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言必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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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燕道:“是的,不僅各派如此,連我們本派中,也有一位前輩,去找她解決這些問題,以免影響本派聲譽,一番涉之後,沒有什麼結果,回來宣稱要糾眾前往捉她,治以應得之罪。誰知這位前輩,過了幾天,就得病臥倒,不久,便病歿了!”她
出哀傷的表情,想了一下,又道:“這已是叄十年前之事了!她就是我的姑媽,先父因此悲鬱了好多年,我還記得先父的神情…”宗旋拍拍她的手背,安
她道:“既然你要報仇,這些往事,就不必多想了。”楊燕道:“我姑媽歿後,本派群龍無首,過了不久,相繼有人病逝,家師立刻隱遁別處,數年光景,本門之人,全部死光,只剩下家師,總算還保存著我飛環派一脈。”宗旋皺起雙眉,道:“這樣說來,那錫印派等忽然衰微,絕跡江湖,也是由於各派的人先後死光之故了?”楊燕道:“大概是吧!詳情我雖不知,但有一點我確知的,便是有不少門派,皆是執掌門戶之人,被她
住,以致釀成無數風波,最後這些門派主腦病逝,而該派的信物、至寶,也不見了…”宗旋道:“照你所說,這位孟失人簡直是個謎一般的奇女子了?她本人的武功如何呢?”楊燕道:“當然很高啦!要不然早就活不成了,但據我所知,她這個唯一的兒子,武功比她當年更強”宗旋大
興趣,道:“她的兒子叫什麼名字?你們如何得知他武功的深淺,他學的是那一門的武功?”楊燕道:“他名叫憶俠,
通各家派的武功,這當然是他母親親自傳授的…”她停頓一下,又道:“我們這些家派,近十年來,幾乎完全死光,都是上門找那孟失人的晦氣,被那孟憶俠所殺。因此,如今已有些家派,真的死絕了。”宗旋道:“我記得你說過她住宅四周,設有奇門大陣,所以你們不敢硬闖,再加上孟憶俠這等高手,當然更不敢侵犯了。”楊燕道:“是的!這便是何以我們都銷聲匿跡,等候狙擊報仇的機會了。”宗旋微微一笑,道:“你們這些尚存的家派,只怕有些不是為了報仇而隱藏起行蹤的?”楊燕承認道:“是的!包括我在內,都不敢
面,生怕被孟憶俠上門來趕盡殺絕,事至如今,我們與他孟家已變成勢不兩立,如果不能消滅他們,就是我們通通被毀。”宗旋沉
一下,道:“那位孟夫人可說得上是一代才女了,假如你們不是打開始時就秘密行事,則孟夫人的聲名,必定遠在當今許多高手名家之上。”楊燕道:“但她的行為太可恨了,使本門蒙羞含垢,碉零殆盡,又使許多門派從江湖上消滅,這等人物,再高強也不能叫人佩服。”宗旋一怔,道:“世間上之事,不外是明爭暗鬥,強存弱亡,強者自應得到眾人敬仰。”楊燕道:“照你這樣說法,我怎麼辦?向她投降而等她加害麼?”宗旋道:“如何自處是另一個問題,我只說強者應該得到萬眾敬仰。”楊燕道:“如果是行俠仗義的強者,當然天下歸心,誰能不服?”宗旋突然陷入沉思之中,他竟是無端端想到,獨尊山莊摧毀了翠華城之後,威鎮天下數載,可是事實上並非如他所想,天下間之人,多是驚畏而非敬仰,難道說強者也得服從正
之道的定律麼?他所想的是屬於哲學的問題,牽涉及道德價值,但假如他是天
惡之人,自然永遠不會想到這些問題了。
楊燕又道:“據先師說,本派由於失去了武功秘岌,所以武功難臻深奧上乘之境。她說這本秘笠,就在那孟夫人的手上,所以衝著這一點,我也非得奪取回來不可。”宗旋道:“原來如此,無怪你早先說過,很怕那盂失入一怒而自殺,不錯,她如果自殺了,孟憶俠無所顧慮,加上仇恨,定以全力追擊你們,而且他單身一人,行蹤飄忽,你們連影子也找不到,莫說向他奪取失寶了。”他們談論之時,突然外面車身有人輕敲兩下。楊燕出緊張之
,道:“他們終於來啦!”宗旋道:“你們究竟有何妙計?”楊燕道:“還是依照原定計劃進行,那便是先上渡船再說,假如能在河中動手,便不必勞你的駕了。
”宗旋道:“假如你們在河中動手,必定遭到慘敗,只怕找不到生還之人。”楊燕驚道:“這卻是何緣故?”宗旋道:“試想以孟夫人這等人物,難道沒考慮到這一點麼?要知道江南地面,溪河湖泊遍地皆是,她如不深信兒子的水造詣極深的話,豈肯放他出門?”楊燕笑道:“那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一一,要知我們多年來窺伺不懈,確實沒見過孟憶俠離開孟家莊,到河中修習水底功失。”宗旋道:“越是如此,越發可慮,這一定是孟夫人佈下的陷阱。”宗旋說得如此肯定,楊燕已見識過他的才智,委實是她平生僅見。因此之故,可不敢全不置信。
她沉一下,才道:“假如你猜中了,我們該如何才好?”宗旋道:“這句‘我們’,可曾包括所有與孟家母子作對之人?”楊燕道:“包括便如何?不包括又如何?”宗旋道:“如果不包括,就比較好辦,你只要不上前去,任得他們在河中動手,便知我言之不虛,順便亦可使孟家母子,以為奇計得售,一網打盡了仇敵,便不再森嚴戒備,此時,我自然有法子使他們俯首就範。”楊燕心下茫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宗旋雖然沒說出另一種情況,但可想而知,如果她須得顧及李昆等人,則他必有困難,亦不敢說出必勝之言了。她一點也不懷疑宗旋是否說得出做得到,她深信他單憑才智,即可屈服對方。然而,她能坐視這許多人通通被孟家母子所殺麼?馬車身搖晃了兩下,楊燕一驚,低低道:“孟家母子已走近啦!”宗旋道:“我知道,此所以陳大嬸不敢
出聲響,而改用搖撼車身之法…”自然他的話聲亦很低,不虞已迫近的孟家母子聽見。此時大路上傳來蹄聲,以及沉重而急促的腳步。
宗旋低語道:“孟憶俠騎著馬,孟夫人則乘坐軟轎,你不妨看看我的預測可對?”楊燕望出去,目光透過枝葉間隙,果然見到一匹健馬,鞍上是個華服公子,後面有一頂軟轎,轎後又有兩名家僕,都十分健壯,桃著行李雜物。
她大為佩服,道:“你猜得不錯,只不知如何知道的?”宗旋道:“那兩名轎伕的步聲,一聽而知,這本是十分簡單易知之事。”楊燕愁聚眉峰,嘆一口氣,自語道:“我該怎麼辦呢?唉…”宗旋已看見那華服公子,此人自然就是孟憶俠,一個名不見經傳,而卻是一高手的傑出人物。
他仔細打量了一眼,便伸手抱住楊燕,貼著她耳朵說道:“你快點決定,我敢保證,孟家母子早已成竹在,此行乃是故意誘敵狙擊,以便斬草除
,永絕後患。”楊燕嬌軀一震,道:“
亡則齒寒,如若只剩下我這一派,勢孤力弱,實在可慮之至!”宗旋笑笑,道:“這不是
亡齒寒,因為他們縱然死光,但有我助你,比之他們只強不弱,你只可說是免死狐悲,物傷其類…”楊燕道:“請問你一聲,假如我發出暗號,阻止他們施展水中擒人之計,因而無人傷亡,你會不會不高興?”宗旋道:“沒關係,但你這一手我承認很漂亮。假如你不先徵求我的意思,那麼我就會怪你了。”人生原是如此微妙奇怪,往往措施略有不當,頓時局面全非,宗旋的態度,正是複雜的人
好例子。
楊燕立即發出了暗號,渡頭的那一群人,全都接到這個暗號。
然而李昆卻冷冷一笑,逕自率了數名手下,踏上渡船,一些鄉人和行路商賈,也都上船。孟憶俠隨後便至,他飄身落地,牽著繩,把坐騎拉上船去,軟轎和兩名家人亦都登舟。
婁濟世師徒和逢應時這兩路人馬,都藉故走開,竟不登舟,那渡船離岸之後,遠遠還可以看見那鎮叄江李昆,面含冷笑,似是譏嘲他們怕死。
渡船到了中,李昆一聲令下,頓時有六個人,齊齊拔出明冕晃的長刀。其餘的搭客都駭得盡力躲開,有一個人驚叫一聲,噗通掉落河中,原來他退得太急,一腳踏空,遂失墜於河中。
李昆厲聲大笑,道:“孟憶俠!你是束手投降,聽候發落呢?抑是要我出手?”孟億俠神如常,淡淡道:“俗語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十分心折此言,向來奉行不誤,然而你只是不值一顧的小人物,豈能使我望風而降?”鎮叄江李昆怒笑數聲,道:“好!老子寧可得不回失寶,也要宰了你這小子。”孟憶俠道:“別發火,我可以解釋何以認為你只是不值一顧的小人物的道理。”李昆果然暫按怒火,道:“你說!你說…”孟憶俠道:“在那渡頭上,分明尚有仇家兩叄起,但他們似是接到什麼暗號,就不敢魯莽行事,只有你這草包,才自以為是上船來動手…”他冷冷一笑,又道:“那個發出暗號之人,方是我的對手,因為他單單從我的從容神情之中,判斷我確是有恃無恐,是以當場改變計劃,這等頭腦、眼力和判斷,可以算得是一代高手了。”他如此推許宗旋,李昆不能不承認大有道理,不過,他其勢也沒有被人一唬就逃跑之理,當下仍然狠狠的道:“那都是廢話,老子深悉你的武功很高明,待我看看是否徒有虛名?”孟憶俠泛起微笑,然而一點也不和善,反而是一種充滿了殺機的笑容,他
出一把長約尺許的漆黑摺扇,道:“很好!歡
你指教。”李昆左手在懷中摸出一物,孟憶俠搖搖左手,道:“等一等,你手中的可是專門鑿沉船隻的特製利器麼?”李昆道:“是又如何?我出手即可鑿穿許多個破
,河水湧入,此船非沉沒不可。”孟憶俠道:“我早就知道無法阻止得住你沉船之舉,所以
本並不試圖阻止你,只是有一宗,家母乘坐的軟轎,經過特別設計製造,下水不沉,穩如舟船,加以轎伕皆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水中能手,一轉眼間,即可送達彼岸。”李昆道:“我人手眾多,亦皆是水中健將,不愁汝母逃得掉。”孟憶俠道:“笑話!我的家人和轎伕,已足以抵敵有餘,何況尚有我呢?”李昆道:“廢話!難道我聽了你所說的話,就罷手不理了麼?”孟憶俠道:“你最好是罷手不理,還可以多活幾年,因為我仍不放過你,總得廢了你的武功,然後再去找那個堪以與我匹敵之入。”他雙肩一搖,只見紅衣甩落地上,裡面竟是十分齊整伶倒的水靠。單是這等裝束,可知他早就準備水戰,鎮叄江李昆雖是兇狠腳
,見了這等情形,也不
躊躇起來。
但他旋即厲聲大笑道:“好小子!真會唬人啊!你分明怕我鑿沉此船,致令汝母落水。”他左手一揚,光芒疾船底,但聽一連串的爆響,船底已現出了六七個裂
,河水直湧進來。
孟憶俠道:“即然你活得不耐煩,本公子索成全你,免得
後絮聒。”他一欺身,宛如飛絮般
近李昆,摺扇遞上,疾點他
前大
。
李昆揮刀封架,一面往旁邊閃避,只聽孟憶俠大喝一聲:“下去吧!”摺扇一揮,果然把李昆迫得跳落河中。說時遲,那時快,孟憶俠旋風般卷掠進退,頓時巳擊斃了兩人。其餘的數名持刀大漢,無不膽裂駭汗,只因他們久走江湖,俱有過人眼力,一看之下,已明白孟憶俠的武功,實是強出他們甚多。
陡然間風聲勁厲,兩條人影撲到,李昆的手下們方自警覺顧視,那兩人兵器揮掃,又有兩人應聲跌下河中,如若受傷得重,無能泅水,自須遭受滅頂之禍。那兩人乃是挑著行李的盂府家人,使的兵器便是那兩扁擔,身手迅捷,功力甚深,是以一出手便擊敗兩敵,掃落河中。孟憶俠仰天一笑,唰的躍入河中,破水潛入,竟不曾濺起一點水花。
此時鎮叄江李昆已在兩丈外浮起,他眼見盂憶俠入水時的身手,便知他的水底功夫當真強絕一時,全然沒有吹牛,不遲疑一下,旋即改變了攻敵之心,一心一意只求活命,轉身鼓
疾泳。霎時間,孟憶俠已浮上水面,他似是速遠就看見了李昆逃走的動作,是以身子一浮上水面,便向李昆迅快追去。
李昆雙臂揮劃,去勢極快,孟憶俠則是全身浮在水面,遠望好像只有肚皮一點點地方沾水而已,就這樣如疾矢勁,速度顯然比李昆快出不少。兩人追逐了七八丈,但見孟憶俠突然騰空飛起,向李昆背上撲下,摺扇一戳,人已趁勢退開數尺,“砰”一聲落在水中。李昆身形突然沉沒,以後便一直沒有浮現,想必已經受創身死。
岸上之人看完這一幕,無不暗暗咋舌,心想幸好聽從宗旋之言,放棄了水中擒他的打算,如若不然,以他在水中的功夫,所有人上了渡船,終究亦是由送命,徒然被盂家母子一網打盡而已。
馬車內的宗旋和楊燕看得清楚,駭然嘆道:“哎!這水中的功夫,竟大大強過鎮叄江李昆,真是使人難以置信了,”宗旋道:“你信不信都行,但與他動手鋒之時,可千萬不要魯莽,最好是避而不鬥…”他們都看見李昆的手下,先後被孟家之人殺盡,”個個打翻水中。宗旋嘆一口氣,道:“這些人不聽我的警告,白白送了
命,真是可憐可恨之事,假如旁的人願意照我計行事,未必就完全無機會可以取勝恰在此時,那陰山劍派的婁濟世道人在車廂旁邊說道:“楊姑娘,你和宗大俠都看見了麼?”楊燕道:“都看見啦!”婁濟世道:“他們通通被害,那孟家之人,手段實在太狠辣了。”宗旋哈哈一笑,道:“婁真人居然抨擊人家手段毒辣,真是可笑,試想,人家的老太太身罹重疾,你們卻趁機截擊,這等行為,難直就很忠厚麼?”婁濟世也
不住面上一紅,怒聲道:“你說話小心點,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宗旋道:“我反正活不了幾
,你如果向我下手,這倒也省點事,而我相信不須多久,你們就會到泉下來與我相見的。”婁濟世呸了一聲,道:“大吉大利,誰和你在泉下相見…”宗旋道:“不管你們是否再行截擊好,或者忍氣
聲的逃走也好,人家懶得多想,立刻要回轉來對付你們。”婁濟世回頭望去,但見那艘渡船已漸漸下沉,那頂軟轎,到了水中,居然浮立甚穩,毫不晃動,由於去遠來近,所以孟家之人,果然是迴轉來。婁濟世雖是老練江湖,但眼看這情形果然正如宗旋所料,毫無差錯,由此可知,他種種推測,縱非絕對準確,也有八成可能,因此大大變
。換言之,他所說“泉下相見”之言,很可能變成事實,這教他如何能不驚凜震駭,以致變了顏
?他一面望著轎子浮向岸邊,一面想道:“此人計謀百出,看來唯有向他求教,方能免去今
殺身之禍了。”當下說道:“宗大俠,咱們談談條件如何?”宗旋道:“可以,假如我能使你們反敗為勝,你們事後不但不許傷害我,還得趕緊使我與獨尊山莊聯絡上,這樣,我也許尚有活命的機會!”婁濟世不假思索,道:“貧道同意。”另一人接口道:“兄弟亦然,一言為定。”原來那錫印派的逢應時,不知何時已到了馬車旁邊,接口說了這一句。
宗旋道:“這當然要有點保證,對不對?”婁濟世道:“對!只不知宗大俠要我們如何做法,方能相信得過?”宗旋道:“這很簡單,在你們這些人當中,我只相信楊姑娘,而楊姑娘之所以能單獨看守我,必定亦有某種使她顧慮的情勢,現在你們的保證,就是取消此一情勢,她便可以放手保護我了。”婁濟世道:“楊姑娘想必同意宗大俠所說了?”楊燕道:“為了解救目前危機,我等已無法選擇了。”逢應時接口道:“宗大俠真是高明不過,短短時間之內,就把整個局勢翻轉來,以你這等才智,兄弟就算當你的部下,只怕還沒有資格呢!”他的話極意奉承宗旋,雖是說的很巧妙,但明眼之人,立時可以看出他是個道地的小人,不可信任。
婁濟世說道:“楊姑娘,你看看這位老太太,這樣可以了吧?”楊燕伸頭出去,問道:“陳大嬸,你覺得怎樣了?”陳大嬸道:“好啦!好啦!唉!其實你不必管我…”宗旋高聲道:“現在大家聽著,兩軍鋒,務必知己知彼,避敵之強,攻敵之弱,方能克敵制勝,你們可看出敵人的弱點何在?”婁濟世道:“自然是轎子中病得很重的孟夫人了。”逢應時也附和此意,連楊燕也頻頻點頭。
宗旋道:“錯了!敵人的弱點表面上誠然是抱病的孟夫人,但事實上卻不然,他們既然有意誘你們出現,加以殲滅,則孟夫人的安危,一定有過極妥善的安排,很可能就是一個陷阱…”楊燕忍不住道:“時間無多,你快說吧,別急死人了。”宗旋一笑,道:“好!我告訴你們,目前的弱點是孟憶俠,但這得製造形勢,方能使他變成弱點。”逢應時道:“但你說這是目前的弱點,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過後又會變成非弱點麼?”宗旋道:“對極了,我先告訴你們如何製造形勢,那便是你們集中力量,先出手對付孟憶俠,群起圍攻,有我指點招數,當能穩佔上風,但必須分出一個好手,在樹後造出動靜,似是埋伏不少人,打算攻襲那頂轎子一般,因此,起初孟憶俠以為你們全力攻他,用意是想誘開護轎之人,所以絕不肯下令讓手下助戰,如果你們能在這時,解決了他,那是上上大吉。”逢應時道:“假如不能解決他呢?”宗旋道:“那就只好再製造形勢,使對方的弱點移到孟夫人身上了。”他的話奇妙多變,使人心神亂,莫能測度,婁濟世問道:“咱們如何能使情勢作此變化?”宗旋淡淡一笑,道:“天機不可漏,你們若是依賴我的智謀,那就不要多問。”婁濟世和逢應時對望了一眼,一時難以委決得下。楊燕吃驚地道:“快點!那孟憶俠已經上岸啦!”婁、逢二人被形勢所迫,再也無法多作考慮,婁濟世首先道:“貧道手下雖然只有一人,武功還過得去。”逢應時道:“在下則有叄個隨從,武功還可對付對付。”宗旋頷首道:“好的!連你們一共是六個,再加上楊姑娘兩人,本來還不夠用,但現在已無選擇餘地了。”他目光掃過楊燕,道:“你和陳大嬸不要
面,那孟夫人的轎子停在那裡,大嬸就設法繞到附近,
出一點形跡,而楊姑娘則在這兒,俟機行事。”逢應時道:“請問宗大俠一聲,我們上去應付硬仗,而楊姑娘則好不輕鬆,豈不是顯得有點不大公平麼?”婁濟世道:“也許宗大俠錦囊之中,另有妙計。”他趕緊替逢應時打圓場,免得宗旋一怒而撤手不管宗旋道:“我必須有個人在身邊,以便傳達命令,你們動手之時,我看出他的破綻弱點卜須得有人以傳聲之法,轉告你們,對也不對?”婁、逢二人無話可說,當即轉身奔去。河岸上孟憶俠著摺扇,身上的水靠把身軀裹得緊緊的,虎背蜂
,英姿颯颯。宗旋等在車子上,幾乎可說是居高臨下,是以看得特別清楚。
楊燕輕輕道:“這雖說是謀定而後動,但是不免太自負了。”宗旋道:“一點也不,他深知你們各派皆是暗中行事,武林中人全無所知,因此,他只須確有把握,能夠對付你們各派,即可佈下這斬草除之計。”楊燕道:“他有何把握可言?”宗旋道:“他孟家之仇,皆由他母親所引起,因此,你們彼此之間,容或尚摸不清楚一共有多少人要對付他們,但孟失人心中有數,所以,只要孟憶俠已盡悉這些家派的武功之妙,即可放心大膽,行此毒計了。”楊燕點點頭,道:“你真了不起,本來全無所知之事,現在卻比我還清楚。”宗旋只淡淡一笑,大有“何足道哉”之慨,他凝視了一陣,嘆道:“真是好一表人才,假如我不是
暮途窮,可真想與他結
一場。”楊燕哦了一聲,道:“他果然勝於常人,可是與你相比,卻是差得太遠了。”宗旋搖搖頭,道:“不然!此人如玉樹臨風,另有一種出塵拔俗之慨,我宗旋若是仍如往
,武功尚在,定要與他結
,認他這一個兄弟。”楊燕訝道:“聽你的口氣,竟是十分傾慕心儀,只不知他比起羅廷玉來,便又如何?”宗旋笑一笑,此時那轎子早已上岸,卻停在岸邊,似是有所等待,但所有的隨從家人,都已圍護四周,分明已無可等之人。
他搖搖頭,道:“這孟憶俠自有清新俊逸之氣,與羅廷玉的英姿駿發,威視當世的氣慨,又是另一番光景況味,不可混為一談…”他話聲略歇,又道:“此轎停歇不動,必是孟夫人的意思,實在教人莫測高深,單單是這一著,已可知道這位孟夫人藏甲兵,才智過人,無怪她能調教出如此俊拔的兒子了。”楊燕道:“你這麼一說,連我也覺著那孟憶俠果然很不錯,你真想與他結
麼?”宗旋道:“為了你的緣故,我只好放棄此唸了,如若不然,我能結
上這麼一個朋友,好處還真不少呢!當然我並非想利用他才生結
之心的。”楊燕道:“你的語氣聽起來好像很遺憾呢?”宗旋道:“是的!我今
非得設法助你殺死孟家母子,真可說是平生之憾了。”楊燕衝口道:“那麼你可以改變主意,我決計不會怪你。”宗旋皺眉道:“假如我那樣做法,你便如何?”楊燕道:“我為勢所迫,不得不出手對付他們。”宗旋道:“那就算了,我雖然覺得孟憶俠不錯,但人家肯不肯
我這個朋友,還大有疑問呢!看,他們現身了,想是眼見對方好久沒有動靜,所以沉不住氣。”逢應時和婁濟世,率領四名手下,齊齊向孟憶俠走去,他們全是兵刃在手,一望而知來尋晦氣。孟憶俠回身向他們望去,此時那頂轎子,被轎伕扛起,移到大路側,看來他們的用意是要離開河
稍遠,以免變成了“背水為陣”的局面。
宗旋低聲吩咐道:“叫陳大嬸將車把式遺下的氈帽著,繞到轎邊的樹木後,用樹枝頂著氈帽,略略出形跡,此是最要緊的一著,萬萬不可被對方曉得尚有你這‘飛環派’在場。”楊燕吩附那陳大嬸去做之後,問道:“你從何認為此舉乃是最重要的一著?”宗旋道:“這道理說破了很簡單,換作你是孟家之人,一旦發現尚有敵人潛伺左右,而又從頭髮或衣服上察看出是女人,當然知道必是‘飛環派’,因此,他們也一定會想到人數不止一個…”楊燕見他戛然住口,然而心中仍不明白,只好問道:“就算不止一個人,便又如何?你不是說利用此舉,護轎之人不敢
手去助孟憶俠之陣麼?如此豈不是人越多越好?”宗旋道:“那是指第一階段而言,但到了第二階段,我們打算攻破對方的弱點時,這作用就大了!你應當還沒有忘記,第二階段的弱點是孟夫人,換言之,當孟憶俠認定陳大嬸是疑兵之計,因為他只搜索到一頂破氈帽時,那些家人,便將放手過去幫助少主入了。”楊燕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假如我或陳大嬸
面的話,孟家便將認定我們尚有一人潛伺在側,因而不許家人離開轎子了?”他們說話之時,那邊廂的孟憶俠已經與逢、婁等人動上手。逢、婁二人見識過他的武功,是以雖然現身截擊,可是竟是採取守勢,嚴密招架,全是但求無過的作風。但見孟憶俠在這六人圍攻之下,一柄短短的鋼骨摺扇,指東打西,靈活而狠毒,盡皆是致命招數。誰要是捱上一下,絕無倖免於死之理。
假如婁、逢二人,不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此刻定然大有傷亡。敢情那盂憶俠諳曉他們的武功路數,每能搶制先機,施以反擊。對方雖然這般小心,卻也招招有人遇險。這真是一場很奇怪的搏鬥場面,婁、逢等人,本是主動截狙的一方,但一上來就從未進攻過,一味防守。相反的,孟憶俠卻是威風八面,連連猛攻。
看看鬥了數十招,兔起鶻落的人影中,突然有一個橫飛七八尺,摔在地上,只慘叫了半聲。那是逢應時一個手下,穿著得一如莊稼漢,但武功卻真不弱。卻被孟憶俠一扇點中
道,震出圈外,當場斃命。
婁濟世耳邊突然聽聞楊燕底微弱的傳聲,頓時神一振,振腕連攻叄劍。朵朵劍花,竟壓制住孟憶俠的氣勢,原本十分危殆的局面,登時改變。逢應時亦聽到了傳聲指點,但見他身法一變,長刀幻出奪目
芒,也是一連叄招攻去。恰好是緊接著婁濟世頓挫下來的攻勢,直把孟憶俠迫得連連後退。
戰局突然變得如此奇異,不但孟家四名僕從大為失,連孟憶俠亦茫然不解。暗念:他們的武功路子怎的忽然都改變了?他長眉一皺,扇招也忽然改變,同時摺扇末端伸出了半尺長的一截利刃。只見他施展貼身
搏的招數,凌厲反擊。婁、逢等五人招架不住,陣腳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