眉頭尋思著自己以前怎麼會喜歡吃這些東西，可是昔ri口中那份濃濃的化身幸福的甜味，無疑與此刻口中那種人造味覺相重合。確實是那股悉的味道。

嚼著嚼著，葉靜覺得鼻子有些酸。

變得不是軟糖，而是自己。變得不是世界，而是人心。誠然，那個滿口嚼著從孟叔鋪子裡搶來的難吃軟糖，還一臉笑得傻乎乎，無比滿足的小孩兒，已經不在了。

告別了小鋪的孟叔，葉靜循著記憶來到昔ri和小夥伴們打鬧的小樹林。佔山為王的戰爭遊戲伴隨著葉靜度過整個童年。只是當葉靜故地重遊時，才發覺，昔ri小夥伴們的戰場已經不復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被深藍sè建築圍牆攔起來的開發用地。

葉靜左右望望見工地上沒有人看管，便一口氣翻過那塊“施工工地，請勿入內”的jǐng告牌。彎下身鑽過圍牆後那圈生鏽的醜陋鐵絲網後，葉靜這才看清了老朋友的面貌。

工地內一片狼藉，四處可以看見巨大的水泥塊深深砸在柔軟的泥土中。葉靜彷彿能聽見水泥塊下植被的哀嚎。一的鋼筋像橫屍曠野的白骨一般扎得人眼睛疼。葉靜回首看了眼工地的宣傳廣告。

“北歐新城，您的溫馨家園。”葉靜搖搖頭。奮力地在這片水泥廢墟中攀爬，尋找著哪怕一絲昔ri的回憶。

“喂別往上爬了，危險！！”葉靜猛地一慌，以為工地的門衛來抓現行了。忙不迭地往下一跳，卻不料與來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來人慘叫一聲，愣愣地被葉靜撞到在地。

葉靜慌忙捋開亂的劉海:“呀？雪先生？你…你怎麼在這裡？”雪先生捂著快被摔成四瓣的股:“你這個小姑娘怎麼那麼調皮啊，剛路過外面，見有人溜進工地，我還想著好心提醒下，沒想到居然是你。”

“唉，抱歉抱歉，沒…沒大礙吧？”葉靜皺著眉頭，知道雪先生這一下摔得不輕。

“還好啦…”雪先生用手使勁地撐了下地面，坐了起來。

見他好像也沒什那麼大礙，葉靜也算鬆了口氣:“你怎麼會來這個小鎮的？”

“啊？哦”雪先生反應過來:“是這樣的，王旺的醫院組織員工來這附近的農莊旅遊，不過他似乎對農家樂不興趣，就把名額讓給我們了。”

“我們？”

“啊，招待券上有說明歡一家三口一同前來。”雪先生呵呵笑道:“所以我們就跟著王旺的同事們一同來玩了。”一家三口？哦曉馨姐和楊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