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大唐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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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微醺的酒意,第五琦拿起適才我放入架中的毫筆,蘸足了濃墨,然後,禮讓給一邊的劉晏。劉晏微一沉,也不再客套,蜃接過毫筆,在窗邊的牆壁上書寫了起來:“芽香且靈,吾謂草中英。夜囟和煙搗,寒爐對雪烹。惟憂碧粉散,常見綠花生。最是堪珍重,能令睡思清。”劉晏誦之間,運筆廻環牽絲,連綿不斷,一氣呵成,牆壁之上,頓然顯現出一行行筆畫連綿迴繞聯綴的草書。我看著劉晏這手枯與潤〃與淡、滯澀與酣暢、緊密與疏朗、簡率與嚴謹等等相映成趣的文字,心裡震撼不已。我雖知道,有唐一代對書法之重視,超過以往任何時代,專列書學,為國學之一。書法藝術的創作繁榮空前,名家輩出。但萬萬沒有想到,被後世譽為一代財相的劉晏,竟然在草書上有這麼高的造詣!

這並不是我低看劉晏,要知道,草書雖然最適於表現漫而又蓬的盛唐氣象,但唐代取士的規範之一卻是“楷法道勁!”而且,草書飛動飄逸,具有幻境仙界般空靈,似乎只有狂酒悲歌的狂人或者超塵脫俗的逸士才更適合掌握!難道以嚴謹籌算而著稱的劉晏,竟有與其政界地位形象相悖的放蕩不羈的一面?

思忖之間,我暗暗打量了一下相隔不遠的書法大家…顏真卿。顏真卿雖最擅楷書,並自成一種方嚴正大、樸拙雄渾、大氣磅礴的顏體,但他初學褚遂良,後師張伯高(張旭)。而褚遂良書尚空靈,張伯高字若顛狂。所以在草書上顏真卿絕對也是大行家。但見顏真卿目注壁上的題字,不自覺地不住點頭。

我輕咳一聲說道:“士安兄果然大才!先不說這詩的清雅,只看這行雲水般的神融筆暢,真是讓小弟佩服不已啊!”要知道草書既不似別種字體那樣可以多次著墨。更不能像繪畫那樣可以多次設。不可逆滯的一筆而下,使得草書成為各種字體中最講究即興發揮的一種。

劉晏笑了笑說道:“古語有云‘善既不達於政,而拙也無損於治’,書法是經藝載道的工具,為王政之本。更非聖人之業。只以娛情而已!再說,公瑞地筆法豐腴雄渾,骨力道勁。最是那字中所蘊的凜然氣概,更是我怎麼學都學不來的!”他這番話自是在自謙之詞了。

“有公瑞】安的珠玉在前。禹珪本不敢再行獻醜,但禹珪實在心慕劉、關、張的忠義,且試賦一詩,以全三人之義”第五琦默默地品賞著劉晏的詩句和書法,聞得我和劉晏地贊評、謙遜,他以手斜持著筆管,微微一笑言道,同時也揮筆於壁。朗聲徐道:“二月山間穀雨天,半坡芳茗華鮮。醒病酒兼消渴,惜取新芽旋摘煎。”語止筆收,第五琦微笑著度步一邊,顯出自己所書的詩句。不出我所料。第五琦所所寫的字體依如其人,正是法度森嚴、結構平穩的正楷字法。

“這位兄臺的楷書真是高妙!用筆穩健平實,結體較長,清秀之中帶有險勁!兄臺莫非師宗歐陽率更?”顏真卿實在是見獵心喜,在品劉晏草書時,已是心癢難耐,如今又見第五琦的正楷字法,忍不住出聲相詢。

歐陽率更,即是“初唐書法四大家”中的歐陽詢,因他官至太子率更令,所以顏真卿尊稱他為“歐陽率更。”歐陽詢的楷書筆力道勁,法度森嚴,結構平穩之中寓險奇。他的楷書,被後人奉為楷書的極則,稱為“歐體”或“率更體。”顏真卿初師四大家中的褚遂良,同是繼承二王所開創的娟秀文雅這一傳統的風尚,自是很容易地品出第五琦的書法所宗。

第五琦和劉晏轉目而視,顏真卿這才驚覺自己不該出聲。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從容而起,向同桌中人略一示意,便即舉步走了過來。

“小人見過公子!”在向劉晏和第五琦搭言之前,秉忠直、篤實義烈的顏真卿先向我施禮問候道。我見他以所扮的身份見禮,便讓他免禮直言:“顏管家勿需多禮,有何見解看法徑可直言!”劉晏和第五琦得知顏真卿乃是我的管家,也起身客套了幾句。劉晏側還好說,對顏真卿一無歧視,而第五琦雖則經過今天的,在思想上對商人的印象、態度有所轉變,但終不可能在一時之間完全轉變過來,何況是面對“商人”家中的上等僕人…管家?所以第五琦對於顏真卿的態度有些懈怠傲慢。

顏真卿是何等人?他既是書史上承先啟後的傑出人物,廣收博取,一變古法,自成一種方嚴正大,樸拙雄渾,大氣磅礴的“顏體”;又是歷史上“器質天資,公忠傑出,出入四朝,堅貞一志”的忠義名臣,安史兵亂,河北各郡皆降,唯其固守禦賊,百出奇謀,歷挫叛軍!而四朝連與六相作對頭,卻終不改其志!

顏真卿這樣的智謀、懷,當然不會在意第五琦的態度。當下客套已畢,顏真卿近前細細品看壁上書法,不覺再次說道:“這手草書婉若銀鉤,飄若驚鸞,舒翼未發,若舉復安,似和風吹林,若偃草扇樹,觸類生變,融載其華。嗯,已算位列上乘;而這揩書正如我適才所言,用筆穩健平實,結體較長,清秀之中帶有險勁,幾已得歐陽率更的形神!只可惜,有些拘於成法,致使雖道勁緊結,莊嚴雄秀,但尚缺二分神韻!”言下不勝惋惜。而顏真卿之所以不品評我的書法,實在是近他隨侍一邊,對我的書法筆意早已經瞭然於,不用再多贅言了。

注:文中劉晏和第五琦所寫的詩句,實是唐人鄭遨和陸希聲的茶詩,為的是信手拈來,在這個情節上借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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